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後芙雅将它重新放到籠子裏面,臉色發白的說道:“國舅爺可看到了,這是一只鹦鹉,美麗的鹦鹉,沒有毒。”
獨孤衲先是一愣,然後便哈哈大笑道:“芙小姐。”面目猙獰,芙雅不禁後退了好幾步,最後被人扶住了,然後感覺腰中多了兩件物什。然後聽到一陣低沉的女聲說道:“四小姐,這獨孤衲一向出爾反爾,一會兒我先助你離開,這是西域解蠱的書與召集西域死士的煙花桶。若是能将白須猴頭種出來,便交給這煙花召集的死士。”
“那你呢?”芙雅低低說道。
“別管我,我自有辦法。”穆思琪接着說道。
“不行,你騙人。你和尤珠一樣,你是在托付後事。”芙雅咬着唇說道。
“好了”前面一聲驚雷打下來,猙獰的面容再次出現道:“芙小姐随在下去吧,本是想放了你的,無奈有人同我做了一筆很是合算的生意,籌碼便是要你消失,我想了一下你死了,又少了一個絕世的美人,不如收在我的府中。”說着鞭子再次向芙雅卷來。
“無恥,”穆思琪騰騰而起,一把将芙雅推到,躲過了亮銀色的馬鞭。
獨孤衲陰冷的表情更加陰翳了,狠狠說道:“穆思琪,你知道觸怒我的後果。”說着騰騰駕馬而來。
芙雅此時怎能讓穆思琪替自己,用盡力氣站了起來,擋在穆思琪前面。
就在馬蹄要踏下來的時候,空氣中塵埃都凝結了,芙雅仰着臉看着那匹帶着邪惡的螵蛸戰馬,忽然間空氣凝重,絲絲點點的東西劃過,有一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氣流将自己包圍。
再睜開眼的時候,身邊多了一抹青色,寬袍衣帶将自己抱着,而那青色的身影,一手擁着自己,一手握着一塊金色的東西抵着那黑色的肥馬。
☆、036姐妹對峙
“你”獨孤衲駕着馬繩,看着那抹青色說道:“你是多兒來的?”
青色不是別人正是千金方安堯息。
只見安堯息手拿着一塊金盤,在獨孤衲眼前晃了一下說道:“國舅爺可認識這個東西?”
獨孤衲一看,大驚連忙納納的說道:“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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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就是皇後娘娘賜我的,想當年皇後娘娘難産,衆醫師皆無能為力,皇後娘娘求到我這邊,我保下了娘娘同小皇子,也就是現在的太子,以獨孤家的命脈換一個人,獨孤氏應該會給堯息一個面子吧。”安公子一字一句的說道,然後将芙雅包在懷中,輕輕攬着纖腰不顧兩邊鐵騎人馬,向前走去。
芙雅一愣,轉過神來說道:“我不走,鶴玄公子,穆王子,齊公子還有危險。”說着便掙紮着脫離安堯息的包圍,但是她哪知道這一身文弱氣息的安公子身體還是很結實,力氣也很大,至少制住她是沒有問題的。
芙雅怎會甘心這樣被他攜着走了,顧不上穆思琪她們。用力掙紮,頻頻回頭。
兩邊的鐵騎見着安堯息帶着芙雅要走,齊齊的擋在道路上,安堯息輕聲說道:“獨孤舅爺。”
一聲淡淡聲音傳來,獨孤衲皺着眉頭,陰翳的道:“放她們走。”
“放開我,我不走。”芙雅在安堯息懷中掙紮着。
安堯息見着黑壓壓的鐵騎已經閃開一條小道,心中暗暗害怕獨孤衲反悔,手中用力,打橫抱起了芙雅。
芙雅頓時覺着後脖子一涼,然後沒有了知覺。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一輛馬車上,芙雅感覺此時的氣氛很是熟悉,馬車雖然不停的晃動,但是自己卻穩穩的枕在什麽地方,一股溫暖的力道托着自己,一個熟悉的女聲說道:“多謝安公子,要不是小姐真的就難逃這一劫了。”
芙雅睜眼望了一下,自己正枕在安公子的腿上,對面說話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芮微。
芙雅緩緩轉頭說道:“芮微,怎麽回事?你怎麽在這裏?”
芮微連忙說道:“小姐,今天見小姐出去遲遲未歸,芮微心下着急,便在園子中踱來踱去,不料遇到了喬裝的三小姐,因為素知三小姐詭計多端,心思陰險。奴婢一時好奇她到底去哪裏,便跟着她,一直跟到了河間府,然後見她進了裏面在側門的地方說,要主家讓四小姐消失,然後還說什麽金石王冢,什麽廟堂下野的。奴婢聽不懂,但是前面的奴婢還是知道的。便急急的跑回來求救,還有因為奴婢從小在芙家長大,對小姐的事情還是清楚一些的,就去求了安公子,然後安公子便将小姐救下了。”
芮微說完長舒了一口氣,看向芙雅。
芙雅緩緩坐起來說道:“回去,我要救她們。”
安公子驚訝一笑說道:“你走了,便是救了她們,你再待下去,芙相都保不了。”說完停了一下繼續道:“感覺今天的你不像你,你是不會挺身而出的,一般遇到這種情況只會作壁上觀。不過現在皇上的親衛軍馬上就到了,獨孤衲是動不了鶴玄的。”安公子說道這裏的時候聲音有些微微的啞。
芙雅不禁一愣,淡淡說道:“你通知的?”
“嗯,我只是給宮中發了一只鴿子,剩下的造化就看鶴玄她們的了,是死是活誰也說不清楚。希望那只鸩鳥真的是鹦鹉。”說到這裏的時候,眼神飽含意味的看了一眼芙雅。
芙雅一怔,連忙說道:“那就是鸩鳥,不是鹦鹉。”
“真的?”安公子不可思議的看着芙雅,然後手指覆上芙雅的手腕,思考良久說道:“你的确中了鸩毒,但是卻沒有生命危險。”說着看着窗外,意味深長的說道:“看來鶴玄還是兇多吉少。”
芙雅卻不禁一笑,安公子不解的看着她說道:“怎麽,剛才還很是在意她們,現在怎麽變了呢。”
芙雅不語,但是她心中明白,以前在學校的時候便聽過鸩鳥,知道它羽毛绮麗,可是沒有錢,又顧及身上的毒,但是現在她并不怕,剛才替鶴玄抓鳥的時候,鸩鳥剛落到自己手上的時候,她便将毒轉移到珠子裏面的一棵草上了。
然後在放鳥回籠子的時候,一時間竟然舍不得,便神不知鬼不覺的将绮麗的鸩鳥用意識催動到了珠子裏面。
現在這只鸩鳥估計在自己的珠子裏面散步呢,因為它已經被剪了羽毛,沒辦法飛了。而證據這回事估計只能讓獨孤衲自說自話了。
芙雅坐在馬車中,騰騰的到了芙家門庭,馬車緩緩停在角門邊,芮微剛要下車去叫門,門卻緩緩的開了,一個碧色衣衫的女子走了出來,在門廳前緩緩停下,美目撇過馬車,淡淡擡眼望去。
芙雅被安公子攙着走下了馬車,一眼與那碧色女子對上。
兩人同時一驚,不是別人碧色女子正是三小姐芙軒,芙雅看着芙軒的神色有異淡淡的浮上一絲憤怒,雖然她不是整個事件的主謀,但是她無疑是個重要的導火索,若是沒有她,也不會引來魔頭獨孤衲。
頓時恨意騰騰而起,目光冷冷的看向芙軒。
芙軒神色一錯愕,吸了一口氣。強作鎮定的往前走了幾步,深吸一口氣,但并不是要排解壓力,她是要看看自己現在到底還有多少勝算,空氣中味道幹淨,沒有一絲酒氣,那麽,芙軒不禁鎮定一下,心下想着安堯息還是受自己所制的,微微一笑一動蓮步而來,款款笑道:“安郎回來了。”說着手已經蔓在安堯息的臂膀之上。
安公子攬着芙雅的臂膀被芙軒輕巧的撥開了,芙雅暗中受了芙雅一力,被推到一邊。倚着馬車看着芙軒的種種動作。
芙軒先是溫婉的依在安公子身邊,緩緩說道:“堯息,最近好像瘦些了,你看你的胳膊都細了。”說着又在安公子的臂膀上蹭了兩蹭,如小貓般溫柔可愛。
芙雅淡然的看着,因為她不是芙雅,但是讓她驚訝的卻是這桃花蠱的威力。
安堯息沒有閃躲,反而很是柔情的看着三小姐芙軒說道:“還好,軒兒你也是瘦了,是不是最近沒有睡好。”
芙軒撅着薄唇說道:“嗯,夜夜思君,輾轉反側,自然是瘦了。為伊生得人憔悴。”說着微微含情的流轉眼睛,道:“安郎好久沒有給我畫眉了,你看黛色已經淡了。還是喜歡那如三月芳菲的桃花妝。”
“也好,”安公子竟疼愛的笑道:“這個桃花胭脂,我還留着。給你做一幅貼黃如何?”
“好,自是很好。只是安郎要注意身子。”說着,芙軒摸着安堯息手臂上的那道疤痕道:“這疤痕還在,我也給安郎制了一幅中和之藥,安郎回去即可試試。”
芙雅與後面下來的芮微看着兩人咿咿我我的情形,仿佛像看着一對夫妻一樣,兩人絲毫沒有避諱的。
芮微神情凝重的扯着芙雅的粉色袖子說道:“小姐,是我不好。我不該求安公子的。讓你尴尬了。”
芙雅深深吸了一口,眼中憤慨,倒不是因為這兩個人,而是因為這芙軒的釜底抽薪,狠毒以及自己的無能。
一步跨了過去,對着芙軒那張得意的臉,緩緩說道:“芙軒,你的如意算盤已經打到低了,我不會留着安公子在這裏做你感情的傀儡,精神的禁脔的。桃花蠱,我一定會解開的。以前會,現在也會。”說着移步往院子走,快到門口的時候,回頭說道:“還有,我想告訴你,你一旦利用不能控制的獨孤衲來暴力解決問題的時候,你已經危機了,現在害怕的不會是我了,玩火**的是你。”
芙軒剛才還是一幅神色得意的樣子,但是此時已經完全變色了,眼神納納的。而旁邊的安堯息還在溫柔的說着桃花妝,絲毫沒有顧及她的失魂。芙軒心中安安嘆道:桃花蠱,桃花蠱,只有禁锢,卻沒有發自內心的愛,确實自己其實禁锢的只是一個感情的傀儡,精神的禁脔。不知道自己有危險,安堯息會不會這樣不顧一起的去救自己。或許正好相反,希望自己快些死去。
心中已經如萬鼓擊打,握着安公子的胳膊有些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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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雅急走了幾步,看着身邊的芮微跟着很緊,便沒有往落霞閣走,而是向竹林方向走去。走了一陣子到了幽靜的竹林之中,看着芮微振振說道:“芮微,我有事問你。”
芮微一愣,接着緩緩點頭說道:“小姐你問吧。”
“安公子是不是後山宅子中的小公子?”芙雅緩緩問道。
芮微想了半天說道:“應該是,這是奴婢猜的但是今天是證實了,我最先發覺像的時候是看到安郎中臂膀上的疤痕,因為當年小公子墜崖的時候在大樹上掙紮,撕扯下一條帶血的布條子。而那塊布是袖口上的布。我想那個公子應該沒有死,而是摔下去了。但是老爺卻早早下了定論随即與三夫人一起安葬了靈位。”說着嘆了一口氣。
“三夫人是與小公子一起離開的?”芙雅不禁問道:“那麽,三夫人是多會去的?還有,三太太是我的親娘嗎?”
芮微眼神有些猶豫,身子微微顫了一下說道:“小姐果真是失憶了。确實,二太太是小姐的養母,小姐是三太太生的,生下不久便過繼給了二太太。”說道三太太,芮微的眼神中不禁流露出一種憧憬的神情。緩緩說道:“三太太是那麽可親的一個人。美麗溫婉,永遠端莊。與世無争。”說道這裏又嘆了一下,眼神中露出惋惜的神情,接着說道:“其實小姐你可能不記得了,小姐六歲的時候也是一個溫和活潑的女孩,那時候,您常常和小公子一起,二太太卻是不喜,将小公子攆上後山,并且不讓小姐與小公子來往,但是小姐還是常常與小公子一起,也常常去後山上玩,你們兩個還救過很多的人和山上的小動物。可是後來的時候後山發了山洪,導致山體崩塌,後山的宅子全都倒了。山上滿是屍體,老爺命人在後面搜尋屍體,最後所有人都找到了,只有安公子的沒有找到,小姐跪在老爺書房前哭了整整三天,求老爺繼續找找,但是老爺卻草草的将小公子同暴病的三太太一起葬了。然後小姐便漸漸寡言少語了,成了大家口中不食人間煙火的冰冷小姐了。”
芙雅聽着芮微的娓娓道來了,不禁問道:“安公子與三太太是親戚還是什麽關系?三太太是什麽病?”
“這個奴婢年齡當時太小了,也無人說起過,只是知道三太太未進芙家的時候是一個很有名的庵子的尼姑。而小公子在我記事的時候便在芙家了,剛開始的時候與三太太住在止庵,後來的時候被二太太移到了荒山的宅子裏。但是老爺對小公子還算客氣,一直都是按公子們的待遇對待的。三太太的病,奴婢也不知道,只是知道來的很急,去的很快。”
芙雅思考了一會兒還想問些什麽,卻見芮微淡淡說道:“其實小姐我還知道一件事,只是當講不當講。”
芙雅看着她的神情有些猶豫,不禁彎唇一笑說道:“可以。”
這件事情是我偷偷看到的,幾年前安公子打着傾慕小姐才華的名義,以奴才的身份自賣入府,然後在後山偶遇小姐的那次,我是看到的,我也是無意間撞到,那時小姐只帶了一個丫鬟在荒山上踱步,可巧遇到了安公子,安公子難得見到小姐,一時情急說了很多話,但是小姐卻像見着陌生人一樣,只言片語都不說。安公子一直如故,小姐卻避之不及,但下山的路上小姐卻哭了,回去之後不但将安公子拒之門外,而且那日聽了你們對話的小丫頭後來也被攆走了。
奴婢想安公子應該是歷經磨難才回來的。小姐的那般冷淡徹底将安公子傷了,之後安公子便不再與小姐接近半步,除了上次小姐中了蠱,有生命危險的時候才去過一次。”
芙雅聽着不禁緩緩舒了一口氣,原來曲高和寡的芙雅也是有過往的,正真的芙小姐其實只是在用冰冷,傲骨以及不食人間煙火來保護自己,以及保護自己身邊的人,若是芙雅當真無情,也不會想穆思琪說的那樣,為救竹馬,苦心尋找解蠱的異術與靈藥,不惜自傷身體。只是突然将芙雅冰霜傲骨的外皮被揭下來,又是多麽的讓人心疼。
芙雅站在竹林中,一陣陣涼風襲來,沙沙的聲音響起,林子中漸漸彌漫起一陣醇香的酒氣。過了一會兒芙雅緩緩說道:“芮微,你走吧。讓我靜一會兒。”
芮微跟了芙雅多日,也漸漸知道了芙雅的一些性子,知道芙雅讓她離開的時候,就要不問理由的離開,點點頭說到:“小姐,那你今天是在齊公子的客房休息,還是回落霞閣去?”
芙雅想了一會兒道:“暫時在齊公子的客房中。”
“嗯。”芮微點頭緩步走出了林子。
芙雅循着酒味走了一陣子,跨過了深深淺淺的幾道竹林彎兒,一片空地豁然開朗的顯現在眼前,竹林蒼翠,一方光滑的青石之上,靠着一個人,長身倚立,半倚着青石,修長指間握着青瓷酒杯,品着一樽醇香的甜酒。神态怡然,風度翩翩。
淺色素淨的衣服印着青色的竹林,也被染成了青色。一襲人的感覺如薄霧晨曦,綿綿愁思,緩緩而來。
芙雅看着眼睛不禁直了,心底感嘆如此儒雅俊秀的男子,寧和時如岩岩若孤松之獨立。沐醉時如巍峨之玉山将崩,語笑嫣然之際,如春風拂柳,和熙怡人。
再看一眼時,男子緩緩喚道:“安清可好?”
‘安清’是芙雅的字號,芙雅在安公子的那摞書中發現了芙雅的筆記,上面屬的便是‘安清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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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相思難解
芙雅嘴角微微挑起,如沐四月春光,淡淡而和煦,勾攬着心中那絲愁腸,緩緩說道:“安公子可有雅致,獨酌清酒。只是酒逢知己也不要貪杯的好。”說着款款向前,将青瓷酒樽收了起來。
安公子黯然一笑,靜默無聲,空氣中卻飄起了絲絲暖意。
芙雅再看安公子卻已經沉然睡去,白玉般的臉頰之上,帶着裏面透出的絲絲紅暈。
芙雅淡淡喘息,輕聲移動蓮步,向竹林外面走去。
這片竹林很大,芙雅繞了幾個彎兒才進來,出去的時候自然是要費些力氣。無奈來的時候只是跟着味道走的并沒有記住路程,回去的時候自然費了很大的力氣。
繞了一陣居然來到了一棵桃樹下面,芙雅一驚,這裏不是別處就是那次芙軒差點掐死自己的地方。連忙迷途知返的往回去走。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已經聽到一個女子的喘息聲了,再往上看,只見芙軒坐在那棵已經敗不少的桃樹上,桃花的芳菲雖然已經盡了,但是這棵桃樹卻還妖豔的開着點點。
芙雅擡頭望了一眼芙軒,此時的芙軒眼神中的犀利已經黯然不少了,只是依舊強硬的做出一些頑抗罷了,沉聲說道:“芙雅,你最好離安堯息遠一些,他是我的,自從我第一次見他的容顏時,我就下定決心要得到他。而且事實證明,我成功了。”那浮淺而洋洋得意的神情是故意給芙雅看的。
芙雅并不傻,知道她的心思,淡淡說道:“不,你沒有得到。桃花蠱,确實很厲害,能讓一個人逢場作戲到如此逼真。但是,你沒有得到,而且連最後的溫存也會失去。”
“他不會甘于做你的感情禁脔的,我也不會答應。”芙雅說着摸了摸身後穆思琪給的《西域巫蠱志》。同時那個圓筒妝的煙火筒也隐在自己寬大的紗衣之中。
芙雅負手緩緩離開竹林。芙軒兀自呆在竹林之中,枝幹晃動兩下,清風帶着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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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雅回到齊公子的客房,呆呆的在鶴玄與齊公子常在的白玉石橋上立了一陣子,帶着絲絲忐忑回到了屋子裏面,躺在榻上感覺背下面有東西咯的慌,輕輕将這個東西取了出來,正是穆思琪給的煙火筒與那本《西域巫蠱志》。
芙雅倚着軟塌将頭部放松緩緩看着那本《西域巫蠱志》前面的她道是還了解一些,都是奇門遁術之類的東西,到了後面漸漸開始講了一些類似于琉璃降的物降的蠱術。只是用的不是江南的琉璃燈,而是一種淬毒的夜光杯。但是基本上大同小異,皆是在內裏面刻上下蠱人的名字,然後垂挂在要害的人跟前,等到日子到了,那人便會中蠱身亡。
芙雅看書的速度很快,大學的時候養成的速讀的習慣,到這裏還是很好用的。沒有一炷香的時間便将多半本看完了,只是一點沒有确定,便是這書中還沒有提到關于桃花蠱的內容,但是好像有一點是關于情蠱的。
書上記載的很模糊,是講了西域一個醜人愛上了一個英俊的少年,每日默默愛着卻得不到回報,那醜人便去請了一座雪山的山神來幫他,山神雖然許了那人一段姻緣,但是卻将她們兩個的靈魂都禁锢在雪山之巅,想要在多年之後讓兩人作為沙石來報答自己。許願之後,那山神給了醜人一個石蠱,裏面藏着風,要求她将兩人的兩滴血放進去味風。
醜人裝作可憐博得少年的同情,要了一滴血來。之後那英俊的少年果真背叛自己的愛人,愛上了醜人。
英俊少年的情人是一個執着而聰慧的女子,早早的發現了端倪。翻山越嶺去尋找雪山神,就在尋找的時候才發現結下姻緣結的那個山神不是真正的山神,而是一只風蠱。堅毅的女子毀了風蠱,但是卻任未破解了醜人與少年的愛情。聰慧的愛人又遍訪巫師,最後得到了一張方子,先是将蠱中的血肉化出來,然後用海中最深的淚調和最純淨的靈芝,加上帶血的根制成藥丸,給少年以及醜人服下。少年吃了是斷了醜人對他的感情控制,醜人吃了是為了讓她去掉邪念。
芙雅讀着不禁想着這是不是穆思琪所說的解蠱辦法,穆思琪是何等聰慧之人,她說此書上有解蠱的辦法應該是沒有錯的。芙雅又仔細的将書前前後後翻了一邊。只有這一頁寫了關于情蠱的。
阖上書,緩緩的想了一下,再翻開書,只見這書上的字體皆是筆墨新抄的,芙雅不禁一怔,此書若是原來的那本就應該是西域文字,但是這本卻是手寫的漢文,不禁低低的嘆了口氣,想到這應該是穆思琪為了自己看得方便,才新抄的。不禁想到這穆思琪當真是孝子,以及對穆思琪的承諾,緩緩起身,活動一下,運用意識進了珠子裏面。
止庵天井下的養料中已經有孢子長了出來,不大不小剛好。芙雅抱着長着孢子的草藥紗袋飛身到了懸崖上的胡桃樹旁。
微風習習,轉眼已經是春末夏初了,胡桃樹也有一半長的枝繁葉茂了,綠油油的立在地上,另一半也呈現出驚人的滄桑來。再看那個樹洞中,隐約的有一片白色,朦朦胧胧的。
芙雅眼前一亮,連忙走到前面仔細看,不是別的東西,正是讓它自生自滅的一株白色猴頭菇。
芙雅大驚,沒有想到這只孢子會自己長出白須猴頭的,完全以為他會像其它孢子一樣死掉。連忙将周圍的小蟲去掉,這株猴頭長的還是很小,只有半個拳頭那麽大,白蒙蒙的罩着一片絨。
芙雅不禁高興,看來這棵胡桃樹真是一棵靈樹,連忙将手中剛剛長絲的白色株體挖出來,嫁接到那棵樹上。由于小,而且那絲容易挂在樹上,所以嫁接很是順利。
芙雅做完這一系列工作,總算是舒了一口氣,能對穆思琪有些交代了,心情大好,便飄然起身環轉在空間之中。
飛了一陣子,自己也不知道方向,不禁飛到了竹林中,芙雅不用走步,只是飄着,自然是很輕松,在竹林中轉了兩圈,此時的竹林正是好時節,一片片松脆,蒼靈。芙雅轉了兩圈頓時覺得神清氣爽,剛要往回返的時候,卻忽然一怔。
這竹林哪裏都是一樣的,但是唯獨沒有外面的那株桃樹。
芙雅有些奇怪,又将這片反反複複的轉了一遭,還是什麽都和外面一樣,卻單單少了那株開的妖異的桃花,兀自停下翩跹的身影。靠在一方青石之上,冥想起來。
山神,桃樹。這兩者之間有什麽必然的聯系,書中的山神是假山神,所以少年的愛人又尋到了真的山神,那麽這株桃樹在空間中沒有,難道問題也處在這桃樹之上。
☆、038桃蠱迷思
芙雅想着想着便輕輕入眠了。夢中依然有一個文雅端莊的女子,輕輕環着她的手說道:“雅兒,你看這片竹林多麽的好看,綠的純淨,一絲雜色都沒有,是他從偏遠的蜀地帶回來的苗兒,等到春季方才種下,他說,這竹子便是他的根。”
芙雅迷迷糊糊的聽着,眼前卻出現一個朦胧的纖薄身影,緩緩的往前走,仰着頭,納納的念道:“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無肉使人瘦,無竹使人俗。”
芙雅用力看着似乎想将這人的背影看穿,但是看着看着這人影便消失了。
芙雅連忙起身追上去說道:“等等,你還沒有告訴我謎底呢,那棵桃樹有什麽蹊跷。”說着想伸手抓住那個身影,無奈一個不小心,反身掉下軟塌。腦袋磕到了把手上,一陣疼痛。
芙雅不禁納納的說道:“什麽啊,這塊破石頭。”
轉眼看去,不禁又是一愣,原來已經回了齊公子的客房。
屋子裏面空空的,甚是寧靜,倚窗望去,外面皆是一片碧色。再仔細看碧色中有一棵淡粉的桃樹,開的耀眼。
想着想着不禁走下二層的小閣樓,朝桃樹走去。
竹林小道蜿蜒,清風擦肩而過,帶着的皆是暖意,芙雅小心的走到桃樹前,緩緩望去,這邊沒人,便輕輕上前幾步,進到了那片竹林的空地之中,四處環顧尋找那棵桃樹,只見放眼之去皆是滄靈的一片綠色,絲毫沒有其它樹種,桃樹去哪裏了?
芙雅心中疑惑,站在一株綠色的翠竹前,徘徊一陣子,仔細想着自己兩次見到那棵桃樹,都有芙軒在,而且都是在黃昏,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麽玄機?心中疑問便在這裏多徘徊了兩圈。
夕陽緩緩的降下來,竹林中又迎來了一個黃昏。芙雅還在徘徊之際聽到芮微的喊聲:“小姐,小姐。”
聲音離的不近,連忙出去看看,只見遠處的荷塘白玉橋上,身着柳綠色的芮微急切的找着自己,停了一會兒還聽到芳兮與菲若的聲音。
芙雅預感可能是有什麽事情了,緊走了幾步,到了芮微附近,低聲說道:“芮微,有什麽事?”
“小,小姐。二太太找您,說是老爺吩咐了事情。”芮微臉色微微憋得發紅,說話的時候有些緊張。
芙雅不禁心中一怔,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納納的答道:“好吧。”
“小姐,還有,二夫人還沒有過去,只是身邊的丫頭來了,說是晚上有空的時候會過去。奴婢們害怕二夫人責怪小姐,才這來打擾小姐的。”芮微說着臉色緩緩的暗了下去。
芙雅鎮定說道:“嗯,好的,我收拾一下。這就回去。”說着回了齊公子的客房将穆思琪給的煙花筒與書,收在了紗衣之中。一轉身忽然想起了穆奇思與銘熏,不禁問道:“對了,銘熏公子,現在怎麽樣?”
“二公子?”芮微有些頹廢的說道:“據說前些天回來的時候,一幅失魂落魄的樣子,身上還破了幾件衣服,樣子很是狼狽。後來又聽說昨天大早走了,一時還沒有回來。”
芙雅心中沉了沉,二公子當着是對穆思琪有意的,穆思琪一日下落不明,他豈會放心。這倒是也好,自己身體不好,不能随意出入芙家,也了解不到穆思琪的消息。而有二公子在,自己至少還是可以通過二公子的出入頻率來得到一些信息的。心下漸漸放松了一些。與芮微緩步回到了落霞閣。
好幾日未回落霞閣,芙雅的心情已經與前些日子不一樣了,起初見着雕欄玉砌,美不勝收的寬敞閣子還是有些動容的,但是以現在的心情來看這邊已經是凝結了太多的洶湧暗流了。
沿着蜿蜒的廊坊走到了閣子之上,芳兮與菲若已經等在那邊了,芙雅心中又是一沉,眼光緩緩的在芳兮臉上掃了一下,沒有作聲。
菲若并不知道怎麽回事,一直以為是芮微急功近利的讨好小姐,才導致小姐疏離自己與菲若的,所以見着芙雅帶着芮微走上來,一絲好的顏色的沒有,只是憋着一股氣,似乎要向芙雅說個明白。
芙雅掃過芳兮有些發青的臉,又看看菲若的表情,頓時明白了這裏的狀況,緩緩說道:“芳兮,菲若。我不在的時候辛苦你們了,看着落霞閣并沒有什麽大的變化,我很放心。”
菲若剛要發作的表情,頓時凝固住了,納納說着,眼中還憋着一絲淚光,“小姐,您可回來了,我還當你不要我們了。”說着唏噓間眼淚已經滾滾落下了。
芙雅連忙撫着菲若的手,說道:“菲若,別哭了,咱回去說,你看你這麽一哭,我都有些難受了。”
芳兮也連忙來勸道:“好妹妹,咱回去吧,站在這裏哭哭啼啼的,要被東苑的人笑了。”
菲若此時才止住哭泣,一手拉着芙雅,一手拉着芳兮,往屋子裏面走去,唯獨丢下了芮微。
後面的芮微一陣難受,但也是受着沒有說話,緩緩的跟着往裏面走了。
芙雅走進了屋子裏面,緩緩一看,不禁有些呆了,自己的屋子此時可是說是幹淨的纖塵不染,處置整齊,所有自己喜歡的物品,原封不動的呆在原來的地方。但是這整齊雅致之中卻少了一絲人氣,讓人壓抑的害怕,難怪剛才的菲若會如此狀态。
芙雅緩緩喘了一口氣,在這樣的屋子裏,喘氣都是緊迫的。仔細想想芳兮是個幹淨的人,但是卻不刻意,菲若雖然牙尖嘴利,言辭犀利,但性子還是可以的。芮微剛來,一切又不敢有什麽大的動作。這屋子中的一切都表達了芳兮此時的心情——誠惶誠恐。
芙雅自然是不喜芳兮,甚至有些恨芳兮,同樣也忌憚她,但芙雅畢竟不是一個殘忍的人,芳兮雖然可恨,但是也着實可憐。那些病重的日子通過在珠子井口中的觀望,多多少少也猜到一些,芳兮如此做,同安公子也是有說不清的幹系的。只是安公子那邊的人,她暫時不想動。最重要的是,現在的情況需先攘外才能安內。
坐到了自己常用的軟塌上,擺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說道:“還是自己的屋子用着習慣,到了別人哪裏多少有些拘束。”
此時的芳兮與菲若才緩緩的喘了一口氣,看來小姐是要回來了。芳兮心中那絲懷疑也漸漸平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