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回合,黑躺贏
大概還得吊威亞。他的演技是可以,可就是吃不了苦,動作也不太協調。他的武戲一直沒有別人那種行雲流水的暢快,不管怎麽練都顯得笨拙。後來莊映棠沒辦法,幹脆給他為數不多的幾場武戲都用了替身。
再說到吊威亞。
簡岳以前根本沒吊過威壓,上回嘗試了一次,那滋味可是夠他受的。他肉又嫩,回來以後發現腰上幾乎青了一圈。簡岳就有點發怵,他私下裏跟魏南遠商量:“反正武戲也要用替身,那能不能就順便讓這替身,替我把威亞也吊了?”
這事魏南遠能不答應嗎?在他想來,莊映棠現在有求于他,連加戲這麽荒唐的要求都答應了,區區一個替身又算得了什麽?再說,小簡的腰多好啊,結果拿一圈淤青,看着都倒胃口。他立馬就找莊映棠去了,果然,魏南遠一說,莊映棠雖然有點吃驚,可最後也勉強應了下來。
魏南遠還是像上次一樣,先送簡岳去片場,然後自己回公司。不同的是,他這回是真的死心塌地要給莊映棠要着錢的。
說實話,莊家現在雖然臨時換了掌權人,在錢這方面肯定不可能像莊照岳在位的時候,那麽縱着莊映棠;可也絕不會被為難。周曜旬名不正言不順,若是沒有許晏如的支持,他只會更加艱難,又怎麽敢為難莊映棠呢?
所以魏南遠跑完手續,剩下的時間就當出門放風了。他照例花天酒地了一番,然後帶着足夠的拍攝經費,凱旋回到片場。
莊映棠表現得對他十分感激,客氣話說了好幾句,以至于讓魏南遠有種“這孩子竟然上道兒了”的錯覺。其實莊映棠這馬屁拍的可以說是相當敷衍了,可架不住魏南遠自帶濾鏡,酒不醉人人自醉。他暈暈乎乎地回到房間,美滋滋底想着下午好好跟小美人溫存一番,結果一開門,卻聽見了隐隐的哭聲。
魏南遠就皺了皺眉。
簡岳覺得委屈,可也就是在屋裏偷偷哭一會兒,他也沒想到魏南遠能這麽快回來。他一聽見門響,驚訝地回過頭,臉上還挂着兩顆淚珠,晶瑩剔透的,我見猶憐。魏南遠一看就心疼了,他急步走到簡岳身邊,把他摟在懷裏,柔聲問:“你這是怎麽啦?誰給你氣受了?”
簡岳卻直搖頭。
魏南遠耐心十足,他想了想,又問:“難道是莊導說話不算數,今天沒叫你拍戲?”
這個可能性倒是不大。魏南遠雖說跟莊映棠不對付,但是他們倆共事好幾年,他是了解莊映棠的。莊映棠那個人,不行就是不行,根本不屑于騙人。
果然,簡岳又搖了搖頭。
魏南遠還真挺喜歡玩兒這種“你問我猜”的閨房小情趣,簡岳三番兩次地不肯說,他居然又使勁兒想了想,終于恍然大悟:“是不是莊導欺負你,不給你用替身?”
這倒是有可能的。莊映棠那個人對誰都嚴苛,影帝影後在他這兒也很少能撈着替身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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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誰知道,這回簡岳幹脆哭出了聲來,卻還是搖了搖頭。
——問題就出在莊映棠确實守信用,答應了魏南遠給簡岳加戲、給簡岳安排替身,他全都做到了,做得無可指摘。可就是因為這樣,簡岳才委屈呢。
魏南遠那天太高興了,送過來的劇本他就翻了翻,覺得篇幅挺有誠意,就稀裏糊塗地過去了。可是誰知道,今天簡岳上了妝,人都站在片場了,才發現自己這一段不短的戲,幾乎全都是動作戲。也就是說,基本上那個替身就全能給他代勞了。
魏南遠的臉色十分難看。他光想着君子可欺之以方,卻想不到此一時、彼一時,現在的莊映棠居然也學會耍手段了。他沉着臉,問簡岳道:“那你就在那幹站了一天,什麽也沒演?”
簡岳搖了搖頭:“那倒也不是。”
魏南遠就問:“演的什麽?”
簡岳抽噎了一聲:“貓妖跟人打輸了,我演的他死的那段。”
這可把魏南遠給氣壞了,他當場就摔了一個杯子。魏南遠壓了壓火,安慰簡岳道:“沒事兒,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莊映棠早晚還得來求我!你就給我安心在劇組呆着,我肯定還能讓你加上戲!”
簡岳簡直驚呆了,他小心地問道:“那、那我那個真人秀呢?”
——真人秀也是魏南遠給他找的資源,本來已經說好了,下個月就能進組。雖然不是什麽太火的節目,但是對簡岳一個新人來說,這個資源已經算很不錯了。簡岳還是非常珍惜這個機會的,可現在魏南遠跟莊映棠賭氣,說不讓他去就不讓他去了。簡岳舍不得,可也只能忍氣吞聲。
于是簡岳只好又在劇組住了下去。
不過魏南遠之後又安分了挺長一段時間。
眼看着這天都要立秋了,可還是一天比一天熱;秋老虎絕非浪得虛名。這一天,林摯照例坐在角落裏等着拍戲,厚重的假發套悶得他汗如雨下,可也只能一手拿着劇本,一手拿着小電風扇——那玩意現在吹出來的都是熱風,解暑降溫全靠臆想。
坐在林摯旁邊的宋容來非常同情林摯。他帶了三個助理,一個舉風扇、一個扇扇子、一個買冷飲。宋容來忍不住對林摯道:“我借給你一個助理吧,你一個手翻劇本太不方便了。”
林摯笑了笑,婉言謝絕了。
宋容來便感嘆道:“唉,經紀人沒空陪着,倒也可以理解,可是紅成你這樣的藝人,出門拍戲連個助理都不帶,可真是夠低調的。”
林摯笑了笑,沒說話。就他們那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要倒閉的公司,根本就沒給他配助理,他想高調也高調不起來啊。
林摯一邊跟宋容來聊天時,眼睛的餘光無意間往旁邊一瞥,卻發現有一個人好像在拼命跟他招手。林摯轉過臉去,定睛一看,着實吃了一驚——說曹操曹操就到,場邊站着的那憨憨的漢子,不正是他的經紀人嗎?
顧盼見林摯終于發現他了,十分興奮地跑了過來。
說起顧盼,本來只是個小助理而已,可是自從他被趕鴨子上架開始帶林摯以後,他們大老板不知怎麽的,突然覺得他是個可造之才了。于是,大老板一拍腦袋,一口氣兒給他塞了四五個小新人叫他帶。
顧盼又不是像黎霏那種不負責任的人,推辭不過,也只能咬咬牙,盡力做得周到。他整天恨不能忙的腳不沾地,當然沒空一心一意的陪着林摯。
林摯也不在意,他出道這麽多年,基本上沒享受過經紀人全程陪同的待遇;顧盼只要不給他惹事,對他來說就算是好經紀人了。說實話,他今天能在片場見到顧盼心裏還非常驚訝呢。
顧盼一坐過來,就自覺地接過林摯手中的電風扇,舉着幫他吹。林摯十分不習慣這種待遇,不好意思地說:“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顧盼還保留着當助理的時候的習慣,他大剌剌地一擺手:“不用,你一個手拿劇本也不方便,反正我閑着也是閑着。”
宋容來坐在一旁看完了這段小插曲,才主動跟顧盼打了個招呼。他以前跟寇歡合作過,跟顧盼也算認識。宋容來對顧盼笑了笑,說:“正說着小林的助理呢,你就來了,真不禁念叨。”
顧盼有點尴尬,可他什麽都沒說——他從前給寇歡做助理的事好多人都知道,現在還沒怎麽着,忽然一步登天成了林摯的經紀人,他怕林摯臉上過不去。
可林摯卻沒想這麽多,他笑着糾正宋容來:“小顧不是助理,他是我的經紀人。”
宋容來果然有點驚訝,不過也只有一瞬而已。待他反應過來之後,臉上立刻就又換上了得體的笑容,甚至還跟顧盼比較正式地握了握手,道:“恭喜升遷!”
經紀人臨時來片場,肯定是找演員有事的。宋容來明知道大庭廣衆之下并不是個談正事的地方,可他依舊十分周到地尋了個由頭離開了。林摯便問顧盼:“你今天怎麽來了?”
顧盼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沒事就不能來啦?我送一個新人去上課,回公司路過這兒,順便來看看你過得怎麽樣。”
顧盼的說辭沒有問題,可他的演技實在是太差了,簡直滿臉寫着“我有事兒找你”。不過他不願意說,林摯就也沒拆穿他,只道:“下一場就是我的戲了,我得先去準備。你要是不着急走,就先坐一會兒,晚上我請你吃飯。”
顧盼趕緊說:“你去你去,我這經紀人當得太不稱職了,晚上該我請你吃飯才是。”
這一下午,林摯就只有一場戲,晚上也沒有安排。他卸完妝以後,發現顧盼居然還老老實實地在原地坐着沒動,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剛才罩在他們頭頂的樹影子早都挪到另一邊去了,顧盼現在整個人都沐浴在陽光的撫摸下,就像剛被人從水裏撈出來似的。林摯遞給顧盼一張濕巾和一瓶水,嘆了口氣:“你怎麽這麽老實啊?走吧,咱們先吃飯去。”
莊映棠正忙,林摯沒找着機會跟他請假,只跟程珂打了個招呼。不過他已經算好時間了,等他跟顧盼吃完飯,莊映棠大概也還收不了工,他沒準還來得及給他帶夜宵回來。
其實現在才下午四點鐘,營業中的飯店都不太多。林摯盤算這,顧盼這個時候就跟他出來“吃飯”,大概是真有事兒。于是林摯在營業的餐廳裏找了一家環境安靜的,要了一個雅間。服務員給他們倒了水、拿了菜單,就出去了。
顧盼遲遲不肯說明來意,林摯佯作不知。他閑适地端起杯子,呷了口茶,撇撇嘴:“淨拿高碎糊弄人。”
林摯跟了莊映棠這麽一段時間,嘴也被養得有點兒刁了。顧盼就喝不出來茶水的好壞,他牛飲似的連灌了三杯,才騰出嘴來接茬:“免費的嘛,喝不壞就得了。”
林摯就笑了,他把菜單推過去:“你看看想吃什麽。”
顧盼也沒跟他客氣,翻了一遍菜單就把服務員叫進來,一口氣點了好幾個功夫菜,最後道:“兩碗米飯。”
這菜點的連服務員都有點兒為難,不得不提醒道:“這位先生,您點的這些菜做起來都比較慢,而且,現在大師傅還沒上班,要想吃上,指不定得等到六點了。”
林摯還沒說話,顧盼就擺擺手:“沒事兒,我們也不餓,邊等邊吃就行。”
林摯抽了抽嘴角,服務員也神色狐疑地看着他們——不餓不着急,那您兩位大下午的四點鐘,火急火燎地找哪門子飯館啊?
服務員一走,顧盼就熱絡地跟林摯聊起天來。他就像本十萬個為什麽,問了林摯好多問題——不過大多是沒什麽營養的廢話,衣食住行方不方便、演員之間有沒有勾心鬥角、拍戲辛苦不辛苦、導演要求嚴格不嚴格……林摯耐着性子一一作答,眼看着一個小時就過去,顧盼說得口幹舌燥,就差開始說車轱辘話了。
終于,第一道菜松鼠鳜魚上來了。
林摯的耐性快被他磨光了,他心想這經紀人究竟要跟他說什麽難以啓齒的事兒啊?都磨叽了一個點兒了,這要是他,求婚也早切入正題了。林摯不想奉陪了,他看了眼手機,忽然故作焦急地打斷了顧盼的噓寒問暖:“要不叫兩道快菜吧。”
顧盼聞言一愣。
林摯說:“劇組臨時有事兒,我一會兒就得回去,咱們趕緊吃,速戰速決。”
顧盼愣愣地點點頭,他不僅着急,還有點手足無措。不過,顧盼還是跑出去先加了一盤酸辣土豆絲,又叮囑服務員快點上米飯,然後才回來。
雖然他是正經有事吧,可也不能讓林摯餓肚子啊。
趁着菜還沒上來,顧盼終于下了第不知道多少次決心,跟林摯說:“我今天其實找你有事兒。”
林摯看着他這副壯士斷腕的樣子,忍俊不禁:“是,我看出來了。”
顧盼立刻睜大了眼睛:“啊?有這麽明顯嗎?”随即他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自嘲地說道:“你看我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幹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兒呢。哎,其實我今天找你吧,也不是特別重要的事兒——就是,你合同不是要到期了麽。”
言盡于此,林摯覺得自己已經明白了。他現在可算得上是他們公司的搖錢樹了,他自己遲遲不提續簽的事,李總大概終于坐不住了,這才派顧盼過來探自己的口風。不過林摯有點納悶兒:自己的合同期,滿打滿算還剩下不到倆禮拜,就算在電影拍攝期間,兩邊兒都不太樂意折騰什麽大動作吧,可是,這個時候才想起來派人探口風,是不是有點晚啊?
顧盼眼巴巴地看着他,林摯遲疑了一下,沒有說話。
——他知道現在是自己的關鍵時期,就算是對着顧盼這個“自己人”,他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也得回去跟莊映棠先合計合計。
顧盼見他不說話,嘆了口氣,卻是道:“其實,我的合同也該到期了。”
林摯聞言就是一愣。
顧盼目光灼灼:“林哥,你是我入行以來,見過的最好的藝人,我挺想一直跟着你的。我今天來找你不代表任何人,就是代表我自己。剛才的話我也就是這麽一問,您不想說也沒關系。我就是想跟你說一聲,你要是續簽呢,我就跟公司再續五年;你要是不簽,那我也就另謀高就啦。”
林摯沒想到顧盼來找他居然是為了這個,眉頭漸漸展開,聽到最後直接笑了:“等會兒等會兒,你不是說想跟着我嗎?另謀高就又是怎麽說的?”
顧盼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你現在這麽紅,人脈又廣,要是跳槽,肯定也要去大公司的。可是我這點資歷大公司不見得能看得上,就是應聘助理,也沒有那麽大的把握。所以,我也說不好還能不能接着跟着你呢。”
顧盼的這份心挺讓林摯感動的。他于是又編了個借口,也沒着急走,陪着顧盼把一道一道的功夫菜全都吃完了。不過到最後,林摯也沒跟顧盼交待,他到底要不要跟公司續簽。而顧盼似乎真的體諒他,也沒再多問。
吃完飯,顧盼執意要送林摯回去,卻被林摯婉言謝絕了——他還打算繞道去給莊映棠買他喜歡的夜宵呢,并不想讓別人知道,哪怕是原則上不該隐藏秘密的經紀人。
這倒不全是為了掩藏他們的關系,更是因為這是林摯私心裏不願跟別人分享的幸福感。
顧盼點的那些菜做起來實在是太耗時了,所以林摯回到劇組的時候,全體工作人員都已經收工了。于是林摯直接回了賓館房間,他敲開門,莊映棠已經洗完澡了。
莊映棠身上松松垮垮地披着一件黑色真絲睡袍,領口一直開到胸口,兩條又白又直的大長腿耷拉着,欲說還休。
林摯當時就覺得自己的鼻子有點要冒熱氣兒。
林摯夜宵一一攤開,擺在莊映棠面前的茶幾上,叮囑道:“你趁熱吃。”然後他趕緊狼狽地跑進了浴室,以免在愛人面前露怯。他着急忙慌地沖了個冷水澡,結果越沖越想吃臍橙,便只在腰間圍了一塊兒浴巾,興致勃勃地走了出來。
……哪知莊映棠卻還坐在沙發上,夜宵擺在他面前,連蓋都沒揭開。
林摯一愣:“你怎麽不吃啊?你上回說喜歡吃這家的。”
莊映棠卻哼了一聲:“氣都氣飽了,還用的着夜宵麽!我問你,你不到四點鐘就拍完戲了,卻偷偷野到現在才回來,你幹嘛去了?”
林摯現在不怎麽怕莊映棠了,反倒被他這副半是惱怒半是撒嬌的模樣,勾了個神魂颠倒。他坐在沙發上,把莊映棠往懷裏一抱,一邊吃豆腐,一邊斷斷續續地說了顧盼過來找他的事兒。最後,林摯問道:“我看他聽誠心的,你說,我該怎麽跟他說呢?”
莊映棠卻根本沒理這茬兒,他從林摯懷裏掙脫出來,怒道:“好啊,我在劇組吃沒滋沒味的盒飯,你卻一個人跑出去逍遙!”
莊映棠哭笑不得:“我怎麽就逍遙啦?我又沒撇開你一個人去吃大餐——那就是一家小飯館而已,做菜又不好吃,我覺得還不如咱們劇組的盒飯呢。”
莊映棠卻根本不信:“不可能!怎麽會有比劇組盒飯還難吃的東西?”
他一臉“你無情無恥無理取鬧”的模樣,林摯決定使出殺手锏。他冷不防地把莊映棠往沙發靠背上一按,低頭就親了下去。莊映棠起先象征性地掙紮了幾下,後來被親得舒服了,就也由着他了。兩人接了一個綿長的吻,分開之後,莊映棠的眼睛裏都濕漉漉地閃着水光。
林摯溫柔地撫着莊映棠的臉,心裏長出了一口氣。
林摯以為這事就過去了,這他可就想錯了。莊映棠眼睛一瞪,毫不留情地踹了林摯一腳,道:“別想着每次都靠這招蒙混過關!我問你,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這下可把林摯問傻了,莊映棠得意地看着林摯一臉懵逼的樣子,轉身就走。他長腿一偏,就靠在了床上,道:“你好好想想吧,想不起來,今天不許你睡床!”
林摯腦子裏迅速地過了一遍他們倆那幾個要緊的日子:紀念日——這個只有第一次見面和第一次上床的;莊導生日——在十月份呢,陰歷更遲;七夕也沒到。拿會是什麽呢?真要是個重要的節日,林摯又怎麽可能忘記,還跟顧盼出去吃飯呢?
……肯定是莊導在故弄玄虛,這個小壞蛋!
林摯确認了自己的無辜,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他趁着莊映棠沒反應過來,一下就把他撲倒在了床上,他一邊壞心地胡亂動作,一邊作無辜狀:“求你啦,我真想不起來了——你就告訴我吧。”
莊映棠被林摯弄得氣喘籲籲,終于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道:“笨死了,今天是立秋啊,這你都不知道!”
林摯:“……”
莊映棠卻推開林摯坐了起來,理直氣壯地說:“今天要吃紅燒肉貼秋膘,貼秋膘不重要嗎?”
林摯還能說什麽呢?他只好連連點頭:“重要的,重要的。”
莊映棠這下滿意了:“現在我也吃不上紅燒肉了,你說怎麽辦吧?”
林摯作做小伏低狀:“把我紅燒了給你吃,行嗎?”
☆、第 78 章
最後林摯迫(歡)不(天)得(喜)已(地)地把自己當做紅燒肉, 賠給了莊映棠。因為明天還有一整天的戲要拍,林摯只極盡溫柔地做了一次。
事後,林摯抱着餍足的莊映棠靠在床上,單手去夠床頭櫃上的水杯。莊映棠懶洋洋地把玩着林摯搭在自己腰間的手,忽然道:“你剛才說,你那個新經紀人今天來找你表白了?”
林摯差點嗆死。
他哭笑不得地看着莊映棠:“什麽表白啊,他只不過是來問問我今後的打算, 表示還想跟着我而已。唔,不過,你說他有沒有可能是在替公司探我的口風啊?”
林摯要解約的事早就提上日程了, 只不過他們倆最近都太忙,還沒來得及溝通。
莊映棠撇撇嘴:“真不是我看不起你那個經紀人,就他那智商想騙人還是有真有點為難他。”
林摯就笑了,他摟着莊映棠親了一口:“但是他人好啊。”
莊映棠勉為其難地說:“人嘛, 就還行吧。唔,他要是真想跟着你也不是不可以, 等他下回再來找你的時候,我也一起去見一見——放心吧,等不了兩天的,你這合約馬上到期了, 他比你着急。”
莊映棠說得果然沒錯,顧盼比林摯急的多,因為他自己的合約也要到期了。又過了兩天,顧盼再次來到劇組給林摯“探班”。林摯剛一收工, 他就急吼吼地拉着他要出去“改善夥食”。
林摯卻搖了搖頭:“今天恐怕不行。小顧,你還是有事兒找我吧?要不你晚上再來,咱們一塊兒吃夜宵。”
顧盼不明所以地看着林摯。他來之前已經打聽好了林摯的行程了,這就是他今天最後一場戲。不過他也沒多問,痛快地笑了笑:“我今天也不忙,就不折騰了。你去忙,我就在這兒等你。”
林摯也不跟他客氣,卸完妝就找了個角落一做,聚精會神地看劇本。顧盼一開始還等着,可越到後來,他就有點沉不住氣了。他出去買了幾杯冷飲給周圍的人分了分,又把最後一杯冰奶茶遞給林摯。林摯擡眼一笑,道了聲謝,然後壓低聲音對他交待道:“今天還有別人也想見見你。你耐心點,沒準工作的事情就解決了。”
顧盼是有點心急,可是他不傻。他心想林哥應該是早就找好下家了,那他說能解決自己的工作,難道是林哥也覺得自己是個人才,跟東家談條件的時候,就說好要帶上自己了?
林哥人真是太好了!
就這麽着,顧盼之後什麽也沒再多問,就一直老老實實地陪着林摯,端茶倒水聊天解悶,一直等到劇組晚上收工。
莊映棠安排得差不多了,就匆匆走過來,一邊跟林摯抱怨:“餓死了,快走快走,我要吃曹記的雞湯面!”
林摯哭笑不得:“你怎麽不早說,我好提前訂上啊。”
顧盼看得有點發懵。說好的新東家呢?難道林哥是想把自己介紹給莊導當助理嗎?
……那好像倒也不錯。
莊映棠和林摯都不太關心顧盼在想些什麽——莊映棠現在只關心他的雞湯面,而林摯當然只考慮怎麽讓他盡早吃上。一行人匆匆忙忙地繞到劇組下榻的酒店背後,終于到了莊映棠心心念念的曹記小館。
曹記生意一向不錯,趕上飯點也是人滿為患的。可現在太晚了,大廳裏的客人還沒有服務員多,莊映棠帶頭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下,然後就開始迫不及待地要湯面燒賣糖水……
顧盼心系前程,哪有沒心思吃飯。他瞅着莊映棠去洗手的功夫,低聲問林摯道:“莊導為什麽想見我啊?”
顧盼不是什麽精明人,問小話的機會都找不好——他話音剛落,莊映棠就回來了,恰好聽見他問林摯的那句話。顧盼的臉頓時憋成了豬肝色,而莊映棠也沒打算給他留面子:“他怎麽知道我找你做什麽?有話不能直接問我嗎?”
顧盼的認錯态度十分誠懇,立馬低頭表示莊導教訓得對。莊映棠這才滿意地點點頭,他急着吃飯,也不肯賣關子了:“你不是想跳槽嗎?就這頓飯,你就當是面試吧。”
顧盼一邊懵逼,一邊條件反射地擺了個正襟危坐的姿勢。這個不怎麽正經的“面試”十分重要,顧盼雖然很想跟着林摯,但是他自己心裏也知道,以他的資質,多半進不了什麽大公司。
可是,如果他跟過莊映棠,一切可就都不一樣了。他在圈子裏混了這麽多年,怎麽會不知道在莊導身邊待上一年半載的,他的資歷經驗可就全都有了。而且,據說莊映棠雖然為人嚴厲,但是對自己手下的人一直都非常不錯。
沒想到,莊映棠的第一個問題居然是:“你是想跟着我,還是跟着林摯?”
顧盼:“啊?”
這是什麽情況?想跟您您說了算,這是天經地義;可是想進林哥那種大經紀公司您也能說了算嗎?不過顧盼轉念一想,莊導在圈子裏是什麽地位啊,再大的經紀公司,也得給他面子不是?
莊導肯幫他說話啊,還有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于是顧盼十分誠實地說:“我想跟着林哥。”
林摯不怎麽自在地抽了抽嘴角,偷眼看了莊映棠一眼。莊映棠的唇角微微翹着一個和悅的弧度,看樣子似乎對顧盼十分滿意——這可是樁奇事,前兩天他還嫌顧盼蠢呢。
莊映棠唇角帶笑:“哦?說說看,為什麽?”
顧盼看着莊導俊美和善的臉,仿佛受到了極大的鼓勵,他不假思索地說:“因為林哥人好啊!”
林摯:“……”他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不想讓這小子再面試下去了。
就聽莊映棠故意拖着長長的尾音,“嗯”了一聲:“他人好,所以你想跟着他;那你沒有選我,是因為我人不好嗎?”
林摯扶額,看吧,他就知道會是這樣!
顧盼可沒領教過莊映棠的刁鑽路數,完全被他問愣住了。他磕磕絆絆地說:“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啊……”顧盼這才察覺到了自己剛才說的話實在不妥,趕緊找補道:“我不是說您人不好——您就是真不好,我也不知道啊!”
林摯恨不得把他的嘴堵上。不會說話就不要說了;為什麽要加上那後半句!要不是他比較了解顧盼,簡直就要以為他是當面嘲諷莊映棠了。
林摯一臉木然,大概是打定主意要放棄了這個蠢貨了。他只希望莊映棠不要被他這經紀人惹得遷怒自己。
幸好莊映棠大概也挺嫌棄顧盼,并不打算再面試下去了。恰好這會兒,服務員端上了莊映棠期盼已久的雞湯面,他們便順勢止住了話頭。林摯如釋重負地遞了一雙筷子給莊映棠,同時不動聲色地招呼顧盼:“吃飯吧。”
大概也覺得自己表現的不好,顧盼十分沮喪。他站起來道:“我去洗個手。”
莊映棠望着他的背影,随口道:“挺講衛生的。”
林摯:“……”看吧,這種慘不忍睹的“面試”,毫無可取之處,害面試官只能誇一句“講衛生”了!
林摯現在一點都不好奇顧盼的面試結果了——要是他是莊映棠,他大概希望這個蠢貨離團隊遠一點不要拉低大家的平均智商。他殷勤地夾了一個燒賣放到莊映棠的盤子裏:“沙蔥羊肉餡兒,挺特別的。”
莊映棠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顧盼洗手的時間有點長。莊映棠和林摯都吃了半碗面了,他才回來。莊映棠一向要守着“食不言”的老規矩,他不說話,別人自然也不開口。
挺美味的一頓飯,結果林摯和顧盼各懷心思,一個吃得氣悶,一個吃得煎熬。好不容易等莊映棠放下筷子,林摯去結賬,而顧盼還想抓住最後的機會掙紮一下——雖然他資質不行,但是肯努力啊!
顧盼絞盡腦汁,建議道:“我要打車去地鐵,捎你們一段吧。”
莊映棠擺了擺手:“不用了,酒店離的又不遠,你還是趕緊回家吧。”
莊映棠回到酒店,林摯擔心他心裏不痛快,更比以前殷勤了十倍。端茶倒水、拿衣服擠牙膏、恨不能連漱口水的溫度都給莊映棠嘗好。莊映棠卻顯得不怎麽高興。他冷眼旁觀了半晌,忽然踹了林摯一腳:“你今天怎麽回事?我問你,那個顧盼想跟着你,你要不要?”
林摯讨好地一笑:“連我都是你的。我身邊的人,自然也得你喜歡啊。”
林摯哄莊映棠也是經驗十足了,可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比如現在,林摯這句話剛說完,莊映棠的臉迅速就冷了下來,他哼一聲,質問道:“我在你眼裏就是這麽不講理的人嗎?”
林摯愕然:“這是怎麽說的啊?”
莊映棠愈發不滿,霍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顧盼我也見了幾回,他是什麽樣的人我心裏能沒數嗎?再說,他不過說錯了幾句話而已,你幹嘛這麽緊張?難道我就不能容別人說你幾句好話麽!”
林摯覺得十分冤枉。他是嫌顧盼不會說話,可他還不是擔心莊映棠不高興麽——本來嘛,哪有他那樣說話的?他的莊導明明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他怎麽能不知道呢?
……不過現在,惹得莊導不高興的似乎是自己啊。
林摯摟住莊映棠低聲哄勸:“你別生氣,是我不對——我怎麽會覺得你不講道理啊,你就是我的道理嘛。”
莊映棠聽得忍不住翹起了嘴角:“那你用不用顧盼?”
林摯這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只要顧盼對他好,莊映棠就高興呗。他的心裏湧起一股暖流,溫聲道:“用啊。”
莊映棠這才覺得滿意了。他稍稍推開了林摯一些,道:“不過,他當經紀人不行,他的資質、經驗、人脈,全都不夠。唔,你要是非要用他也行,先讓他給你做個助理,再慢慢培養。”
林摯:“好好好,還是你安排的最妥當。”
莊映棠臉上略有得色,又道:“經紀人那邊,我也已經給你聯系好了,是誰先保密;等到《大荒》拍完,我找個時間安排你們見一面。”
林摯含笑點頭,而後忽然想起來一件事:“等會兒,經紀人都聯系了,你還沒告訴我你想讓我簽哪家公司呢。”
——莊家自己就涉足娛樂業,依林摯想來,莊映棠大概會安排自己,近水樓臺。
哪知莊映棠一笑:“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以後挂在我工作室底下行不行?”
林摯愣住了。莊映棠的工作室團隊都是頂級的,可一向不簽藝人,那是當年莊照岳盡心收羅來,專門給莊映棠服務的。
莊映棠興致勃勃地說:“我把團隊稍微做了些調整,帶你一個藝人也夠了,等以後……”
以後要怎麽樣,莊映棠沒能說出來,因為林摯失态地緊緊箍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