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哇哦!”面對浴室裏此時的情景,陸城由衷地發出了一聲贊嘆。這樣的畫面實在太美讓人有些不敢看,如果擱在驚悚電影的評分級別裏評判的話,絕對是史詩級的創作。

要不是通過穿在身上的那套衣服,實在很難把浸泡在浴缸裏的那具腐屍和前不久談笑風生的陳二聯系到一起。

如果光從屍體的腐爛程度判斷,很明顯已經死了有一段時間了,呈現這樣扭曲的姿勢躺在那裏,俨然是被什麽人強扭過來的結果,唯一讓人還不至于目不忍視的點恐怕僅限于他的“幹淨”。

對于一具死了很久的屍體而言,眼前這家夥無疑是屬于無比幹淨的一類。除了高度腐爛下陣陣散發的惡臭之外,從頭到尾沒有見到一條在這個階段應該看到的蛆蟲,只是因為浸泡在水裏顯得有些腫脹,使整幅身軀顯得有些扭曲,看上去很容易讓人産生一種從頭到尾感到不适的酥麻感。

秦臻皺了皺眉,轉身走進屋內探了探楊馨的情況後,說道:“她是被人打暈的,看樣子,有人早我們一步來了這裏。”

賀啓年扶着牆壁狂吐的動作頓了一頓,好半天,憋出一句“靠”來。整了老半天,敢情這唯一需要他出手迷暈的楊馨,居然還是拜他人手筆所賜?

陸城輕笑:“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毀屍滅跡?這事可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還有更有意思的。”蕭品央不知道什麽時候走進了浴室,正提着煙杆鼓搗着浴缸裏陳二的屍體,此時将浸透的衣服挑了一挑,回頭看着衆人,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來,“看看這是什麽?”

“別客氣……你們看就好。”賀啓年扯了扯嘴角,感覺對這位蕭大小姐的彪悍簡直有了認知的新高度。

陸城深知賀啓年純屬小時候看鬼片看出的心理陰影,明明身為異能界的人偏偏是對這種東西由內而外的感到抗拒,眼下沒有直接拍拍屁股跑路絕對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極限了,也就沒有強求,自己湊到蕭品央的身邊順着她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這麽一看,倒真讓他再次感到意外了。

一張符紙。

在陳二的身上,分明貼着一張已經開始腐朽的符紙,因為長時間的浸泡緣故,上面黑色的墨跡已經渲染開了,讓人看不出原本的圖案,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這絕對是出于符箓師的手筆。

這也就難怪,明明已經死透了的陳二居然還能這麽生龍活虎地招搖過市了。依舊是他的身體,依舊是他的感官,在這麽一張符紙的驅使下,所做出來的一言一行自然也就是完全參照着本人最真實的生活方式進行着。只不過此時施放在他身上的異能一經收回,頃刻間就恢複了本該有的腐蝕發臭的真實樣貌。

說起符箓師一脈,可能很多人并不能理解,但如果說是古時候那些趕屍驅僵的茅山道士,怕是沒有人會說不知道的了。他們可以借用繪制不同的符紙來驅馳各種死物,甚至可以借用這種方式讓屍體不腐,以仿似永生者的姿态永遠存活在世間,但不論說的多麽的冠冕堂皇,那些已死的軀殼,說到底也不過是他們玩弄在手中的傀儡罷了。

可惜就可惜在已經完全看不出了符紙上的圖案,要不然,符箓師不管主家還是旁支,傳承的繪符術向來是從不外傳的,如能留下符號的半點線索,就可以順藤摸瓜地繼續追查下去了。

“沒想到那幫臭道士居然也有攙和這事?”陸城這不屑的話完完全全地發自于他的內心。

因為本身職能的關系,自古以來,以靈魂為信仰的魂師一脈,和将失去靈魂後的死屍作為載體的符箓師一脈,因為理念本質上的完全沖突,幾乎可謂是水火不容的。這樣的關系發展至今,雖然表面上并不似以前那樣互為仇敵,但兩家的人也依舊沒有任何的往來,彼此甚為嫌棄。

正在此時,原本一片寂靜的夜幕被一道凜冽的驚雷劃破,将半邊的天際徹底映亮,頃刻間又再次回歸到了平靜。

但這樣的沉寂持續不過兩秒的時間,又一道驚雷重如擂鼓地落下,這一回,仿似直擊在了艾森會所的屋頂上,整幢樓就跟着這樣沉沉地晃了晃。

這種天震地撼的震蕩結束之後,外面依舊沒有半點動靜,似乎所有人依舊堕入在夢想當中沒有驚醒,一片詭異的寂靜。

賀啓年正吐得有些發虛,這一晃下忙扶住牆壁這才沒一屁股摔在地上那片酸臭的穢物上。他搖搖晃晃地從口袋裏掏出了手機看了一眼,滿臉疑惑:“這氣象臺能不能靠點譜,天氣預告沒說今天要下雨啊?”

陸城的視線透過玻璃窗落在屋外,看着那毫無預兆地傾盆而下的大雨,嘴角勾了起來:“我親愛的小賀總,現在再精确的天氣預告都拯救不了你,這是有人立了結界在招呼咱們呢?”

賀啓年的嘴角抽了抽:“搞了半天,陳二這小子居然就特麽是個誘餌?”

“喲,所以這是想要殺人滅口的節奏?在我跟前玩法陣呢,真有意思。”蕭品央無端被惹進這麽複雜的局面當中非但沒有半點惱怒,光從表情看,只覺愈發的蠢蠢欲動,似乎恨不得就把這暗中的人揪出來面對面地solo一把。

賀啓年見她說完就擡步要往外走,忙不疊一把拉住她,道:“你不能去!對方什麽人都不知道,別沖動亂來!”

蕭品央掃了他一眼:“難道就這麽窩在房間裏等着人家一道雷把我們全霹了?”

不知道為什麽,一提到結界,陸城就聯想到了跟着那個淺倉左一的齊藤英子小姐。但他之前和這個女人曾經交過手,以對方的精神力,又實在不像是能做出如此龐大陣法的人,恐怕還有其他人參與到了這件事裏。

“你們留在這裏,我去!”說完,他就要推門而出,卻有一只手伸來,牢牢地将半開的房門按住了。

這回出手阻止的人的不是賀啓年,而是秦臻。

陸城眼裏詫異的神色一閃而過:“你攔我做什麽?”

秦臻道:“你不能去。”

要不是他說話的表情實在是太過一本正經,恐怕陸城真要以為這人是因為在擔心他的安危。掃了一眼那只按在房門上的手,問道:“理由?”

秦臻手上重重地一用力,就将房門再次牢牢關上了:“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秦少到底是有多怕事?”陸城沒好氣地嘲諷道,再次拎出了蕭品央的話來,“難道就這麽窩在房間裏等着人家一道雷把我們全霹了?”

秦臻伸手将陸城拉到了跟前,姿态顯得無比的強硬:“你們都留在這裏,我去就行。”

陸城顯然并不買他的賬,哂笑:“烏鴉嘴了不起?真當自己是救世主,一個人拯救整個世界?你要是超人的話我特麽還是鋼鐵俠呢!”

秦臻冷着眸子看着他,一字一句道:“總之,你必須留下。”

就當陸城要反唇相譏的時候,賀啓年終于受不了了,重重地一聲哀嚎:“抱歉打斷兩位一下!就當我求求你們了,到這個時候就不要打情罵俏了好嗎!”

打情罵俏?兩人的眉角的青筋同時抽了抽。

陸城和秦臻同時轉過頭來:“滾!”

“……”賀啓年生無可戀地掃了眼旁邊饒有興趣地旁觀着的蕭品央,深切地認為這日子實在是沒法過了!

陸城只覺得秦臻這家夥實在是腦子有病,而且犯起來絕對不輕,最後秉着不跟病人一般見識的大無畏精神深吸了一口氣,提出了一個折中的建議:“留守在這裏兩人足夠了,全部留下不是反倒給對方一窩端的機會嗎?不如,我們一起去怎麽樣?”

秦臻看着他靜默了半晌,似乎依舊有些猶豫。

“去去去,一起去!夫夫聯心,其利斷金!”賀啓年只覺得再這麽待下去他沒有被這惡心人的屍臭給熏死,都要被他們這狂撒的狗糧給撐死了,忙不疊将房門一打開,把兩人直接給推了出去。重重關上門後,回頭看着蕭品央,勾起一抹明媚的笑來:“蕭小姐,介不介意擺個法陣防防身?”

門外,陸城掃了眼身後已經關上的房門,愉快地吹了聲口哨:“秦少應該不會準備繼續把我給塞回去吧?”

“跟緊我。記住,絕對不能受傷。”秦臻留下一句話之後擡腳就走。

陸城面對這麽突然的“關心”,暗暗翻了個白眼,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後走着,語調誇張地道:“哎喲秦少突然這麽體貼,我都感到不好意思了呢!”

秦臻:“……”

陸城道:“我說,秦少你該不會是真的被我無與倫比的個人魅力給迷地情難自禁了吧?你這樣真的是讓我感到很困擾啊。”

秦臻:“…………”

陸城掃了一眼跟前這個挺拔的背影,嘆了口氣:“其實秦少你也确實是長得人模人樣的,很可惜我們确實不大合适,你看你這麽執着于我也不是個辦法,不如……”

秦臻的步子忽然停下,陸城一個沒反應就重重地撞到了他的身上,只覺得整個鼻子都俨然腫了起來,頓時爆了聲粗:“我艹,秦臻你謀殺親夫啊!”

秦臻轉過頭來看着他,一字一頓道:“再說一次,絕對不能受傷。他們要的恐怕是你的血,明白?”

陸城捂着鼻子愣了片刻,慢慢地回過味來,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應該,明白……?”眼見秦臻再次邁步往前走去,眉頭皺了皺,又慌忙跟了上去,道:“明白是明白,但是,為什麽?”

“……”秦臻深吸了一口氣,剛準備要告訴他關于和鳳凰同調的精神力的事,就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尖叫聲打斷了接下去的對話。

沿着那聲音一擡頭,恰見走廊盡頭有一個身材不高的人影發瘋似地狂奔而過,還沒來得及看清就已飛速遠去了,不絕于耳的狂喊聲在蜿蜒曲折的廊道中來回地回響着。

陸城愕然地在原地愣了愣,只覺得剛才那抹背影怎麽可能怎麽覺得眼熟,終于靈機一閃,後知後覺地擡起手指了指那人消失的方向,遲疑地問道:“剛才跑過去的那個好像是……家弟?”

難怪剛才一直總覺得似乎忘了些什麽,一杯倒的秦授可不是還被他們扔在原本的那個房間裏呢?從眼下的情況看來,最起碼,那股子酒勁應該已經徹底地清醒了。

經陸城這麽一提醒,秦臻的背脊僵了一僵,頓時大步流星地往前趕去。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這一章是有狗糧的,嗯~每一個七夕節更新的作者君都是折翅的天使,要寵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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