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酒醉
林風涼看着激動的語無倫次的年輕夫婦,他沒想到在這裏會被認出。畢竟花樣滑冰在東方實在沒什麽群衆基礎。
“柔柔給我看過,一些你的表演。”尼森有些激動說的磕磕巴巴:“你很美,動作很美,在表演中,我看了很感動。前幾天,看了大獎賽,你”
“你先去客廳把薇薇安的兒童座椅搬出來。”顧柔柔忽然插話進來,支開尼森。
“你是不是受傷了?嚴重嗎?”看尼森走了,女孩兒眼裏透露出了焦急:“真的太可惜了。不過恢複的快的話,還有明年春天的世錦賽,去年的比賽你和周冰行都參加了吧,我記得你拿了銀牌!”
林風涼記得去年在芬蘭,周冰行因為過于緊張短節目頻頻失誤,技術分慘不忍睹,連自由滑的資格都沒拿到。
“尼森小時候學過幾年花樣滑冰,可十四五歲的時候就開始瘋狂長個子,快一米九,實在不太适合做職業的。”顧柔柔用下巴指指老公。
“是啊!我柔韌性也不行。不過力量不錯。”男人原地發力,做了個一周半跳躍穩穩落地,腿部爆發力非常好。
尼森和顧柔柔是在大學的冰上運動社團相識的,尼森高一屆,招新會上一套簡單的花滑表演讓學妹一見傾心,兩人大學熱戀,畢業結婚,又很快有了薇薇安。
“我們上大學那會,還經常逃課在冰場約會呢,他教我滑冰,我教他語言。” 不知是不是回想起了約會時的場景,顧柔柔臉頰泛紅有些不好意思。
尼森接過她的話頭:“我求婚,約她到冰場的!後來我們結婚了,我就把那家冰場自己買了!”
林風涼回頭看看季星回,他已經很久沒有作聲。
“就是你昨天找到我那個地方。”季星回簡單解釋。
林風涼點點頭沒說什麽。坐回桌邊夾了一塊自己盤子裏的肉。剛剛顧柔柔夫妻拉着他聊天的時候,季星回幫他把肉都分成了可以一口吃掉的大小。
顧柔柔在旁邊喂薇薇安吃飯,尼森開了一罐畫着葡萄的飲品放到林風涼面前。
他們沒有問那些國內炒的沸沸揚揚的娛樂新聞,也沒有過多安慰他比賽失利的事,林風涼松一口氣,往嘴裏灌了一大口飲料,太甜了,不過不難喝。他坐在院子就着夜風和花香,與這一家吵吵嚷嚷的人吃晚餐。
“你慢點喝,喝太快容易醉。”季星回按下他再次舉起的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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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林風涼反應有點慢,這飲料太甜,他喝完了葡萄味又開了一罐西瓜味。不知道為什麽,他一口肉一口酒,越喝越餓。一盤蝦,一盤混合蘑菇,一大盤牛肉,他從來不知道自己能一次性吃掉這麽多食物。
“林風涼?”季星回覺得有點不對勁。“你平常酒量怎麽樣?”
“嗯?”林風涼半閉着眼睛開始對他笑。夜風裏的笑容格外醉人,柔軟的發絲在風中顫動着,聲調是異樣的慵懶:“什麽酒?”
。。。季星回咽了下口水。“我是問,你平時喝酒能喝多少?”
“不能,喝酒。嘿。”林風涼湊到他面前,一詞一頓的說:“他們、不讓我、喝酒。”
一桌人一起擡頭,面面相觑有點傻眼。
季星回搶過林風涼再次舉到嘴邊的罐子放到一旁:“祖宗。。。這喝起來像果汁,酒精度數可不低,別再喝了。”
季星回轉身進屋,沒多久端了一大杯蜂蜜水回到院子裏,看到林風涼埋頭伏在桌邊,顧柔柔邊收拾餐桌邊教訓尼森,薇薇安站在林風涼身邊乖巧的幫他拍着背,那人由着她拍沒有躲閃沒有反抗,一改常态。
“來,起來喝點水。不然等會該難受了。”季星回做到他旁邊,伸手拍拍他。
趴在手臂裏的頭沒動,只是發出了幾個哼唧的音節,像是在撒嬌的小動物。
。。。季星回倒抽一口氣,迅速搓搓臉。。。
怪不得平時這麽嚣張。這個世界上确實有些人不管做什麽都是可以被原諒的,很不公平。而林風涼顯然就是這種人。
窗口傳來顧柔柔的訓斥聲:“這酒10幾度呢!不到半個小時你給他開了兩罐!”
趁季星回發楞的時候一家三口已經進屋了。
他搖搖頭,用力晃晃快要失去意識的林風涼:“快,起來,回房間再睡。再吹一會風該感冒了。”
林風涼忽然扭過頭,側臉貼在臂彎裏笑着對他說:“我不會生病的。”
“你。。。你醉了。唉,走吧我扶你進屋。”季星回別開臉不看他,走到他背後,雙手穿過他腋下準備架他起來。
看似單薄的身體,紋絲不動。他忽然想起昨天林風涼皺皺眉頭有些無奈的說我一定比你想象中重不少。
這個人從見面開始,不想說的便沉默,但寥寥數語話不中聽的回答,全都是真的。
他換了個角度,抽出林風涼一只胳膊鑽下去,借肩膀和腰腹力量費力的撐起他。
林風涼并沒有睡着,借力支撐着站了起來。季星回剛松口氣,林風涼忽然胳膊一收,抱住他,下巴一揚,靠上他肩頭認真的說:“喝醉了是這種感覺嗎。有點暈,有點熱。”
季星回頓時有些心猿意馬,掙開他的手臂退後一大步跟他保持距離:“能,能走嗎,你自己走。別在外面吹風了。”
林風涼乖乖的走回房間,他端着杯子跟在林風涼身後,進了祖母屋的門。
見他要直接躺倒在沙發上,季星回一把拽住林風涼将他拉扯到卧室:“脫了衣服睡。睡醒再洗澡吧。蜂蜜水我給你放在床頭邊。嘶。。。。”
一轉頭看到林風涼已經揪着領子脫掉了上衣。
“你你你等等。。。。”
“嗯?”林風涼眼神蒙了一層水光,他暈暈乎乎的聽到有誰讓他脫衣服睡覺。
這真的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季星回整張臉一直紅到耳根,只敢草草看了一眼。肩膀寬而平,精瘦的軀幹,恰到好處微微隆起的肌肉,人魚線延伸下去被褲腰擋住。擡頭正好能對上那雙微微失焦的眼睛,直男無意識的撩撥最讓人承受不住。這個人平日裏鮮有表情生的臉,少言寡語顯得冷酷又涼薄,喝醉了卻像個心智未成熟的小朋友。
對于性別男,愛好男的季星回來講,這反差簡直是取向狙擊。這人太他媽的好看了。
不過他從來不幹掰彎直男這種缺德事。掰起來一時爽,可這永遠都是埋在關系裏的一顆雷。無事時萬物靜好,一旦出事就是粉身碎骨的慘烈,一切美好的過往可以在頃刻間炸的灰飛煙滅。
季星回說了聲晚安,退到客廳,等到屋裏的呼吸聲變得平穩緩慢後幫他鎖上門離開。
“顧柔柔,你先別睡。我有事問你。”季星回敲開了二樓主卧的門,蹲在床邊的尼森看救世主一樣看着他,站起身來迅速溜走。
“怎麽,來救尼森?”顧柔柔雙目一瞪。
“不就是開了兩罐酒,至于麽。”季星回拉了張椅子坐到床邊:“你罵了他這麽久?”
顧柔柔嘆口氣。
“你不知道。上個月林風涼在大獎賽上出現嚴重失誤,錯失了進最終決賽的機會,還受傷了。”
季星回想起他膝蓋上的黑色護具:“他很有名?”
“嗯,可能國內不火吧。但是在花滑界,是第一梯隊的世界級選手,算是現在的國內第一人。”顧柔柔有點激動:“他創造了很多歷史,不過。。。最近他可能。。。不太好過。。。”
“怎麽?傷的很嚴重嗎?”季星回問道。
顧柔柔拿出手機翻找半天,點開一則新聞,塞到季星回手裏:“不是傷的問題,你自己看吧。”
季星回低頭快速看了一遍,摘出重點。文章很長,開頭以粉絲的視角描述 了林風涼如何得天獨厚馳騁冰場,緊接着話鋒一轉,借比賽失利,通篇分析匿名者來信,批判他他表裏不一欺騙民衆。放大分析之前大家沒有注意到的他的小動作,眼神。最後總結出林風涼是體育界毒瘤,霸占資源,打壓隊友,不敬教練,狂妄自負,目中無人。
簡直是十惡不赦,這次終于嘗到了惡果。
季星回平日裏沒少與媒體打交道,你意氣風發時,他們不見得在意。可你落魄潦倒時,他們一定推波助瀾。
“你信嗎?”他問顧柔柔。
“我當然不信,這麽多年了,我喜歡他因為他紮實的技術。他在冰上的表現力告訴我,他一定是個很專注的人,而不是像這篇東西說的那樣滿心雜念靠手段上位什麽的,不然絕不會有今天的成就。至于他私生活混亂什麽的我就更不信了,高密度,高專注度的訓練,沒條件花天酒地的亂搞,不然他做不到出現在鏡頭裏永遠都是自信優雅的小王子。而且唯一的證據還是那張不明所以的安全套盒子照片。”顧柔柔眼神複雜:“可雖然我不信,總會有人信。尤其是網絡的背後,有沒有人從中做梗或得益誰也不知道。唉。。。希望他不要受影響。”
怎麽可能不受影響呢。。。被網絡暴力毀掉的人還少嗎。
道了晚安,季星回回房倒在床上。
網絡世界魚龍混雜。大家躲在陰影裏肆無忌憚的攻擊謾罵,前一刻根本不知對方是何人,後一刻就可以像有殺父之仇一樣不共戴天。如果有有心人斷章取義引導輿論,那真相更是無關緊要,反正關掉電源,又是一個個到處伸張正義的良善之人。
季星回失眠了。
林風涼他,到底為什麽跑到這麽遠的地方來,連功課都沒有做,不知道去哪裏,玩什麽吃什麽。是因為想躲開這些傷害嗎?
季星回想起他時不時的迷茫和認真。
——季星回,你覺得我該去哪?該吃什麽?
——我喜歡抹茶味。今天開始喜歡。
作者有話說:
林風涼:喝酒真快樂。要抱抱。
穩定每晚六點左右=-= 不坑不斷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