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閨園田居》作者:滄瀾西秋月
這是個男子長身玉立,清朗俊秀,文人義氣風發的朝代,
這是個女子娉婷挪轉,美目顧盼,但心思暗湧的朝代。
一朝成了名門閨秀,卻淪陷在如履薄冰的鐘鼎之家。
弱質纖纖,卻嬌襲了一身病。一只珠子打開了她自救的希望,
這不只是個空間珠子,而能讓她入世有才,出世有田
有珠在手,總是不經意間扭轉乾坤
而她只想實現自己的諾言,守着一個良人,看着一畝田
良人無歸,有情無義,有義無情
夕陽下誰執子之手,覆手相依。
小說類別:經商種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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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浮生若夢
春日漸好,陽光萬頃但也皆是恹恹而去,留下這尚且殘存的點點明媚,荷塘中的點點粉荷方才露出了尖尖的小角,一陣氤氲之中漸次的浮上了暖意。雕欄畫棟,亭臺水榭之上,王謝人家盡是風光旖旎不斷。
一隴青竹的小窗子被緩緩的合住了,一個梳着雲鬓的姑娘低聲說道:“輕些,四小姐方才睡下了,不要驚擾了她。”
另一個正在關窗的羅衣彩緞的姑娘微微低頭看了一下正手握着書本,呼吸均勻已入夢鄉的女子,輕輕的阖上了那扇小窗子,朝後面那個姑娘眨了一下眼,轉身輕盈的點起腳尖跨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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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姑娘年齡大概就是二七芳華的樣子,一身軟莎彩衣倒也明麗。兩人并肩坐在一個正在酣睡的女子跟前小聲的議論着:“菲若,你說咱們芙雅小姐還會和芙軒小姐鬧下去嗎?”
“小聲些,芳兮。”菲若假裝生氣的說道:“不是芙雅小姐與芙軒小姐不對,而是大太太與二太太那邊就是不好的,要不是兩個小姐都耳根子軟,也不會鬧得雞犬不寧的,都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哪個不是不顧及體面的,與其說破了當面說一陣子,也比這樣兩個人都暗自憋着勁兒好。”菲若聲音很低但是語速極快,一瞧便是個急性子。
芳兮坐在旁邊看着菲若一幅緊張但是護主的樣子,嘆了口氣說道:“這真是一山難容二虎,你說當你老爺既然娶了大太太為何還要娶一個也是将門的二太太,你看現在這兩個太太倒好,誰也不讓誰,都鬥了快半輩子了。還累及了自家的小姐。”
一陣細風吹來,飄起了一床的紗帳子,一簾帳子皆是上好的蕪湖紡紗,一邊的已經偏到了貴妃軟塌上,不偏不倚的蓋在了沉睡的女子臉上。
芳兮輕手輕腳的将這邊的紗簾捋開,回到這邊說道:“真是,可憐見的兩個年少閨中的小姐。還好老天爺保佑,要不是昨天安郎中發現的及時,估計芙雅小姐已經魂歸西天了。”
菲若輕輕的點了點頭,朱紅色的绛唇飽滿的快溢出色來了,輕輕開合着說道:“就是,芙軒小姐也真是狠心呀,自己的親姐姐就能下的去手。你說兩個母親的恩怨就這麽重,至于禍及到小姐們嗎?”
“算了,不提也罷,只要咱們小姐能夠好好的活下去,咱們兩個也是有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的,不會被賣去便是了,以後當心着些。”芳兮貌似雲淡風輕的說着,但是誰也不敢保證她心中沒有捏着一把汗。
兩人一邊閑聊着一邊打發着午後的時光,晚膳還是有一段時候的,道是也很清閑。畢竟她們是屋中的大丫頭。這時一個粗布短衣襟的小丫頭急急的跑了進來說道:“姑奶奶們,這邊的藥膳好了,給小姐端來嗎?”
菲若一把拉住了小丫頭拖到了外面低聲但嚴肅的說道:“小聲點,小姐剛剛睡了,重新煎一份再過來。”
小丫頭唯唯諾諾的轉身走了。
菲若又重新回到了剛才的床邊與芳兮說着:“你看,咱們小姐睡的多香吶,不知道是做的什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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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雅閉着眼睛躺在床上,眼珠子轉來轉去的,俨然是一幅好夢香甜的樣子,其實不然,她的夢中正在游離着一個叫司徒百草的現代女娃的意識。
擁擠的地鐵中司徒百草正在費力的夾在兩個大漢中間,一個的啤酒肚子就快将她的肺都擠炸了,另一邊一個幹瘦男子的骨幹已經擱的她的手疼。無奈地是她還得緊緊的抱着自己前面的兩個塑料盒子,裏面裝的是她給客戶的樣本。為了工作飯碗她是拼死也要保住這兩盒東西的。
百草長的一般,沒有什麽過人的地方,扁扁的臉,就是現代标準的大餅臉,小眼睛趴鼻梁外帶一雙無時無刻不游離的眼神,所以美色與她絕緣,但是活了二十四年唯一能讓她挺起胸膛傲的事便是考上了一所名牌的大學,不僅是名牌而且是很名牌,b大。
所有的招聘單位看到百草光潔镌金的b大畢業證的時候都會熱情的伸出雙手說道:“b大高材生,你好,你好。”
但是在翻開第二頁的時候就會皺起眉頭費力的念着:“‘宗教哲學巫術生物研究專業’?”
然後緊接帶着一絲懷疑的問道:“b大有這個專業?”
“有”百草無奈的說道。
接着便是招聘單位主觀一頓客觀的講演:“您看,司徒小姐,你是b大的高材生,我們單位只是區區的彈丸之地。估計不會适合您這樣的高端人才的,而且這個宗教哲學巫術什麽的研究實在屬于統治階層的政治上層建築,所以我們這小小民企,實在留不住您這樣的高材生的,你還是在尋高就吧。”
其實百草心中明白是自己的專業太冷了了。但是百草對這個專業還是很有愛的,通常會說:“你們等着,總有一天我在紅塵滾滾中功成名就之後,便找一個山頭修仙求道。那時候你們就得叫我司徒仙姑了。”
衆人嘩然大笑道:“司徒仙姑,你還是先解決溫飽再說吧。”
就在這一次又一次的嘲笑以及一次又一次面試的“有”之後,百草長了經驗,面試的時候堅決不帶畢業證,空手前去。
而這次的實驗百草成功了,一個企業老總依然熱情的握着百草的手說道:“b大高才生,歡迎您的到來,您能不能講一下你的專業設置。”
“這個”百草猶豫了一下,狠着心,閉着眼說道:“我的專業構建很合理,也很熱門涉及到了現代非常流行的綠色純天然的有機物糧食構成以及古代珍奇異草的藥理研究,是現代高科技的生物研究工程。”
待她閉着眼睛将這些話說完之後,小老板高興的拍着手說道:“司徒小姐,由于你專業對口,你被錄取了,我帶你參觀一下我們的奇珍異寶的生物理療工廠。”
說着便帶着百草往自己的廠房走去,一頓參觀之後,百草才發現自己是踩到蠍子窩中,這是一個純天然的蠍子酒以及幹食蠍子加工地。至此她便成了一個光榮的銷售代表,一月下來除去房租水電費,偶爾改善一下夥食就全部白領了。
為了房租,水電以及偶爾開頓葷腥的日子繼續下去,此時的百草不得不被夾在兩個大漢中間,地鐵走了一段路程,忽然間來了一個大剎車,旁邊的啤酒肚大漢忽的一下便擠了過來,“啪”的一下盒子的蓋子被擠開了,一只尚且存活的蠍子勇士沖了出來,對着百草的脖子就是一口。
之後百草只能昏昏沉沉的聽到:“我們是地鐵工作人員,對于剛才的緊急停車給大家帶來的不便報以十二分的歉意,希望乘客朋友們~~~”
百草意識已經模糊了,在地鐵小姐甜美的聲音中挂了。
☆、002嬌骨弱體
“蠍子,蠍子“芙雅白皙的額頭上冒着點點的汗珠兒,手臂不停的揮舞着,一時間将架在自己身上的《六朝古纂》掉反在地。
一旁的菲若連忙邁着輕碎的小步子趕了過來,将榻上滿是冷汗的芙雅圍了起來。
芳兮也跑了過來,一方鵝黃色的軟綢帕子撫着芙雅額頭上的汗漬說道:“小姐好些了嗎?沒有蠍子了,安郎中已經看過您的的蠱毒了,但是依然沒有~”說着憐惜的看着芙雅。
芙雅此時在小窗下驚醒,身子上不覺得有些寒意,神情木納的看着芳兮。
一旁的菲若見狀連忙拿着軟軟的衣服圍了起來。
芙雅瞬時間感到安全舒适。神色也慢慢恢複如常。
芳兮說道:“小姐,這邊寒冷,您床上休息吧。”
芙雅點點頭被芳兮與菲若攙扶着走到了床榻之上,藕荷色的蓮花在絲質單被上徐徐綻放,菲若緩緩的将被子給芙雅蓋上。
芳兮又将一幅昏黃的纏枝蓮紋銅鏡遞了過來,芙雅捋開被子仔細的看了一下脖子上的痕跡,只見着紅紅的一塊叮痕,一碰便生疼帶着癢,芙雅身子有些軟軟的,渾身恹恹的,想是毒未除盡。休息了一會兒,方才能
坐起來。緩緩的對着芳兮說道:“有什麽人來麽?”心中不禁暗自想到初來乍到,不要露了什麽馬腳才好。
芳兮滿眼含着濃濃笑意看着芙雅道:“不曾有什麽人來。”
一旁的菲若不禁嘆了口氣說道:“小姐,自從你醒來語氣就變得這麽怪怪的了。”
此時盯着鏡子的芙雅身體忽然顫了一下說道:“哎呀,哎呀?”說着伸出手來驚奇的看看胳膊,自從昨天穿過來就沒有來的及照鏡子,這一照可是了不得了,膚若凝脂,白似蓮藕,雖然有些發青色,但是也是有基礎的,再看看自己的肩膀白玉削尖,俨然一個美人。
芙雅不禁有些困苦的咧着嘴對着鏡子傻傻的笑了起來說道:“還是個美人麽。“自言自語的時候尚且有些中氣不足。
芳兮此時更加的不解了,擡頭看着芙雅說到:“小姐,你怎麽了?”
芙雅瞬時間收回了一臉勉強笑出來的表情,心中任然喜憂摻半分,不禁想到,剛穿來的時候被一群穿着白袍子的人圍住絲毫來不及看自己的外貌,原來竟是這麽一個豔骨嬌軀的人物,可惜卻一身病了。
菲若看着芙雅一幅癡傻的樣子,不禁心疼的蹙了蹙秀眉說道:“小姐真是受了刺激不淺啊。”說着便将地上的書撿了起來,收在一邊說道:”小姐昨個一醒來病恹恹的便要這本當朝太傅編的通史書,這下又不要了,自顧自的照起鏡子來。真是難為我們做丫頭的了。”聲調哀怨。
芙雅心下無意,也沒有理她。便聽着外面一個女聲從老遠傳了進來,“哎呦,你們這些小蹄子,你家小姐好不容易醒了還不當心的服侍着,這會兒又開始抱怨東抱怨西了,真是一群不知道長進的丫頭,小心将你們通通賣去河間府,也不枉費府中将你們培養的書畫齊全的樣子。”
這女聲帶着犀利的味道,但是聲音還是很柔和的,說着屋中的芳兮與菲若不禁互看了一眼,抿了一下嘴唇。還是菲若去揭簾子了。
芙雅此時放下鏡子擡頭去瞧這邊進來的女子,只見着滿臉是抱歉的樣子,一臉虔誠的看着她,年紀好像也是不小了,大概四十出頭。身材細長,連帶着一個尖尖的下巴,薄薄的嘴唇此時還泛着些淡紫色,一雙眼睛稍稍挑起,但是此時也是不自信的耷拉着。
芙雅不禁頓了一會兒,看這女子的穿戴,一身亮藍色的輕衣紗裙,上面金色的花紋極其的富貴端莊,脖頸上的珠串熠熠生輝,頭上兩面整齊排列的珠釵應該也是一個地位尊貴的女子,至于對着自己這個排行很末尾的小姐卑躬屈膝的嗎?一時想不通看了看旁邊的菲若。
菲若的嘴自然是這屋子中最快的,連忙還擊道:“大太太,你說的即是,我們這些丫頭當真是應該被送到河間的劉府中好好的充作瘦馬,但是就怕我們一走三小姐更加的肆無忌憚将我們家小姐送到閻王老子那裏去。我們家小姐就是人善,就得我們這些惡人護着,人善被人欺。不過我們不走也是為了三小姐好,您想那,若是沒有了我們三小姐不得害上一個荼毒姐妹的罪名,家中自然是有老爺護着的,由不得外人插手,只是這件事情傳出去了,竟不知道什麽樣的人家敢收三小姐這樣的。”
大太太被菲若這連珠炮語一時間弄得臉上臊的慌,紅的臉想要說些什麽,卻顧忌這邊的芙雅沒有說出口來,恨恨的道了一句:“等着改天将你們全賣了,讓你們再撒野。”
芙雅此時弄明白是什麽情況了,淡淡的看了一眼這邊一臉臊的慌的女子心中暗想,這個就應該是自己的大娘了,初次見面自然是弄不通這大娘究竟是什麽樣子的人,不過依照前世的處事法則,惡人也要善待,何況打人不打臉,來了就是客人,好歹也得給人家些面子的。語氣緩和微微帶着些病意的說道:“芳兮,大娘來了還不快給搬個椅子來,上壺好茶水。給大娘解解乏。”
這話一說出,道是将這邊的菲若與芳兮都弄糊塗了,不禁愣愣的說道:“小姐,你剛才說的。”
芙雅虛弱的笑笑,道:“快去給大娘上杯茶,要好茶。”
芳兮就和傻了一樣,應了一下便去沏茶了。
菲若連忙坐下來說道:“小姐,你是不是還是不舒服?”
芙雅朝她笑了一下接着看着這邊的大太太說道:“大娘,您先坐會兒,一會兒茶就到了。”由于說話用的力氣有些大,不禁咳嗽了兩聲。
此時的大太太就和傻了一樣應了一聲,臉上更加的紅了,不時的用帕子捂着臉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呆了一會兒擡起頭來看了芙雅一眼之後緩緩的說道:“芙雅啊,母親知道你這時候身體有些欠佳,但是眼看着明天王府的太妃就要來了,你說自家中本來就是書香門第。怎麽着也得拿出來個琴棋書畫精通的閨秀來支撐門面。”說着微微的頓了一下,眼睛在芙雅的病體上看了一個來回。
芙雅一是不解看向旁邊的菲若,菲若拿着茶走了過來白了一眼這邊的大娘。接着說道:“奴婢以為大太太還是找三小姐吧,好歹三小姐也是您的嫡親的小姐,而且溫柔娴淑的。可不是招人待見的。而且四小姐都病成這個樣子了,哪能在彈琴吶。”
菲若這丫頭伶俐一句話又将大太太頂了回去,芙雅此時有些不解了,這家到底是什麽成份,這小丫頭和大娘都能叫起真來,而且說話處處都不留情面。心中疑惑但是不了解情況也不好多說,假裝咳嗽了一陣子,連忙用帕子捂住了口鼻。
大娘見狀連忙知趣的說道:“芙雅身子不适,我也不便久留了。但是芙雅啊,你的姐姐芙軒她沒有你聰明,你看她琴棋書畫的樣樣都沒有你好,領出去就怕被別人笑話了,那件事情你得好好考慮一下,事關我們芙家的顏面,做女兒的就得多擔待些。”說完便提起裙角緩緩的走了出去。
芙雅望着她走在蜿蜒向下的走廊之上,不禁嘆了口氣轉過來對菲若說道:“菲若,你好象不是很喜歡大娘。”
菲若悻悻的将剛才大娘飲過的*同春的青花茶碗的茶水潑了出去說道:“什麽不喜歡,是讨厭啊。一幅悻悻作态的樣子。真是。”說着将一摞茶具丢到了茶海之中,冷眼說道:“這個怡園裏面我們只聽二太太的,而且她也管不着我們怡園的事情。”說着便端着盤子走了。
這邊的芙雅還是有些疑惑,轉而又看看這邊的芳兮,芳兮這個丫頭看着道是比那邊的菲若樣子靜些,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好相處的,芙雅換了一個姿勢躺到了床上,心中暗自盤算着,這個樣子可是不成,不能總是這樣病怏怏的。想着想着便入睡了。
夢中好似感覺有一股濃濃的香味環繞着自己,仔細嗅一下,發現原來不是什麽香料,而是一股藥味。芙雅一路跑,一路尋着那藥味,似乎感覺聞了之後身體慢慢的變得好了,再走了兩步卻發現是一座粉牆黛瓦的庵子,有些古舊,但是蜿蜒的外圍白牆還是很幹淨的。
忍不住推門進去,裏面有一座經龛,徐徐的煙從裏面緩緩的飄出來,味道還是那麽的讓她感覺舒服,仔細看其中好像沒有火,但是發着紅彤彤的光。
芙雅一時好奇便伸手往裏面探,一探頓時感覺熱了一下,然後一個青色的珠子粘到了她的手上。
芙雅大驚,想将這發着紅光的青珠甩掉,但是已經來不及了,這珠子一黏到芙雅的皮膚便用力的往進鑽。
☆、003止園偶遇
芙雅在夢中掙紮着,掙紮着便醒來了,外面的陽光極好,環視一周那兩個伶牙俐齒的丫頭好像不在。便輕輕歇被起來,忽然一個瞬間芙雅感覺有些奇怪,怎麽身體好像好了些似的。想想昨日連起個身子都費力,怎麽現在道是能夠下床了。
雖說是可以下床了但是身子還是有些沉重,畢竟這蠍子毒好像中的不輕。身體還是有些晃晃悠悠的,一路走下去,還是步履蹒跚的。芙雅不禁想笑,當初還是百草的時候可是健步如飛的精壯女孩,腿上全是肌肉,看看現在滿身的弱骨嬌柔的,怎麽是好,難道要躺在床上讓人伺候一輩子?
她不甘心,好歹也是文明人,一定要用自己的力量讓自己健康起來。
一路走下來才發現自己的園子好像很大,雕欄玉砌,小道蜿蜒,只是這邊好像少了昨天那群鬧哄哄的丫頭了,走了兩步忽然感覺腦袋還是有些暈,便在自家的欄杆地下停了一會兒,見着這下來的小道好像有些熟悉,和自己夢中的情景相差無二。
沿着這夢中的道路一路走下去,穿過了自己門前的廊坊,過了兩座假山,一條攀卧在荷花塘上的白玉石橋。
芙雅擦擦汗,繼續往前面走了一段路程。
一座和夢中一樣的粉牆黛瓦的庵子出現在眼前。
輕推門,門好像虛掩着。芙雅小心翼翼的跨步進去喊了一聲:“有人在嗎?”
裏面無人應答,芙雅不禁一笑,想也應該沒有人,昨天大娘才說了今天王府的太妃要來。全府的人,無論是角兒還是跑龍套的應該都去總動員了。
芙雅往裏面走了兩步,一個和夢中一樣的佛龛出現在眼前,白的的上面纖塵不染,古拙的形狀還是有些讓人畏懼。
芙雅不是第一次見,自然是不怕的,觀察了一番,并未看見有什麽煙火從裏面冒出來,不禁探手進去摸了摸,什麽都沒有,不禁自嘲了一下,夢就是夢,自己一個大本文化的人怎麽迷信起來了。
剛想伸出手,忽然發現前方立了一個男子。
芙雅從腳看到頭,這個人沒有穿着靴子,而是着着一雙深色木頭的鞋,樣子有些奇怪,和現在的女士高跟涼拖有些像,只是跟在前面,再往上看是一身微微發青色的袍子,領口和袖口都繡着精致的蓮花,不仔細看,還看不出來。
芙雅一看那雙鞋不禁有些好笑,一咧嘴岔氣微微的咳嗽起來,捂着嘴看那人的臉,道是很白淨,可以用纖塵不染來形容,只是眉目間自然有股英氣将文弱氣息壓了大半下去。
那人一伸袖子,指節很長的手款款的放在咳嗽不止的芙雅面前道:“姑娘是不是再找這個?”
芙雅好算是止住了咳嗽,看着他修長手指間端着的那顆珠子,不禁愣了一下說道:“怎麽在你這裏?”
男子将寬袍袖子往後一收,緩緩的說道:“自是有緣之人。”
芙雅用力過度體力不支,直一下身子都是費力氣的,想笑又介于剛才,憋着不笑,擡着眼眸看着這個男子。
看了好半天不知道說什麽。
男子有些發窘,臉都紅了,一時間有些無措。停了好一陣子才想起手中的珠子,連忙抓着芙雅的手,将這只珠子溫溫的放到了她手上。
芙雅一邊扶着佛龛一邊說道:“你怎麽知道這珠子是我的?”
男子慢慢褪去了剛才的澀意說道:“姑娘難道不是芙家的人?”
芙雅不禁一愣,說道:“嗯,當然是芙家的人。”聲音有氣阻,但是還是可以辨析的。
“在芙家撿到的東西自然便是芙家人的了。”聲音從後面傳來,郎朗的,道是有一種風骨,芙雅還來不及回頭,面前的男子已經搶先一步拉着那個男子往出走去。
待芙雅緩過來,卻看見兩個一青一白的人順着蜿蜒的小道往下面走去了。再看看手中的青色珠子,緩緩的發出了一道細密的紅光,上面形成了一個字“止”。
剛要仔細看清楚那個“止”字,卻見這個珠子像是被水溶了一樣,緩緩的滲到了自己的中指上。
芙雅一陣子的蹊跷卻聽着有人????的往這邊旁,聲音急促,擡頭一看下邊有丫頭往這邊跑,卻遇到了那兩個男子,好像再說什麽。
芙雅轉頭觀摩着這座奇怪的庵子,樣子好像是舊的,但是打掃的卻是很幹淨。
道是想進去看看,後面的丫頭卻是急急的跑了上來。将大罩衫一下子蓋在芙雅身上,低語說道:“小姐,這個地方不吉利,咱們還是走吧。”
芙雅看了一眼,是芳兮。低着睫毛簾子微微一想若是來的是菲若定是一頓埋怨。款款的一笑,沒有再問庵子的事,反而問道:“你怎麽沒去看太妃?”
芳兮眼睛有些失落,不知是何緣故,低聲緩緩的道:“小姐,您都這個樣子了,我怎麽會有心情。”
芙雅看着她不禁有些好感,溫婉若水的女子還是招人喜歡的。攢了一會兒力氣才說道:“芳兮,那個地方為什麽不吉利?”
“這裏,這裏是三太太與五姨娘的葬身之地。”芳兮聲音淡淡的說着。
芙雅一驚,什麽?葬身。心中不禁一想,是葬身還是藏身之地,興許古人發音有問題,弄混了,時下也沒有多想便随着芳兮往下走,而指尖的那顆不可思議融了的珠子卻是真真實實的存在于自己骨肉之中。
芙雅回頭看了一下庵子,只見黛瓦之上緩緩的挂着一個陰刻的牌子:“止淵齋”。再往後看已經是一團煙霧蒙蒙的景象了。
芙雅揉了揉眼睛說道:“芳兮,你看到了麽?這個庵子好像在雲霧中一樣。”
芳兮看都沒有看的說道:“止園一直很奇怪,就在雲霧之中。夜晚的時候更加的詭異。”
芙雅一驚不禁疑惑的說道:“原本剛才的時候還是沒有的。”
芳兮攙着她更加緊走了兩步說道:“小姐,您病了。”
芙雅看着芳兮認真的表情,不禁自己都有些懷疑自己了,确實自己真的是病了。兩人剛走沒幾步前面的一個小童子便跑了過來說道:“兩位姐姐,不知道誰是芙雅小姐?”
芳兮上下打量了一下小童子緩緩的說道:“這位小哥,你是?找我家小姐有何事?”
童子一晃亮彤彤的眼睛說道:“我家太妃有請芙雅小姐撫琴,請芙雅小姐和我這邊來。”
“撫琴?”芙雅愣了一下,這個芙雅她不知道會不會,但是根據以前的經驗來講,百草肯定是不會的,尋思一陣看看芳兮說道:“這個?”
芳兮見着芙雅有些難為的表情想着小姐應該是身子骨不舒服,所以不想去了。不禁笑着對那個小童子說道:“小兄弟,你看這位是我家小姐,但是昨個大病初愈,所以有些不太得勁,你回去說說,我家人才濟濟的,也是不缺一兩個撫琴的。”
小童子明眸晃了晃,露出一絲為難的表情道:“就算是撫不了琴弦,我家太妃也說是要見上一面的好。”
芙雅有些不解,這個太妃道是奇怪,怎麽會相見一個病怏怏的小姐。
芳兮熟悉園子中的情況心中暗暗罵着那個大太太,咬了咬嘴唇說道:“小姐,為了你的前途還是走一趟吧。”說着不由分說的将芙雅拉着前面的“鞠韻閣”走去。
☆、004琴技獻醜
芙雅由芳兮扶着一路颠簸的走到了“鞠韻閣”。鞠韻閣是芙家祖上建的閣子,縱橫之間位于芙家園林的軸心上,離後面的“止庵”是有一定距離的,芙雅不禁尋思着這個小童子是怎麽找到自己的。
那小童子道是惬意一路上蹦蹦跳跳的往前走,一會兒摸摸草,一會兒看看風景,一會兒還贊嘆些什麽的,絲毫沒有見生的樣子。
芳兮看着他的身影緩緩說道:“這位小哥,你怎麽知道我家小姐在哪兒?”
童子不言,只是回頭朝芳兮掃了一眼說道:“自然是知道了,天機不可洩漏。”
芙雅不禁又想笑,但是還是止住了,這童子的口氣與那位少年道是有一拼,便戲谑的說道:“小哥,我問你,你家主子是不是喜歡穿一雙深色的木鞋?”
“自然知道了,天機不可洩漏。”芳兮一雙含笑的眼睛看着他。
芙雅淺笑捂着口鼻,身上自然是有些乏了但是為了芳兮口中的“前途”還是不得不去的。
走到“鞠韻閣”的時候童子并沒有領着往前面去。而是一抄小道走了後面的角門,推開之後朝芙雅笑笑說道:“小姐還是準備一下的好。”
芙雅點點頭被芳若牽着進去。
後面的院落中樣子極美,紛紛落下的花瓣兒掉了一地,芙雅輕輕呼吸了一下這是桃花的味道,此時的地上已經鋪滿了瓣兒。
小童子踩着瓣兒指着一架古琴說道:“小姐,可先試試琴音。”
芙雅點點頭,芳兮扶着她緩緩坐下。
芙雅此時見着這一架紅木蝶形尾琴,不禁伸手,撥了一下。音色道是極好,但是芙雅不禁窘破了,自己着實是不會彈琴的。
這一拾音道是讓芳兮了然了。聽着那個琴音不禁也滞了一下,往後縮了一下說道:“小姐,你不是病糊塗了吧。”
芙雅一臉求助的看着芳兮,神色楚楚加上她原來的弱骨病姿讓芳兮都忍不住看下去了。
芳兮将芙雅輕輕的扶到一邊,低聲說道:“小姐,雖然我的琴技與你差着很遠,但是還是可以湊合一下的,我來吧。”
芙雅欠了一下身子芳兮坐到了她的身後緩緩的撥弄起琴弦來,前面的剛才還熱鬧的聲音瞬時間平穩了下來。
隔着一襲屏風也是看不到後面有什麽人的,一個當中的雍容老太太不禁緩緩的阖上了眼睛聽着這邊娓娓響起的音樂更是緩緩的和着拍子。
一行人皆是陶醉,大廳之中只有兩個人,面露驚奇之色,一個是芙家的三小姐芙雅,另一個是一襲白衣的男子。
曲罷男子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看了一下對面同樣蹙着眉頭的芙軒,嘴角劃過一絲笑意。
芙軒見着他朝自己微笑,不禁低了一下頭,一臉澀意。
此時上座的老太妃聽完琴聲,淡淡的說道:“好妙的輕音,只是,只是,感覺還是少了些什麽。”
隔着屏風裏面的人自然是望不見後院的情形的,經由老太妃這麽一說旁邊老太太的臉上是挂不住了,芙雅一直都是臨都大家閨秀的翹楚,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生的柔媚,雖然性格外人不知。但芙家小姐還是一直被包裝的不錯的。就連發生下毒的事情也只是園子中的幾個夫人和貼身大丫頭才知道的。
旁邊的那個白衣男子樣子好像甚是得這個太妃的歡心,聲音郎朗的說道:“太妃,小生慕名而來,為的就是一睹芳澤,一聞繞梁弦樂,看來見面不如聞名了。”
隔着不遠的芙軒輕笑了一下,滿帶着幸災樂禍的意味。
挨着老婦人的大太太道是一臉和氣的站了起來說道:“芙家也不是只有四小姐一個,還有其他幾位小姐呢,同樣也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不如就再讓三丫頭試試,看看三丫頭能不能過太妃的眼。”說着眼角示意芙軒,芙軒道是一幅不客氣躍躍欲試的表情。
豈料那白衣男子剛才一笑,全然是嘲諷的意思,一報拳依舊郎朗的說道:“小生看,自是不必了,一葉知秋,一管窺豹。芙家四小姐名聲在外也不過爾爾,其他人就更加不堪了。”
但是剛才還一臉女子羞怯樣子的芙軒忽的一下滿臉通紅。
而這男子如此狂言卻沒有被老太妃責罰。太妃朝他緩緩一笑,示意他稍安勿躁。
芙雅的娘坐不住了。
南朝邊境不穩,時常戰亂,對武将一直是尊敬非常的,從小在将軍府長大的嫡女怎會受過如此的輕視,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芙雅心中不禁一怔,那個夫人長的好像自己前世的娘,隔着屏風還是隐約可以看着樣子的。身材不高微微有些矮胖,但是渾身都透着一股結實的感覺。
可能是有些氣急了,一站起來反倒覺得不好了,頓了一會兒說道:“老太妃容秉。”剛說到這裏的時候。大太太與芙雅已經中間右座上的老夫人眼光已經騰騰的射過來絲絲寒光了。
二太太此時也覺得有些不對了,立馬收住了剛要說出來的不能見人的事實,轉而謙虛的說道:“不如這樣,這位公子相貌堂堂,一見便知是一位通達博識之人,可否讓芙家這些淺薄的丫頭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