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占有

蔣息平時雖然脾氣不好,但并不是沒頭沒腦就易怒的人。

今天算是所有火氣都聚了堆兒,剛好找個機會發洩罷了。

之前裴崇遠的話,蔣息琢磨了好一陣子,他甚至想,要是裴崇遠來了,自己就上場試試。

結果,比賽都快結束了對方也遲遲沒有出現。

蔣息越想越窩火,正愁火氣沒處撒,就來了這麽一出。

現在裴崇遠還在那兒陰陽怪氣地說話,他聽着就不是滋味兒。

“取消就取消,”蔣息說,“也不能就那麽讓人欺負着。”

裴崇遠看着他,笑了笑,沒說什麽。

佟野被攙扶着送去了校醫院,校醫還說呢:“一到你們有比賽,我就忙得團團轉。”

蔣息板着臉站在門口看着,校醫開了單子,讓他去拿藥。

“我去吧。”裴崇遠接過單子,出去取藥。

佟野瞄了一眼蔣息,笑着說:“今兒心情不好啊?”

“沒有。”

“切,你心情好不好我還看不出來?”佟野說,“這麽的,等會兒喝酒去呗,我請客!”

“你喝什麽酒?”校醫瞥了一眼佟野,“腳都腫這樣了,禁酒!”

佟野不樂意了:“我腳腫又不是嘴腫啊,為什麽不能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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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玩笑似的問:“您是不是給我開了頭孢?”

校醫坐在那兒瞪他:“你遵醫囑就完事兒了,歲數不大,話那麽多!”

佟野沖蔣息擠眉弄眼,做鬼臉的樣子愣是把人逗笑了。

裴崇遠拿藥回來的時候就看見蔣息倚在門框邊上笑着看佟野,倆人氣氛那叫一個和諧暧昧。

之前裴崇遠就聽蔣息說過,佟野也是個gay,倆人高中那叫什麽“神交已久”,說得跟互相暗戀似的。

裴崇遠對這種事向來不介意,打從他跟蔣息認識,就很明白,兩人的關系完全被他掌控着,就算如今的情況跟他最開始的打算有了出入和偏差,可這段感情,他始終是主導。

他不覺得蔣息會背叛他,而跟佟野發展出什麽。

只不過,自己的人對着自己冷臉卻和別人談笑風生,裴崇遠心裏不痛快。

他今天很忙,開會開得午飯都沒吃,下午從會議室出來,本來不打算過來了,反正蔣息也不上場,但琢磨琢磨,還是開車趕了過來。

來了就看見蔣息為了佟野出頭跟人打架,不知道的還以為佟野是他男朋友。

能痛快嗎?

怎麽想都別扭。

蔣息這麽個冷漠的人,唯獨對佟野敞開了心,裴崇遠看着就是不自在。

“聊什麽呢?”裴崇遠走進來,笑着說,“這麽開心?”

“開心什麽啊!”佟野接過他遞來的藥,“謝謝裴哥。”

佟野沖着校醫揚揚下巴,撇嘴說:“我跟息哥想喝酒去,徐大夫不讓。”

“喝酒?”裴崇遠回頭看蔣息,“什麽時候?”

蔣息擡眼看他:“這不沒安排上麽。”

裴崇遠笑:“那要是安排上了呢?是不是今晚咱倆的約,你就放我鴿子了?”

佟野坐在那兒看兩人,怎麽看怎麽覺得有點兒不對勁。

吵架了?

因為什麽啊?

“沒有沒有。”佟野打圓場,“我說的要喝酒,息哥都沒搭理我。”

裴崇遠笑笑,看向了蔣息。

蔣息把不悅都寫在了臉上,摸摸口袋說:“我出去抽根煙。”

他轉身往外走的時候,校醫頭也不擡地說了句:“年輕人,少抽煙少喝酒,少熬夜少打架,少……”

沒等他說完,蔣息已經轉了個彎走遠了。

佟野看着裴崇遠,無奈地聳了聳肩。

“裴哥,你倆吵架呢啊?”

“沒,”裴崇遠笑,“我跟他有什麽好吵的?”

佟野覺得也對。

“對了,裴哥,前陣子息哥說過段時間還有場livehouse的演出,是你給介紹的,謝謝啊!”

“我就是給你們牽個線搭個橋,你們自己撐得起場面,之後才會有更多的機會。”

“明白明白,”佟野笑,“這事兒吧,說來說去,還是得謝你。說是就給牽個線搭個橋,但要是沒有裴哥你這一環,我們根本不可能有走出校門的機會,你說是吧?”

佟野笑得真誠,說得真誠,裴崇遠也只能配合着,笑笑,然後看向窗外,試圖找到蔣息的身影。

兩人在屋這麽聊着,佟野突然瞄到了裴崇遠手指上的戒指。

他其實挺長時間以前就看見了,但從來沒好意思太八卦。

今天趕巧,倆人聊得挺好,就随口說了句:“裴哥你結婚挺早的啊。”

裴崇遠不到三十,在佟野看來,三十歲之前結婚,那都是英年早婚。

裴崇遠一愣,然後順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明白是這小子誤會了。

他一笑,想說:不如你去看看蔣息脖子上挂着的項鏈長什麽樣。

但他突然發現,佟野這麽問就意味着蔣息沒把他倆的事兒告訴佟野。

為什麽沒告訴?

不是最好的朋友嗎?

裴崇遠心裏系了個疙瘩,準備晚上回去問問蔣息。

“早嗎?”裴崇遠這話接得模棱兩可,“好像是有點兒早。”

“嗯,”佟野笑,“實不相瞞,之前我還以為你……”

他說了一半,剎車了,因為突然意識到這裏還有個坐那兒聽八卦的校醫。

佟野看看似笑非笑的校醫,不說話了。

蔣息抽煙回來,問了句:“能走了嗎?”

“走吧走吧,”校醫擺擺手,“別喝酒,少抽煙,年輕人不要總熬夜。”

佟野嘻嘻哈哈地應着,被蔣息跟裴崇遠扶着離開了。

“我懷疑誰來了他都這麽說,”出了校醫院,佟野學着校醫的語氣,“別喝酒,少抽煙,巴拉巴拉。”

蔣息輕聲笑了一下,說他:“你別學人家。”

裴崇遠看了一眼蔣息,收回視線的時候,把頭扭到了一邊。

兩人送佟野回了宿舍,蔣息說要去食堂給佟野買飯。

“晚上什麽安排?”裴崇遠問,“留在學校照顧他?”

“他用不着我照顧,”蔣息站在那裏看着他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裴崇遠笑了出來:“是嗎?那你說說,我在想什麽?”

“裴哥,有時候你也會吃醋,別不承認。”

蔣息翹着嘴角笑了笑:“你說這算不算風水輪流轉?”

以前總是蔣息覺得心裏不踏實,患得患失,看見裴崇遠跟年輕男孩說話他都要計較一會兒,今天竟然換成了裴崇遠吃醋。

蔣息心裏還有點兒得意。

他沒辦法,他只能在這種事情上來尋找裴崇遠愛自己的證據。

說起來,這有點兒可笑。

蔣息說:“等會兒我給他買了飯就和你走。”

裴崇遠看着他的眼神,意味深長。

“別這麽看我,咱們倆剛在一起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過,我和佟野沒那個意思。”蔣息說,“就是好朋友。”

“我這不沒說什麽麽。”裴崇遠擡手揉了揉他的頭發。

兩人認識大半年,湊在一起大半年。

裴崇遠當然知道蔣息沒有二心,只不過就是別扭。

就好像蔣息随時都可能脫離他的掌控,讓他惴惴不安。

裴崇遠想的是,我已經為了你不斷破例,你必須,也只能被我一個人占有。

當初蔣息當着他的面說自己有很強的占有欲,那時候,蔣息的話繞着他的耳朵轉了幾圈,卻也沒繞進他心裏。

如今再想起來,裴崇遠大概能明白蔣息當時為什麽那麽說。

除去曾經被家人抛棄的因素,蔣息愛他,那是少年人的一腔赤誠聚在一起形成的一團火,蔣息就身在那團火中,用那火也燃燒着他。

現在好了,他也成了一團火,并且不允許蔣息那團火燒得比他更旺盛。

兩人較勁似的,拼的是誰能攥住誰。

“我去車上等你。”裴崇遠對他說,“停在老地方了。”

“好。”蔣息手插口袋,看着他,“我回來換完衣服就過去找你。”

“別換了,”裴崇遠打量着他笑,“這身挺好看。”

他第一次看蔣息穿籃球服,細長的胳膊和腿露在外面,陽光又性感。

要是這宿舍走廊沒有攝像頭,他恨不得現在拉過人,在蔣息的手臂上嘬個吻痕出來。

“穿着這身走吧,”裴崇遠笑,“頭一回見,讓我養養眼。”

蔣息聽他這話,終于露出一點兒笑模樣:“什麽意思啊裴哥?我平時已經開始礙眼了?”

“啧,今兒怎麽這麽願意挑刺兒呢?”裴崇遠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又捏了捏,“緩緩啊,熄熄你頭頂上的火氣。”

他放開蔣息的時候,沒直接收手,手指沿着蔣息手臂的肌肉線條慢慢落下,滿是調Q的意味。

“你忙去吧,我走了,”裴崇遠,“可別餓着你那好朋友。”

蔣息擡手拍了一下他:“我熄火,你也別陰陽怪氣的,趕緊走吧,等會兒我去找你。”

裴崇遠笑笑,下樓了。

蔣息看着他下樓的背影,歪着頭,捏扁了口袋裏的煙盒。

最近兩人總是這樣,因為點兒小事好像就能互相較勁大半天。

沒意義,但停不下來。

蔣息也起步往外走,走在裴崇遠十米開外的地方,琢磨着,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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