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加更掉落)

赫戎正壓制在他身上!

這個認知剛冒出來,他驚駭莫名地低頭去看,竟發現衣衫已被解開了大半!

腰帶散落在旁,褲子狼狽地被褪下去小半截,幸虧他怕冷多穿了兩層襯褲,才沒露出什麽不該露的地方。

可領口糟糕地淩亂開敞,裸出了大片白皙的胸膛,赫戎的一只手被他攥着,居然絲毫沒有被抓包的尴尬,反而變本加厲地開始用另只手在他身周四處狎.昵游走。

掌心的熱度隔着衣料瘋狂撫過他的腰際,祁重之天生腰軟,腰窩那塊兒尤其敏感,被這麽肆無忌憚地摸來摸去,禁不住條件反射一彈身子,反弓着脊背奮力掙紮躲閃,奈何赫戎禁锢在他身上的力氣甚重,他無論如何逃脫不出囹圄。

“你幹什麽?!”

這場景的驚悚程度無異于白日見鬼,祁重之的覺徹底被吓醒了,腦子裏走馬燈似的滾過去一連串不堪入目的畫面,看赫戎的眼神如看天外來客。

後者卻跟聾了一樣,神色冷得可怕,好像平地炸雷也聽不進他耳裏,只一門心思專注于手底,動作愈來愈急躁。

眼見衣服被越扒越少,祁重之攥起拳頭猛然向上方砸去,在半空被赫戎一把扣住,随之牢牢摁在了頭側。

他清晰聽到從腕骨處發出了細微的咯吱輕響,額角一下子浮出層冷汗,忍無可忍地憤怒低吼:“放開!你他娘到底要找什麽!”

赫戎輕而易舉制住手底下堪稱微弱的反抗,将身形不由分說又壓低三分,金棕的雙瞳攝魂般鎖定祁重之的眼睛,冷聲逼問:“藥呢?”

藥?什麽藥?

大腦空白了一瞬,祁重之咬牙吸着冷氣,感覺手腕像被一只鐵鉗死死夾着,從骨頭縫裏往外鑽着鈍疼,他勉強騰出思緒去琢磨赫戎話裏的意思,終于意識到了這個瘋子的目标,忙将下巴盡力往桌子的方向擡去,嘶聲道:“在、在那!”

赫戎卻像突然被觸及到了哪片逆鱗,臉色驟變,猛力将祁重之從地上拉起來,別着他的胳膊,把他從後重重摁在了桌子上。

“我問你!藥在哪?”

“這不都是藥嗎?!”

Advertisement

祁重之帶回來的包袱裏皆是從李兆堂那裏拿來的解藥,此刻瓶瓶罐罐滾落一桌,顯然已經被赫戎挨個扒翻過了。

他的額頭“嘭”地撞在堅硬木桌上,磕破了兩個小藥瓶,碎片劃過他的皮膚,留下道見血的口子。

一線細細血流順着臉頰滑淌下來,滲進嘴角,祁重之怎麽着也還處在血氣方剛不服輸的年紀,被這麽沒頭沒腦蹂.躏一通,再嘗到口舌裏的鐵鏽味兒,心頭霎時火起,身份教養全抛了,登時破口大罵:“你這只瘋狗!”

他反肘向後重搗,赫戎閃身急躲,兩人間空出一絲罅隙,祁重之趁勢抽身而出,腳僅僅邁出去半茬,後背上便硬生生挨了一掌,打得他眼前一黑,步伐失衡,悶頭栽到了床榻上。

硬邦邦的木板床摔得他暈頭轉向,他直覺不妙,甚至沒機會給自己緩神,頭還懵着的情況下憑借本能一骨碌爬起來,拔腿就想跑,轉眼身前籠罩上一層黑影,阻斷了他的所有退路。

祁重之仰頭瞪過去,與赫戎不知何時盡成赤紅的雙眼撞到了一起,駭人的血絲蛛網般森羅密布在他的眼球上,他如一堵随時會傾塌的巨山,危險萬分地豎立在祁重之面前,死死盯着他的臉。

他身上與生俱來的壓迫感極重,祁重之心髒險些驟停,手暗暗攥成了拳。

遭了。

怒火如潮水般褪去,蝕骨的寒意從腳底板直往上竄,他終于在這一刻意識到了自己究竟處于何種境地。

他必須趕在赫戎徹底失控前做出點什麽挽救措施,否則很可能下一刻,他就會被當成祭品活活撕碎。

“李先生為你開了新的藥,就是桌上那些,對你的病情……”

“我要熊膽!”

祁重之想盡量長話短說,可赫戎全然不讓他說下去,他像一只發現領地被侵占了的野獸,焦慮、狂躁、以及欲出不得的絕望掙紮……種種情緒紛紛雜雜堆積在他的眼底,所有的感官都在毒性的作用下放大了數倍,他滿腦子叫嚣着——

血、血、血!

一根鋼針紮穿了他的腦髓,他一拳砸在床邊,從牙縫裏擠出字來:“走、走開!”

祁重之瞥見他的手臂,同樣青筋繃起,冷汗涔涔,手指尖不住發着抖,是在竭力壓抑什麽的狀态。

他仿佛突然意識到了哪裏不對,生怕驚動了赫戎似的,緩慢又緩慢地擡手,在自己臉上輕輕摸了一把。

沾了一指腹殷紅的血跡。

該死——!

就因這片刻的耽擱,赫戎的呼吸忽地粗重起來,閃電般出手,扼住祁重之本就大敞着的衣領,“嗤啦”一聲裂帛響,将他的半個身子幾乎拽得懸空。

“你冷靜點,你聽我說!”二人混亂的呼吸交雜在一處,祁重之的求生本能都被逼出來了,拼盡全力想讓自己沉住氣,可效果接近于零,“那些才是有助于緩解毒性的解藥,熊膽根本對你沒用——”

比找不到解毒.藥更令赫戎憤怒的,是獵物的不識時務,他根本聽不進去任何話,祁重之越是喋喋不休地試圖安撫他,他越焦躁得幾近崩潰。

他在拼盡全力不讓自己亮出非人的尖牙利爪,但終究難以遏制久浸骨血的殘忍本性,頭不堪忍耐地埋低下去,毫無征兆地從胸腔深處迸發出一聲堪稱悲怆的凄厲慘叫。

“啊——!!”

這聲音絕不尖銳,但像一記重錘砰然砸在心髒上,足夠穿透任何聽者的三魂七魄。祁重之心神劇震,被電打了一樣倏然伸出手去,死死按住了赫戎的手背。

“我給你拿……”他先是怔怔道出這句,接着恍然返神,嘴唇翻飛,“我給你拿熊膽,好不好?就在櫥櫃裏!”

白花花的肩膀不停在眼前晃動,赫戎到底還是徹底失去了理智,狠戾咬在了祁重之的肩側。

肩頭肉少,根本是骨頭與牙齒的碰撞,祁重之猝不及防悶哼出聲,一瞬間疼得抽搐。

過于激烈的動靜傳出去,店小二聞聲屁滾尿流地趕來,在門外戰戰兢兢問:“客官,沒、沒事兒吧?”

赫戎的牙齒深陷進祁重之的肩頭肉裏,墊着鎖骨狠狠磋磨,血液一點點湧出來,祁重之又聽到了那令人牙酸的咕咚吞咽聲。

他急喘數聲,在小二忍不住詢問第二遍時,急忙顫聲喊:“不,不礙事,不用管!”

門外的小二莫名其妙撓了撓後腦,原地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走了。

赫戎呼出的氣是一團團的熱浪,燙得祁重之禁不住想要瑟縮。

他半個身子都被壓麻了,兩條腿基本上是沒知覺的,所有的感官一股腦兒堆擠在肩頭,鬓角在掙動中不時與赫戎汗濕的發絲蹭過,呼吸紊亂到沒法兒聽。

這次不同于上回的啃脖子,如果牽強附會地形容上次是細雨微風,那這次就是狂風驟雨,刮得他瀕臨崖境、舉足無措。

倘若赫戎這一口還是咬到他脖頸上,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祁重之驀地打了個哆嗦,記起赫戎剛剛喝令他“走開”。

那是他潛意識裏在與蠱毒頑抗,哪怕被逼至絕路,也不想輕易折了身為人的傲骨。

可铮铮傲骨在窮兇極惡的毒性面前,只是一節脆弱的竹竿。

祁重之眼睜睜看着這根骨頭在面前崩裂,砸下來的斷骨敲得他頭破血流。

不說感同身受,但足夠心旌震蕩。

再難忍的疼痛,都忽然變得次要了。

………

不知過了多久,赫戎終于松口了。

身上的壓制陡然一輕,祁重之沒心情再去調侃一聲“喝夠了?”,他維持着這個姿勢,赫戎沒動,他也不敢輕易去動。

大約半柱香後,赫戎才遲鈍地直起腰,慢吞吞松開鉗制着他的兩只手。

斑駁的血液點在他的嘴角,他像剛蠶食過活物的惡鬼,毫無生氣地木在床邊。

祁重之手腳發冷,心有餘悸地向後退去,一面拿餘光警惕盯着他的動向,一面側過臉去查看肩膀的傷勢。

皮破肉爛了整整半個巴掌大的地方,傷口被吮吸得發白,輕輕一動,就有血絲從中殷殷冒出來。

……太狠了。

他小心翼翼嘗試着活動右臂,“咔咔”兩聲輕響,是骨骼在同一個姿勢下被壓迫久了後,不堪重負的本能反應。

赫戎沒再出別的動靜,祁重之等了許久,久到姿勢發僵,才在壓抑到窒息的氣氛裏,半夢不醒地擡袖,一點點抹去臉側的血印。

萬幸是在客棧裏,沒被外人看到赫戎這副瘋樣,也幸虧傷的是他,不是無辜的百姓。

“喂……”

“你……”

兩個人同時開口,祁重之還是第一次聽到赫戎用這種猶疑的語氣說話,不禁微怔,及時噤了聲擡頭看他。

赫戎顯然已經好轉,一身裝束,除了有些微的皺亂外,并無任何不妥,跟衣衫淩亂的祁重之形成明顯的差異。

但他的神情前所未有的空茫——至少眼神是這樣,仿佛整個人被從內而外抽幹了,只剩下一副枯朽的皮囊。

“為什麽把熊膽收起來,你不要命嗎?”他聲平如死寂。

祁重之看着他的樣子,感覺自己像吞了一團浸水的棉花,堵得喉嚨口吸不進氣,也發不出聲。

他應該破口大罵的,或者沖上去胖揍赫戎一頓,他完全有足夠的理由,但他沒有,不是不敢,而是發現自己下不去手。

受害者,并不是只有他一個。

他嗫嚅着張了張口,終于無可奈何低聲說:“我怕你不通藥理,把自己吃壞。”

“……更何況,比起中毒更痛苦的,其實是你根本不想傷害別人。”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感冒耽擱了好幾天的更新,這周末就不休啦,謝謝大家支持。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