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海の底から (2)
…”
那聲音真是溫柔得過分了。像一把鋒利刀子仔細地剖開他的心髒。僅是因為一句這樣的祈求,就讓巴納吉輕易棄甲。為什麽會那麽容易心軟呢。只是因為這個人呼喚了自己的名字嗎。
利迪松開他的手支撐起身子,他才得以看清他眼裏蓄着的淚水,他心下酸楚,擡起解除禁锢的手撫上男子的臉。只是輕輕一碰,眼裏的淚水便掉落下來,打在他的皮膚上。
何等寂寞的人啊。如果把他推開,或許什麽事都不會發生。但是,他恐怕有哪個地方就會随之死去。這點巴納吉非常清楚。盡管對他有那麽深刻的憐惜之情,他卻感到無能為力。他的手不能擦去他的悲傷,不能給他安慰,也不可能責怪他。
與此同時,他浮起了一個荒唐的念頭。沒錯,他想接納他。不管他是否自己昔日的敵人,是否與自己有着超越個人的恩怨,是否真正對自己抱有愛情——
他,巴納吉?林克斯,想要接納名為利迪?馬瑟納斯這個人的存在。他想賭一把,他想知道這種傷痛會否給他們的關系帶來轉機。
他顫抖着伸出手抱住利迪的肩膀,這個動作已經花掉了他所有的勇氣。仿佛被他的動作鼓勵了一般,利迪重新俯下身去吻住他。和之前的吻一樣激烈、不講情面,可是巴納吉卻感覺其中摻雜了一絲憂郁的甜蜜。身體下意識地反抗侵犯自己的東西,他感到無助,但他抵抗這無助,導致身體一直停止不了顫抖。因為眼前的人比他更無助。
男人将他的順從默認成準許,于是一路往下做。他扯下他的衣物,舔舐并且輕咬他的身體,在他身上烙下征服者的印記。而在他的手碰到他有所反應的地方時,巴納吉忍不住夾緊了雙腿,發出連自己都感到羞恥的聲音。對方則分開他的雙腿,不依不饒地玩弄他,令少年在哽咽中迎來了第一次高潮。
當他解開自己的褲頭時,巴納吉羞紅着臉閉上了眼睛。盡管早知自己在劫難逃,但是真正面對的時候,那股強大的恐慌又鼓噪着胸口,讓他幾乎忍不住想尖叫出來,身子像篩子般抖個不停。并沒有理會少年的動搖,利迪肆無忌憚地探入他的腿間,摸向身後敏感的窄穴。
“唔嗯……!”
異物侵入體內的刺痛感讓巴納吉仰起頭。大概是不清醒的關系,利迪的動作絲毫稱不上溫柔。手指攪翻所帶來的異物感伴随着支離破碎的悲哀與快感一同在體內發酵。他捂住眼睛靜靜流淚,為了這個人現在的所做以及自己的應對而哭泣。雖然之前做出了那樣的決定,但他仍然希望他能就此停手,因為他始終不希望他在不清醒的情況下做了這種事,事後卻什麽都想不起來。他想象着那張冷漠的臉,自嘲地笑了起來。
——如果是那樣的話,我豈不就像個傻瓜一樣嗎。
然後,他的欲望凄厲地撕裂了他。
起初,他宛如被困在真空中無可逃離的囚徒,尖叫卡在喉嚨裏卻發不出聲。快停下。他嗫嚅着,但緊擁着他的金發男子卻沒能意識到他口型的含義,只是一點點地持續進攻,直到少年痛得哭出聲來,狠狠咬住了他的肩膀。
好疼,利迪先生,求你住手。他擠出虛弱的聲音,淚水和汗水湮濕了整張臉。但是這樣的乞求并不足以讓他停下來。身上的男子只是一味強要着他,一遍遍地不知疲倦。
很快,巴納吉就沒有半點力氣可以反抗了。在那漫長的過程中他感到體內被火熱充滿,但心依然空虛得如同一只被海浪沖上沙灘的破爛貝殼。做這種事真的能夠有所改變嗎?抑或是我太天真了,竟然會想着用這種事來改變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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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傷心地哭了,眼淚砸在男人的肩膀上。出乎意料地,對方的動作似乎感應到他的痛楚,漸漸慢了下來。金色的額發掃過他的頸窩,他感受到他粗重的呼吸。
在模糊的鈍痛中,他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就像在夢裏似的。巴納吉。巴納吉。利迪開始在他耳畔念道,含糊不清,如同夢呓。想要聽清就要從這夢裏醒來,可是為什麽要醒來呢。就讓他說吧,他的聲音是麻醉劑,是交歡的搖籃曲,不必聽清,就跟無數次在夢中聽見的一樣,他的呼喚本身就是意義。就讓他說下去,說下去,作為超越塵寰永不醒來的咒語。
夜晚像神祗垂憐着他們。無法與肉體一同交合的心荒涼如同宇宙中一切未曾興起便已消逝的星塵。一萬顆星星在天邊閃爍,明亮而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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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了一個夢。
夢裏有翠綠色的大海。溫暖的海水包裹着他,就像從創世之初他便一直在那裏。那裏什麽聲音都沒有,什麽光都沒有。他一直潛伏在海底,黑暗如同冰冷的牢獄困着他。他在那裏專心致志地砌着沙堆,年複一年,沒有任何奇跡發生。
終于他對這樣的生活感到了厭倦。他擡頭找尋着出口,但是哪裏都是海水,沒有一絲光,寂靜得可怕。就連大聲呼喚也是枉然,因為在那裏,他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到。
他可以去任何地方,但在這片冰冷而無聲的監牢中,他哪裏都到達不了。況且,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就這樣又過了許多日子。
在那一天,聲音突然探進海底,仿佛一道閃電刺破了黑暗。那個聲音叫着一個名字,他側耳聆聽了許久,終于明白是在叫自己。
他一度連自己的名字都忘記了。
那個聲音溫和而稚氣,他往上看,看見向他游過來的少年。他朝他伸出手,而他猶豫了一會,對對方伸出了手。
為什麽他在這樣的海底也能發出聲音呢。他感到不解。然而當雙手交纏的時候,他陡然感到這個只有海水的世界,其實也并沒有那麽可怕。
原來你在這裏。少年對他露出了安然的微笑。他将少年緊緊抱在懷裏,世界被隔絕起來,困住他們的幽深海水唱着海妖的歌謠。他無知無覺地流下眼淚,迅速溶入海水中,沒有任何聲響。
這裏是只屬于他們的地方。沒有人打擾。他感到安全,他想自己大概終于得到了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