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乎是跑的出來的,見着外面的小女孩,一下子便摟了上去,不顧女孩身上的風塵泥土。

芙雅一怔看着這個女子呆了,無可挑剔的臉龐,曼妙身姿,多一分嫌胖,少一分嫌瘦。簡直就是天生尤物。不用說男子,便是女子見狀都是忘俗的。

旁邊的靠着芙雅的穆思琪緩緩睜開眼,看看芙雅又看看那女子,驚訝的說道:“這位,就是尤珠?”

齊公子點點頭,愣神的看着眼前的這兩位。

眼見着剛才還有些害怕的小女孩,現在已經像見到親人一樣,哭得泣不成聲。

“尤珠姐姐,你在這裏啊。姐姐她已經被買了,現在死了,是被人折磨死的。”小女孩泣不成聲的說道。

“別怕,有姐姐,姐姐會好好照顧你的,不讓任何人傷害你。”尤珠撫着小女孩的臉說道。

芙雅不禁一怔,呆呆的看向從樓閣中走出來的鶴玄,心中有股莫名的感覺,是歉疚,沒有。是無奈,沒有。道好像是一股惱的感覺。她以為自己和鶴玄已經是朋友了,但是對于鶴玄的不解釋,又有些難受或許知道他便是那樣性格之人,況且見着尤珠這個美人,心頭又有些難受,淡淡吸了一口氣,道:“美人師傅,穆王子身體不适,我想先同她到客房休息了。”

“也好,”鶴玄好像心情不錯的從裏面走出來,和一個管事的人,簡單的說了幾句,那人便領着芙雅與穆思琪到了後面的客房。

一進門,芙雅連忙阖上門說道:“穆王子,我那一掌根本就沒有能力将你打昏,你裝的好像。”

穆思琪笑着坐到一個軟塌之上,做出一幅淡然的表情道:“原來四小姐知道啊。”

芙雅心中暗想,那自己帶她進珠子的時候,她也是清醒的,不禁道:“你都知道了?”

“嗯,”說着緩緩的走過來,講豎着玳瑁的頭發披散下來道:“知道了,該知道的全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也都看出來了。”停了一會兒繼續說道:“銘熏公子說,四小姐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情郎,失散多年之後回來了,但是那人卻身中桃花蠱,至于這蠱是誰下的,四小姐清楚,據說是三小姐愛慕那公子很久了,情不得已才将那公子綁在這桃花蠱中,而這桃花蠱也是至陰至邪的蠱術,一旦兩個人綁在一起,便一生一世得在一起,除了彼此不行,而且若是半月不見,便會花毒傷身,意識模糊,唯有最烈的竹葉青方能讓人一時清醒。還聽銘熏說四小姐為了救那竹馬,苦心尋找解蠱的異術與靈藥,不惜自傷身體,真是其心可憐,其情可憫。但是三小姐焉能讓四小姐如意,百般阻撓,甚至下了蠍子蠱毒。雖然銘熏沒有說那竹馬是誰,但我在芙家呆過一段時間,能在芙家呆着不出去的異姓男子,只有千金方安公子了,應該是安公子吧。”

芙雅聽着不禁心中打鼓,臉色有些發白。心中納納的想到,芙雅喜歡的人,原來是他,而且這麽多曲折。

穆思琪是攻心之人,見着芙雅表情有異,便繼續說道:“可是呢,我看卻不然。”說着疾步走到芙雅跟前道:“我也是女人,看女人最清楚了。你愛的不是青梅竹馬的安堯息,安公子。否則在那種場合不會看着落寞的安公子離開。”

芙雅又是一怔,納納說道:“那你說我喜歡的人是誰?”

Advertisement

“前面那位。”穆思琪一轉頭,走過來道:“你意中之人是前面的那位。”

芙雅緩緩的坐下,将紗衣整理好,鎮定的說道:“不是,我與美人師傅只有師徒之義,并無其它情愫。”

“他?”穆思琪淡淡笑道:“不是他,是那一個。”

芙雅聽到這裏,心突然就這麽疼了一下,連忙換轉語氣說道:“王子就不要混說了,鶴玄公子已經有尤珠了,我也不是搶人索愛之人。”說到這裏,芙雅一下感覺到穆思琪的細致敏銳,自己心中的那屢若有若無的情愫竟然被穆思琪洞察的如此明晰,不禁耳根有些發熱。

“你也知道我剛才沒有暈倒,只是想看看你到底要做什麽,因為醒着的時候,往往看不到真相,只有假寐的時候才可以看到真相。若是對鶴玄公子無意,怎麽會在已經逃脫的時候再犯險境,況且你當時的表情我是看到的。”穆思琪淡淡說道:“不過也好,我倒是明白一件事了,四小姐沒有二公子說的那麽弱。”

芙雅沒有理他徑自到床頭将簾子解下來,自顧自的說道:“他幫我一次,我救他一次,況且他也是為了救我才來的。”

但是穆思琪連忙說道:“前面并不是重點,我也不想多糾纏,只是想要白須猴頭。但是現在看來,我那時的三條已經無用了。”

芙雅緩緩站起來,走到穆思琪面前說道:“王子,你怎麽還是不明白呢?你的忙我已經答應下來了,就會幫你,其實人與人之間還是有信任的,不需要總是算計着什麽。”芙雅心中此時有些感慨,都說凡事沾上了皇家定然只有心計,勾鬥。但是她芙雅不想信這個邪,淡淡說道:“其實你做的事情我很清楚,你利用二公子對你的愛慕,了解了芙家的事情,也包括我的事情。甚至二哥将那些下人都說不得的陳年往事說出來了,但是這又如何呢?你要的只是白須猴頭,而我也會給你種出白須猴頭的。”

穆思琪哽咽一下,眼睛有些迷蒙,她從小到大都長在勾心鬥角之中,沒有人可以信任,所以常年異裝辦成男子,而令自己手下的高手全部異裝隐為女子,為的就是讓敵人虛實不分不能傷自己半分。自己也從不真心對什麽人,除了自己的母後。一切朋友皆是利用對象,她為了白須猴頭刻意接近單純魯莽的二公子銘熏,又假裝自傷來博二公子同情。騙的芙雅的缺點,但是此時才發現自己千般心計,卻是用錯了地方。

停了一會兒對着芙雅說道:“謝謝你。”

芙雅微微一笑,攙起穆奇思的手,看着她的眼睛,此時的她眼中很是透亮,絲毫沒有初見時候的閃躲隐藏。淡淡說道:“我大病一場之後失憶了,現在什麽都記不得了。包括你說的青梅竹馬的安公子。”

穆思琪不禁一愣,嘆道:“怪不得。”

=============================

芙雅緩緩的躺在床上,催動意識進到了珠子裏面,剛才在馬車上時,機敏了一下将這些東西運到了珠子裏面,所以現在只要稍稍整理一下便可,她後來又去了懸崖的大樹上,仔細觀察了一下要嫁接的那棵胡桃樹以及留下來的部分猴頭孢子,驚奇的發現一件事情,就是這孢子有一部分已經長出來須絨,輕輕的粘在大樹上,似乎風一吹便會掉下來。

芙雅不知道這猴頭菇能不能長出來,所以不想用穆思琪來冒險,重新回到止庵紮袋子,将草料,石灰,木屑腐化,然後放進去。

再看止庵的一方地,現在顯然已經是一個小型農場了,每塊地上都有青青小苗兒,幽幽。幹燥的地方鋪着草,上面曬着各類的草藥。

芙雅獨自坐在井邊休息了一會兒,心中将白日之事,重新捋了一遍,芙雅也就是自己身體的主人,原來愛慕的是千金方安公子,怪不得那日相見的時候安公子會下意識的将芙雅圈住,而且還中了什麽桃花蠱,這個蠱,自己以前聽過是苗疆的一種巫術,将兩個人的青絲系成結,放在一個罐子之中,然後埋在桃樹之下。那兩人便是用桃樹歃血為盟,若是一人背棄,另一人也不得逃脫。

西漢的時候有史書記載,廣陵有人身中桃花蠱,結發而為夫妻,男子變心葬桃樹而為肥,女子殉情。

☆、033金屋藏珠

今日兩更,晚上還有一更

~~~~~~~~~~~~~~~~~~~~~~~~~~~~~~~~~~~~~~~~~~~~~~~~~~

芙雅想到這裏不禁一怔,淡淡想到怪不得那珠子中的女子要告訴自己記得承諾,難道便是與那安公子的海誓山盟。可是這桃花蠱卻如何解好,正想着,外面忽然有人說話到:“霓珠兒,那棉籽殼子可尋來了?”

“是的,王子。這裏便是。”霓珠兒說道。

芙雅原來見着霓珠兒的時候并沒有感覺怪異,但是現在一聽果然帶着女氣。又聽到有棉籽殼,連忙從珠子中出來。

霓珠兒顯然已經将他那身鮮豔的紅色衣服換掉了,穿着一身粗布的莊稼漢的衣服,身上背着一個口袋,随手解下來,放到了地上說:“王子,你看看,是不是這個?”

芙雅連走兩步,在袋子中抓起一把棉籽殼,驚喜的說道:“正是,正是這個。太好了。”不禁看向穆思琪,只見她微微一笑道:“了解芙小姐的心意,我穆思琪怎會不盡力支持呢。”

芙雅看着她純澈的眼眸,發着異域迷幻而絢麗的色澤,微微一笑,暖到心中。

“好了,霓珠兒。你到外面守着吧。沒有你的事了。”穆思琪說道。

霓珠兒方欲閃身離去,忽然想到什麽,便回頭說道:“剛才來的時候看到了尤珠與今天救得那小女孩。想必不一會就會過來。王子與小姐不準備一下麽?”

“嗯,知道了。”穆思琪答道,轉身阖上門。

芙雅此時已經坐不住了,驚奇問道:“她們來,有何意?”說着看向穆思琪,芙雅心中隐隐覺的穆思琪知道鶴玄的事情,包括尤珠的。但卻不好意思開口問。

穆思琪淡淡說道:“這尤珠其實與你的兄長是有一段情的,所以她來看你自然不是不可能的。只是現在鶴玄的身份比較敏感,尤珠就更加的敏感了。”

芙雅不懂穆思琪的意思,她不是權謀之人,穆思琪接着說道:“尤珠原名珠娘,是合浦采珠王的女兒,因為貌美,所以王公貴族争相取之,你哥哥與尤珠也是在此結的緣,那年你的大兄長初入仕途,在合浦做一個調劑小官,當時的國舅爺老邁昏暈,但卻相中了珠娘,奪之。大兄長看不過去便将尤珠救下,但是卻得罪了朝廷左脈的人員。起初并不知道你的兄長是芙相的兒子,所以百般刁難。後來芙相得知此事,避重就輕不想與國舅左脈争執,便要求你的兄臺舍去珠娘。你的兄長實在不忍珠娘,便棄官不作返回建邺。但是國舅的陰爪卻沒有放過珠娘,就在逼的兩人無處可走的時候,芙相依然無動于衷。珠娘無奈不想連累你的兄長,便自投紅塵,入了沉香閣挂牌做了頭牌。你的兄長也看破仕途,求醫訪道去了。後來鶴玄公子在沉香閣見到了改名為尤珠的珠娘,一見傾心,便百斛珍珠買下了尤珠。并在西郊蓋了這座尤珠樓。”

穆思琪說着,頓時一下接着說道:“可是像尤珠這樣美豔的女子卻不是那麽好擁有的,就算歸到鶴玄公子的名下,任然有不少想要僭越之人。此次鶴玄一走~~~”

芙雅心中不禁一怔,難道鶴玄公子真的要走了,可是那件衣服還沒有還。真想到這裏忽然有人輕叩門道:“芙小姐可方便?”聲音軟糯舒服。

芙雅連忙答應到,“方便。”

一個粉衣聯袂的女子走了進來,後面跟着一個清麗而瘦小的女孩。這兩個女子不是別人,一個是天生尤物的尤珠,一個是剛才的小瘦馬。

尤珠大方的說道:“澄兒,快叫小姐。”

女孩,納納的說道:“小姐。”

芙雅微微回禮,尤珠見着芙雅,芙雅見着尤珠,兩個皆是颔首看着對方。卻目光中閃出奇異的光芒。尤珠吸了口氣說道:“實不相瞞,我來這裏不只是想看看茗瑾的妹妹的,我是有一件事托付四小姐,”

芙雅不禁一怔,看了一眼穆思琪,穆思琪緩緩點頭,示意芙雅不要驚訝。

尤珠接着說道:“我有一個好姐妹,皆是合浦采珠人的女兒,無奈合浦縣雖是珍珠滿斛的人間天堂,但終究逃不過朝廷年年搜刮,無奈珠子不像地裏的苗兒,割了長,長了割,漸漸的重稅苛捐已将将昔日的富饒之地弄垮了,不少采珠人為了交稅,已經開始賣兒賣女了。澄兒與她姐姐澈兒便是,當年離開的時候她們還是天真的孩子,現在卻被折磨的一個死去,一個成如此羸弱之狀,好在還有公子出手相救。”說道這裏頓了一下道“多虧鶴玄公子出手才将澄兒救了回來。”尤珠說到鶴玄兩字,眼神飄忽了一下。

芙雅看的清楚,但是總覺得這語氣中帶着與鶴玄的客氣之意。

“芙小姐,你的芳名我早就聽過,人人都說你高風亮節,風骨孑然。路上之事我也聽澄兒說了,現在我求你一件事,便是收了澄兒,替我照顧她。”

芙雅聽完不解,這鶴玄公子千方百計将澄兒接來,為何尤珠要将澄兒送到自己那裏。緩緩說道:“尤珠小姐與澄兒親密無間,在這裏澄兒不是更好?”

剛說到這裏,穆思琪忽然道:“四小姐剛才還說要用寶物換澄兒的,怎麽現在卻不要了。”一臉調笑的意味。說得芙雅有些尴尬。

尤珠忽然想起了什麽道:“四小姐,我送澄兒給你,還有一個目的。”說着便掏出了一只蚌來,很是小巧,只有巴掌大小。

芙雅拿着這只看似灰乎乎的,但還帶着水潤的蚌殼很是不解。

尤珠連忙說道:“這是我們合浦的珠王貝,是我的爹爹臨死前交給我的。現在将這個也托付給你,望你好好保存。”

芙雅不禁一怔,這麽貴重的東西,怎麽能随意接受呢。連忙推辭道:“不可,不可。”

尤珠有些着急了,連忙反手迎過了道:“小姐,你拿着。”

芙雅更是不能拿着了,一手返送回去,這一來一往間,穆思琪忽然說道:“四小姐,你就收下吧。人與物,兩樣都留下。尤珠小姐也會感激你的。”

芙雅看着有些怪異的尤珠,無奈接過蚌。

尤珠莞爾一笑,便轉身出去了。

~~~~~~~~~~~~~~~~~~~~~~~~~~~~~~~~~~~~~~~~~~~~~

☆、034金屋藏珠【二】

尤珠走後,穆奇思将澄兒引開,芙雅便帶着棉籽殼進了珠子裏面。種植是一件繁冗的事情,備料也是不簡單。芙雅将棉籽殼子和在草料,石灰之中,用紗籠子罩好。又将孢子成束狀灑到養料之中。找了天井旁一處陰涼,溫濕之地。然後又調整了濕度與水份,避開陽光。

芙雅這樣馬不停蹄的将孢子種下,也是害怕穆思琪的母親最後會因為時間來不及而暴病。做好了一處,芙雅并不放心,飄身而起去看了後面懸崖上的那棵胡桃樹。

上面的孢子已經完全黏貼在樹上了,絨毛也更加密實了。芙雅将樹上的小蟲驅了一下,她不想讓這蟲子将大樹完全腐蝕掉。完全枯死的樹,靈氣少,種出的猴頭菇效力便相對少些。

做完這些芙雅已經有些疲倦了,剛想到庵子中休息一下,卻聽着穆思琪低呼道:“四小姐,鶴玄公子要上路了,我們出去送一下。”

芙雅連忙将身上的珠王貝放到天井中,催動意識走了出去。隔着紗簾說道:“好的,我收拾一下,這就來。”

尤珠樓的客房裏前面屬實不近,芙雅三人走了一炷香的時間,方才到了前面,只見鶴玄公子已經是換了一身短衣裝,一幅上路大俠的樣子,背後背着一柄劍,頭發皆豎起,眉間的英氣更加濃郁,絲毫不像個文官,道是有武将的風範。

齊公子還是一身素雅的白色,肩上背着一把琴。墨色的琴袋子只露出琴身的一角深紅色。

鶴玄的一匹螵蛸駿馬已經被牽了過來,鶴玄一手執着馬繩,緩步走了幾步。

齊公子忽然說道:“鶴玄兄,你我當年便是因‘猿嘯清音’結得俞鐘之好,現在你要走了,我便再奏一曲,為兄長送行。”說着解下古琴,席地而坐,铿锵的奏起琴音。

砰砰然激昂的聲音奏起,時而如鷹擊長空,時而如暴雨初霁。

芙雅聽着此時澎湃的琴音,見着這執琴的溫潤公子,沐着這“手揮五弦,目送歸鴻”的恢宏場景,心中卻似有一把利劍不停的将一絲東西割斷,然後又接上,依人如斯,故人不再。

反複聽着齊公子琴音,言辭幹澀,心中恍惚間卻徘徊一句話: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知不知,神色有些失落。望向鶴玄,此時的鶴玄還是那樣坦蕩,嘴角勾起,一臉莊重的聽着這伯牙之琴音。過了一會兒鶴玄好似想起什麽,顧一下身後的人們,不禁一蹙眉,有些黯然。

芙雅連忙順着鶴玄公子的目光環視一遭身邊的衆人,驚奇的發現尤珠沒有來。心下又是跟着鶴玄一陣傷神。

停了一會兒,鶴玄剛要上馬離開,只見一個小丫鬟急急忙忙的跑過來說道:“公子,不好了。小姐現在在珠樓頂上。您快去看看吧。”

鶴玄一聽大驚,立即輕身上馬,揚鞭而去。

芙雅神色一驚,連忙扯着輕衣裙裾,向尤珠樓的方向迸去。

遠遠望去,雕欄玉砌之上,一個旖旎身子淩駕于飛檐之上,紗衣飄帶被汩汩的風吹着翩然而起,如仙似神女。粉色的紗衣上點點繁花,如三月芳菲,極其妍麗,卻有始淡濃極方是豔的風華。

尤珠站在高處,輕輕合着琴音,舞了一只蓮上君舞,身姿翩然在屋頂飛起,水袖環轉,入水蛇般的舞圈,一時輕聲道:“公子,此舞獻你,助你一路安順。”

“尤珠”鶴玄厲聲說道:“快下來,不要舞了。”

尤珠怎會聽他的,依然翩然而舞,形态換轉,方圓混沌之際,千媚萬盛。

芙雅看着眼睛不禁直了,如此華美的舞蹈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外形柔韌無骨,但圓轉之際卻有着方的力道風骨。傲然舞動,絲毫沒有勾欄青樓的輕浮,倒是有魏晉的文士之氣。看着這薄如蠶翼,翩跹如蝶的舞蹈,衆人皆屏息了。

芙雅心中嘆道天生尤物,傲骨嬌軀,這舞便是心,便是氣。但是看着尤珠一腳輕盈的踏在房上,卻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似乎彼時彼刻便要消散了,美的是如此驚心動魄。不禁深吸了一口氣,眼中納納的閃出些異色。心中黯然,只是此時已經有一雙柔軟的手,覆在自己冰涼的手上,轉頭看去穆思琪朝她微微一笑,眼中神色神秘。

齊公子的琴聲停了,尤珠的舞蹈也停了,只有鶴玄呆呆的立在尤珠樓下,喊道:“尤珠,下來。”

尤珠的衣袂飄飄,神态凄然,道:“我走了,你不要挽留了。其實我過的不開心,雖然這裏錦衣玉食,但是我的心變了,已經不潔了。這支蓮上君舞是茗瑾贈我的,他說舞便是他的心,但是我卻毀了它,那時芳華,早已不再,我将這支舞贈給你,這是我唯一能夠給你的,回報你的。”

“不,尤珠。你下來。我說過,茗瑾回來,要還他一個完璧的尤珠,等這陣子過去了,茗瑾就會回來。”鶴玄公子低低沉吟着,眼睛被一抹紅色罩着。

“三年了,茗瑾還沒有回來,而且就算他回來也無用了,我的心變了,我再也無以見茗瑾了。只是公子,我~~~”說道這裏,尤珠頓了一下,眼淚婆娑,飄零在屋脊之上,哽咽的念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知不知。公子,來生再見了。”說着飄然跳下。

“尤珠。”鶴玄公子的聲音爆發在空氣中。

芙雅也呆了,愣愣的看着翩然落下的那一抹驚豔,就在一瞬間她還在飛檐之上翩跹,現在已經隕落了,不禁眼中澎湃。

“尤珠~~”鶴玄俯身立在尤珠墜落的那片白玉石地上,伸手撫着那一抹驚豔,失聲叫到。

“鶴玄兄”一身白袍,背着琴,騰騰跑過來的齊公子,見着眼前的一切,下意識的說道:“鶴玄兄,節哀順便了,尤珠也是為了你啊。”

鶴玄納納的抱起尤珠,失神的往前面走了,絲毫不顧及這邊一衆相勸的人們。

芙雅剛想說什麽,但是卻啞然了,這時候鶴玄需要的應該是安靜。失去了一個深愛他的女子,不應該是朋友交托他的人,他是最重義的君子。芙雅咬着嘴唇,眼眸中只有一個落寞的短衣身影。

這時候尤珠樓的園子中靜極了,只有鶴玄軟若無力的步伐,以及一些細微的聲響,還有齊公子微微擡起卻沒有制止的白色臂膀。

芙雅看着漸漸變模糊的身影,忽然間平靜的尤珠樓騰起了一陣沙塵,似有烈馬飛奔而來,由遠及近,慢慢明晰。芙雅不禁怔了一下,轉向旁邊的穆思琪。

穆思琪看着漸漸清晰的駿馬一下子露出了芙雅難以琢磨的懼色。

~~~~~~~~~~~~~~~~~~~~~~~~~~~~~~~~~~~~~~~~~~~~~~~~~~~~~~

☆、035珠鬥皇親

芙雅不禁一怔,第一次見着穆思琪有懼色,這個女扮男裝的異裝王子膽量與智慧是一流的。正要問些什麽,後面的澄兒已經哭着跑了過來,一邊嘤嘤的喊道:“珠娘姐姐。”

滿眼懼色的穆思琪一把将她拉住,芙雅看着哭泣的澄兒,心中不禁一頓,将剛才前前後後的事情一聯系,心中豁然明白,剛才的穆思琪對尤珠種種奇怪的作為表示贊同,難道她早就猜到尤珠要墜樓。

芙雅哀傷的神色浮上來,握着穆思琪藍色的衣襟問道:“你早就知道尤珠要墜樓了,她剛才将澄兒,蚌王交給我的時候,你就知道了,為何不阻止?”

旁邊的澄兒一聽芙雅這樣說,一臉迷惑的看着穆思琪。

穆思琪神色畏懼,有些滞納的說道:“說了也沒有用,她還是會死的。我說過她與鶴玄的身份很敏感,當年鶴玄初次收留尤珠,尤珠以為他與國舅同氣連枝,為保清白才要自墜尤珠樓,不過幸得鶴玄開解阻止,應該那時候鶴玄将自己是為幫大公子的事告訴她,才将她留下。”說着淡淡嘆了口氣,道:“現在只有鶴玄在才能保尤珠,而只有尤珠死了才能救鶴玄。”說畢便不再說話,呆呆的看着已經明晰的駿馬上的人,以及前面或痛或悲的三個人。

一個年紀不大的男子在馬上将一條長二尺的亮銀色馬鞭一甩說道:“鶴玄,你還沒走。”一臉猙獰的看着抱着尤珠和死人一樣的鶴玄,過了少許一陣意淫般的笑容掃過尤珠,然後直接掃到芙雅與穆思琪的身上,仰頭奸笑道:“看來今天可以解決很多人,鶴玄讓開,我先将我的買賣解決掉,再來與你算賬。”

說着騰着馬便要往前來,無奈鶴玄卻如鐵牆一樣站在這裏,動也不動。

芙雅看着這面容年輕卻面露猙獰,爆裂的男子,心中不禁也是顫了一下,晉代的男子儒雅謙和,文士風重,就連自己莽撞的二哥也是文質爾雅的莽撞,但這人卻是從內在透出的兇猛。

可巧的是這人的眼睛正寒光歷歷的朝自己射來。

芙雅不禁退了兩步,穆思琪離着她很近,低聲說道:“這是皇後娘娘的弟弟,也就是國舅爺,為人暴戾兇狠,一直有收集美妾的愛好,被他虐待死的女子,全部被他收在後院之中不入葬,衆人皆知他有奸屍之好,白日從不出門,對文武百官很是暴戾無德,凡有忤逆其意思的皆會殺伐屠戮。河間府便是他的産業,專門供他收集美姬所用。為人張狂無所顧忌,皇後與皇上一直很縱容他,更讓他肆無忌憚。當年便是他與大公子茗瑾争奪尤珠。”

“好,”國舅笑的嚣張道:“既然芙小姐,穆王子都在,我正好就将前帳與後賬一起算。”說着馬蹄在鶴玄面前騰了幾下,看着芙雅說道:“四小姐果真冰霜傲骨,雖然嬌襲了一身病,但是依然美不勝收,與我那些姬妾不可同日而語。好了随我去吧,我定然會給你個正夫人來做。”說着哈哈笑道。

芙雅見着如此猙獰暴戾的男子,不禁又是一退,直直的抵到穆思琪身邊。

一陣涼風吹過,将她的每根汗毛吹得立起,然後感覺後面一只同樣冰冷的手握住了她,只聽後面一個聲音說道:“獨孤衲,你休想。這是鶴玄公子的地盤,怎容你撒野。”不是別人正是穆奇思。

獨孤衲如冰雕般的臉動了一下,挑眉看向穆思琪說道:“穆公主啊,別來無恙,不知蘇香散的味道如何,對了忘了讓你嘗嘗中原男子的味道,不如這樣你也随我們而去,不過我不會為難你,待我嘗夠西域女子的味道自然會将你放回去。”說着淫笑兩聲。

“哼”穆思琪喝了一聲說道:“就你那些草包的智商,不過是些下作的手段,你看看鶴玄公子還在這裏,說不定一會兒便會灰溜溜的離開。”

芙雅感覺到穆思琪更加冰涼的手,以及故作沉靜的聲音。

“他?”那魔王轉頭看向鶴玄,又看看他手中的尤珠,淡淡說道:“他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說着一揮手,一個鷹爪将一個鳥籠子拿了過來。

在鶴玄面前慌了一下說道:“看着沒,快将這三個人留下,不對是四人,這個小瘦馬也是我的。”說着看了一眼澄兒,然後接着說道:“然後随我去大牢,我給你個痛快死法。”

“不可能。”鶴玄絕然說道。

“也好”獨孤衲挑釁的點了一下頭說道:“那你将這靈鳥放在你的臂膀上一會兒,我便将你們都放了。”

芙雅将目光看向籠子中美麗的大鳥,不看還好,一看頓時驚了,這鳥叫做鸩鳥,其羽毛華麗,但是一遇到酒釀便會成為天下至毒。凡人一碰這鳥便會中毒身亡。

這獨孤衲這樣做明顯是要鶴玄公子死,果然如芙雅意料,獨孤衲取出一袋青色雞黛酒水,躍躍欲試。

後面的齊公子也驚呆了,他是知道鶴玄有意在上路之時将獨孤衲除掉,這獨孤衲惡貫滿盈,但是沒有想到狡詐如此,竟會發現這鸩鳥的秘密。

雙方對峙,鶴玄神情納納,一語都沒有與獨孤衲多言。

獨孤衲不禁一笑道:“好,不敢,那就連你一起帶走,到大牢中去說明白吧。”說着伸鞭子就要擄芙雅。

“等等”鶴玄此時沉聲說道:“我們的事與芙小姐無關,放她走。”

“呵呵”獨孤衲又是一笑說道:“不可能,一個都跑不了,這些人都是給你陪葬的。你現在自身都難保了,還想保誰?”說着一鞭子狠狠的抽向鶴玄,瞬時間衣袖破裂,血肉模糊。

“你們都跑不了。”說完之後玩味的看向齊公子道:“王妃的侄子我還是會放過的,齊修遠,你可以走。”

“不”齊公子漠然拒絕,朗聲道:“我齊修遠雖是文弱之士,但是絕不是不顧朋友之人。我不走,與大家共進退。”

“那也好。”獨孤衲冷笑一下,手掌一擊,忽然間疾風驟雨,騰騰而來了一支鐵甲兵将這邊團團圍住。

“你竟敢私自調用禁衛鐵騎。”穆思琪慘白的臉說道。

“嗯”獨孤衲微微點頭說道:“自然敢,有人要刺殺國舅爺,區區幾個禁衛算什麽。”說着這些鐵騎已經磨刀霍霍的向這邊來了。

千鈞一發之際,芙雅沉聲說道:“等等。”

“嗯?”獨孤衲滿是驚訝的看着眼前這文弱女子,不禁笑着說道:“難道芙小姐敢試一下這鸩鳥之毒?”

芙雅向前一步說道:“我看着根本不是什麽鸩鳥,而是一只普通的鹦鹉罷了。試試也無妨。”說着将右手升起,平平的擡到眼前。

“四小姐。”鶴玄低低喚了一聲,他心中明白這的确是至毒的鸩鳥,之前他拿一只猴子做過實驗,鳥翎毛遇酒,只是輕輕一挨猴子,那猴子當場暴斃。

“無事”芙雅深深吸了一口氣,眼眶中盈盈的,淡淡說道:“公子三番兩次救我,我豈能在這個時候退縮,若是以一己之力解公子的危及也是值得的。”說着看向鶴玄懷中的尤珠,納納的念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知不知。尤珠應該瞑目了。”

獨孤衲見着芙雅這幅神色,不禁咧嘴一笑道:“早聞芙四小姐嬌生慣養,不食人間煙火,沒想到今天居然會為鶴玄這人出頭,鶴玄你該死也瞑目了。”

“他不用死,”芙雅從容說道,一會兒間侍衛打開籠子,那美麗卻奇毒的鳥,撲楞了兩下落到了芙雅的右手上,這鳥應該在送人的時候就被剪掉了翅膀,一般是飛不高的,此時剛好落在芙雅的手上。

獨孤衲,咧嘴一笑道:“拿酒來。”頓時間酒味彌漫在芙雅的眼前,一時嗆得她直咳嗽。再看那鳥,已經全身濕漉漉的了。

鶴玄公子一見大驚,便要伸手打掉芙雅手中的鸩鳥,芙雅早知他的意思,微微一轉身,巧妙的轉了一個彎。

鳥在芙雅手中呆了一陣子,然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