第66章 (倒v結束章節)
秦越雲不肯開口說話, 江潋陽也不強求,又問道:“前些時候我下山,那幾個黑衣人也與你有關?”
秦越雲霍然擡頭望了他一眼,眼中略過一絲不明的情緒,又飛快低了下去。
江潋陽看在眼裏,心中篤定便不戳破,又問道:“那你知道他們是為了褚師的遺骨而來麽?”
“不是!”秦越雲終于忍不住道。說完這兩個字, 他整個人便像被抽了骨頭似的,直挺的脊背都垮了下去:“我是傳過一次布防,是給、給……”
“秦縱, 是吧?”江潋陽若無其事地接了下去,沒人看見他眼中精光一閃而過。
秦越雲詫異道:“您都知道……”
其實江潋陽什麽也不知道。行刺那事的幕後人他只見過一個死去的秦縱,可惜還沒等他問出什麽,秦縱便莫名其妙地死了。可秦越雲掩飾的功夫不到家, 幾個微小的動作就把自己賣了,江潋陽連蒙帶騙就把實話套了個七七八八。
江潋陽一臉高深莫測地看了秦越雲一眼, 嘆道:“兩撥刺客是一夥人,天機山久不整頓,你拿一張布防圖給人就能用到天荒地老,這事該怪我。可是, 你在我山上蟄伏百十年,寒汀從未待你不好!”
一句話觸了江潋陽心中隐痛,連帶着呼吸都不平穩了;更是壓彎了秦越雲的脊梁,叫他失聲痛哭, 連蕭長亭都恻然。只有褚寒汀完全無法代入這樣的“真情實感”,他詫異地看了江潋陽一眼,有點懷疑他先前是不是真認出自己了。
哪知江潋陽盡職盡責地演繹“痛心疾首”之餘,竟抽空飛快地沖他眨了眨眼。
褚寒汀:“……”
江潋陽耐心地等着秦越雲情緒穩定下來,才問道:“你的幕後主使是何人?”
秦越雲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蕭長亭眉頭一擰,手便按在劍柄傷,被江潋陽一個眼色攔了下來,又問道:“那麽與你遞消息的是誰,你總該知道吧?”
秦越雲咬了咬唇,低聲道:“是秦縱。”
蕭長亭嗤了一聲,擺明不信:“少把什麽都往死人身上推!師父出關那一回也罷了,可前些時候你滿山放消息挑撥掌門和他道侶、又派人挑唆我時,秦縱都該投完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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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越雲卻十分平靜:“我只認他的印信,人死不死與我無關。”
江潋陽與褚寒汀對望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見了如出一轍的驚訝:隐白堂前任堂主生佩死殉的印竟落在了旁人手裏?褚寒汀忍不住道:“他們為什麽要讓你這麽做?”
褚寒汀這人對外人刻薄,可對弟子卻并不嚴厲,甚至有點護短。只要是他的人,做錯了事也多半是受了奸人挑唆。江潋陽一聽便明白了,頗不贊同地搖了搖頭,暗自盤算着自己前些天當着他的面說的那句“慈母多敗兒”有了眼前的實證,他可沒道理同自己清算了。
秦越雲卻擡起頭來,感激地看了褚寒汀一眼,慢慢道:“我不知道,可這件事也不是不合我心意的。你人好心善,該有個好歸宿;可我師父心裏只有褚師一人,不是你的良配。我見你們決裂,還暗自替你高興,可沒想到……你們只是演場好戲給我看。”
江潋陽氣得直磨牙:“管好你自己!死到臨頭還不……”
江掌門大概是個資深烏鴉嘴,他話還沒說完,就見秦越雲的臉上驀地罩了一層黑氣,緊接着便毫無征兆地倒了下去。褚寒汀想也沒想便要上前查看,卻被江潋陽一把拽住:“別動!”
他拿鞋尖将人翻了個個兒,只見秦越雲死相已現,命是救不回了。
江潋陽面沉似水,冷哼了一聲:“他們秦家人,連死法都是一個樣!”
天機山的內奸塵埃落定,只不過結果有些出人意表,從江潋陽到程澈,哪個心裏都不好過。蕭長亭其實早已将布防整完了,留到現在也是為了配合他們唱戲。他不喜山上喪氣,當天就要下山。
褚寒汀求之不得,甚至同江潋陽一起将他送到了山腳下。
“你們回吧,”蕭長亭從林間召來一只代步的大鵬,扭頭對并肩而立的兩人說道:“我不過下山游歷一圈,說不定哪天就回來讨嫌了。”
褚寒汀卻笑了:“你人雖不算好,事情辦得卻不算壞。”
蕭長亭毫不掩飾地翻了個白眼,反唇相譏道:“秦越雲雖是個禽獸不如的畜牲,可有句話說得倒是不錯——我師父并非你的良配。”
江潋陽頓時大怒:“游你的山水去!少把手伸那麽長!”
蕭長亭已一步跨坐在大鵬年的脊背上,朗聲大笑。大鵬振翅,日行千裏,他人影很快就消失在天邊,似乎也将人心中郁氣一并帶走了。
江潋陽攬着褚寒汀準備回山,褚寒汀卻沒有動。江潋陽回頭一看,只見褚寒汀變戲法似的掏出了一只小包裹,對江潋陽拱了拱手,道:“此間事了,內奸已揪出來了,依着當日約定,我也該告辭了。”
江潋陽目瞪口呆,你你我我半天也沒說出句完整的話來。
褚寒汀并不想聽他廢話,轉身便走。哪知還沒走出去幾步,便覺腳下一輕,竟是被人囫囵扛了起來。江潋陽緊扣着他的腰:“你當時說得是‘回家’,你要回哪個家?還有哪個家?還不跟我走!”
褚寒汀如今技不如人,十分悲憤,只能就勢洩憤地踹了江潋陽的腰一腳。
江潋陽吃痛,誇張地“哎呦”了一聲:“你怎麽敢踢你男人的腰!腰要是壞了,咱們往後幾百年的日子還過不過了?”
褚寒汀眼中寒光一閃,作勢又屈起膝蓋,江潋陽耳聽八方,一早便連忙讨饒:“好好好,內奸雖然揪出來了,可是幕後主使還逍遙法外呢。咱們合作不錯,可不能就這麽拆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