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盯着那幾箱的彩禮,暗道:這七小姐怎麽一下子這麽搶手,先是兖州知府,現在是顧相公子。

三人帶着擡彩禮的家丁來到前廳,傅式和杜青珏整理了情緒,見到三人,傅式強擠出一抹笑道:“三位前來,有失遠迎,顧相和顧夫人,快進來坐。”把人迎進來,傅式道:“來人,看茶。”

“是,夫人。”

杜青珏掃了一眼顧子律,見顧子律一副事不關己的姿态,心中疑惑,卻又不能問,只能對着顧相和郭氏笑了笑道:“兩位長輩前來,晚輩這裏先行賠罪,府內不知道你們要來,什麽都沒準備,還望見諒。”又道:“顧少爺不坐下嗎?”

被點名的顧子律有些意外,挑眉在椅子上坐下,道:“這就坐。”

正當傅式和杜青珏不知道說什麽面對顧嚴和郭氏熱情的态度時,巧梅帶着杜青琢從外面進來。乍見到顧子律,杜青琢就想起酒樓裏的事情,面上燒熱,福身道:“阿琢見過顧相,顧夫人還有顧少爺。”不失禮數,倒覺得生分。

“爹,娘,我要娶的就是她。”

話一出口,震驚四座。

☆、好吃下飯

杜青琢面上青白交替,最後滿面通紅。

這麽直白的提親還真是第一次見,直接帶着爹娘就過來要人,怎麽看都不像是上門提親的,反而像是她在外找惹了麻煩,人家帶着爹娘來問罪的。杜青琢看了一眼傅式,傅氏的臉色沒好到哪裏去,但始終是見過大場面的人,立刻冷靜下來。

“顧少爺這話,是玩笑話吧?”

顧子律看了一眼傅氏,再看看顧嚴和郭氏,張嘴道:“杜伯母,我說的不是玩笑話,我和阿琢一見鐘情,已經互許終身,本想再過些日子上門提親,但是聽聞阿琢來酒樓裏說,伯母要把她嫁給孝廉,我不能眼睜睜看着她嫁給別人,就拜托爹娘過來提親,若是唐突了,往伯母不要見怪。”

顧嚴和郭氏在顧子律說完後,立刻點頭表示顧子律說的都是真的。

這下傅氏是真的無話可說,只能瞪了一眼杜青琢道:“這等終身大事,你竟然不跟父母商量,好在賢侄不是歹心人,否則你真是讓将軍府蒙羞。”

杜青琢低着頭,不敢說話。顧子律見杜青琢還穿着剛才那身衣服,細細瞧了一眼,倒真的是有幾分姿色,不說別的,跟她娘還真是長得像。傅氏不說話,顧嚴和郭氏對這兩人的事情不了解,還在斟酌該怎麽提兩個小輩圓場,顧子律忽然站起來,衆人一下擡起頭,盯着顧子律。

一直站在一旁的杜青珏看着顧子律走到杜青琢身邊,伸手,然後……

“剛才回來,頭發亂了。”

不知為何,杜青琢臉上一熱,腦子裏‘轟’一聲,像是有什麽東西炸開了。

傅氏見此,清了清嗓子道:“賢侄是真的想娶阿琢?”

“恩,我不能讓她背負和別人私通的罪名。”顧子律說完道:“不知道剛才領頭在酒樓裏鬧事的是不是膽子大了,竟然會出口中傷污蔑阿琢,這般的罪名阿琢擔不起,我也不想她委屈,所以冒昧上門提親,伯母還請成全。”

顧嚴和郭氏一聽,這可不好,自家的大少爺要犯渾了,連忙圓場道:“杜夫人,我和杜将軍同是在朝為官,如今能夠讓子女喜結連理也是件好事,不必為難兩個互相喜歡的孩子,娶一個自己喜歡的,嫁一個喜歡自己的,不是比什麽都重要嗎?”

聞言傅氏的臉色變了又變,啓唇道:“這件事情,我實在不能做主,我已經命人修書一封,将軍應該再有三日就回來,駐軍地離京城不遠。”杜飛肇旗開得勝,正在凱旋途中,只是回程行軍速度慢一些,但杜青珏傳書,怕是杜飛肇和杜青蕭不日就會趕回來。

“那我們就先回去,若是他回來,還請夫人命人來說一聲,我們再來。”

顧嚴和郭氏也是有身份的人,自然不會聽不出傅氏話裏的意思,站起來就要離開。傅氏站起來送道:“阿琢不懂事,連累兩位辛苦來一趟,是我們的不是,若是飛肇回來,應該是我們登門賠罪才是。”

杜青琢還臉紅着,根本不敢看顧子律,顧子律倒是自然的又替杜青琢理了一下領子,道:“我先回去,你在府裏等着我,下次再見面就是訂婚的時候。”

“……恩。”

真假杜青琢已經不能分辨了,只知道顧子律身上幹淨帶着一些淡淡紫檀木的味道飄進心裏。待顧子律離開,杜青琢才擡起頭看,還沒解釋,杜青珏就向她走來,面上帶着令人發怯的笑,令杜青琢心裏一顫,往後退了退。

“二姐,你、你怎麽了?”

“七妹,你倒是手腳快,居然和顧子律攪和在一起,這野心不小啊。”

“啊?什麽,我不懂啊,我只知道他是雲中樓的東家,一開始……我也不知道的。”杜青琢險些說漏嘴,連忙道:“二姐,我、我們是真的喜歡,你和大娘就別想着把我嫁給李孝了,況且人家兖州知府都已經說了不娶我。”

杜青珏哼了一聲,在椅子上面坐下,清荷把茶給她遞過去,杜青珏接過來抿了一口,瞥了一眼杜青琢:“你這模樣倒是真和你娘一樣不是省心的,你說顧子律看上你哪裏?這張臉還是豆芽菜的身材?”

這個問題,好像自己不能也不能回答。

因為顧子律根本沒看上她,她怎麽知道顧子律怎麽想的,還裝得那麽像,連她差點都忘記他們倆是說好了的。

見杜青琢不說,杜青珏也不逼迫,想着傅氏估計回自己院裏了,站起來往外走道:“我去練武場了,你有時間還是做好你的飯,別整日想着出了将軍府你就能過上好日子,別的地方指不定還不如将軍府。”

不如将軍府?現在這樣任人打罵的日子哪裏好了?雖然穿得暖吃得飽,但是一點尊嚴都沒有,傅氏一個就夠她受的,加上杜青珏,日子哪裏好過?顏氏和杜青顏暫時不評論,至于那個素未蒙面的爹以及大哥六哥她就更不知道是什麽樣了。

“清荷,送七小姐回去。”

“是,小姐。”

杜青琢回過神來,見到清荷,轉身往前走,不想搭理這人。上次打了她一巴掌,現在見到她居然态度還是這麽橫,不知道是學了杜青珏身上哪一點,明明杜青珏這人只是嘴巴上厲害了一些,實際上還沒真的對她動過手,這丫鬟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不好使,居然看不明白。

回到院子裏,杜青琢剛準備回房,推開門玉娘和玉芝站在門口,下了她一跳。

“娘,玉芝你們做什麽,吓死我了。”

“你和顧子律是怎麽回事?”

“……我們就是互相喜歡。”對着玉娘也不能說出事實,杜青琢硬着頭皮撒謊:“我每次出門買菜都會和他見一面,在雲中樓裏,這段時間還在那裏做了幾道菜,娘,我真的不是故意瞞着你的,我就是想着……等定下來再給你說。”

玉娘嘆了一聲:“真是大了,就不聽勸了,罷了罷了,等将軍回來再說吧。”

“娘……”

看着玉娘離開,杜青琢心裏忽然覺得不好,喊了一聲。玉芝見狀,看着杜青琢道:“小姐,不是我說你,這麽大的事情你居然都不和夫人說,難怪夫人要生你的氣,換我,我也生你氣。”說完玉芝也跟着離開。

杜青琢關上門坐在凳子上面,心裏悶悶的。

顧子律要是看上自己,看中的是什麽?

想了半天,杜青琢覺得,大概是……好吃下飯。

☆、因為烤鴨

顧子律真的要娶自己這件事,直到第二天早上杜青琢醒來都還沒有完全消化掉。

怎麽可能,顧子律那麽一個驕傲的人會被她要挾,怎麽說都說不過去,難道真的看上她了?看上她哪裏?難道真的是好吃下飯這點?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幾兩肉,杜青琢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小,是個男人都不會喜歡排骨身材的女生,要啥沒啥。

憂心忡忡過了幾日,第四日的時候,杜青琢坐在自己院裏的石桌旁,百無聊賴的拿着一根狗尾巴草晃來晃去,心裏想着到底怎麽才能知道顧子律是怎麽想的。那人心思藏得深,幾次見面都是愛理不理,還老愛戲弄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欠了他的。

“顧子律,你個該死的到底在想些什麽……”

“哎呀,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将軍回來了!”玉芝慌慌張張的跑進來,喘着粗氣道:“不好了,将軍和大少爺回來了,現在正在前廳呢,我來的時候看到清荷過來了,怕是要叫你過去,小姐,你快準備準備。”

杜青琢一聽,猛一下站起來,看着玉芝:“爹和大哥回來了?!”

“恩恩,在前廳裏,風塵仆仆的,身上還穿着盔甲,說是收到二小姐傳去的家書連夜趕回來的。”玉芝見杜青琢手裏還拿着狗尾巴草,恨鐵不成鋼道:“天吶,我的小姐,你把手裏的草扔了行嗎?待會兒要是将軍和大少爺見了,又得說夫人不教你規矩,你快收拾一下,至少得體體面面的見将軍和大少爺才是。”

“在家裏我本來就是這樣,比這個還糟糕呢,在廚房裏給二姐大娘他們做飯,現在爹和大哥回來了才想着給我穿一身好衣裳,我應該去把做飯的衣服拿來穿上,這樣去見爹和大哥,讓他們瞧瞧平日我在家裏過的都是什麽日子。”

玉芝聞言,險些摔一跤。

“小姐你是不是腦子給氣壞了?你做飯這件事情,将軍和大少爺知道的,允許的,只是不知道張嬷嬷那些人打你,你要是說大夫人和二小姐打你,恐怕會被反咬一口,大夫人管教你是應該的你還告狀,那可就成了你的不是。”

杜青琢細想,可不是嗎,差點就上當了。

主仆二人還在商量怎麽辦才好,清荷就扭着腰過來,喊道:“七小姐,将軍和夫人讓您到前廳去,說是有話要問您。”

清荷說話這麽客氣還真是第一次見,杜青琢不适應的搓了搓胳膊,應道:“我這就去。”說完看了一眼玉芝道:“你好好照顧我娘,娘她又在房裏吃齋念佛了?這兩日都不見她,我叫她也沒反應,我們要不要——”

“不行!夫人吃齋念佛的時候誰都不許打擾,這可是将軍也同意的,小姐你還是快去見将軍和大夫人好了,這裏有我呢。”玉芝推着杜青琢出門,見杜青琢一步三回頭的離開,這才放下心。

杜青琢蹙起眉,走在前面,心裏覺得怪怪的。

玉娘嫁進門到底是為什麽?如果真的是名滿天下的花魁,那杜飛肇把她娶進來按理說是寵着才是,現在看來,玉娘根本是在自己的一方天地裏不問外事,連她這個女兒都不怎麽關心,杜飛肇的态度就更怪了,允許雲娘這麽做。至于傅氏還有杜青珏兩人,對自己明明是不喜歡,但又不是真的為難着她,真的打罵還沒有,頂多是教訓。

這将軍府就是怪怪的,還有那個顧子律,也是奇怪得很。

明明是相府的大少爺,非得自己開酒樓,還認識兖州知府李孝,兩人關系不錯,可以斷定認識多年,那為什麽開酒樓看似纨绔子弟的顧子律會認識當年的探花郎李孝?杜青琢見清荷态度因為那日的事,緩和了不少,問道:“清荷,我問你一件事。”

“七小姐想問什麽,能說的清荷一定都說。”清荷是識時務的人,現在的杜青琢那可是認識兖州知府的人,還是顧子律揚言要娶的人,弄不好日後就是顧相的兒媳婦,不是能得罪的人,自然換了态度道:“七小姐只管問。”

“那兖州知府李孝高中當年,誰是榜眼和狀元?”

“七小姐可真是不聞窗外事,那幾年前的狀元郎不正是咱們将軍府未來的女婿顧子律顧少爺嗎。”清荷說完看了一眼杜青琢的表情,見杜青琢好像是真的不知道,忙道:“五年前顧少爺金榜題名,殿試上陛下欽點的狀元郎,打馬游街可是熱鬧了一整日,還記得那會兒京城裏的姑娘都想嫁給風度翩翩英俊潇灑又文武全才的顧少爺,可惜那會兒——”

清荷忽然頓住,轉而道:“其實就是顧少爺誰都瞧不上。”

杜青琢還想再問,見清荷不想說,而且馬上就到前廳,自然不好再問,只能作罷。

剛進前廳,杜青琢一眼就看到身着戎裝,身材挺拔,一頭墨發綁在腦後站在中央的人,再往後是和傅氏并肩坐着的杜飛肇,劍眉直入兩鬓,雙目炯炯有神,嘴唇微厚,即使坐着也能瞧出魁梧的身材。杜青琢暗自忖道:這兩人怕就是杜飛肇和杜青蕭了,她那個不曾見過面的爹和大哥。

“阿琢來了?”

“女兒見過爹和大娘還有大哥。”

杜青琢乖乖行禮,站在前廳裏,已經年滿十六的杜青琢,這段時間自己過得不錯,倒是不見初來時那樣瘦弱,漸漸長了肉,站在那亭亭玉立,低眉擡眼間,倒真的有幾分當年玉娘的影子。杜飛肇一時怔忪,傅氏輕咳一聲才回過神道:“我也有一段時間未見到你,果然是正在長身體的時候,比離開時長大了不少。”

杜青蕭這時才轉過身來,笑看着杜青琢道:“七妹長得快,再過一兩年怕是要到我肩上這麽高了。”

明朗帶着一絲沙啞的聲音引起杜青琢的注意,看着眼前站着的男人,臉龐上帶着歷經風霜沙場歷練後的成熟穩重,漂亮的桃花眼,薄唇高鼻,劍眉星目,當得起面如冠玉四個字。杜青蕭見杜青琢看傻了眼,不住道:“七妹,我不過才打了三個月的仗,不會就滄桑得你都不認識了吧?”

或許是對軍人有特殊的感情,杜青琢對杜青蕭打心裏崇拜,忍不住道:“大哥保家衛國,一身忠肝義膽,威震四方誅殺敵人不畏艱難,七妹在家中只盼着爹和大哥能夠凱旋,一時間見到爹和大哥,有些怔忪而已,希望大哥不要見怪。”

此話出口,杜青蕭怔住,看向杜飛肇。

杜飛肇從來想過自己的小女兒會說出這番話,愣了下道:“果然不愧是我杜飛肇的女兒,即使不曾學武也是滿腔熱血!”

“老爺。”傅氏無奈道:“說正事。”

杜飛肇清了清嗓子忙道:“阿琢,你大娘說顧子律上門提親是怎麽回事?你在府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怎麽會認識顧子律那人?還私定終身,這可是見大事,玩笑不得,你跟爹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已經在一旁坐下的杜青蕭也很感興趣問道:“就是,七妹你怎麽和顧子律認識的,二妹傳信來的時候,我和爹都吓了一跳。”

這要怎麽說?總不能說,自己死纏爛打的纏着顧子律要給他酒樓裏做廚娘才認識的吧?

擡眼看着這前廳裏的人,杜青琢覺得這一次自己真的是把自己給坑進去了,不僅杜飛肇和杜青蕭眼裏閃着八卦的光芒,就連傅氏眼裏都帶着好奇。杜青琢一閉眼一咬牙,道:“我出門買菜的時候,遇到一個小販要坑我錢,我和他吵起來,那人要打我,顧子律替我出頭,請我吃了一只烤鴨,就認識了。”

“一只烤鴨?”

“你就因為一直烤鴨所以要嫁給顧子律?”

杜青琢心裏淚流滿面:“恩。”

作者有話要說: 恩,堅定不移的站在烤鴨這邊……

因為烤鴨所以要嫁給顧少爺,顧少你聽了感覺如何?

顧少:不如何,我這張臉居然還不抵一只烤鴨,我以為阿琢是貪圖美色才嫁給我

阿琢:恩,不僅因為烤鴨我還貪圖美色

顧少:這次不錯,回家讓你多吃兩片肉

阿琢:┭┮﹏┭┮才兩片?

顧少:恩?

阿琢:O(∩_∩)O很多!【來自正在減肥的阿琢心聲

☆、夜闖閨房

當夜,将軍府裏因為七小姐一只烤鴨和顧相之子結緣的事情展開了讨論,家丁和婢女們私下讨論着,連門房那邊的值夜的都在議論這件事情。事件當事人杜青琢坐在房間裏,腦子裏亂哄哄的,恨不得一巴掌扇子白日裏在前廳的自己。

那都是什麽回答,這下可好,真的讓傅氏看笑話了。

玉芝在外面道:“小姐,你早些睡了,別想白日裏的事情,反正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怎麽也收不回來,還不如想想,接下來要出嫁的事情。”

“知道了。”

早些睡?怎麽可能,她現在毫無睡意。吹了燈,窗戶打開,外面帶着絲絲涼意的風吹來,把杜青琢心上的煩悶和燥熱吹走不少,翻了個身躺着,忽然覺得床邊站着人,不安的翻身坐起來,問道:“誰?”

顧子律靠着床柱,低笑道:“一只烤鴨?”

“……顧子律,你怎麽什麽都知道?你這人神出鬼沒的,還私闖別人閨房,還不知道在我之前進過多少姑娘的閨閣呢。”杜青琢盤腿坐着,瞪了一眼顧子律道:“ 你這次來是因為什麽?就為了問我烤鴨的事情?”

即使在黑暗中,顧子律的雙眸也透着光,一雙眸子好看到杜青琢一眼見了就忍不住喜歡。笑起來時,眼角上揚,像是灌了水一樣透亮。顧子律見杜青琢看着自己,眨了眨眼,錯開扇子替杜青琢扇着:“深更半夜,杜小姐不睡覺,難道不是在等我來嗎?”

“罷了,不和你說了,反正說不過你,你都知道我瞎編了烤鴨的事,接着你該知道說什麽了吧,要是我爹和大哥問起來,你可別露餡了。”杜青琢安然享受顧子律的服務,叮囑道:“今天爹和大哥回來吓了我一跳,倒是大娘見大哥和爹回來之後也不為難我了,連二姐都不招我麻煩。”

聞言顧子律手上動作一滞,随即道:“杜将軍和少将軍倒都是性情中人,不至于為難你。”

“他們難道還要為難我?再怎麽樣,我也是杜家的人。”杜青琢接着道:“在酒樓裏和你商量的明明是先訂婚約,怎麽到了你這裏就成了立刻成親,顧子律,你該不會早就對我圖謀不軌了吧?”越想越覺得顧子律圖謀不軌,心有所圖,杜青琢拉着被子警惕的看着顧子律。

顧子律一怔,收回扇子,靠着床柱涼涼道:“恩,圖謀不軌。”

“嘁,信你才怪。”

“你不是在苦海裏嗎?佛曰,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娶你算是積德,幫你脫離苦海。”顧子律說完,合攏扇子拍了一下手心,眸光閃動,勾起嘴角彎腰湊到杜青琢面前,隔着一拳的距離打量着杜青琢。果然是毫不起眼的丫頭,不過倒是有模有樣的五官眉目,再張開一些,也算得上是美人。

杜青琢讓顧子律的動作吓了一跳,道:“你、你幹嘛?!”

“你緊張什麽?”顧子律說話的時候,嘴唇一開一合,杜青琢覺得自己真的要貪圖美色了,眼前的男人就是禍害啊。內心已經在崩潰邊緣,顧子律還一步步逼近,杜青琢覺得自己就要名節不保,猛地閉上眼——随便了!

顧子律見到杜青琢閉眼,緊張得睫毛還在顫抖,輕聲笑起來,直起身子道:“阿琢,你果然是貪圖我的美色啊。”

“不要臉!”

“恩?”

“顧少爺,你最美了,最英俊,全京城誰都比不上你。”

顧子律稍微高興了一些,扇柄輕輕敲着另外一只手的手心,問道:“和你那個哥哥杜青蕭,還有兖州知府李孝比,誰更勝一籌?”

這個問題問得,可真有技術含量。杜青琢想了一下覺得,她和李孝關系不熟,不誇也無妨,至于杜青蕭,反正杜青蕭也聽不到,現在眼前的這尊大佛才是最重要的存在,抱緊顧子律的大腿才是主線任務,否則全都得玩完。

“當然是顧少爺您更勝一籌,長相學識身手那都是人中翹楚,別人也比不上您着氣度。”

這答案?算是合格。顧子律挑眉,掃了一眼一臉谄媚的杜青琢,覺着這小妮子實在是有意思,比在酒樓裏還有意思,每次見面那可都是‘驚喜’不斷,又驚又喜,讓顧子律覺得修身養性的這段日子也不算太無聊。

杜青琢見顧子律站那,松了一口氣。

剛才的回答算是過關了。

顧子律身上月牙色的衣服在黑暗中格外顯眼,杜青琢忽然覺得那股子淡淡的檀木香味又萦繞在鼻尖,嗅了嗅鼻子,循着味道越來越濃,味道的确是從顧子律身上傳來的。聞着聞着沒留神,手下一空,整個人呈倒栽蔥的模樣摔下去。

“你能不能別一堆狀況?”

顧子律覺得,自己真的惹了一個大麻煩上身,杜青琢就是這個大麻煩,人形移動的大麻煩。

頭暈目眩外加暈頭轉向的杜青琢靠在顧子律身上,雙腳踩着顧子律的腳背,身高才到顧子律的胸口,鼻尖滿是檀香味,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味道果然是顧子律身上的。奇了怪,一個開酒樓的商人,怎麽會一身的檀香味,這味道出現在常年吃齋念佛的人身上不奇怪,例如玉娘身上也會時有時無的飄出檀香味,可顧子律顯然不是吃齋念佛的人。

“杜小姐,你聞夠了嗎?”

“啊?那、那什麽,我、我只是一時……”杜青琢語塞,只好道:“一時留戀你身上的味道,覺得似曾相識。”

“……你一直踩着我。”

“抱歉!”

杜青琢面上一紅,跳到床前放鞋的木板上面,赤着腳看着顧子律道:“快三更了,你不回去嗎?”

“這就走。”

“那、那你路上小心。”

顧子律笑了下,看着忽然局促起來的杜青琢,忽然心上一軟,點了點頭,随後躍出窗戶,離開将軍府。杜青琢見顧子律離開,赤着腳跑到窗戶邊上,看着漆黑一片的院子,心裏忽然有些惆悵。

☆、棋差一步

杜青琢紅鸾心動,想到顧子律的暧昧動作,腦子裏就跟炸開了花煙火一樣,臉上紅得像番茄。玉芝說,杜青琢這是思春了。

杜青琢難得不反駁,托着下巴坐在樹下,樹葉被風吹落,打在桌上,杜青琢覺着,自己忽然有了文青的氣質。一身淡黃色的衫裙,罩着翠綠短衫,腳上蹬着一雙藍色的繡花鞋,頭上綁着的發帶跟着風微微動着。

玉芝從院子門口進來,見着杜青琢,愣住。她家小姐的确是有小半月沒有做飯,整日好吃好喝的伺候,就連她這個丫鬟都跟着享福,還別說,杜青琢還真的給養得有幾分閨秀氣質。

“來了站在那裏做雕像呢,怎麽了?”

“将軍和夫人說,他們要去相府。”

“什麽時候說的?”

“快半刻,這會兒應該在出府的馬車上。”玉芝說完,杜青琢急急忙忙的跑出去,心裏暗叫不好。

這顧氏和杜飛肇去相府,可不是說她和顧子律親事的事情嗎?要是她不在,還不知道顧子律會怎麽胡謅。當初說好的是得兩年,即使動了心也不能立刻就嫁過去,哪能這麽容易和這麽快。

剛出院子,迎面撞上杜青蕭。

“哎喲——”杜青琢往後彈開,退了幾步揉了揉自己的腦袋,望着杜青蕭道:“大哥,你怎麽不聲不響的出現在這?”

杜青蕭看着先聲奪人的杜青琢道:“七妹這話可是無禮了,你莽莽撞撞的,打算去哪?若是要跟着爹娘去會你那情郎,怕是不可能了,爹娘已經出門了。”

讓人戳中要害,杜青琢不滿的跺腳,轉身打道回府:“大哥若是來取笑我的,已經滿足你了,可以回去了,這裏廟小,容不下大哥這尊佛。”

真是變得伶牙俐齒,膽子越來越大。

“七妹,難道你不想了解一下你那未婚夫婿嗎?我這将來的舅子可是了不得的人物,否則你以為娘為什麽要傳書讓我和爹回來。”杜青蕭靠在樹幹上,漫不經心道:“我想想,顧子律五年前高中狀元,卻開了酒樓,你不想知道其中原因?當年探花郎李孝下放兖州,其中緣由可是比那書上的故事精彩,七妹就不想知道?”

果然,杜青蕭把杜青琢的七寸都那捏住了,根本每一句話都在打在七寸上面。杜青琢停住腳步,回身看着杜青蕭,綻開笑臉:“既然大哥極力相邀小妹我聽故事,小妹豈敢拂了大哥的面子,這就跟大哥到花園裏走一遭。”

“幾月不見,反應見長。”

“多謝大哥誇贊,和二姐大哥比,還差得遠。”

杜青蕭有趣的打量着皮笑肉不笑,暗握着拳頭的杜青琢,勾起嘴角,心裏有了盤算——既然這杜青琢真對顧子律有意思,那倒不妨促成一段姻緣,順道……

兄妹二人來到花園中,杜青蕭兀自找了凳子坐下,也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壺酒和兩個杯子,斟滿了挑眉看向杜青琢,杜青琢揚着下巴,同樣挑眉看着杜青蕭。這模樣神情,倒是真叫人相信了他們是親兄妹。

“七妹這段時間怕是跟着顧子律學了不少,不可同日而語。”

“在沙場百般歷練,每次見大哥總是有別樣的崇敬,爹娘不讓喝酒,小酌一杯,敬大哥保家衛國,揚我國威。”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杜青蕭見杜青琢舉杯時的動作,忽然想到杜青珏在練武場上的英姿,不由得晃了神,舉杯撞了一下杜青琢的杯子,清脆一響,杜青琢一飲而盡。

“莫不是家中要多了一個酒鬼?”

“才不是,大哥莫要取笑我了,只是一時貪杯而已。”杜青琢眨眼,頑皮一笑道:“這酒我也喝了,大哥也試探差不多了,是否該說說正事,那顧子律到底什麽來歷。”

聞言杜青蕭大笑道:“果然是我杜家的人,七妹,你這般倒是讓我不想把你嫁給那顧子律,帶着你上陣殺敵,怕才是正道。”

“那上陣殺敵的事我做不來,要學武也晚了些,就會耍一些嘴皮子功夫,大哥你快說說,那顧子律原來是怎麽回事,怎麽做起了酒樓生意。”

“顧子律和我并肩作戰過,在抵禦我朝和梁國邊境的戰争上面,顧子律奮勇殺敵上千,浴血三日,擊退敵人,回京複命後,顧子律辭官做起了閑散人。”杜青蕭的話就像是一記悶雷,打在杜青琢心裏。

浴血三日,殺敵上千,一個人……

杜青琢不敢想象那三天顧子律是如何度過的,怕是眼裏除了殺人、屍體再也沒有別的。“大哥,顧子律在之前有別的官職嗎?”

“自然是有,不過是秘密,朝廷機密。”

“那他辭官,皇上允許?”

“有顧相在,不允許怕是也得允許,顧相就他那麽一個兒子,拼了命也得護下來,李孝是兖州知府,也不過是前兩年被貶,原來是朝中的三品官員,天章閣學士,單憑着三年的時間,能夠做到這個位置,已經是羨煞不少人。”

“那為何會被貶?”

“他與顧子律是一個鼻孔出氣,顧子律辭官,他自然是不願在京中待着,自請到兖州去的。”杜青蕭說完,掃了一眼杜青琢的神情,随即道:“這件事情我也只知道這些,不過你真的決定嫁給顧子律,可得小心着那人,比猴精還精明。”

杜青琢道:“多謝大哥提點,怕是這門親事的掌握權不在小妹手裏,爹娘如今已到相府,那顧子律說些什麽我也不知道,只能盼着不是下月出嫁。”

這話有蹊跷,杜青蕭聽出幾分來,皺着眉道:“将軍府盡管帶你不厚卻也不薄,若是為了一時意氣,後悔一生怕是不劃算。”

“大哥這是哪般話,若非有人告狀,小妹也不至于在這個時候趕着要定親。”杜青琢笑言:“這件事,還看爹娘如何想。”

“真是棋差一步。”

杜青蕭不把杜青琢當作不谙世事的人,杜青琢每句話說得剛好,能讓他明白,她早不是燒火小姐,也非不懂外事的閨秀。懂則懂,只是杜青蕭覺着,杜青琢和顧子律兩人若是湊到一起,怕得翻了京城的天。

兄妹二人話別,杜青蕭往回走,遇上同母所出的杜青珏,手中扇子輕晃,問道:“阿珏這是要去哪?”

“七妹太胡來,牽扯進整個将軍府,爹娘為難,那顧相和郭氏又是一棍子打不出個真心話的主,哪能真結親。”

“爹娘已經去相府,小妹也說,這件事已經不是她能做主的,全看相府那邊如何說,若是我們不答應,恐怕落得個拆散姻緣的名聲,還得得罪顧相。”杜青琢舉着扇子給杜青珏扇了兩下:“消消火,這天熱,老上火可不好。”

“就你沒個正經。”

“是是是,家中誰最正經,又能幹非你莫屬。”

“少貧,這件事,反正我不看好,這顧相家一門都是狐貍,誰進去都得吃得骨頭不剩,那七妹也是真傻,趕着往裏送,将軍府哪裏待她不好?”

“張嬷嬷那般嚣張,誰放縱的?這種老婢子,給些銀子出府,免得興風作浪。”

杜青珏面上神情一滞,“大哥做主便是。”

☆、定親

相府內,顧子律坐在一側,杜飛肇和傅氏坐在一旁,那顧嚴和郭氏坐在上面,氣氛有些怪異,顧子律漫不經心,似乎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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