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老子不聰明怎麽了,不聰明就得被炖啊,誰規定的,不公平啊,歧視智障雞是不是!

當然,在場的兩個人沒有在乎它的自尊心是否受損。

"表現不錯,以後我盡量少來麻煩你就是了,"海石美滋滋的走出山洞,山神也送了出來,"對了,我剛才來的路上,碰見一個娃娃鬼,你沒感覺到什麽怨氣嗎?"

山神聽聞立馬正色道,"那女娃怎麽死的,又是怎麽成鬼的我不知道,但她修成之地在村子裏,偶爾來山裏也是吸點至陰之氣就走了,我還沒權利除了她,您也是,現在這個樣子,能避則避吧。"

海石不置可否,神仙的領地意識是很強的,只是奇怪這村子怎麽沒有個土地來管管。

走了沒幾步,山神又叫住了她,"海石上仙,您別嫌我啰嗦,山底下這村子,看上去普普通通,實則暗潮洶湧,幾百年前就沒有土地敢接管那裏了,妖魔鬼魅專愛往這裏跑,您還是尋思尋思,趕緊離開這裏吧。"

海石擺擺手示意他趕緊回去,轉身就走了。

這三界之中哪還有什麽太平地方,去哪都一樣。

她還在暗嘆這世道艱辛的時候,那邊挖好野菜的田野已經急的團團轉了,怎麽沒一會的時間,一回頭人就不見了呢。

原來神仙也讓人這麽不省心呢……

想她那樣懶散的脾氣,就算去玩耍也定是沿着小路以節省力氣,田野便焦急的循着路張望着,又不敢大喊,生怕招來野獸,到時候可就真的禍不單至了。

好在他走了不遠,就看見正提着一只紅毛雞哼着小曲的海石,那單純快樂的樣子,讓他一點火氣都沒有了。

"田野快來,你看這只雞,夠咱倆吃兩頓了吧。"海石似乎還不知道對方剛才有多擔心,獻寶似的蹭到他的面前,大大的眼睛撲閃撲閃,寫滿了"快來誇我"四個字,簡直跟村口玩耍的孩童沒什麽兩樣。

田野笑笑不說話,一只大手使勁揉了揉她的頭頂,柔軟的發絲變成了雞窩,在這深山老林更加顯得好笑,他接過那只雞,也不問來路,只淡淡的說,"趕快回家了,看天色是要下雨了。"

海石難得的沉默,只是乖乖的跟着走了。

剛才那個動作,曾經有個人,在長達幾千年的歲月裏,無數次地對她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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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她不會思念,那是假話。

普通農家養雞都是用來下蛋賣錢的,不是逢年過節可舍不得殺一只來解饞,像集市上賣的本地肉雞,一只的價格就夠一個婦人做好久的針線活了,海石跟着田野生活了沒多久的時間,竟也吃了兩頓葷的。

這只山野雞平日就在山神洞的旁邊啄啄蟲睡睡覺,養得膘肥體壯,再加上田野善于烹饪肉菜,那鍋蓋一打開,濃香撲鼻,撒點小蔥段,簡直讓人把持不住。

看看旁邊一臉饞相的海石,田野也心情大好,想起今天早上與自己不歡而散的父親,又有點愧疚,"海石,我能不能,夾點肉給我爹去?"

畢竟這雞是海石折騰來的,當然要尊重她的意見。

"你先給我盛一碗再去,一會涼了肉都腥了,"海石倒是沒反對,只是熱情的把勺子塞給田野,不停的催促他,"再給我拌個涼菜才能去。"

任誰看,這都是一個被慣壞了的姑娘。

偏偏田野什麽都聽她的,也不知道中了什麽邪,他就愛看海石傻樂的樣子,麻利的用熱水焯了一遍已經洗淨的野菜,撒上醋和和鹽巴,最上面淋上一層芝麻油,拿筷子一拌,清香、醋香、芝麻香混在一起撲面而來,海石跟一陣風似的,端着盤子就走了。

"給我盛碗米飯你就去給你爹送飯吧,趕緊回來,說不定我就不給你留了。"海石一邊狼吞虎咽一邊大言不慚的說。

黃昏蔓延整個天際,村煙袅袅的村子顯得無比的溫馨,田野走在路上,想着海石的樣子也是心滿意足。

所有人都沒一發現那一抹黑暗。

所有人。

作者有話要說:

☆、風波又起

田野一進門,飄進來的濃濃香味讓他大哥田東的兒子田牧陽歡呼雀躍了好一會,平時刻薄的大嫂也緩和了臉色,破天荒地給他倒了碗熱水。

田慶和對自己小兒子的這番示好也是相當滿意,嘬了一口煙葉說到:"難得也來了,坐下吃口飯吧。"

"不了不了,本來拿來的就不多,給陽陽多吃點,我還得趕緊回家呢,竈上還熬着東西呢。"田野連忙擺手回絕道。

田野一個人生活哪有這麽講究,平時生冷不忌的就吃了,怎麽可能提前熬上東西,用腳後跟想,也知道肯定是做給那個姑娘吃的。

原本和樂融融的氣氛一下子就凝固了,田慶和氣的直拿煙杆敲桌子,"混帳東西,我今天早上跟你說的話都當耳邊風了是不是,你今天必須跟我說清楚,什麽時候把那個女娃送走,說不清楚你就別想走出這個門!"

說實話,全家人也只有他關心這個問題,其他幾個人都自顧自的吃着香噴噴的雞肉,絲毫沒有幫腔的意願,顯得老頭子一點氣勢都沒有。

田野被罵倒也不惱,老樣子的撓撓自己的後腦勺,嘿嘿一笑,"爹你別生氣,我當初答應海石要照顧她,現在她不說走我肯定不能趕她,這樣我不就成了說話不算數了嗎。"

說完嘿嘿一笑,真的轉身就走了。

氣的田老爹坐都坐不住了,難得有肉腥也沒心情吃了,叼着煙杆回到炕上坐着,下定決心趕緊給田野說個媳婦。

田野到家的時候,海石可能已經吃飽了,但是為了等他還是在那裏乖乖的坐着,看見她一臉讨好地迎上來,他就知道,這丫頭肯定又有什麽想法了。

"田野可算回來了,趕緊吃飯吧,我給你留了個雞腿呢。"

"你莫不是看上了什麽物什?我的腿傷好的差不多了,過幾天跟着村裏的張工頭去

扛點兒活,掙了錢我就給你買。"田野不太習慣的吃着飯,小心翼翼的問。

也難怪,海石脾氣的陰晴不定,說不定那句話就把她給惹了。

海石被人說中了心事,白皙的臉蛋唰的就紅了,幹脆就常開天窗說亮話了,"我要的這東西,怕是等不到過幾天了,一會你吃完飯就幫我去尋摸尋摸吧,我着急。"

"哦?什麽東西?"

剛才田野走了之後,空蕩蕩的屋子只剩下海石一個人,屋外天色漸晚,不知不覺的漆黑了,她們居住的木屋又偏僻,旁邊山上樹木被風吹動,沙沙的聲音讓人心神不寧,想起白天的那只娃娃鬼,海石始終放心不下。

她已經發現了自己,為什麽不動手,那詭異的笑容,到底代表着什麽?

怕了很久,她反而想通了,自己當神仙的時候也沒出來捉鬼啊,平時不都是茅山道士來解決這種事的嗎?

好歹她也是活了幾千年的人,結交朋友無數,仔細回憶起來,竟然真的認識過一個飛身成仙的道士,自己也湊熱鬧跟他學過怎麽畫驅鬼符,但那畢竟是□□百年之前的事了,那老頭自從東游就再也沒回來過,教她的內容也被忘掉七七八八。

但是她向來不是坐吃等死的主,萬一那娃娃鬼真的找過來,自己畫兩張符,說不定還真的有用呢。

田野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驚疑不定的瞪大了眼睛,"真的?我們存在真的有鬼?"

"騙你幹嘛,別看你在這村子長大的,但是妖魔鬼怪這種事你可沒我有經驗,按理說,人間每個村落城鎮,都會有一個土地來管轄,當這個地方因為人和天災意外的事情而變得不太平的時候,這個土地就會出面,向天界尋求幫助以維護安定,但你們這個村子,竟然連個徒弟都沒有,肯定是妖魔鬼怪太厲害,讓他們都不敢來插手了。"海石一本正經的說。

這還是自己第一次聽見這種玄而又玄的東西,田野新奇的很,但無奈海石催的緊,剛吃飽飯他就出門去尋跳大神的張婆婆買東西去了。

海石趴在桌子上,看着跳躍的燭火,腦中費力的回憶着關于那老道教授的符紙的畫法,就聽見門口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

她也不做多想,以為是田野,随口就問道,"怎麽又回來了,你忘了帶錢啊?"

得不到回應的她疑惑的回頭,所有的話都卡在喉嚨裏。

來人并不是田野,矮小的身子,高高紮起的兩個羊角辮,鐵青的皮膚,還有那詭異的笑容。

那只娃娃鬼,居然這麽快就找來了。

一人一鬼就這麽你看我我看你,誰也沒有先動,那娃娃鬼嘴角的弧度卻越來越大,甚至彎道了與鼻子等齊的高度卻沒有停下來的跡象,慢慢的,一絲殷紅的血跡從她嘴角下滑,兩只羊角辮也跟着越變越長。

饒是海石再沒跟鬼打過交道,這幅模樣在她看來也能知道,這是厲鬼要動手了。

看她去世的時候還是個孩子,怎麽會有這麽重的怨氣。

一時間,局面根本不受控制,海石手邊沒有黃紙和朱砂,總不能沾着米湯在桌子上畫,然後拍死這個小鬼吧,孤立無援間,她也不知道求救能有誰聽見,說不定一出聲音惹怒了這個孩子,死得更快。

她的眼角偷偷的瞄着屋子裏的每一個事物,卻都沒什麽用處,說來也是,凡人碰上厲鬼,一百把寶劍也沒什麽用啊。

就在她即将絕望,以為自己的凡人生活就此結束的時候,牆角的木桶讓她腦中靈光一閃。

那是田野殺雞時接的雞血,他怕直接倒在地上海石看來會覺得惡心,便放在角落,想明日給謝屠夫處理了。

沒想到,這時候還能派上了用場。

素來鬼都怕黑狗血和雞血,這只雞在山神旁邊沒少沾染仙氣,說不定功效更強呢,眼看那小鬼的指甲已經不再變長,想必到了動手的時候,海石也沒猶豫,反正伸頭縮頭都是一刀,不如拼一把好了,便使出全身的力氣跑過去,拿起桶就往小鬼身上潑。

只聽見凄厲的一聲嚎叫,那小鬼好似被烈火焚身,痛苦的倒地不起,不停的翻滾着,海石見機就往屋外跑,卻被抓住了腳踝,尖利的指甲嵌入她的肉裏,疼的她一身冷汗,卻也顧不得看一眼,另一只腳狠狠一踩,竟也讓那小鬼一個脫力撒了手。

還是并不認得村子的布局,只知道自己不能往人多的地方跑,免得讓村人遭受無妄之災,只能拐個彎往村屋更少的地方跑。

誤打誤撞,這竟是張婆婆家的方向。

田野原本買完了黃紙和朱砂,邊走邊好奇的研究着,只聽見前方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氣喘籲籲的聲音,他擡頭一看,竟然是本應呆在家裏的海石。

還是也沒想到自己會碰見他,沖到他面前,一把奪過東西,想在那小鬼追上之前畫好符紙,田野本來還想問她發生了什麽,但是擡頭一看,他就倒吸了一口氣,"快跑!"

海石回頭一看,親娘,這麽快就追上來了。

那小鬼被雞血所傷,速度也沒那麽快了,右腿跑起來一瘸一拐的,倒讓逃跑的兩人沒那麽絕望,海石一邊跑居然還拿出黃紙開始畫起來了。

但她實在太累的,大汗淋漓,眼睛都模糊了,那老道以前教的什麽她本就記不大清,現在這麽拼命的一跑,心裏又害怕,更加記不起來了。

田野一直在她身後護着,心裏實則也害怕的緊,但想想海石一個姑娘,方才一人面對這鬼怪定然特別的害怕,于是更加心疼了,根本不顧自己的性命,只想保護她。

海石一張又一張的畫着,往後一張一張的甩,一點用處都沒有,那小鬼越來越近,手裏的符紙越來越少,兩個人的處境更加危險了。

最後一張。

海石深呼一口氣,想着生死在此一搏,反而冷靜下來,恍惚間記起了什麽,手上不停的的畫出來,閉着眼睛就甩了出去。

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她在心裏默念着。

身後的腳步聲戛然而止,原本喧鬧的小路上突然變得寂靜,海石不可置信的回頭,只見那符紙正貼在那小鬼的腦門上。

"田野!我們得救了,得救了,哈哈哈哈!"海石興奮的跳了起來,手上沒輕沒重的拍了拍他的背,卻聽見倒吸了一口冷氣。

受傷的濕潤感讓海石吓了一跳,她看向自己的掌心,全都是血。

"田野,你受傷了。"海石心疼的看着故作鎮定的田野,心裏內疚的要命,都是自己連累了他,"我們趕緊回家吧,我給你處理傷口。"

"這小鬼怎麽辦,也不能讓她就這麽呆在這裏吧。"田野好心的提醒。

海石還沒回答,突然一股陰風吹來,兩個人齊齊抖了一下,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你們居然敢動我的孩子,不得好死!"

尖利的聲音快把人的耳膜喊破了,但卻熟悉得很,海石聽出來,竟是白天那個對自己視而不見的婦人。

他們運氣也太差了吧,不僅見鬼了,還是母女兩只鬼!

顯然那女鬼不像她的孩子,玩心重,先吓唬人再下手,而是直接就如閃電之勢的沖了過來,海石和田野都沒來得及走一步,那利爪就到了面前。

這下真的死定了。

海石都感受到了厲鬼身上陰冷的怨氣,和破風而來鬼爪的聲音,但此時,這對她來說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擋在她前面的田野。

還有穿透那只女鬼頭顱的藍色光芒。

田野接二連三的受傷,終于堅持不住倒地了,海石難過的眼淚直往下掉,黑暗中卻走來一位佝偻的老太婆。

她的下垂的皮膚簡直掩蓋她的五官,海石一眼看去,卻心下一驚,那老太婆長皺紋不稀奇,但若是皺紋能在臉拼成一幅天道圖,就太稀奇了。

"海石上仙來我這村子也有些時日了,老妪未能前去探望,還請不要見怪啊。"她拄着拐杖走起路來顫顫巍巍,一擡手,那大小兩只厲鬼就進了她的葫蘆,"我老了,竟沒能早點發覺這兩只孽障的存在。"

海石哼了一聲,吃力的扶起暈倒的田野,"你這老太婆,怎麽跟那些老神仙一樣,就會嘴上說說,虛僞!"

老太婆也不惱,她本不是凡人,自然也就聽說過大名鼎鼎的海石上仙,當然,最出名的,還是她的心直口快,不講虛話。

"這是老妪配的藥,上仙回去,給田小子服了,再抹上一點在背後的傷口,等明日他醒來便無礙了。"

海石也沒客氣,伸手就拿走了。

她身體嬌小,跟田野這個大塊頭一比更顯得柔弱,但此時她一句廢話也沒有,咬咬牙直接把田野背了起來,一張小臉憋得通紅,走一步都要花費很長的時間。

"不如,讓我的兒子送你們回去吧。"

"才不用呢,"海石累的聲音都變了,卻依舊不示弱,"你轉告庭亥,我不生他的氣,不用偷偷摸摸地幫我,他的劍氣我一眼就看出來了。"

說罷,她就晃晃悠悠的走了。

直到她走遠,隐約只能借着月光看見一絲輪廓,張婆婆身邊的人才顯身。

"不是老婆子我愛管閑事,帝君和海石上仙幾千年的情誼,總不是這些小事可以消磨殆盡了,若是您這樣愛惜她,總要告訴她才好。上仙看起來心思單純,實則什麽都明白的很。"

庭亥沒有說話,依舊立在這寂靜的夜裏。

我但願你還生我的氣。

這樣我會覺得,你依舊在乎我。

作者有話要說:

☆、相親之戰

海石把田野連拖帶拽回家的時候,整個人累的都快虛脫了,她小心的把他放在床上,深深的吐了一口氣。

片刻沒有休息的,她拿出那老太婆給的靈藥,拔開瓶塞還能聞到裏面傳來淡淡的香氣,她先是倒了一些粉末在碗裏,還好還有些熱水,直接沖泡了,用力支撐起田野的身子,給他喂了下去。

只是這外敷……

海石雖然沒讀過《女則》,但是男女授受不親這等事她還是明白的,畢竟就連清心寡欲的神仙們,對于男女之別也是十分在于。

但是現在顯然不是拘小節的時候了,再者說,海石本來就是缺心眼,想做一件事就一根筋,完全不會周全的考慮,于是乎,田野的衣服"嘶啦"一聲,就這麽變成了兩塊爛布頭了。

背上的傷口比想象中還要深上許多,看着五道流血不止的爪印,皮肉都翻開來,這樣猙獰的樣子大大刺激了海石,本就愛哭的她,一下子就止不住眼淚了,一邊輕輕的為田野塗藥,一邊哭的泣不成聲,還要小心淚水掉在傷口上,簡直是手忙腳亂極了。

靈藥的效用自然不容小觑,肉眼甚至可以看見傷口正在愈合的變化,相信那老太婆的話,海石也松了一口氣。

如果不是自己亂跑,怎麽會遇見那只娃娃鬼,又怎麽會招來這一切的事端。

自己真的是田野的累贅啊,若是她不在,日子會不會好過一點?

地上的雞血還散發着腥味,海石洗了洗手,擦擦眼淚,破天荒的收拾起屋子來,假如這時候有別人在場,定能看出她的情緒有多低落。

古村,半夜,受傷的田野和忙碌的海石。

其實啊,生活就是這樣的啊。

要說世上再沒有比打鳴公雞更自律的事物了,村子裏不少人家養了雞,早上齊齊一打鳴,遠在山腳的田野家也聽的清楚。

許是太久沒睡在床鋪上了,田野剛恢複意識時還覺得不習慣,窗紙也擋不住太陽的光芒,這樣的好天氣,讓屋子裏都跟着暖洋洋的,他下意識的動了動胳膊,驚奇的發現,渾身上下沒有一點不适。

昨晚的驚險,簡直就像一場夢。

他做起身來,正看見的,是趴在木箱子上酣睡的海石,依舊是完美無瑕的五官,睡着的時候,安靜的像個嬰孩,不受塵世一絲的污染。

自己也算是保護了她吧。

想到這裏,田野就很開心。

然而這樣美好安靜的瞬間并沒有停留多久,總會有不速之客,不嫌腳程遠,一次又一次的到訪。

這次來的,還是田慶和。

"田野,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沒起呢!"田老爹一看屋子裏沒有燒柴做飯的跡象,立刻下了斷定,有點生氣的扯着嗓門喊道。

這洪亮又有點嘶啞的聲音吓得睡夢中的海石抖了一抖,每次都被這個人吵醒,她自然生氣的很,田野趕緊上去哄她,半勸半拽的讓她去床上睡了。

其實這次來的還有一個人,那便是于蓮霜。

這門親事她還是很樂意說的,田野雖然日子過的窮苦了點,但勝在人高馬大,氣力也大,還是十裏八鄉出名的老實憨厚踏實肯幹,現在好歹有這麽個小木屋遮風避雨,也不至于太潦倒,有不少人家都願姑娘能嫁個這種男人,也比在員外家當個受打受罵的小妾強啊。

再說田老爹認識的人可不少,等以後辦親事。禮錢總不少收,自己這傭金自然也有了着落,至于當初那一番為難的話,不過是為了擡價裝裝樣子。

田野來到外間,一見于媒婆也來了,心下就有不祥的預感,"爹,于婆婆,您倆這是?"

田慶和手不離煙,照樣長長的吸了一口,整間屋子就被煙氣填滿了,田野皺了皺眉頭,不聲不響的把窗戶支了起來,海石最讨厭煙火味了。

"今日我來,是想你也老大不小了,于媒婆不嫌,願給你說門親事,還費心帶了幾張畫來給你瞅瞅。"

于媒婆配合的也好,立馬笑意盈盈的把手裏的幾幅畫卷放在了桌上。

這便是她為何能成為遠近聞名的媒婆的原因了,一般村戶人家都是媒婆來說,雙方見不到面,通常兩個人成親的前一夜還不知道對方是幾個鼻子幾個嘴,也有些人家在意,當娘的帶着七大姑八大姨去對方家附近探聽一下口風,但因為出門實在勞師動衆,這樣做的人也不多。

于媒婆的父親是個石畫匠,畫得一手好畫,她跟着耳濡目染,當了媒婆之後,畫的肖像也有七八分相似,誰家不願意看看自己要娶的娘子長啥樣啊,于是她的名聲就這麽傳起來了。

田野一時沒反應過來,向來對自己不管不問的老爹,怎麽就想起給自己相親了?還不待他回絕,原本應該在睡的海石就沖了出來。

"親事?"

她剛才本來是在睡的,結果朦胧中聽見有人要給田野說親,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趕緊沖出來了。

娶親她知道,當年司命寫命簿的時候跟她解釋過,人間男女到了一定的歲數就會結為連理,以夫妻之名生活,就像是神仙的雙修。

這可不行,田野是她的,怎麽能讓別人搶了去呢。

田慶和一見她連招呼都不打,實在是沒什麽禮數的女子,空長了一副好皮囊,卻不是做妻子的材料,心下不滿,"女娃,我給我小子說親,你咋呼個啥?"

哪知海石根本不理他,食指拇指一捏,捏起一幅畫,那畫"嘩啦"一聲展開了,一端坐淺笑的女子映入眼簾。

說實在的,這女子也算是五官清秀,容貌姣好了,但海石以前接觸的不是神仙就是妖,一個賽一個的美豔,這等姿色實在是看不上眼。

"眼睛這麽小不用眨眼都能夾死蒼蠅了。"

說罷,不管旁人眼光,自顧自的又捏起一幅畫,上面的女子長相一般,但是身材纖細高挑,倒讓田老爹很滿意。

"給癞□□刷刷泥巴都比她長得好看。"

"這個太矮了吧,田野不低頭還以為家裏沒人呢。"

"臉太圓了,放鍋裏攤平了都能當燒餅賣了。"

"這個這個……"

田野看見田老爹越來越陰沉的臉,有點想笑又有點尴尬,連忙制止了了海石,"這都是些還未出閣的姑娘,你可別這麽說人家,被人聽了不太好。"

海石倒是意猶未盡,但聽了田野的沒再說什麽,把畫往桌子上一扔,"哼,反正沒一個看着順眼的。跟我一比簡直是天差地別。"

田野強忍着笑意應和道,"是是是,你最美了。"

一旁的于媒婆眼見自己得意的幾個姑娘被人貶的一文不值,氣惱的不行,陰陽怪氣的開口說,"這位姑娘,咱們可是普通的農家,可沒閑錢養幾個美嬌娘,田野娶親,要的是能過日子,把日子過得更好,尋個那麽漂亮的,什麽活都幹不好,娶了還不夠生氣的呢。"

一段話把海石說的臉上沒光,青一陣白一陣的,不會幹活确實是她的弱點,生怕別人提這件事,氣不過她就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為了找個能幹的就不管美醜了,那還不如買個牲口呢。"

田慶和一聽就火了,一煙杆敲在桌子上,"我田家的事,輪得到你管三管四?"

"你要把田野當你家的,幹嘛把他一個人扔在這裏,好的都給你們占了,不要的才給田野的!"

局面變得一發不可收拾,田野頭痛欲裂。

這是作的哪門子孽啊。

"別吵了!"田野仗着自己嗓門大,一下子給三個人都唬住了,"我沒打算娶親,爹您趕緊回去吧,不然哥又要偷懶了。"

這親事,今天定是說不成了,兒子不聽自己的,田慶和當衆被打了臉,火冒三丈的就走了,于媒婆一看也跟着走了,唠唠叨叨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海石氣極了,眼淚噼裏啪啦就往下掉,幾天來的委屈潮水一般的湧來,幾乎要淹沒了她,想想有人要把田野搶走,自己孤苦無依只能去投奔狐齡,忍受她的嘲笑,當下就哭出了聲來,撕心裂肺要把房子都掀了。

"啊啊,田野,啊啊啊,我要學着幹活,以後誰也不能說我,你不能娶別人,不然我可怎麽辦啊。"

田野沒想到她這麽怕,一張臉哭的跟花貓似的,立馬心疼的不行,"知道了,知道了,我不會娶親的,你可別哭了,這麽哭下去,嗓子和眼睛都要壞掉了。"

兩個人一個哭一個勸,日子過的跟小兩口也沒兩樣了。

庭亥遠遠的站在樹下,清晰的聽見海石所說的每一句話,她還像以前一樣,脾氣也不好,寄居在別人家裏也不知道學着幹活,生氣了就撒嬌耍脾氣,動不動就愛哭鼻子,明明是活了幾千年的人了,還像當初剛剛化作人形的時候,天真爛漫一少女。

是自己把她保護的太好了吧,可她現在卻為了另一個人哭泣。

這是不是報應,我跨不過去的那道坎,不僅僅是當初沒有拉住你,還有仙與凡的距離。

報應我愛你愛的不夠決絕。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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