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內奸

這說明他們閻火盟裏有內奸。

楚峽，肖寬和朱雀互看一眼，大家心知肚明卻是不寒而栗。

“你們是我最貼心的兄弟，亦是我最信任的人，所以這件事就交給你們去辦，閻火盟人多眼雜，千萬不能打草驚蛇。”雷霆如此說道。

“大哥，你就放心吧，讓我找到那個雜碎，我一定撕碎了他。”楚峽此生最憎恨二五仔。

這時站在窗邊的肖寬發現樓下有一輛陌生的私家小車開進來被下面的兄弟攔下，他警惕的伸出頭一看，急忙說道：“大哥，韓光來了。”

韓光，H市最年輕的緝毒隊隊長，28歲身高一米八喝過洋墨水細皮嫩肉的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文弱書生，如果你是這麽想的，那你就栽了。道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就是敗在他那張娃娃臉上，不過這個韓光在道上混倒是有一套，再怎麽樣黑白兩道的人都還願意賣他一個面子。

話說間，韓光已經來到了2樓他們此處的房間，他穿着灰色長風衣帶着灰色帽子，邊走邊拍身上的灰塵還抱怨道“堂堂閻火盟這麽一個大幫派，就不能找個好一點的地方嗎？”

“你們先出去。”雷霆令身邊的幾人全部離去後，這才看着韓光說道“我并沒有請你來。”

“這麽多年過去了，你的脾氣一點都沒變。”韓光大大咧咧的坐在他面前，早前雷霆秘密交給了他一批面粉，不知道來源，只是要他自己處理掉，但韓光心裏清楚這裏的內幕，兩人顯然早已相識，那仿佛才是昨天發生的事情，當年還是毛頭小夥子的韓光從警校畢業，被調派到緝毒大隊，随後他被秘密分配到特殊部門，到了那裏他才知道原來上級要他潛伏在閻火盟裏當卧底，那個時候販賣毒品最猖獗的幫派團夥就是閻火盟，他們是新興幫派在道上勢如破竹，迅速吞并了H市四大碼頭，操控毒品走私生意，壟斷了所有出海商業。那時候閻火盟還是刑天做主，有一次他在執行秘密任務的時候，行跡被發現，閻火盟內部開始排查內奸，雖然一時間還沒有查到他頭上，但是再待在這裏遲早會暴露身份的，這時他接到上級下達的撤離命令，那個時候他手裏已經掌握了閻火盟犯罪的證據，現在撤退正是時候，正當他以為可以全身而退的時候，卻在後山下遇見早已恭候在那裏的雷霆，他穿着機車服頭盔扣在車頭目光如火的盯着他。

“你想去哪裏？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條山道一直走到山腳就是警局，你要去的地方就是那裏對嗎？”

“大哥，說什麽呢？我只是睡不着想找點樂子玩玩。”韓光勉強穩住焦躁的性子，試圖解釋道。

“找點樂子玩玩？”雷霆輕蔑一笑，皮質手套猛地出擊打中韓光的臉，火辣不已，他卻不敢反抗，長腿伸來，應聲倒地。

雷霆淩空一躍将他踢倒在地上“起來，讓我看看你警校的厲害，學什麽不好，學人家當卧底。”

“大哥，我沒有……”韓光唇角出血，卻始終死不認賬。

雷霆自懷中掏出一把槍，月光下冷冷的看着他。

韓光微微擡起頭，看着那把槍口一動不動。

“為什麽？”雷霆這樣問道。

韓光咬着牙關，仿佛壓抑着千萬即将爆發的力量硬是不回答。

“你死在這裏，沒有任何人會知道，就連你忠心效力的上級都不會在乎你的死活，說不定他們還會以為你已經叛變了，你認為值得嗎？”扣響扳機，雷霆的模樣不像是開玩笑，他真的會開槍。

“我爸爸就是被毒粉害死的，他臨死前我答應過他要将毒品消滅，今天栽在你手上，我認了。”反正如今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他索性豁出去了“就算你殺了我，閻火盟也一定會被剿滅的。”

“那麽我成全你。”雷霆上前一步，成全他的大義。

“雷霆，我們做個交易如何？”他早就看出這位閻火盟的二當家不是一般人，他很有頭腦是個非常聰明的人，韓光抱着最後一絲希望說道。

“我知道你早就不想販毒，不如我們合作。”

雷霆松了扳機，退開兩步，冰冷的唇角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你走吧，我不殺你。”

“你真的放我走？”韓光不可思議，他原本以為自己死定了。

“如果你想死，我成全你。”他晃晃手槍，韓光立刻轉身就往山下跑，那一夜是他跑的最瘋狂的一夜，滿腦子想的都是要如何活下去，回到警局之後，他便将搜集來的情報上交，一連三日警方重創閻火盟，報紙一連七日刊登表彰警方辦案有力，一舉銷毀毒品數噸。被警方抓走的黑道分子有大頭目也有小蝦米，但是唯一不見得便是雷霆和刑天，正當韓光以為他們離開了H市時，沒想到雷霆竟突然宣布重整閻火盟，嚴禁閻火盟以外的人或組織團體利用碼頭販毒，不僅壟斷了海市的毒品市場就連軍火走私也一并囊括其中，警方這一次逮捕閻火盟的人有很大一部分是擁護刑天的，他們這一走，閻火盟的大權都等于是落在雷霆手裏，難怪那夜他會那麽輕易就放自己走，原本以為是自己命大，運氣好，卻沒想到自己只是雷霆手中的一枚棋子，利用他手中的情報借警方的刀替自己掃除障礙，高，實在是高！

時至今日，韓光想起來仍然會覺得不寒而栗，雷霆年紀并不比他大多少，心思卻如此深沉，他一生很少佩服什麽人，但對雷霆卻是打從心眼裏佩服。

“雷霆，我就開門見山吧，這次的毒品事件我知道不是你的事，不如我們合作怎樣？”韓光跟誰都可以繞圈子說場面話，但是對于雷霆這一招是廢的，他也不想在高手面前賣弄。

雷霆手裏把玩着一根雪茄，仿佛沒有聽到他說的話。

“你們要的是人，我們要的是破案，各取所需不是兩全其美嗎？”韓光不厭其煩的解釋勸說道。

“這是閻火盟的家務事，不需要外人插手。”雷霆擡頭看了他一眼說道。

“你還是老樣子。”韓光點點頭，知道這次前來是白費力氣了，也不啰嗦站起來對他說道“希望下次我來不是帶着逮捕令。”本來這次是上級要求他帶雷霆回去問話的，但是被他壓了下去，原本如果能夠勸服閻火盟跟警方合作，那麽案子很快就能破，當然這是韓光心裏的願望，雷霆的性格他很清楚，不喜歡別人幹預。

一連5天閻火盟上下都陷入一遍恐慌不安的氣氛中，主要是西堂主雲易被抓，其他三大堂主每每面色陰沉，一些小道消息迅速瘋起，大家都在傳有內奸，一傳十，十傳百，以訛傳訛越發鬧的人心不安，也不知道是誰起的頭竟将這把火引向了老大的女人身上，內部的人都知道老大的情婦就是從神農那裏用一個碼頭買回來的，搞不好她就是神農安插在老大身邊的眼線。這個說法一傳出火速得到內部一致認定！

天臺上，肖寬，楚峽和朱雀相對而立，風起時，頗有古時大将的風範。

“我認為傳聞不是空穴來風。”朱雀第一個打破沉默，其餘兩人立時看着她，朱雀倒是不慌不忙的說出自己的看法“你們不覺得很奇怪嗎？從出事到現在，她沒有露過面，說是傷心但這不很巧嗎？早不傷心晚不傷心，偏偏這個時候躲起來，她被自己父親賣掉的時候也沒有傷心過。”

“你這分明就是胡扯。”肖寬厭惡的看着朱雀“不能因為她是老大喜歡的女人就這樣下定論。”

“不不不，這次我反而有些認同朱雀的想法，她不是親口說她恨老大嗎？保不準就是為了報複老大。”楚峽這樣說道。

“要懷疑，你們去懷疑吧，我還有事情要忙。”肖寬當下抽身而退，起初答應他們上來商讨就是個錯誤。

朱雀看着楚峽，并沒有理會肖寬的離去“與其這樣盲目的議論一下，倒不如直截了當問個清楚。”

“你的意思是？”楚峽不可思議的看着朱雀，有些緊張的說道“萬一老大知道了怎麽辦？”

“那是以後的事了，她如果不是內奸，老大要殺要剮我都無所謂，可如果她是呢？老大不等于給自己放了一個定時炸彈嗎？我一定要弄個清楚。”朱雀眼神堅定果決。

老式公寓裏，陽光灑落在窗臺上，一長發女子正在晾着被單，迎着風面容絕麗，經過這些日子的自我調适，她已經慢慢平複了，認也好，不認也罷，終究是她太過執着了，現在的生活算是安穩，就不要再給他添增煩惱了吧？這段日子雷霆都很少回來，即使回來也沒有太多的話語，她自然知道發生了什麽，電視新聞都播了，西碼頭被檢查藏有毒品，現在雲易還被關着，他一定很忙，很累。

想到這裏舒然的心不禁柔軟了幾分，她不該太任性再去增加他的負擔，更何況這是她的家事，不該由他出面解決。

這時大門都了動靜，她以為是他回來了，轉身一看卻是朱雀和楚峽，這兩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起來糟糕透了。舒然站在窗臺前，沒有說話，等待着他們開口。

“你看上去精神不錯。”朱雀冷冷道。

“嫂子，今天有事要問你，希望你能坦白。”楚峽倒是懂得尊重，還記得她是嫂子的身份。

他們的口吻和眼神都不帶善意，舒然心中的揣測越來越深，眼神也越來越戒備。

“西碼頭出事和你有關嗎？”朱雀問話裏不帶一絲繞彎。

果然她沒有猜錯，舒然心中一緊，想比這個問題，她更想知道的是“是他要你來的嗎？”

他曾經說過彼此之間要坦誠以待，不得有一絲隐瞞，那麽現在如果是他要他們前來要答案的話，之前說過的種種不正好是莫大的諷刺麽？

“你只需要告訴我們是與不是。”朱雀回避着她的問題，強硬道。

“如果想知道答案，讓他親自來問我。”舒然傲然道。

“邝舒然，你以為老大還願意見你麽？”朱雀心頭火起這個女人就是吃定老大拿她沒有辦法了是嗎？

“朱雀……”楚峽一把拉住她，覺得這句話有些過分了。

罪名來的莫名其妙，心頭的委屈滿滿堵住了喉嚨，但她依舊傲骨铮铮的說道“滾出去，滾。”

“朱雀，我們還是先回去吧。”楚峽不知為何在這一刻突然覺得這一番前來逼問的動作有些過分，所以當舒然說出那一句逐客令的時候，他不由自主的拉着朱雀就走了，兩個人走到樓下，他才說道“我們真的誤會她了。”

“何以見得，我倒是認為這件事跟她脫不了幹系。”朱雀怒氣難揭“你為什麽拉我出來。”

“如果她是內奸的話，剛才就不會在問你是不是老大派我們來的時候露出那種絕望的神情，我們還是走吧。”楚峽自知闖下了大禍，心中很是惴惴不安。

他說過會保護她。

他說過會一直守在她身邊。

他說過兩個人相處要坦誠。

他說過很多很多承諾，她曾經抗拒過，無視過，終究是信了他的話。

空洞的絕望慢慢籠罩着她全身，一股冷意緩緩從心底冒起，一直蔓延至發梢，明明外面是陽光高照，可她卻感到萬分寒冷，那是心疼，更是絕望。比起母親不認她的痛苦，他的懷疑如同是一把利刃唰的一下将她所有的遐想通通剝離，她竟連恨他的力氣都沒有了。

雷霆聽着肖寬說最近閻火盟發生的事情，包括那些小道消息，他俊眉微皺打斷了肖寬。

“查清楚這些消息都是誰先發出來的。”

“大哥是認為，散播消息的人就是內奸？”肖寬倒是沒有想過這一點。

“混淆視聽，倒是自露馬腳。”雷霆沒有多做解釋，他有力的指尖輕輕敲打桌面問道“楚峽跟朱雀這兩天怎麽不見人？”

“他們到碼頭去了。”肖寬隐晦回到。

“也好，這個時候碼頭不能亂……”他話還沒有說完，門外突然出現的人奪去了他所有的目光。

“嫂子……”肖寬順着大哥的目光回頭，有些遲疑的退了一步。

為什麽還要來這裏？因為不甘心就那樣結束？因為不甘心就那樣放過他嗎？舒然不知道，她原本想要離開，可最後卻還是來到了這裏，因為她想要一個答案，一個最後答案。

“你來了怎麽不告訴我一聲。”雷霆只當她是想要給自己一個驚喜，微微一笑。

“我只是想來看看你，可我來的時候，周圍的人看我的眼光都很奇怪。”舒然直直站在雷霆面前，聲音平穩，可是肖寬卻總感覺背後一股寒風吹起。

“他們說了什麽？”雷霆眼神一緊，擔心那些不好的話惹她傷心了。

“你覺得他們會說什麽？”為什麽他還能這樣鎮定自若，為什麽他的話他的神情依舊那麽認真，她差一點就又要信了，為什麽她的心就不能堅定一些？

“你今天怎麽了？誰又惹你生氣了？”終于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他露出了外人永遠見到的緊張。

“你知道嗎？每次你認真說話的時候，我都會相信你說的每一句話，有的時候即使我裝作不在意，但是我的心都有記住，我是那麽的相信你，幾乎相信了你說的一生一世，可是你卻……”懷疑她，不信她，即使面對面也不肯對她吐露一句實話，她又該要如何再跟他在一起。

“舒然，你到底怎麽了？”他走近她，卻被狠狠推開。

“不要碰我！”舒然退了一大步，聲色俱厲“雷霆，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從來不曾認識過你。”那樣她就不會對人生充滿幻想，不會對未來抱有希望，就不會令自己陷入如此痛苦的地步。

雷霆卻因為她如此絕情的話定住不動。

“從今往後，我們之間完了。”

繃住的弦突然斷了，他沒有阻止她的離去，生命的力氣仿佛都因那句決絕的話而流失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