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燈下試真心
太陽一躍而上, 驅散了黑夜,朱煙寒心急如焚,根本無法入睡, 怕被有心人發現所以不敢翻來覆去, 只是閉上眼睛想各種計策, 看着總算熬到了清晨便悄然起身, 去後院裏尋皇後。
柴房裏皇後卻醒了,她自打被抓後就一直冷靜沉着, 尋着逃走的路線,奈何那些黑衣人很是專業,将她沿路悄悄做下的記號都銷毀殆盡,還拿着布條來她耳邊恐吓她若是再做記號就殺了她。
他們本來是帶着皇後一路往北走,可走到一半, 忽然扭頭掉向,皇後雖被捆住手腳蒙住了眼睛, 但她躺在馬車上也感覺到自打那一掉頭後,從開始平緩到後面的陡峭崎岖,她猜測多半是官道上走不了了,帶着她上了小路, 為什麽走不了官道?肯定是官府開始沿途設卡盤查行人, 那多半是哪個姐妹逃脫了将消息傳了出去。
知道這些信息,皇後就逐漸鎮定下來。沒想到那些賊人還是有辦法,竟然将她運進了一所妓院,皇後看清楚周圍的情形, 心裏放心下來。
她在末世的時候也遇到過這種地方, 末世時候各種妖魔宵小橫行,地下城或者黑市也有類似的地方, 魚龍混雜三教九流出沒,在這種地方藏身是最好的,一行人沒入其中就如一滴水入了大海,根本難覓蹤跡。
想到這裏,她又擔心衙差們能不能找到這裏?因而每天看守她的人送來飯食她便老老實實盡數吃光,每到夜裏便不顧耳邊嘈雜安然入睡,這樣等到清晨花樓最安靜的時候她能保證清醒,方便她四處打量,尋找生機。
“吱呀”一聲,木門被悄聲推開,皇後的眼睛被驟然進來的光線刺痛,她眯上眼睛,打量來人。
熟悉的輪廓,皇後脫口而出:“會長!”
“噓!”朱煙寒示意她禁聲,順帶舉起手裏的小刀将皇後手上敷着的麻繩解開。皇後跟他出來,這才看見門口躺着兩個已被割喉了的守衛,她屏住呼吸,跟着朱煙寒蹑手蹑腳回到了侍衛房間。
朱煙寒此行帶的羽林衛俱是精銳,因而早就悄無聲息将皇後從柴房裏救了出來。衆人正欲從花樓撤退,忽然看見遠處縣城城牆處升起一個信號箭,拖着長長的尾巴消失在天幕上。這邊花樓和隔壁的院子裏忽然四下人聲鼎沸:“快!有敵來襲!”
諸人目目相觑,神色皆是肅然,沒想到果然留有後手,四處埋伏着人,須臾功夫,已經有人在嚷嚷:‘“人呢?不見了!“快找!”,羽林衛們舉起了刀,忙放出信號彈給城外的大軍,同時護送着皇後和朱煙寒往門外跑。
剛跑出門外,就遇到了一夥身着後金衣服的歹人,兩者短兵相接,那些人目标明确,直往皇後跟前沖,抵擋之間聽得花樓裏有人喊了一嗓子:“另一個是皇帝,抓了!”,沒想到皇上在此的消息被洩露了出去,朱煙寒一愣,此次行動帶的侍衛只有十餘人,原本計劃城外守着大軍,等得手了再招呼大軍進城,沒想到有人直接打草驚蛇,讓他們被發現了。
這些羽林衛精銳固然厲害,可也禁不住對方人多,漸漸的就被打散了陣型,湘軍還未進城,但只要他們進城就可以接應到,朱煙寒和皇後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就往最近的街巷裏跑。
更多的黑衣人從花樓出來前來追捕他們,可是城外的湘軍卻遲遲不見。朱煙寒拖着受傷的皇後跌跌撞撞在陌生的小巷裏行走,他看着路邊柴房的門開着,忙帶着皇後進去,将門反手阖上。
柴房裏堆滿稭稈和幹柴,許是附近人家燒火的去處,朱煙寒将皇後拖到了柴堆後面,又在她身上蓋滿了稭稈,自己守在門口,抄着一柄劍耐心的等候。皇後還要掙紮,朱煙寒小聲勸她:“聽話,等湘軍進城便可脫險。”
巷口傳來一陣喧嘩,顯見得是那波黑衣人搜尋到了這裏,朱煙寒穩穩心神,舉起了銀劍,準備和對方拼命。他提起耳朵聽着黑衣人的腳步聲,搜尋一無所獲,有人說:“不在這裏,去下一個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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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煙寒松了一口氣,就聽得下一個聲音:“不對,柴火屋都是堆柴火的,就算不用也是從外面挂把鎖,哪有從裏面鎖上的道理?”
朱煙寒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不是吧,大哥,你要不要這麽福爾摩斯上身?
衆人果然逼近了柴屋,朱煙寒在心中給自己鼓勁:“我是男主,穿越之人必是天選之人!”,數到三就一開屋門沖了出去。
他雖然不懂武功,全憑一身蠻力揮舞着寶劍,讓那些人暫時不敢近身,但也只是短暫的,有個黑衣人舉起刀柄敲擊他的手腕,朱煙寒左手吃痛,寶劍便被擊落,偏偏咬牙不退,用頭撞到另外一個黑衣人的肚子上,将他撞得趔趄,露出一個角,朱煙寒瞅着空子就要往外逃,一個打頭的黑衣人輕蔑一笑,舉起了手中的刀劍,便要刺過來。“小心!”,伴随着皇後的尖叫是一根粗壯的木柴砸了過來,将那柄寒劍生生砸開,原來是皇後見他一人,生怕他出什麽問題,跑了出來,正好遇到這一幕,急中生智舉起木柴砸了過來。
那黑衣人被木柴砸中,又氣又惱,抄起寒劍獰笑着就要去刺皇後:“小娘們!主上要抓活的才讓你茍活到現在,你還想反了天去。”
說時遲那時快,朱煙寒看着那柄劍直往皇後心髒刺去,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他飛身撲了過去,接了那一劍,劍刺入他的胸膛,他一瞬間覺得入骨的冰涼,耳畔皇後的尖叫、巷口湘軍的行進,他全充耳未聞,心裏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她死。
寧可我死,也不能讓她死。
朱煙寒倒下去的時候,腦子裏就反複想着這一句。他失去意識的時候,努力擡起手,想抹去皇後臉上的淚珠,但終于還是耗盡了力氣,手無力的垂了下去。
臨湟縣城外的郊野處,駱其堃斜依着身子,靠在一株齊腰粗的大柳樹下,手裏把玩着一枚柳葉,放到嘴角漫不經心吹着柳笛。
一位黑衣勁裝的男子上前禀告:“回指揮使的話,我們都已辦妥了,縣城城牆既升起了信號旗提醒了魏公公的人,又緊閉城門讓湘軍打不進來,還安排兄弟趁亂喊出皇帝的身份,只怕這會子城裏且熱鬧着呢。”
駱其堃點了點頭,柳笛都未停,那男子見識又猶豫片刻:“指揮使,屬下不明白,您為何要讓我們在魏公公和皇帝跟前添火澆油?”
駱其堃聽了柳笛:“魏忠賢勢大,又是先帝的寵臣,若沒有足夠大的忤逆之事皇帝不會去動他”,他會看臨湟縣城,冷笑,“何況魏忠賢自己活膩了,居然跟金狗勾搭?不幫他上上眼藥,皇上還怎麽記得我們錦衣衛?”
朱煙寒醒來的時候,聽見耳畔有個女孩子低低啜泣的聲音,他費力睜開眼睛,才看得清燭火昏黃,皇後一人坐在他身邊,爬在他床頭哭。
他費力出聲:“水”
“什麽?你醒了?”皇後騰的站起來,高興的手舞足蹈,趕緊出聲喊太醫。
湘軍到底打開了城門進了城,解救了他們,餘下的人被抓的抓,被殺的殺。禦醫給朱煙寒診治完,倒是身體被劃拉一道口子,還好是外傷,沒有傷及內髒,因而等他蘇醒即可。見朱煙寒醒來,禦醫們放下心來,開了藥方,只說按時吃藥即可。
皇後仍舊不顧身上的傷,要留在屋內照看朱煙寒,朱煙寒見四下無人,便鄭重向她道歉:“對不起。”
“在宮中時我不應該去熙貴妃那裏惹你生氣。也不應該對你的去向不聞不問,由着你出走。”
皇後擦着眼淚,沒好氣的白了朱煙寒一眼:“你哪裏有錯?都是我的錯。”
朱煙寒咧開嘴巴,艱難的綻開了一個笑容:“你到底叫什麽?認識這麽久,我都不知道你叫什麽?”
皇後小聲說:“我姓祝,叫珠珠。”
朱煙寒匝巴下嘴:“這名字起的好,豬豬?精致的豬豬女孩?”
“什麽嘛?!不是豬精的豬!是珠寶的珠!父親只有我一個女兒,生下來寶貝的不得了,說中文裏有個成語叫如珠如寶,又說我是掌上明珠。”皇後氣得柳眉倒豎。
看在朱煙寒眼裏有一種嬌嗔的美,他盯着皇後:“你若是嫁給我,比照着華裔冠夫姓的習俗,豈不是要起名叫做朱祝珠珠,豬豬豬豬?”
皇後氣得臉通紅:“誰要跟你姓?!”
朱煙寒一臉委屈:“都為救你負了傷,還不能獲得冠名權?”,他說話真真假假,終于一咬牙,半是試探,半是真心的說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駱其堃這個舉止不能單純說是好人壞人吧,只能說他為了自己的利益和錦衣衛的地位所做的,他并不是一個忠心耿耿為國為民的人。
他和珍嫔的感情線會繼續下去,不過我本人傾向于寫成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