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回合,黑躺贏
然正在化妝臺前親熱。
莊映棠有點尴尬,看了一眼就偏開頭去——挺湊巧,他跟林摯剛才也是在這個位置耳鬓厮磨來着。他決定不去打擾這對野鴛鴦,趕緊拉着林摯走了。
一直到回了房間,林摯才感嘆道:“魏總”看起來真是老當益壯啊。”
莊映棠的嘴角跟着一抽:“你說誰?”
林摯道:“魏南遠啊,你沒看清楚嗎?”
當時光線不好,莊映棠又有點近視,他還真沒看清楚那兩個人都是誰。一聽說是魏南遠,莊映棠的臉頓時沉了下來——那可就不是什麽野鴛鴦了,魏南遠老大不小的,有妻有子,誰會正經跟他談戀愛?
莊映棠氣得直磨牙,那姓魏的真是越來越猖狂了!明知道自己最讨厭這樣的事,他又不是第一回跟自己合作了,不是挑釁,難道是英年癡呆了?!
莊映棠都有心回去發作魏南遠了,林摯趕緊把他勸住:“你現在還回去幹嘛?沒準人家早就走了。再說了,那小演員一看就是自己樂意的,難道還硬要去給人主持公道嗎?”
林摯說得沒錯,事情當然沒有這麽幹的。可莊映棠實在太生氣了。圈子裏風氣不好,他知道,可是不代表他的劇組也要入鄉随俗——他可是個正經導演,又不是拉皮條的鸨母!
這要是在從前,莊映棠肯定不會就這麽善罷甘休,可是現在……他忽然有些疲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秋後算賬也不是不行。他實在不想在這個時候再給他嫂子添麻煩,就只好委屈自己,忍一忍魏南遠那個傻逼算了。
不過莊映棠有心忍一時,可沒想要忍一世。前些天給岑老師辦的那場接風宴,這些小演員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在場,自己有什麽忌諱,只要他們不瞎,就肯定看的出來。明知故犯,可不就是公然打他的臉了?莊映棠是個锱铢必較的主,除了魏南遠,連他新勾搭上的那個叫簡岳的小演員,都一并上了他的黑名單。
再說魏南遠,跟簡岳幽會了幾次,發現并沒有被人撞破,膽子于是就更大了些。他其實腦子挺清楚的,知道莊映棠現在忙得很,沒工夫搭理他;就算有工夫,也不見得想惹麻煩。魏南遠有點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态,他心裏跟明鏡似的,自己早就把莊映棠得罪死了,他現在只不過是騰不出人手來;一旦莊照岳一醒,自己還是得卷包兒滾出 B 城。
那還不如像那一位勸的那樣,爽一時,是一時。
于是魏南遠開始可勁兒放飛自我,卻沒想到自己能在陰溝裏翻船。
這就要說起魏南遠是怎麽放飛的了——他同時又勾搭了好幾個人,給錢給資源,大方得不行,今天約這個,明天招那個,過着土皇帝一般的愉悅生活。本來嘛,這是個錢貨兩訖的事,大家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得了。可問題是簡岳他不是這麽想的。
當簡岳發覺魏南遠腳踩了好幾只船之後,十分憤怒。哭過鬧過全不管用,魏南遠就知道塞錢,根本沒覺着自己哪兒不對。于是簡岳一怒之下,幹了一件在莊映棠的劇組裏絕對沒有人敢幹的事兒——他打算去求莊映棠給他主持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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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的晚上收工以後,莊映棠覺得有點餓,林摯就去給他張羅宵夜。暗自盯了莊映棠好幾天的簡岳終于逮着了他落單的大好機會,哪兒能輕易放過?于是他在莊映棠那層樓的電梯口就把人給堵了,也沒用怎麽醞釀,兩行眼淚就蜿蜒而下。
莊映棠一出電梯門,頓時就驚住了。
老實說,簡岳這個孩子資質不錯,長得也好,如果沒什麽意外的話,應該是能紅的那一款。可惜莊映棠嫌他心術不正,并不願意搭把手。不過一碼歸一碼,簡岳在拍戲的時候能漂漂亮亮地一遍過,他也是當面誇過他的業務水平的。
——大約就是這随口一句稱贊,讓簡岳覺得莊導對他是與衆不同的。
這個地方随時都可能有人過來,被一個小新人拽着自己的袖子哭,萬一叫人看見了算怎麽回事兒?莊映棠只能把簡岳帶回了房間,統共沒兩步路,簡岳抽抽噎噎的哭得他心煩。見人進了屋居然還想跟着自己往裏間走,莊映棠頓時就炸鍋了:“你給我站住!你就站在門口,有事說事,別拉拉扯扯的啊!”
莊映棠一副“男男授受不親”的模樣,唬得簡岳哭都忘了。他忍不住狐疑地看着自己的手,他根本就沒碰着莊映棠的衣服邊呢,怎麽就“拉拉扯扯”了呢?
可他也聽出來了,莊導現在情緒并不好,于是放棄了裝可憐,開始直接告狀:“導演,我被人欺負了,沒處訴苦,你管嗎?”
莊映棠心說我當然不管了——我又不是你班主任!但是出于一顆旺盛的八卦心作祟,他還是面色肅然地說:“你先說說,到底是什麽事?”
簡岳一聽,又哭了起來:“是、是魏總,他對我始亂終棄!”
莊映棠:“……”
他一聽“始亂終棄”這個詞,立馬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莊映棠難以置信地看着簡岳,心道魏南遠不至于這麽沒職業道德吧?始亂終棄都出來了,難道他白睡了人家不給錢?
哎呦,魏總以前可不是這樣的,雖然人品比較爛吧,但是出手還是挺大方的……
莊映棠太好奇了,他摸着下巴,做洗耳恭聽狀:“那你說說,他是怎麽個始亂終棄法?”
簡岳正要說話,門鎖“咔噠”一響,林摯推門進來了。林摯懷裏抱着一個袋子,裏頭裝着幾個一次性食品盒,他頭也沒擡,跟莊映棠說:“給你要了一碗八寶粥、一碗雞湯面,還有幾個小菜——太晚了,沒敢要葷腥的東西,趁熱吃吧。”
等林摯一股腦說完了,才擡頭看見簡岳。林摯細細打量着他,只見這漂亮的少年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便不由得心生戒備。他沒理簡岳跟他打招呼,卻看向莊映棠:“這是……”
——林摯認得這個小演員,先前跟魏南遠不清不楚的,他撞見過好幾回,還惹得莊映棠發雷霆。好端端的,他跑到他們的房間幹什麽來?
莊映棠沒答話,只饒有興味地對林摯招招手:“你回來的正好,快把吃的擺出來。”
林摯以為他餓壞了,十分心疼,趕緊把湯湯水水擺了一桌子。哪知莊映棠拾起筷子,一邊準備開吃,一邊跟簡岳說:“行了,你接着說。”
簡岳:“……”這是等着下飯菜呢吧!
莊映棠也沒注意人家抽嘴角,還扭頭還跟林摯介紹了個前情提要:“我剛才一出電梯門,這小孩就跑過來求我給他做主,說是魏南遠始亂終棄。”
林摯的眼角控制不住地跳了兩跳,心想這你也信?
林摯自打進了門,看簡岳的眼神就帶着狐疑。在他看來,什麽始亂終棄什麽告狀,多半全是由頭——也不怪林摯陰謀論,莊映棠跟魏南遠有什麽關系?能幹出這種奇葩事的着實不多。林摯愈發覺得這個簡岳肯定不安好心,指不定私下裏觊觎他們家導演呢!
林摯覺得自己的猜測實在太有道理了,這種不按常理出牌,擱霸道總裁文裏,後續不就是“很好,你已經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麽?
哼,這種劇情套路,他演了足足一個月呢!
林摯這一腦補就有點停不下來,他再次開口打斷了一臉生無可戀準備告狀的簡岳,跟莊映棠說:“您就準備聽他一面之辭啊?這不合适吧,畢竟兩個人的事兒,怎麽也應該聽聽魏總怎麽說啊。”
可莊映棠今天原本就是單純地想聽個八卦而已,并沒有打算真的管;他也管不着。不過林摯這麽一說,他又覺得借着這個由頭把魏南遠叫來敲打敲打也不錯,他最近簡直都快浪出圈了。
就這麽着,魏南遠莫名其妙地被莊映棠一個電話叫了過來。
當時魏南遠正摟着個漂亮姑娘樂不思蜀呢,忽然接到狀元堂的電話,再不樂意也得過來。他推門一看,簡岳居然臊眉耷眼地站在莊映棠房間裏,不由得大吃一驚。
莊映棠還真不是沒事找事啊?可是小簡這又是怎麽個情況?
魏南遠到現在也沒往這個小東西給自己告狀上頭想——主要是他實在也沒什麽可告的。魏南遠暗自嘆了口氣,雖說小簡最近幾天哭鬧不休,弄得他有點煩吧,可是人好歹跟自己一場,不幸撞在莊映棠這煞星手裏,他總要幫着開脫開脫。
魏南遠打定了主意,把簡岳往身邊攬了攬,然後對莊映棠一笑:“這孩子怎麽沖撞你了?嗨,他入行沒兩年,不懂事,你跟我說,回頭我來教訓。”
莊映棠一聽就知道魏南遠這是想岔了。他挑了挑眉,心道,這不是還挺有情有義的麽?
哪知簡岳卻哭的更兇了。他推開魏南遠的手,抽抽噎噎地說:“不、不要你管!”
魏南遠蹙着眉頭,低聲道:“別胡鬧!你先跟我回去,咱們慢慢說,別在外頭丢人!”
可簡岳哪裏肯走?
莊映棠就就着這場好戲,把一碗沒加糖的八寶粥都喝完了。然後他把筷子一放,跟魏南遠說:“魏叔叔,你別着急。簡岳沒怎麽惹我——他是來找我告狀的。”
魏南遠一聽,更驚訝了。告狀?難不成有人欺負了小簡?可是這也不對啊,小簡是他的人,找莊映棠告的着狀麽。
魏南遠到現在都沒把自己往被告席上放,莊映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慢慢道:“你們家這秦香蓮啊,是把我當成包青天了——他是來跟我告你始亂終棄的。”
說着,莊映棠自己都繃不住笑了。
這下魏南遠的臉上可好看了,青一陣、紅一陣、間或還發黑,給個缸就能開染坊了。他咬牙切齒地指着簡岳道:“始亂終棄?好,今天就當着莊導的面,咱倆也好好掰扯掰扯——你跟我好了不到半個月,我可沒虧待過你吧!”
魏南遠一邊說着,愈發覺得自己冤枉。他是真挺喜歡小簡的,送禮物、給資源,對簡岳出手也是最大方的。可是他怎麽也沒想到,這小東西居然反咬了自己一口!他越想越覺得惱怒,黑着臉破口大罵道:“你就是一條喂不熟的白眼狼!”
簡岳聞言哭的更兇了。他抽抽噎噎地說:“誰、誰要跟你扯這些?你不想給,我全還給你就是了,反正也沒什麽稀罕的!可你為什麽騙我啊?”
魏南遠聽得頭大如鬥:“我什麽時候騙你了?”
簡岳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淚,滿臉悲痛不似作僞:“你明明說你只喜歡我一個,只要我一個!那肖霆林宏賀由瞻,又是怎麽回事?”
他一說這話,不僅魏南遠啞口無言,連吃瓜群衆莊映棠的表情都變得微妙起來。
——感情這“始亂終棄”并不是他想的那麽回事,而是如假包換的字面意思啊!這個小簡是不是腦子不好,居然還真覺得自己在跟魏南遠談戀愛呢!
莊映棠頓時覺得整個世界都瘋了。這個魏南遠吧,有錢是有錢,手裏的資源對這些小新人來說也算難得的肥肉,五官也勉強算是……不醜吧。可是,魏總人到中年,不僅氣吹似的發福,而且還禿頂,這小簡大好年華居然跟他談真愛,這究竟是看上他什麽了啊!
難道魏南遠還有人格魅力嗎?
魏南遠也全然想不到是這麽回事,想他縱橫金主界多少年,從來都是錢貨兩訖,頭一次碰上這樣的奇葩。他哭笑不得地解釋道:“不是,小簡啊,這個事吧……”
魏南遠說不下去了。他能說什麽呢?難道真要挑明“男人床上胡說八道的那些話你竟然也信?”他有點不忍心。
莊映棠并不想給他們兩個私人空間——攪局的機會正當好,難道要等魏南遠把人哄好他再出手嗎?于是莊映棠清了清嗓子,一臉惟妙惟肖的恍然大悟,對魏南遠道:“原來是這麽回事啊!魏叔叔,你在劇組談戀愛的這個事吧,雖說我不支持,可你身份特殊嘛,我也不能按着常規約束你。不過那什麽肖霆賀由瞻的,這可就是你不厚道了。談戀愛就是兩個人的事嘛,牽扯這麽多七七八八的人做什麽呢?”
簡岳一聽導演都給他撐腰,可見他是相當占理的!他挺直了腰杆,譴責地看着魏南遠:就是啊,談戀愛就是兩個人的事,你怎麽能腳踩四只船呢?摔不死你!
魏南遠氣得牙癢癢,他才不信莊映棠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兒,卻還當着簡岳的面,一個勁兒的要把事情往感情上扯!
那他還能怎麽辦?難道自己扯開遮羞布,跟小簡說就是要談錢?
一來小簡不能幹,肯定要跟他掰,他才上手的人正新鮮,還有點舍不得;這二來嘛,他不是不知道莊映棠的忌諱,陽奉陰違也就算了,怎麽還敢當面往槍口上撞?
魏南遠只得幹笑了兩聲,昧着良心說:“嗨,這都是誤會啊!”
莊映棠暗自翻了個白眼,毫不客氣地呵呵一笑;可沒想到,簡岳居然真信了!他頓時就不哭了,攥住魏南遠的袖子追問:“誤會,真的嗎?”
當着莊映棠的面,魏南遠還能怎麽辦?好不容易砸錢弄到手的那幾個,就只能被“誤會”了呗。
他自認倒黴,不過很快也就想開了。反正在這他這幾個新歡裏頭,長得最好最招人喜歡的還就是簡岳。就算今天沒有莊映棠插手,簡岳非得逼着他選,他也會忍痛割愛把那三個都丢開。
只不過,自願和被迫的滋味,是大大不一樣的。
莊映棠和林摯一同目送着魏南遠和簡岳攜手離開。門一關,莊映棠終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林摯揉了揉有點發僵的臉,不解地看着他,問道:“你不是挺讨厭魏總的嗎?為什麽還要幫他?”
“幫他?”莊映棠一愣,随即笑得更厲害了。他笑夠了,沾了沾眼角,嘆道:“我們小林是實心人,可你沒看你魏總走的時候,臉都快綠了嗎?”
林摯依舊不是很理解,莊映棠便揚了揚下巴,驕矜地賣了個關子:“去切個蘋果來,要脆甜多汁的。把我伺候高興了,我就告訴你。”
林摯無奈地看着他。今天的夜宵他可沒少叫,因為他本來也準備陪着莊映棠吃一點兒的。可是誰知道這意外出現的瓜,滋味實在是太好了,以至于莊映棠不知不覺地就把兩人份的宵夜全都吃了。林摯暗自嘆了口氣,就莊導那個胃,待會兒不難受就不錯了,還想往肚子裏填蘋果呢。
林摯沒聽他的,他從小藥箱裏拿了兩片健胃消食片遞給莊映棠,還眼睛都不眨地糊弄他:“蘋果沒了,您就先湊合湊合,吃這個吧。”
莊映棠瞪着林摯,林摯卻絲毫不為所動。莊映棠只好把健胃消食片扔進嘴裏,嘎吧嘎吧地嚼了,然後皺着眉頭使勁一吞,吐着舌頭連聲要水。林摯就把一早試好了溫度的水遞到他唇邊,莊映棠就着林摯的手一氣兒喝了半杯,這才抱怨道:“你怎麽老愛給我吃這個啊?你收他們藥廠回扣啦——這東西一股磚頭味!”
林摯忍不住笑了,打趣道:“怎麽,您還吃過磚頭呢?”
林摯過了把嘴瘾,不等莊映棠發作,就趕緊把人抱過來哄。他現在已經十分娴熟了,沒多久,就把莊大貓撸得舒服了。莊映棠懶洋洋地窩在他懷裏,半阖着眼說:“我其實也沒什麽壞心眼,就想讓魏南遠規矩點兒。他要非說他在劇組談戀愛,那我也捏着鼻子認了;可是他現在一氣兒找了四個人談戀愛,這不是侮辱我的智商嗎?”
林摯一知半解地點點頭:“話是這麽說,可是小簡也真是可惜了。”
——可不是麽,大好年華的漂亮少年,不知道被下了什麽降頭,非要跟魏南遠談戀愛,這不是那什麽插在那什麽上麽。
莊映棠嗤了一聲:“那可惜什麽,人家倆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小簡多好啊,我也喜歡。”
林摯頓時警惕起來,撸大貓的手都停了動作。莊映棠不滿地拿頭發蹭他的脖子,然後就吃吃笑出聲來:“你想什麽呢?就他那奇葩的腦回路我可無福消受——我是喜歡他跟魏南遠在一起。”
見林摯依舊不解,莊映棠恨鐵不成鋼地戳了戳他的腦袋:“你想啊,這小簡多能作啊?沒談戀愛的時候,他一個不順意就敢找導演告狀——我入行也這麽多年了,也就見過這麽一個活寶——有他鎮着魏南遠,我就不信他還能有精力禍禍別人!他啊,還是乖乖地跟小簡談戀愛吧。”
話是這麽說,不過林摯依舊替簡岳覺得可惜。莊映棠一眼一眼就看出來他在想什麽了,不由得一笑,調侃道:“看不出來,你心眼還挺好的——放心吧,他們倆長久不了。”
林摯卻不這麽想。魏南遠雖然貪花好色,可是簡岳對他那樣深情,又比他年輕那麽多,他怎麽也會珍重對待的啊。
莊映棠撇了撇嘴,道:“你不信我?那咱們就走着瞧。你不了解魏南遠,那個人沒什麽長性。他今天被我逼着忍痛割愛,只選了簡岳一個人,可你等他新鮮勁兒過去的,他就該不滿了——不是對我,而是嫌簡岳不懂事。”
林摯也覺得簡岳是不太懂事,懂事能大晚上的騷擾他的莊導嗎?
莊映棠接着說:“可小簡呢,氣性那麽大,有了這一出更得防賊似的防着魏南遠了。他們倆就是真有感情,也經不得這樣折騰的,更何況魏南遠現在根本就是想在劇組找個露水夫妻,相互解解悶兒而已。你說說,現在他身邊這解悶的小孩天天給他制造郁悶,一天兩天是情趣,天長日久,魏南遠還不有多遠跑多遠?”
莊映棠說着說着,就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但願小簡忙一點,少作一點,好讓他們倆的‘感情’堅持的時間長一點——起碼等我把戲拍完吧,可別讓魏南遠騰出手來,給我添麻煩。”
☆、第 77 章
一切都如莊映棠的意, 魏南遠跟簡岳“談戀愛”之後,果然安分一段時間。沒人指手畫腳,也沒人在他眼皮底子下泡小演員給他添堵,莊映棠總算能清淨一段時間,專心拍他的電影。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間到了八月,林摯的合同就快到期了, 莊映棠還給他聯系了一個律師。
而莊照岳的病情似乎也有了好轉——那天許晏如告訴他莊照岳的手指動了一下,雖然醫生說這個動作只是無意識的,跟病人能不能醒過來沒有什麽關系, 可他們全家都非常高興。
莊映棠的日子過得舒服了,就有點她苦盡甘來的錯覺;果然好景不常,程珂苦着臉來找莊映棠,告訴他劇組快沒經費了。
莊映棠頓時就笑不出來了。
莊映棠有些煩躁, 以前他從來沒為經費這些事操心過,可他現在沒辦法了, 只好親自去找此間樂不思蜀的魏南遠。莊映棠這才發現,魏南遠的生活跟他想象中的水深火熱似乎有點兒偏差。
比如現在吧,魏南遠就枕在簡岳的大腿上,一邊津津有味地看倍受中老年男子歡迎的抗戰神劇, 一邊對這小美人動手動腳。
簡岳一見莊映棠,有點害羞,有心起來打招呼,可無奈魏南遠壓的緊, 簡岳只好一臉羞澀地對他點點頭。魏南遠卻也不管那麽多,他對莊映棠一笑,然後點了點桌子上的果盤,簡岳就溫順地徒手剝開一個橙子,一瓣一瓣地往魏南遠嘴裏送。
魏南遠也不管外人在側,一口咬住他的手指,輕輕的拿牙磨了磨,還暧昧地舔了一口。
簡岳的臉“騰”地紅了,莊映棠只覺得一陣惡寒,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魏南遠吃完了橙子,才慢吞吞地放開簡岳,從他的“肉墊”上直起身體。然後他笑着推了簡岳一把:“莊導來了,你還愣着幹嘛?去拿我的茶葉出來,招待咱們的媒人啊。”
簡岳紅着臉,乖的跟小媳婦兒似的,低眉順眼地給莊映棠讓出了自己的位置。莊映棠一點都不想坐在魏南遠旁邊,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簡岳一眼,心道他這魏叔叔調、教人的手段可真是厲害。這才幾天啊,簡岳就一點都看不出當日抓着他的手,聲淚俱下地要告魏南遠始亂終棄的兇悍模樣了……
莊映棠想到這兒,就有點不開心;他本來就是想惡心惡心你魏南遠的,結果他們倆直管自己叫“媒人”!
看着恩恩愛愛的,尤其是魏南遠,一點都不堵心!
莊映棠的不悅一閃而過,他不确定魏南遠看清楚沒有;不過魏南遠忽然變得更殷切了,他笑眯眯地望着莊映棠:“你這大忙人,大白天的就跑過來找我,是不是有事兒啊?”
莊映棠抽了抽嘴角:“是啊,劇組的經費不夠了,您趕緊給追加投資吧。要報告嗎,還按上回的寫行不行?”
沒想到,這一回魏南遠居然很痛快地就答應了。他大手一擺,“嗨”了一聲:“你要找公司錢,那可不就是你們家的錢左手倒右手嗎?這還要什麽報告——莊董在的時候怎麽辦,現在咱們就還怎麽辦!”
莊映棠有些驚訝地看了魏南遠一眼,有點不太相信事情會這麽順利。
莊映棠想對了。
果然,魏南遠冠冕堂皇的說辭倒幹淨了,話鋒一轉,就開始出幺蛾子:“就是吧,我最近有點忙,這個……沒什麽時間往公司跑。”
莊映棠:“……”
莊映棠覺得自從大哥住院之後,自己的涵養真是有了日新月異的提升。魏南遠如此大言不慚嘴裏都能跑馬了,他居然也能充耳不聞。不過他還是鄙夷地看着他,心道你怎麽有臉說自己忙?忙着枕着小情兒的腿吃橘子麽!公司養你是幹什麽使的,供你的那點錢拿出來拍戲,好歹也能撐幾天了!
魏南遠這是故意跟莊映棠為難,只不過換了個策略。果然,莊映棠還是得配合,他深吸了一口氣,道:“哦?那您最近忙什麽呢?”
魏南遠就粘粘糊糊地拉着簡岳的手跟莊映棠說:“哎,你可不知道,我家的這個小朋友粘人得很,哪兒都不準我去呀。”
莊映棠冷眼旁觀他這番“甜蜜的煩惱”,心裏徹底被他的無恥震驚了。
莊映棠幹脆也不說話了,他就看看魏南遠還能編出什麽花來。魏南遠笑了笑,道:“要不然這麽着吧,我看小簡呢,也是太閑了才纏着我——要不我一個老頭子,有什麽趣呢?你幹脆給他加幾段戲,讓他忙一點。他沒功夫粘着我了,我不就能給你要錢去了麽?”
原來是跟這兒等着呢。要說魏總外調了大半年,本事沒長,膽子可養得挺肥的。莊照岳還在的時候,他辦的最出格的一件事,就是往自己的劇組裏塞人,可好歹走的還是正經試鏡的路子。現在可好,他居然堂而皇之地要挾起自己,要給他小情兒加戲!
莊映棠不願理他,扭頭跟簡岳說:“小簡,我記着你明天就有兩場戲,上午一場下午一場。你去拍戲了,放你們家魏總回趟公司行不行?你要是實在怕一個人無聊,那我也有辦法——你下午那場戲不是要吊威亞嗎?多取幾個鏡頭,這時間就出來了。”
簡岳當時就想給莊映棠跪了。這可真是閻王打架小鬼遭殃啊,吊一下午威亞,那是好玩的麽!他立馬哀求地看向魏南遠,小聲道:“你去吧,我肯定乖乖呆在劇組,好好拍戲不生事,拍完戲就等你回來,我不無聊。”怕魏南遠不答應似的,他又趕緊找補了一句:“我借酒店的廚房,晚上給你煲湯!”
魏南遠本來就是想惡心莊映棠,要是事情順利,還能借機給小情兒要點好處,兩全其美。可惜簡岳實在是太慫了,叫莊映棠這麽一吓就倒戈了。他也不想想,現在拍攝進度這麽緊,莊映棠怎麽可能給他一個十八線小配角耽擱一下午?
魏南遠恨鐵不成鋼地瞪了簡岳一眼,對莊映棠道:“那行,明天我回趟公司。”
魏南遠沒有食言,第二天一早他把簡岳送到片場後,就讓司機調頭往公司開。簡岳生怕莊映棠記恨魏南遠昨天開罪了他,給自己穿小鞋撒氣,表現得十分出色,以至于下午兩點就拍完收工了。
這會兒魏南遠當然還沒回來,簡岳就真找酒店借了廚房,給他煲上了一小盅骨頭湯。
可這骨頭湯,魏南遠終究沒喝上,因為他又跑出去放飛了。簡岳一直等到半夜,黯然把小火煨了一天的骨頭湯成出來,自己一勺一勺的喝完了。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魏南遠才帶着一身酒氣,回了片場。
——他人倒還清醒,就是沒換衣服,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在外頭花天酒地了一天一夜,連家都沒回似的。
魏南遠一見莊映棠便開始大言不慚地自誇:“為了給咱們劇組要點兒投資啊,我差點沒讓董事會那幫孫子給弄死!昨天晚上喝的我吐了三回,你聞聞,我這現在身上還一股酒味兒呢!”他故意苦着臉道:“我覺着自己簡直都快成了泡酒糟了!”
莊映棠幹笑了兩聲,心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昨天是出去浪了麽?可莊映棠不想拆穿他,便随口道:“您辛苦了。”
魏南遠煞有介事地搖了搖頭:“唉,可惜公司最近資金太緊,你這投資……不太好辦啊。”
莊映棠一聽,臉頓時就沉了下來。他冷笑了一聲:“您‘努力’了半天,合着公司不給錢?”
——說公司的錢如何如何吃緊,莊映棠是不信的。莊家家大業大,再怎麽資金緊張,從牙縫裏扣一扣也能摳出他的拍攝經費來。魏南遠顯然也知道這理由站不住腳,他趕緊賠笑道:“那倒是不能。公司的錢再緊,也不能短了你這兒!我就是說吧,這回的投資有點少。”
莊映棠看着他:“有多少?”
魏南遠嘆了口氣:“二百萬。”
莊映棠的臉當時就綠了。
這跟沒要到有什麽區別!
而那廂魏南遠已經大吐起苦水來:“莊導啊,你可不知道,董事會的那幫老狐貍吃人不吐骨頭,你當他們是好相與的嗎!您看看,我都把自己喝成一顆酒心巧克力了,他們就給我二百萬!二百萬!這錢早知道我自己咬咬牙,也能給你拿出來啊。”
看着魏南遠一副愛莫能助的無奈模樣,莊映棠冷笑一聲:“反正你看,咱這戲馬上就要沒錢拍了;我的戲拍不下去,您也就沒活兒了——當然了,公司的人事調動不歸我管,但是我們家不養閑人這是我知的。”
魏南遠有點笑不出來了。
莊映棠又說:“你看看,大老遠的回一趟B城,屁股還沒坐熱乎呢,就又要折回去,我這心裏都怪不落忍的。唉,您也是辛苦,好容易回趟家,老婆孩子沒見上一面,剛上手的小情兒眼看就要依依惜別,可真有點對不住你。”
魏南遠的眼皮就跳了幾跳。他是真挺舍不得B 城的。這兒多好啊,滿街都是美人,看着都養眼,再看看自己待了大半年的那山溝溝!再說,剛得手的小簡他還沒焐熱乎,這他要是走了,不就得跟小簡分手了嗎?魏南遠的眼皮抽了抽,立馬改口道:“那可不成!嗨,我就豁出這張老臉,過兩天再上一趟公司。莊導啊,可有一樣,咱們還跟上次一樣,我家裏拿小醋缸你得給我安排好了。”
莊映棠:“……”說了半天,原來是在這兒等着呢!那個簡岳也不知道給魏南遠灌了什麽迷魂湯,他居然鐵了心非要給他加戲不成!莊映棠懶得跟他掰着,擺擺手道:“您放心,我這就去找編劇去。”
莊映棠是一言九鼎的人,心裏頭再不樂意,也不會食言。魏南遠得了這句保證,滿意了。他樂得合不攏嘴:“哈哈哈,那我就先替小簡謝謝你啦!”
過了幾天,莊映棠的助理果然親自來通知簡岳準備上戲,簡岳還莫名驚詫地問:“可我的戲份不是已經都拍完了嗎?”
——他演的是個九命貓妖,完整的劇情都走完了,早就下線了。
助理一臉職業微笑簡直無懈可擊:“編劇和導演慎重商量之後的決定,我只負責通知,順便恭喜您。”
可不是該恭喜麽?簡岳之所以還在劇組沒走,完全是因為要陪魏南遠。哪知道還能加段戲!這天上掉下來的餡餅都快把他砸懵了。
助理一走,魏南遠就摟着簡岳邀功:“驚不驚喜?今天你可得好好謝謝我。”
簡岳眼睛一亮,順勢摟住他的脖子奉承道:“您可太厲害啦。”
魏南遠十分受用:“那是,不管導演是誰,投資人說話還是有分量的!”
塵埃落定。
魏南遠終于在跟莊映棠的争鬥中,占了一次上風。他自覺十分揚眉吐氣,對手這麽“高風亮節”,他也不能做得太難看。于是,魏南遠第二天就去了趟公司。
——劇本他都翻了,莊映棠說話算話,果然給簡岳加了挺長一段兒戲,實打實的能拍兩場呢。
就是這兩場戲有點兒難度——簡岳大略掃了一眼,打戲特別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