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曲洵渾身浴血, 臉上的表情卻平和溫柔得像是救世人于水火的菩薩。可惜陸仰山的精神已瀕臨崩潰,他沒長出曲洵那樣一顆偏執不畏死的心,在最後關頭後悔地抽噎起來。

陸仰山的哭聲讓曲洵皺起了眉。他困惑地偏了偏頭,仿佛不知道自己臉上被劍氣割了兩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柔聲問道:“師弟,你不想死嗎?”

陸仰山從未見過這樣的師兄,受了驚吓一般哭也不敢哭了;他不敢搖頭, 時刻要牢牢繃直脊背,深怕被劍氣傷着。

褚寒汀看着那瘋了似的人,終于忍不住道:“人都是要死的, 可誰不想多活一天呢?”

這一句話仿佛陸仰山的救命稻草,他立刻牢牢抓在手裏,感激地看着褚寒汀。

曲洵卻微微勾起唇角:“不錯,誰都想多活一天, 可是誰都有自己的命數。褚先生懸光劍在手,天下無敵;江掌門坐擁天機山, 乃是當世第一人。連你們也争不過天道、堪不破生死,何況我這可憐的師弟呢?”

說着,他愛憐地摸了摸陸仰山的頭發:“沒什麽可怕的,怕也沒用。你自小也沒什麽過人之處, 生死這樣的大事,自然要聽閻王的。”

江潋陽忍不住罵道:“你這個瘋子!”

曲洵暢快地大笑起來:“江掌門,你很快也會跟我一樣的!我那好徒兒啊,沒有幾日好活啦。這一回, 你得看着他死在你面前,不知道怎麽救他,因為這世上沒人救得了他;也不知道找誰報仇,因為你的仇人早已死光啦。你情深如此,他死之後,除了走火入魔,你還有第二條路麽?”

江潋陽不想聽他這番鬼話,心裏卻已被勾起了隐秘的恐慌。他色厲內荏地罵了一句:“胡說八道。”曲洵卻對他微微一笑,合身一撲,整個人就撞在劍網上。褚寒汀與江潋陽俱大吃一驚,江潋陽連忙上前去探他的脈息,發現人已死了。

曲洵的死成了壓垮陸仰山的最後一根稻草,他終于承受不住,脊背一彎,人險些撲倒在橫七豎八的劍氣上。褚寒汀一驚,趕忙将懸光入鞘。他還有大把的疑問等着這最後的知情人解惑,可不敢一個不慎,把他也弄死了。

陸仰山已癱軟得如同一條死狗,只剩任人宰割的份,江潋陽三下五除二就把他捆得結結實實;又簡單粗暴地糊了人一臉清心符。過了好一會兒,陸仰山終于在外力的介入下平靜了下來,他萎頓在地,呆呆地望着曲洵的屍體,終于絕望地泣不成聲。

江潋陽耐心等着陸仰山哭完,才道:“說說吧,你一個傀儡莊主,自家的事一團亂麻不管,倒跑到別人門派興風作浪,究竟是圖什麽?”

陸仰山木然道:“為了出頭。我師兄是毓秀山莊最尊師重道的弟子,他為了讓我出頭。”

他說得前言不搭後語,江潋陽根本沒聽明白,索性道:“我聽說你跟你師兄都是出身芰荷苑,早年過得并不如意。到後來你陰差陽錯地當上了莊主,可實權依舊把持在大師兄和小師弟手裏。這些年曾久鋒和曹相安明裏暗裏鬥得風生水起,可他們誰也沒将你放在眼裏。”

陸仰山聽着江潋陽這番話,死水一般的眼睛裏漸漸燃起了憤恨的火苗。江潋陽見效果不錯,便繼續道:“你幾百年的積怨爆發出來,要報複要奪權都很容易理解。可是,”他不可思議地望着陸仰山:“我天機山受的是哪門子無妄之災?!”

陸仰山機械地搖了搖頭:“不是無妄之災。江掌門久居上位,怕早已忘了,咱們兩家算不上世交,不睦倒是源遠流長;只不過毓秀山莊漸漸沒落,形勢比人強,如今的長老堂裏有一大半人都在絞盡腦汁怎麽跟你們修好,祖訓什麽的也就顯得不合時宜了。”他冷笑了一聲:“只有師兄,只有師兄還記得!”

陸仰山愈發激動了:“我才是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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