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喝不死你

管逍從洗手間出來,被一個人撞了個滿懷。

他潔癖,尤其不能忍陌生人碰他。

後退半步,緊鎖眉頭,略帶嫌棄地看着面前醉醺醺的人。

那人走路已經不穩了,臉通紅,渾身上下都是酒氣,一件格子襯衫罩在白T恤外面,然而,白色的T恤前襟暈濕了一片,想也知道肯定是灑了酒上去。

那人雖然醉得厲害,但好歹還有意識,撞了他之後擺擺手,意思是:抱歉。

管逍不理他,側過身,躲瘟疫似的躲開他,走了。

回到位置上,管逍皺着眉抱怨:“早說過別來這種破地方吃飯,餐具幹不幹淨都另說了,上個廁所都能被糊一身的細菌。”

朋友大聲笑他:“就他媽你事兒多!”

管逍是事兒多,但他也有這個資本。

26歲就挂上了“管總”的頭銜,開了一家在全市本行業排名相當靠前的公司,雖然,這一切還是得益于他有個好爹。

不過,不管怎麽說,公司是他爸幫着開起來的,後續的發展都是他靠着一己之力搏出來的,在同齡人中,算是相當不錯了。

管總年輕有為,就是事兒多。

潔癖嚴重,做事兒較真,偶爾傲慢,大多數時候讨厭所有人。

今天晚上是他本科室友聚會,三比一通過吃燒烤的決定,少數只能服從多數。

那個少數就是管逍。

管逍不情不願地來了,開着瑪莎拉蒂,停在了一家招牌破舊的燒烤店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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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店是他們大學時常來的,那會兒管逍也不喜歡這兒,不過憑良心講,他只是不喜歡這裏的環境,燒烤的味道是數一數二的。

當初管逍甚至認真考慮過給這家店的老板投資,起碼換個像樣的店面。

他們幾個人繼續吃,前一分鐘敘舊,後一分鐘感慨社畜的不易,每到談及後者,另外三人就會齊刷刷把矛頭指向四人中唯一當了老板的管逍。

管逍也不在乎,用他的話來說,成功男士必然要經歷被人眼紅的過程,他反倒很享受。

幾個人正聊着,管逍的目光突然落在了斜前方那桌客人身上。

那一桌就只有一個人,穿着格子襯衫,裏面是一件濕了衣襟的白色T恤,滿桌子都是酒瓶,只有面前擺着一盤寒酸的花生米。

管逍眯起眼睛看那人,然後數了數他桌上的酒瓶,心說:喝不死你!

陳白塵一粒一粒數着花生米吃,放嘴裏一粒,數一下,可是數到後來,他都忘了前面已經數過49。

他一手拄着濕乎乎的桌子,毫不在意十分鐘前自己剛灑了酒在上面。

另一只手碾着花生米紅色的皮,半睜的眼睛戲谑地看着,覺得剝開這層皮就像脫掉一個美人的衣服,裏面細膩滑順的肌膚令人心動。

既然令人心動,那就一口吃掉。

陳白塵把花生米丢進嘴裏,用力地嚼,然後拿起酒瓶,咕嘟咕嘟喝下一大口。

看起來二十七八歲,卻把自己搞得像個不務正業的酒徒,燒烤店老板說:“我兒子要是天天這樣,我非打斷他的腿不可。”

聽人家這麽說的陳白塵也不生氣,只是手拎着酒瓶,付了錢,晃晃蕩蕩唱着歌往外走。

一身酒氣的人踩棉花似的出了門,走過管逍身邊時,那刺鼻的酒味兒熏得管逍皺眉。

門被大力關上,管逍收回視線。

燒烤店老板來給他們送後加的二十串醬油筋,見管逍剛剛盯着陳白塵看,就說:“那小子,整天游手好閑的,小時候就在這片兒混,大了也沒個出息,天天喝酒。”

管逍對他沒興趣,琢磨那麽個失敗者,還不如多吃幾串醬油筋。

可老板還在說:“也得虧他托生個好人家,爹媽都不在了還給他留了兩套房子收房租,要不我看就憑他,遲早是要餓死的。”

管逍笑了:“說喝死比較恰當吧。”

他用紙巾用力地擦着金屬簽子,似笑非笑地說:“就這麽喝,怕是遲早要把腦子喝壞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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