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4)
親,還沒把婚事辦了,不能胡來——”
杜青月的話還沒說話,杜青琢已經拿起一個木托扔了過去,“杜青月你再胡說八道我就把京城外面那家豆腐店的如花打包送到你房裏去!”
聞言顧子律笑起來,震動傷口,抽了一口氣。
“你幹嘛,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傷嗎?”
“好了,我知道了,會注意的,你別氣了。”顧子律握着杜青琢的手,想了一下道:“你是雲中樓的東家,要不要換一個身份?”
“啊?”杜青琢一時沒反應過來,眨了眨眼問:“什麽……”
顧子律認真的問:“你想不想到侯府裏面成為侯爺夫人?”
“——你的意思是?”
“回京後我們就完婚。”
這下杜青琢是真的傻了。
不過半年的時間,和顧子律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了嗎?可是冬天裏成親不是有點冷嗎?她想着,若是在一個陽光明媚春暖花開的季節完婚。
彎腰靠在顧子律身前:“我們來年春天再完婚好嗎?”
“怎麽?”
“我想……那個時候會更美。”女人對于自己的婚禮總是充滿幻想的,杜青琢覺得,或許來年春天的時機會更是,她和顧子律也會更了解彼此。
“依你。”
聞言杜青琢彎起嘴角,露出一個笑。
在燕州足足休息了有十日,大軍才班師回朝。
回到京中時,恰逢第一場雪,
“娘~我回來了。”
杜青琢回到自己院子裏,立刻喊道:“玉芝,人呢?”
“我的小姐啊,你總算是回來了!”玉芝聞聲出來,見到杜青琢,哭着道:“你可不知道你這一走,夫人的半條命就差點沒了,日日想夜夜念的,總算是把你給念叨回來了。”
“真的嗎?”當初她離開玉娘不是知道的嗎?這個玉芝還真是誇張得很。
杜青蕭還有杜青珏及杜青月三人都跟着顧子律進宮,論功行賞,她到了城門口就一個人離開大部隊回家,交代了杜青月好生注意顧子律的傷才放心離開。
玉娘從房中出來,站在門口:“回來了?”
“恩!娘,我這次回來就不走了。”
“回來就好,平安就好。”玉娘說完,低嘆一聲轉身回房,杜青琢卻出聲叫住她。
“娘,我有事情要和你說。”杜青琢對玉芝使了一個眼色,便走到玉娘身邊,扶着玉娘進了屋子,關上門坐下後開口道:“娘,若是我和顧子律成婚,你是不是就一輩子在将軍府了?”
聞言玉娘一怔道:“你問這個做什麽?”
“爹對你不聞不問的,大娘和二娘與你也不親近要是我走了,這府中豈不是只有玉芝陪着你,玉芝要是跟着我一同走了,你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難道你真要一輩子孤老在這裏?”
“顧子律待你好,你便嫁了就是。”
“可我不能丢下你不管。”
再喜歡顧子律,杜青琢也不能把玉娘置之不理,所以才燕州時才會那樣說。在沒有确定能保證玉娘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不被人冷眼相待,杜青琢都不會嫁給顧子律。
望着玉娘,杜青琢道:“若是我嫁給顧子律,顧子律住在相府,我也不能帶着你走。”
“阿琢,娘只盼着你能離開将軍府,這裏不差你一個人,多你一個卻顯得多了。”
“我明白,正因為這樣我才必須要帶走你。”杜青琢不知道為什麽玉娘要死守着将軍府,更不知道她那個爹和玉娘之間的種種,但是她不能扔下玉娘一個人在将軍府。
即便是顏氏不會為難玉娘,那傅氏呢?傅氏可不是省油的燈。
“我在将軍府,日子不會難過的。”
“娘!”
“不用再說,你回屋休息吧。”
杜青琢看着玉娘的背影,心裏壓着一口氣,卻沒有辦法吐出來。
究竟玉娘在擔心什麽?
☆、定終身
顧子律和杜青琢有婚約在身,每日出入雲中樓倒也不覺得有什麽,加上顧子律剛立了大功,整個就是皇上面前的紅人,自己又是出身顯赫,誰敢說兩人的不是,要說也是在他們聽不到的地方才敢說。
翹着腳坐在搖椅上,膝蓋蓋着一條毯子,杜青琢坐在一旁,抱着手爐,呵出一口白氣瞥一眼顧子律。
“你倒是相處法子來了沒有?”
“不是正在想嗎?”
“你這人也真是……我嫁給你,我娘怎麽辦?在将軍府裏繼續受委屈?那我可舍不得。”
杜青琢撇撇嘴坐在那裏,裹着一條毯子,整個人都縮進去:“反正要是你不能想出一個好辦法的話,那我就不嫁給你,我們的婚期就一直拖後好了。”
“兩家已經商議,過了年,四月初九是一個好日子。”
“什麽時候的事情,我怎麽不知道?!”
聞言杜青琢大驚,望着顧子律一臉得意,立刻想明白,瞪着他,咬牙切齒。
該死的,肯定又是顧子律在背後搗鼓的。
顧子律也不辯解,只是道:“嫁給我有什麽不好?你既然也想嫁給我,你也說了,在開春的時候嫁給我,你娘的事情,難道你還能管一輩子?且不說你娘嫁給的人是你爹這樣地位的人,就是小戶人家也容不得她住到女兒婆家的府上。”
這些話不是沒有道理,也都占理,可杜青琢就是不放心玉娘一個人在将軍府裏。
玉芝可以留下,但是玉芝那細胳膊細腿的,能照顧得了玉娘?
“你那幾個哥哥也并非是不講理的人,你二姐就算是只是性子烈了一些,這件事情後想必不會對你娘做什麽,實在不行你便讓杜青月幫着照看一下,若是他們都不在府上,你還不會去和你大娘打好關系?既然能成為當家主母,肯定不是不講理而且心眼小的人,這将軍府這麽大,若真要擠兌你娘的話,你娘早就呆不下去了。”
說完顧子律看一眼杜青琢,見杜青琢已經跟着自己的思路走,繼續道:“你想,若是那傅氏真要對你娘做什麽,你還能活到現在?”
“這倒也是。”
“所以你還是安心的準備出嫁的事情,嫁給我,你是穩賺不賠。”
“嘁,有你這樣誇獎自己的嗎?”杜青琢笑罵一句,還未說下句話,就被顧子律一把拉過去,坐在他旁邊。
“阿琢,日後你要随着我去軍營,好還是不好?你舍得嗎?”
“啊……”
“皇上不肯放我走,還需要我在外十年。”
十年?!
杜青琢瞪大眼望着顧子律,她還記得顧子律說過,這一次後他就只是一個小小的雲中樓老板,相府的少爺而已,怎麽會……怎麽會忽然就要駐紮在邊關要塞,要在那裏一直待着呢?十年,如果不跟着去,那他們豈不是要異地分居十年。
低下頭,杜青琢悶悶的答道:“若是嫁給你,我跟你去,可是……”這樣就距離京城越來越遠了,玉娘真要有事,那就應了那句話,遠水救不了近火。
“還在擔心你娘的事情?”
“恩。”
“那如果這件事情解決了,你是不是就會解開心結了?”
“當然了。”
杜青琢想自己來到這個将軍府這些時日,唯一放不下的就是玉娘,只要将玉娘安排好了,杜青琢就沒有後顧之憂,就算是日後不跟着顧子律也不會擔心什麽,更何況是跟着顧子律,沒了玉娘那邊的煩惱,她只需要安心的做自己的事情便好。
一日不解決玉娘的事情,杜青琢就沒有辦法潇灑的嫁給顧子律。
捏捏杜青琢的手心,顧子律笑道:“真是拿你沒轍,我會親自上門和你爹談一談的。”
“啊?”
“我爹和你爹有過節,具體是什麽我也不知道,就是兩家人見面總是尴尬,我親自登門,即使不是岳父和女婿的關系,我們還是同仁。”
“這倒也是。”
把事情交給顧子律辦,杜青琢可以放心,畢竟顧子律從未教她失望過,只是如今想到顧子律還得在朝為官十年,就有一些難受。
她不喜歡朝堂也不想參與那些事情,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顧子律被派到邊關駐守,這樣的話,遠離京城這裏,也就遠離了是非。
顧子律像是瞧出她的心思,問道:“不喜歡京城?”
“不喜歡是非而已,在哪對于我來說,都一樣。”
聞言顧子律湊上前親了她一下:“和我一樣,不喜歡是非,盡管有些對不住雙親,但是能夠遠離京城的是非倒是很好,否則一直在這裏,有些事情逼得你不得不做出選擇的時候,想要抽身就來不及了。”
身不由己,有許多事情是在你無意識中就已經來到你身邊的。
“子律,你說,我們完婚後,就離開這裏嗎?”
“恩,皇上特許我們完婚後再離開京城。”
還有四個月,四個月後他們就成親,然後離開京城。
說不上來為什麽不喜歡這裏,大概是杜青琢上輩子對于那些事情太過于不喜歡,一切刻意忘記的事情在這裏慢慢被勾起來,所以想要遠離。
活得簡單一些就好,恰好顧子律也是一個這樣的人,灑脫而且明白。
擡眼望着顧子律的臉,杜青琢抿唇輕笑——搗亂還真是找對了人。
這叫做瞎貓碰上死耗子,恰好撞上顧子律。
“想什麽,這麽開心?”
“嘁,不告訴你。”
“還有什麽是不能告訴我的?”
“秘密啊,秘密之所以成為秘密,就是不能告訴別人的事情。”
說完杜青琢得意一笑,顧子律無奈搖頭,搖晃着搖椅,閉上眼睛緩緩說道:“阿琢,你真不像是這裏的女子,大膽有想法,別人瞧你是稀奇古怪,我看你是……不像這裏的女子,不過,到難得有一個能看中的,就算是那傳說裏天下上來的,妖精變得,也別想走了。”
杜青琢一怔,握着顧子律的手,語氣很輕但很堅定的說:“就算你趕我走,我也不走。”
☆、大婚前
四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
杜青琢都還來不及準備一下到底該如何做一個合格的新娘就已經到了快成親的日子,可她卻還是有一些害怕。
猶豫了半晌還是敲開了玉娘的門,“娘,是我,你現在有空嗎?”
“進來吧。”
“恩。”
推開門進去,反身把門給關上,杜青琢走上前坐在玉娘身邊,欲言又止,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娘,我出嫁了……你會過得好嗎?”
玉娘對杜青琢的話感到吃驚,不過很快收斂自己的表情,替杜青琢把被子斟滿,道:“娘在将軍府這麽多年,将軍待我有恩,我于他和他于我是一樣的,我們之間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只是,我自己介意而已。”
“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出身貧寒而且流落風塵,到底是配不上他。”玉娘說完,望着杜青琢道:“一直不跟你說,是不想你糾結自己的出身因而有自卑,覺得和兩個姐姐有差距,府中也不會有人提起,将軍對附中的人都是說我是路上撿到的落魄孤女。”
杜青琢聽得有一些糊塗了:“那這些年在将軍府中,是娘自己委曲求全的嗎?”
“不是委曲求全,怎麽能是委曲求全呢,只是下人們見将軍不常來這裏,便欺上瞞下而已,我也不覺得有什麽,吃過苦的比這多,犯不着為了這點事情去求人,他已經做得夠好了。”玉娘望着杜青琢道:“只是委屈了你,讓府裏的嬷嬷給欺負了。”
理了理玉娘話裏的意思,杜青琢覺得自己真是鬧了一個大誤會。
“娘……我不委屈也不覺得什麽,只是你這樣做,當真不對,若是你覺得自己配不上爹,可是爹不一樣還是娶了你嗎?”杜青琢道:“我要是離開了,誰替你出頭?還有爹常年不在府上,大娘更是不會輕易和你還有二娘往來,你自己不說誰也不知道,叫我怎麽放心?”
“阿琢……”
“娘你就聽我一次,日後在爹面前,服個軟,和二娘大娘多多走動別整日悶在屋子裏,玉芝跟着你,平日不算是無聊,可玉芝是個小丫頭,你倒不如跟着大娘他們一塊到寺裏聽禪或者是有什麽花會你就跟着去。”杜青琢拉着玉娘的手,“若是你不答應,這花轎我就不上了!”
“胡鬧!”
“可我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若不是不讓我放心,我就不出嫁了。”杜青琢知道玉娘是一個性子軟的人,要是不拿出點硬辦法,估計她一走,玉娘就恢複原樣,幹脆耍賴道:“反正那顧子律也不缺我一個不是,我又不是很優秀,京內漂亮有才學的姑娘多着呢,我不嫁給他他也不會覺得什麽,我就一直在府內陪着娘好了。”
“你這丫頭,什麽時候學會這麽無賴的?”玉娘驚訝于杜青琢的變化。
什麽時候杜青琢竟然變得有一些陌生,可杜青琢從未離開過她,難道她這個娘這麽失責,連自己女兒的性格也記不住了嗎?
門忽然被人推開,顧子律和玉芝站在那裏,顧子律道:“夫人這可是讓我無奈了,我真的非阿琢不娶,可若是她不嫁的話,這相府和将軍府的請柬都發出去了,朝中重臣連皇上都知道此事,若是新娘不上轎,真是鬧了一個大笑話,日後在誰面前都擡不起頭。”
“你怎麽來了?”
“翻牆。”
“你又翻牆!還有半月就要成親了,你……這樣要是被發現,我是不是要被拖去浸豬籠啊?”杜青琢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連忙去把門關上,可是關上門後又覺得這樣反而不正常,正要打開被顧子律拉住。
“好了,不會被發現的。就算是被發現,那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你不會被拖去浸豬籠。”
“真的?”狐疑的望着顧子律,杜青琢一想到浸豬籠那種殘酷的手段,就渾身冒雞皮疙瘩。
她才不要被浸豬籠。
顧子律在玉娘面前坐下,認真道:“阿琢已經将夫人的事情告訴我,這将軍府是什麽地方,我想夫人比我更加清楚,不過,将軍也是一個明白事理的人,總不會與你為難,府中的大夫人也是一個會操持家事的,不至于将家中鬧個人仰馬翻,夫人無需顧忌太多。”
“你們都來這裏說了,我還有什麽好說的呢。”玉娘有些無奈,“我一直都明哲保身,卻沒想過阿琢的感受,這些年她被府裏人欺負着,還做了廚娘,我以為這能贖罪,是我造的孽,需要還,可是我錯了,這都是我自己造成的,阿琢,本該更好的。”
聞言杜青琢心中腹诽,她可不是原來的杜青琢,原來的杜青琢也不是她,不過,誇她現在聰明伶俐,倒是挺受用的。
“娘,子律都這麽說了,日後在府內你可不能和以前一樣,多多跟大娘二娘溝通,不管她們接不接受你,但是面子上總不能過不去吧?”
“你這丫頭,什麽都是你說的對。”
杜青琢傻笑,和顧子律對視一眼,會心一笑。
不過兩人在成親前見面還是犯了大忌,顧子律沒有久留,轉身往外走。
杜青琢對着玉娘讨好一笑,跟了上去。兩人來到院子裏面,杜青琢道:“我爹那邊你真的搞定了?我擔心我爹……不過怎麽兩家會有過節呢?上一次你來提親的時候,我還被單獨叫到書房裏面去,真可怕,當時我爹的語氣就像是我是你們家派來的一樣,背叛了将軍府。”
這句話逗得顧子律一笑:“不過是前塵舊事,兩人的私怨,和我們無關,他們自己老糊塗,不用管。”
“哎,你這樣說他們真的好嗎?”
“好不好我不知道,不過作為新嫁娘你現在還是很不合格啊,連女紅都不會,除了這手藝好一些外——”
杜青琢挑眉看着顧子律,眼睛眯了起來,等着顧子律的下一句話。
“模樣也很标致。”言罷跳上牆頭對着杜青琢招了招手:“這輩子還真是讓你給纏住了,阿琢,雲中樓的老板娘非你莫屬。”
“嘁,上次還說東家給我呢。”
“有嗎?啊,太久遠了,我忘記了……”
見顧子律逃走,杜青琢撇撇嘴——真是可惡,下次一定在牆上放幾把刀,讓他再翻牆!
☆、結發夫妻
鳳眸櫻唇,精致的妝容,高挽的發髻還有身上似火的嫁衣,杜青琢坐在銅鏡面前,望着鏡子中的自己,快要記不住原本自己的模樣。
原本的杜青琢也是這個樣子的嗎?
不過當年的玉娘那般美麗,如今還是風韻猶存,料想年輕時肯定是驚豔衆人的容貌,生出的女兒怎麽可能是會很一般呢。
玉芝站在一側望着杜青琢,替她補了一下有些花的胭脂:“小姐今天這樣,就算是顧少爺見了也肯定會大吃一驚,我都要認不出來了。”
“胡說八道,不過……我自己也要不認識自己。”
打從她來到這個世界,一開始的細胳膊細腿,身無二兩肉的幹扁身材到現在有一些珠圓玉潤,長了一些肉的樣子,真是截然不同的模樣,還是稍稍有一些肉看着有生氣一些。
杜青琢擡眸看向一邊的玉娘道:“娘,我出嫁後,玉芝伺候你,要是有什麽,你就讓玉芝到雲中樓給我捎個口信。”
“你都要出京了,放心,這段時間我想開了,而且也有事情做,不會和從前一樣。”
“真的嗎?可我覺得你還是會……”
“阿琢,你這就跟娘擔心你一樣,你出嫁了,可我還是覺得你還是個孩子,可你已經長大了不是嗎?你擔心我就是擔心我還跟從前一樣,放心,娘答應你,你回門省親的時候,我肯定好好的。”玉娘雙手搭在杜青琢肩上:“你看,出嫁的姑娘可不能皺着眉,要開心一些。”
臨到出嫁,杜青琢卻還想着玉娘的事情。
聞言杜青琢自己也覺得有道理,露出一個舒心的笑容:“娘,你可要好好的,我唯一的牽挂就是你。”
“日後和子律好好過日子。”
“恩,我們會的。”
顧子律嗎?杜青琢想到顧子律此時正在來将軍府的路上,臉上的笑容越深——和顧子律能夠在一起,真是上天的安排。
否則以她當時的身份怎麽也輪不到她嫁給顧子律,一個是高高在上的相府公子,而她不過是将軍府裏被欺負的廚娘而已。
“想什麽?”
“想到和顧子律的第一次見面,真是荒唐可笑,我險些砸了人家的店,不過他也是好脾氣,竟然只是口頭教訓了我一下。”說完杜青琢自己也覺得好笑,“不過當時還真的沒想到能嫁給他。”
“阿琢你這般的性子和他在一起,必定是能長久在一起的。”
玉娘的話還未叮囑完,杜青珏站在門口走了進來,換了一身羅裙,少了幾分飒爽倒是多了幾分柔情。玉娘見杜青珏來,這模樣像是有話要說,對着杜青琢一笑,便往外走,“花轎到了我再來叫你,好好說會兒話,姐妹之間,有什麽說開了便好。”
“知道了娘。”
杜青珏對着玉娘點頭示意,算作是行禮了。
杜青琢将房中其餘的人都揮退,只剩下自己和杜青珏方才開口道:“二姐來找我,并不單單是要和我告別這麽簡單吧,有什麽話不如直接說出來,要是有什麽誤會,也能一次性說開了,否則日後我遠嫁你心有芥蒂,我倒是忘了,你心裏肯定不痛快。”
“你嫁給顧子律,圖什麽?”
“恩?”
“他有什麽好?”
“……其實沒什麽好,為人狡猾,而且喜歡捉弄人,說是英俊帥氣吧,比他英俊帥氣的也有,說他有錢有地位,咱們将軍府也不缺,可能就是看對眼了,離不開了,就想嫁給他了。”杜青琢一番話說得實在,沒有一句話是繞別人的。
面對杜青珏,杜青琢以前是害怕,現在倒是覺得杜青珏不容易。
身為女兒身,不似杜青顏早早嫁了人,而且還嫁對了他,夫妻琴瑟和鳴,如今又有了身孕,完全就是神仙眷侶一般的日子。杜青琢卻一個人奮戰沙場,保住将軍府的威名,即使面上風光,可始終心中會覺得難過吧。
“真是直接,一點也不會繞彎子,不過你這樣倒是叫我覺得你是真心要交給顧子律。”
“嫁給他是真心,原本是想着嫁給他能離開将軍府這個是非之地,可現在要離開卻有一些舍不得,而對他,離不離開這裏都無所謂了,只要嫁給他。”
有些話杜青琢不曾對顧子律說,卻能輕易地對杜青珏開口。
她讨厭麻煩,讨厭複雜的人心,更怕卷入朝堂的權力之争中,可若是顧子律要這些的話,那她也甘願做顧子律身後那個一直支撐着他的人,共同進退。
盯着杜青琢看了幾秒,杜青珏笑了。
外面忽然吵了起來,杜青珏站起來拿過蓋頭,輕聲道:“那就和他好好的過日子吧,府裏有我在,誰也欺負不了你娘。”
蓋上蓋頭的瞬間,杜青琢聽到杜青珏的話,一切都釋然了。
“新娘子準備上轎了!”
“上轎了上轎了!”
“阿琢好了嗎?”
“好了。”
打開門,喜娘攙扶着往外走,耳畔全都是賀喜的聲音還有鞭炮的聲響,杜青琢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恍惚了,連坐進轎子裏時都一頭霧水。
恍惚着下轎,終于在拜堂的時候清醒過來,卻出了一手心的汗。
“小姐,拜天地了。”
身邊丫鬟提醒的聲音讓杜青琢回過神來行禮,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杜青琢低頭的瞬間,瞥見顧子律的衣擺,一瞬間,如同服下一顆定心丸,腦袋也徹底的清醒——真不敢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扶着進了洞房,杜青琢坐在那裏,房間裏安靜得可以聽到自己的呼吸聲,還有外面前院傳來酒席間的聲音。
“夫人,別亂動。”
“啊……我只是有些渴了。”
“這……”
“我保證我就喝一口,我嗓子快要冒煙了。”杜青琢真覺得自己的嗓子要冒煙了,不得不開口:“我會小心的,而且時辰還早,不擔心待會兒有人過來,起碼還得要一個時辰呢。”
旁邊的喜娘聽杜青琢聲音有一些不适,對視一眼倒了一杯水遞給杜青琢:“夫人你可小心一些。”
“渴死我了。”咕嚕咕嚕喝了一杯水,杜青琢覺得自己的嗓子終于得到解放,舒了一口氣。
頂着蓋頭和很重的鳳冠,杜青琢坐在那裏,昏昏欲睡。早晨還沒天亮就起來準備了,一直到現在沒喘口氣,東西都沒能吃幾口。
當杜青琢快要睡過去的時候,門被人推開,房子裏的人全部福身道:“奴婢參見侯爺。”
“……夫人,醒醒。”
“恩?”
顧子律擡手示意其餘人都出去,自己走上前,拿過秤杆:“阿琢,連這個時候你都能睡着,還真是一點也不緊張。”
“把蓋頭掀開,我就能娶鳳冠了,腦袋好沉,脖子快要酸死了。”
“恩。”
都不是拘禮的人,顧子律掀開蓋頭,杜青琢連忙将頭上的鳳冠取下來,一頭青絲披散下來,杜青琢甩甩頭發,擡眸時間顧子律盯着自己看,目不轉睛,眼珠一轉,對着他眨了眨眼道:“今日我的好看嗎?”
“什麽時候都很好看,不過今夜格外美。”
顧子律低笑,端着兩杯酒來到床邊,坐下道:“阿琢,你可知道,今日你是真正的嫁給我了。”
杜青琢望着顧子律,接過酒杯:“這杯酒喝下,你我便是真正的夫妻了。”
兩人的相識是一場鬧劇,但杜青琢卻覺得,幸好當時鬧劇的主角是她。
夜漸深,紅燭搖曳,床帳被放下,杜青琢攀着顧子律的脖子,緩緩閉上眼睛——日後,她便是真正的杜青琢了。
不,還有一個身份,顧子律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