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4)

,若是雜亂無章,不就更加慘不忍睹了?”

自嘲的言語讓岚珉沒了聲音,只能安靜的啃果子。

“田野,要吃早飯,” 海石破天荒的沒睡懶覺,趴在桌子上對門外喊,聲音還有些沙啞。

田野也驚奇的不行,笑着走進去,“怎麽起的這麽早了?又做夢了?”

“別提了,我夢見你表舅和舅母搬新家,你去幫忙,”她伸手結果筷子和醬菜,“這夢倒是普通,唯獨多出一名女子,我并不認得。”

“想必是貼身丫鬟之類,畢竟昨日我們來去匆匆,也沒在意周圍的人口。”

海石不置可否,細細的喝起粥來。

一碗粥還沒喝完,餘越夫婦就來到了,手裏還拿着一盒點心。

“田野啊,表舅來看看你!”餘越一路上看這鄉村美景,空氣新鮮,心情也大好,說起話來中氣十足。

正打掃鍋臺的田野趕緊撩開門簾,岚珉不知道躲在哪裏去了,好在表舅的表情不像發現了什麽,他松了一口氣,熱情的迎過去,“本來應該我去的,哪勞煩表舅親自來呢。”

兩人也不想過多的客套,向夫人率先走進屋子,看見海石正端着碗,對着那稀粥吐泡泡,不覺笑出聲來,“海石還真可愛,喝個粥都給自己找樂。”

海石見是向夫人,心下親切,連忙招呼,“夫人快坐啊,我這就把粥喝完了。”

“不急不急,你慢慢喝。”

餘越心裏總歸是跟親外甥好,不比在田家主屋那邊的客氣疏遠,來到這山下木屋就當成了自己家,也不進屋,拉着田野在房屋周邊走走轉轉,這邊應該加個籬笆,那邊應該圈個豬圈,一副指點江山的氣勢。

向夫人看兩家男人都在屋外,便放心的跟海石聊起秘密,“昨日咱倆的事還沒談完,今日我來可就專門為了你的嫁娶之事。”

海石昨夜夢境連連,今早又起的早,腦袋跟漿糊是的,當時沒反應過來,眨巴着眼睛想了好久,才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腦袋,“哦,對了,夫人說要看看田野是否喜歡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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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丫頭,還用看嗎,我都打聽過了,村裏無人不說田野憨厚,從不與他爹翻臉,可偏偏昨天為你紅了臉,他是不是把你放在心尖上你就看不出來?”

海石迷茫,凡人怎麽想的,她自然不清楚了。

看她這呆呆的樣子,向夫人恨鐵不成鋼,輕輕點了她高翹的鼻尖一下,“那田野,可是真心的喜歡你呢。”

其實,海石并不懂得真心的喜歡到底是怎樣的喜歡。

但聽見這句話,她突然很歡喜。

作者有話要說:

☆、遠方來佳人

眼見田野和自己夫君正往屋裏走來,像夫人不便多說,只叮囑道,“我跟你這小姑娘投緣,你若真想嫁給田野,舅母給你們撮合,但你可別張口就求嫁,別人聽見要笑話的。”

海石甜甜的笑着,向夫人說什麽是什麽,乖乖的點頭就是了。

“你們聊點什麽呢,給老頭子我也聽聽啊。”餘老爺自從昨天晚上被自家夫人賣了關子之後,好奇心大作,旁敲側擊好多次也沒能探出點口風。

果然,向夫人一如往常的推開他,“一邊坐好,我們娘倆聊天你們男人可別摻和。”

田野看着氣氛融洽,心裏高興,一邊笑一邊動作自然的過來把海石的飯碗拿走去洗刷了。

向夫人看着好笑,“看看田野這孩子,多會疼人啊,把海石照顧的多舒服啊。”

哪知餘老爺還沉浸在那個秘密無法自拔,吹着胡子發脾氣,“哼,不管你怎樣暗示,我都不會給你刷碗的。”

“……”老娘有丫鬟,用得着你嗎。

四人正圍成一群談論些家裏日常,海石終于想起昨晚的夢境,好奇的問道,“夫人,你們這宅子可是有着落了?”

向夫人詫異,“海石消息這麽靈通?這房地契也不過剛剛到手而已。”

“嘿嘿,村子就這麽點大,風一吹什麽事都聽得見,”海石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不知您可認識一名女子,生的白淨,個子比我還要高點,瘦瘦的,嗯,頭上簪一支白玉木蘭。”

聽她的描述,向夫人腦海中不自覺勾勒出一個人的影子,只是,海石為何會與她相識?

“要說這白玉木蘭,也是稀罕物什,我兒子房中小妾倒有一支,她也是成日的帶着,人确實生的高高瘦瘦,可海石又怎麽知道她的?”

“嘿嘿,我怎麽知道的不重要,”海石故作神秘的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老神在在的說,“而且,她很快就要到平壤村了。”

“什麽!”夫妻兩人聽聞都皺了眉頭,齊聲驚呼。

海石被吓得嗆了一口水,咳嗽不止,抹了抹嘴角說道:“不過是名柔弱女子,兩位不必這樣害怕吧。”

向夫人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解釋道,“不知你是從哪得到的消息,但若是真的,怕是我那不省心的兒媳又出了幺蛾子,趕得那小妾無處傍依,只能投奔我們老兩口而來了。”

這凡人的家室之亂,海石當真是一點不懂,什麽是小妾,又為何逐趕她,海石真想一探究竟,但看田野不停地使眼色給她,也只能撅着嘴不說話。

事情的發展比他們想的還要快,餘越正想邀請田野兩人去新宅子參觀一番,田家那邊就有小厮趕來,一臉慌張,“老爺,夫人,黎姑娘來了。”

夫妻倆面面相觑,一臉的愁容,不得不起身向田野告別,“還真被海石說中了,這茶是喝不下去了,我們還是去看看究竟所為何事吧。”

海石眼睛滴溜溜一轉,這麽好的八卦機會怎麽能錯過呢,連忙獻殷勤道,“我跟田野也跟去吧,我跟那姑娘似乎年齡相仿,說不定能幫上忙呢!”

向夫人轉念一想,覺得有理,畢竟被人趕到這千裏之外,黎恬霜怕是難過的厲害,海石生性活潑,安慰一番倒也是好的,當即允了,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回到田家。

“姑娘,可以下車了。”齊花小心的拉開簾子,輕聲說道。

黎恬霜一臉的淡然,絲毫沒有被趕出家門的不忿,腳步輕點就下了馬車,清麗的容顏讓出來迎接的田家人都忍不住的贊嘆,她卻充耳不聞,對着田慶和微微俯首,“冒昧來到,給您添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親戚裏道的,快進來坐吧,你公婆差不多也要到了。”

夏雲芳熱情的迎着,嘴裏卻問了一個不讨喜的話,“既然嫁了人,定要稱呼一聲姨娘,怎麽還叫姑娘呢?”

“我家姑娘怕是渴了,不知夫人可否倒碗水來喝,勞煩。”齊花一臉的不快,嘴上卻客氣的詢問。

看這樣子定是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夏雲芳都想打自己的嘴巴,怎麽就管不住呢,忙不疊的點頭,“自然自然,還請姑娘稍等。”

黎恬霜倒是不惱,笑着點頭,轉頭去問齊花,“聽聞公婆已經置了宅子,就別把行李拿下車了,來回倒也麻煩。”

餘氏夫婦都是金貴人,來回都有馬車接送,她等了倒也沒多久,四人就到了,向夫人總是比餘老爺快一步,進門就看見黎恬霜安穩的坐在那裏,滿臉愧疚的說,“孩子,可苦了你了,這到底怎麽回事。”

向夫人實在喜歡她勝過大兒媳,也知她這些年都被欺壓但不吭聲,就格外的心疼她,握着她的手不撒手,上看下看,直說她這一路颠簸瘦了不少。

黎恬霜卻一臉的神清氣爽,孝敬的讓公婆快坐下,拿起茶壺倒了兩杯水,“爹娘快喝些水,兒媳趕路着急,竟比家信還早到一步,才讓二老奔忙。 ”

跟着進屋的海石一眼瞅見的就是那支白玉木蘭簪,她閱寶無數,昨晚夢境中沒能看清,現在卻認了個真,那玉晶瑩無瑕,偶爾被洩進屋子的陽光照耀,還能看見材質清澈的穿透光亮,真是上好的玉簪啊。

她心直口快,向來不加掩飾,當下就脫口而出,“姑娘這簪子真是漂亮!”

黎恬霜回頭望過來,那眼神似是故人相識,“這怕是小女子身上最值錢的玩意了,姑娘真是好眼力。”

“兒媳啊,我們也不好叨擾人家,還是去家裏吧。”餘越怕家醜外揚,只想趕緊離開好打聽黎恬霜的離家緣由。

餘家新買的宅子是原先村裏的地主留下的,不算很大,但也富裕着房間,田野力氣大,不顧勸阻跟着那些小厮一起搬家具,海石則跟着向夫人去了黎恬霜的屋裏。

“霜兒,你快說說,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向夫人憋了這一路心裏真是急死了,剛待坐下就忙問。

“哪有什麽事兒,”黎恬霜還是一臉好脾氣的笑容,卻掩飾不住眉間的憂愁,“我怕爹娘來這多有不便,跟過來伺候罷了。”

餘老爺嘆口氣,也很心疼這個孩子,“別瞞我們了,怕是衛嬌又難為你了,趁家中無人主事趕了你來,你也傻,賴着臉皮耗幾天,等瀚銘回家又怎麽會讓你奔赴千裏呢。”

大家心裏都跟明鏡兒似的,山高水遠,繁華萬千,她就這樣離開了,夫君又怎麽會拉下臉皮派人來接個妾呢,再想回去,難啦。

“爹娘不知道,少夫人有喜了,就在二老離去的次日得知,”黎恬霜一雙纖手靈巧自如,疊出來的衣服形狀整齊好看,看的海石一陣驚嘆,“她見我總是心生不快,我便跟您倆前後腳來了。”

“有喜了!”向夫人驚詫,這幾年,大兒媳衛嬌都無所出,怎麽她們倆一走就有了 ,真是事事趕巧。

餘越心下高興,連忙回了書房寫封家書回去問好,向夫人看不得他那樣子,翻白眼讓他趕緊走,生怕黎恬霜傷心。

“娘,你別為我擔心了,能在這伺候二老,平平淡淡生活,也是我的造化,我不難過,您也別擔心啊。”

“哎,真是委屈了你,我跟你爹,不能回京的原由太多了,那孫子孫女我們也抱不上,可惜了你,年紀輕輕,這可怎麽是好。”向夫人越說越愧疚,竟然掉下淚來。

一直旁觀的海石心想原來如此,就說這夫妻二人來的也太過匆忙,哪有還沒置房就往這趕的,合着是有苦衷,因此更加同情,坐在向夫人的身邊,笨拙的拍拍背,“夫人你別哭呀,你看你兒媳可比你堅強。”

“海石說的是,看我這一把歲數了還哭哭啼啼,還不如我兒媳呢。”向夫人聞言破涕而笑的說道。

“娘也趕緊去屋裏看看,別讓他們錯放了東西,重新歸置還得花費時間,”黎恬霜站起身來攙扶婆婆,“這位姑娘這樣會逗樂,不如跟我聊聊罷。”

“對對對,你們兩個年紀相仿,多說說話,我先去看看他們幹活啊。”

待向夫人走遠,黎恬霜整理衣物的手都沒停下,略帶笑意的說,“上仙當真不記得我了?”

海石聽了一驚,心說自己怎麽聲名在外呀,“咱倆見過?”

黎恬霜苦笑,“也罷,上仙四海遨游,我們也不過幾面之緣,不記得也合情理,但上仙必然認得樊塵仙君。”

樊塵仙界列位與海石相同,兩人也算得上好友,她認真思索了一番,後知後覺道,“我想起來了,樊塵有一木蘭花修成的仙婢,難道是你?” “正是小女子。”黎恬霜溫婉的笑着。

“那你怎的來人間當小妾了?不過,小妾到底是幹嘛的?”海石不知者無罪,一聲小妾卻還是讓黎恬霜心痛了一下。

“人間多有男子三妻四妾,除了三書六禮八擡大轎的正妻,那些簽了賣身契側門入嫁,連身嫁衣都不必穿的女子,就是妾,比起丫鬟,不無不同。”

“啊?那你好好的神仙不當,下凡當什麽小妾。”

黎恬霜輕輕撫平衣服上的每一絲褶皺,整個人都萦繞着無奈,一雙杏眼裏波光潋滟,“我的夫君餘瀚銘,正是下凡歷劫的樊塵仙君呀。”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現在了。。。收藏還是0,阿吾很難過,但還是會好好寫的::>_<::

☆、姻緣巧合

二十三。愛情真麻煩。

上仙雖看着風光,實際遇到的麻煩比那些小仙都多,大致有三劫不得不過,生死劫,心魔劫,人世劫,頭兩個考驗的是上仙的法力,以免他們身居高位後疏于修煉,若是熬不過,便只有一死。

而這最後一劫,無關生死,卻是最難捱過去的,時光流轉,光是海石聽說的,就有數十位上仙歷劫後不肯歸位,非要跟人間的伴侶再度輪回的。

樊塵和海石修為不相上下,若不是突生事變,她也到了人世劫的時機,不過轉念想想,自己現在又與人世劫有何區別呢,不過是多了些不中用的記憶罷了。

“可這上仙歷劫,向來也沒有仙婢跟随的道理啊。”海石依舊好奇,毫不察言觀色的問道。

黎恬霜食指放在唇邊,噓了一聲,果然門外響起清脆的聲音,“姑娘,用些點心吧,今早都沒能好好吃口飯。”

她起身走過去打開門,敞亮的天光傾洩進來,刺得海石睜不開眼,模糊中她看見黎恬霜的背影,竟是那樣的消瘦。

打發走齊花,黎恬霜也沒回答剛才海石的問題,只顧着自己擦擦桌子,疊疊衣物,海石的目光就随着她而動,良久終于忍不住開口,“你既然是追随樊塵而來,又怎麽甘心來這裏呢?”

一陣窒息的沉默充斥在這狹小的卧室中,鄉村獨有的泥土的氣息順着門縫窗縫飄散進來,黎恬霜突然僵硬的身體和寫滿了難過的臉讓海石莫名的心疼。

“上仙,我後悔了。”

她輕輕呢喃出這句話,就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海石知道自己問了不該問的,此刻壓抑的氣氛讓她只想奪門而出,卻看見黎恬霜兩行清淚流過,變得手足無措起來,“你,你別哭啊,我不問了不問了。”

“上仙見的世面比我多,可否,可否告訴我,若是做了錯事,該怎麽挽回呢。”黎恬霜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似是看着海石,又似看着周圍飄散着微小絨毛的空氣。

懸在半空想遞上帕子給她的手慢慢停下,海石想起司命曾經說的。

“那就錯下去吧,茶杯碎一套,鞋子丢一雙,事事都錯便事事不錯了。”

她沒再多呆,那帕子也沒遞出去,真心難過的人,給她多少手帕都沒用。

眼淚是往心裏流的,擦不幹。

體積大的家具都搬的差不多了,田野擦了擦滿頭的汗水,轉身就看見一臉凝重走來的海石。

“跟黎姑娘聊了什麽,一臉的心事。”

哪知海石沮喪的搖了搖頭,見四下無人就對他抱怨起來,“你說這凡間男子怎麽這樣狠心,娶了一個不夠還要再娶,你看那黎姑娘都瘦成什麽樣子了!”

田野避嫌,從頭到尾也沒仔細看過黎恬霜一眼,現在經人一提,腦海中回憶起得來的身影倒真是竹竿一樣的,禁不住也感嘆起來,“大戶人家不比看上去體面,尤其這妻妾之間更是明争暗鬥,黎姑娘能心甘情願的到這鄉下來住,想必也是被欺負別無他法了。”

“你以後不會娶妾吧!”

這句話問的田野莫名其妙,“怎麽又有我的事了?”

“你就說你會不會吧!”得不到答案的海石又着急起來,蹦蹦跳跳不讓田野走,結果就是像個小雞崽似的被拎進了堂屋。

看着她氣呼呼的樣子田野想笑又憋着,只是心裏默默地想,傻瓜,我已經三生有幸遇見了你,又怎會看上別的女人一眼。

餘氏夫妻在堂屋看起賬本來,瞧見海石這般模樣都放聲大笑,向夫人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想必又是海石纏着田野問些鬧心問題了。”

“別笑話我了,人都丢盡了,想問的還是沒問出來,”海石好不容易兩腳着地,狠狠的瞥了田野一眼,坐在向夫人身邊,“田野那張嘴,銅牆鐵壁,累死都撬不開。”

“好了好了,今天匆匆忙忙也累了,在這吃飯吧,我差廚子給你做點好的啊。”

一聽說有好吃的,海石就變了一張臉,樂呵呵的對着向夫人獻殷勤,捶腿捏腰的好不熱鬧。

這廂黎恬霜也收拾完了,聽着堂屋的歡聲笑語心裏也好受一點,巧笑倩兮說道,“海石姑娘當真是個開心果,逗得人人都心情大好。”

“霜兒,快來坐快來坐,”向夫人聞聲趕緊沖她招手,“以後便不要拘禮,在這沒人計較。”

這邊兩家五口熱熱鬧鬧,魔炎殿的衆人卻沒那麽好心情了。

“魔君,我們已經派了三撥魔兵,都被庭亥擊退,我們試圖穿透他布下的結界,卻也是無功而返。”爾昇的心腹呼星心急的說到。

可爾昇卻不似他們料想的暴跳如雷,反而是一副的不出所料,“海石是庭亥的軟肋,他自然要保護周全。”

“眼見虛空結界消失的日子就要到了,我們若還不能拿到經書,就要再等一千年了!”

爾昇悠然自得的抿了一口白梨酒,香濃的酒氣讓他心情大好,斜睨着呼星說道,“看你那難成大事的樣子,罷了,召集五千兵馬,去屠了壽果仙島,再去屠了燕平仙山,三去蓬萊仙島,最後就去極北歸梁派,記住,給他們向仙界求救的時間。”

呼星原本還不解這道命令,只是遵命執行,走出魔炎殿的路上,他猛地就想通了,忍不住為爾昇的計謀叫好。

庭亥有兩處軟肋,一是海石,另一個,便是慈悲。

若是仙門遭到屠殺,庭亥絕對不會坐視不理,這四處目的由南至北,可以來個調虎離山,待他離開,魔君就可以不用和庭亥交手,沖破結界就能抓住海石了。

妙哉妙哉。

他擡頭看了看這魔界千年不變的黑色天空,心情卻變得複雜起來。

假使真的開戰了,不知道又是怎樣的血流成河。

比起他們的處心積慮,海石想的實在簡單,她現在,只想着能夠嫁給田野。

趁大家各忙各的,她又溜到向夫人的屋裏,急不可耐的詢問,“夫人夫人,您什麽時候跟田野說要娶我的事呀。”

“我的乖乖,你就這麽心急,田野這般老實,不會跑掉的。”向夫人哭笑不得,戳着她的腦門說到。

海石吃痛,嘴上卻還在撒嬌,“巧巧才十五歲就開始尋摸人家了,我這都,都……”她說到這,竟不知道自己在人間算是多少歲。

好在向夫人不等她說完,就插嘴道,“海石啊,不是我這老婆子多嘴,這娶親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至今為止還無人見過你的父母,這叫人怎麽好說親。”

一聽父母兩字,海石就蔫了,她總不能捧一抷土,摘一片雲,然後說這就是她的爹娘吧。

“夫人,我哪有父母啊,我是個孤兒啊。”

這還是向夫人第一次聽說,心想怪不得她姑娘家家住在無親無故的男子家裏也沒人來尋,合着父母已經不在了,暗罵自己戳了別人的傷心事,嘴上歉意的說,“真是,我這張老嘴,海石你可別難過。”

海石當然不難過,可她聰明呀,立馬借坡下驢,兩眼淚汪汪的問,“像我這等窮酸孤兒怕是嫁不出去了吧。”

“誰說的,咱們海石生的這般俊俏,小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怎麽可能嫁不出去!”

“哎,我沒有父母,就沒人替我主持婚事,等過幾年,人老了也不美了,更加嫁不出去了。”

她這一番的唉聲嘆氣再加上楚楚可憐的小模樣,徹底激發了向夫人的護犢心切,當即立志要把海石嫁給田野,于是豪氣沖天的說,“海石你若是不嫌棄,便認我做幹娘,這樣我自然能替你主持婚事。”

“不嫌棄不嫌棄,夫人你對我這麽好,我一定把你當親娘般對待。”海石自然不曾忌諱,好不矜持的就答應了。

可憐正喝茶聊天的餘老爺和田野,對此毫無所知。

“來來來,快給你幹爹敬杯茶。”向夫人一路風風火火帶着海石來到書房,話一出口就讓兩個男人猛噴了一口茶。

這兩個女人,真是讓人防不勝防啊。

海石蹦的老遠,生怕茶水濺到自己身上,認親卻沒慢下來,脆生生的喊了一聲,“幹爹!”

“這這這,這才一炷香的時間,我怎麽就多了個閨女呢。”

向夫人走上前狠狠的拍着他的胸口,“姑娘喊你呢,你不得應一聲,怎麽老了老了沒有禮儀。”

餘越這朝堂之上出了名的妻管嚴雖覺得荒唐,但依舊唯唯諾諾的應了一聲。

“行了,這咱娘倆兒以後就母女相稱了,日後若有人敢欺負你,幹娘給你做主!”向夫人不愧是将門之女,說起這話的時候總有些威風凜凜的意味。

“幹娘,你對我可真好啊。”海石毫無骨氣的谄媚說到。

向夫人膝下一子無女,眼瞧着可人模樣的海石抱着她的胳膊撒嬌,着實的心花怒放,拍着她的手說,“幹娘一定給你張羅個好人家。”

兩人相攜而去,海石調皮的回頭沖着田野吐舌頭做鬼臉,大致意思就是——老娘嫁定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陰謀得逞

村莊一天之中最美的景色大概便是這黃昏時分了,暖熏熏的光灑在尚在青綠的莊稼上,不論是下了私塾的孩童,還是家境窘迫只能棄學從農的小可憐,在這父母忙着整理一天勞動的時候,都能出來野一野。

海石難得心情暢快的自己走路,看這和樂融融的景象,不由的感嘆,“以往在天界,可見不到這樣的熱鬧的一群孩子,全都是些老神在在仙人,忙着修煉,忙着游歷,忙着收徒,收來的徒兒一個比一個老氣橫秋,無趣的很。”

“我還以為仙界都是些摸着白胡子的老者,原來也有孩子。”田野對此很感興趣,新鮮的說。

“都是老頭子那不得悶死了,”海石眼前閃過德青上仙溝壑縱橫的一張老臉,“我剛幻化成人那會,也不過七八歲的女童模樣。”

七八歲的女童?田野上下打量着她,腦海中勾畫着那番樣子,忍不住笑了,“想必也是古靈精怪吧。”

提起這個,海石也來了興致,數落以前那些嘲笑自己的人,“我彼時在萬歷山修仙,頭次幻化人形,我倒是覺得可愛極了,可卿钰它們都說我是人間的糯米團子,”她想起來就生氣,狠狠踢開了腳下的石子,“不就是圓了點兒嗎?”

田野願意聽海石以前的事情,海石也願意講述,兩個人停停走走,不知不覺天光已晚,村子裏也靜了下來,只有田野家的院子雞飛狗跳,不得安寧。

“海石,快把你的臭狗抱走啊啊啊啊啊,別舔我,髒死了!”岚珉短腿跑不過那只對它極為感興趣的黃色奶狗,只能蜷成一團在地上滾來滾去,寧願吃一嘴黃土,也不願意成為一只狗的玩物。

捧着飯碗邊吃邊看戲的海石怎麽可能管他,反而興高采烈的加油助威,“川昔,快快快,抓住那只短腿龍!”

岚珉氣喘籲籲,心裏把她罵的狗血淋頭,嘴上卻沒力氣說一個字,這般狼狽讓它想起了真的川昔。

那只看起來威武雄壯的大狗,也是見人就想撲上去舔個幹淨。

真是,有其主必有其犬!

關鍵時刻還是田野出面,大手輕輕一攏,玩的興起的川昔就被抱了起來,“好了好了,岚珉也累了,大家都該休息了。”

川昔不滿的吠叫了幾聲,奈何胳膊擰不過大腿,掙脫不得,海石也掃興,“真沒意思,等岚珉恢複真身,哪還有這等機會,哎,睡覺了睡覺了。”說罷就抱着小狗離開了。

“典型的見縫插針,火上澆油,雪上加霜,落井下石……”岚珉喘夠了氣,搜羅了自己幾千年來認識的成語表達不滿。

然而,大家都睡覺去了,誰理他。

漆黑的天幕,遙望不到盡頭,庭亥每日打坐在半空,也将這人間生活盡收眼底,海石的一颦一笑他都看的清楚,烙在心裏,倒覺得日子過得飛快。

一道紫紅色的光芒劃過天穹,娉婷玉麗的現出桐畫仙子的模樣,她的美帶着無盡的溫柔和端莊,說話的時候也是低聲細語,“我在武神殿等了你好久,沒想到你真的再沒回去過了。”

“我只是想在海石的身邊。”

桐畫苦笑,她早已習慣了庭亥這個樣子,對待別人,他向來言簡意赅,說話的時候都不會看她一眼,只有面對海石,他才會氣的跳腳,長篇大論的講道理,甚至會裝作若無其事的惡作劇。

“罷了,我今日來,也不是勸你,只是天界傳來消息,爾昇拍了五千魔兵突襲壽果仙島,槐壽聖仙身負重傷,仙島損失慘烈,衆人都希望你能前去助一臂之力。”

若是平常,庭亥定會二話不說騰雲而去,打敗那些魔兵,拯救仙界同門。

無論今日來的是誰,都不會料想到,他會拒絕。

“五千而已,有你們就足夠了。爾昇小打小鬧,不必放在心上。”

那樣淡定自若的神情語氣,那樣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真的,真的還是以前的庭亥嗎?桐畫震驚不已,卻無言以對。

她知道庭亥心裏埋怨仙界。

他總覺得,若不是自己一味的維護天規,也就不會和海石分離了。

“我知道了,你,你好好保護海石。”她沒有繼續勸說,欲言又止一番卻是告別的話語。

海石,庭亥,桐畫,一齊修仙成仙,幾千年的相識,她從未試圖讓庭亥去勉強做事,就像他從不會把黑暗展現在海石的面前。

他們兩人,都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守護愛人的傻瓜。

木屋裏熟睡的人兒還不知道外面的風雨,就連外屋田野的夜不能寐也不曾察覺。

從表舅家回來之前,黎恬霜做了些點心,領着海石去廚房挑選,舅母拉着田野的手,語重心長的說,“海石這孩子,看着沒心沒肺,實際上聰明的很,她如今無依無靠,想嫁給你也是真心實意,你可切莫辜負了人家姑娘,若是礙于你父親那邊,我跟你表舅定會幫忙的,你可得好好想清楚,姑娘家好時光沒幾年,你可別耽誤了。”

這段話就像是被施了法術,重複的在他耳邊回響。

姑娘家好時光沒幾年,你可別耽誤了。

這話着實沒有錯,海石如今凡人之軀,生老病死也是必經,自己帶她生活,又不娶她,日後尋不到好人家可如何是好?

娶還是不娶,一直到天光乍現,田野也只能對自己說——再等等,再等等。

等他有了足夠的能力保護海石,定要給她一場像模像樣的婚禮。

魔炎殿。

呼星絲毫不在乎肩膀上血跡未幹的傷口,跪在地上禀報,“魔君,我們襲擊壽果仙島,仙界收到求援後,德青,桐畫,卓杉等人都前來參戰,可那庭亥還是穩如泰山,似乎并不關心戰況。”

“哦?看來海石這輕巧的一跳,倒是真的傷了庭亥那顆石頭心了,”爾昇不氣反笑,背手而立,“既然如此,那就繼續派兵,我倒要看看,他的底線在哪裏。”

“遵命。”

一切就像他們原計劃進行的,先後襲擊了燕平仙山,蓬萊仙島和歸梁派,仙界損失慘重,衆游歷仙人相繼返回,為保衛自家門派血流成河。

而庭亥決定參戰的時候,蓬萊仙島已經陷入惡戰,蓬萊一派弟子衆多,數十位長老也是仙力深厚,這一戰竟是挺了五天不敗,魔界這次也是傾盡全力,不停地加派魔兵。

原本似夢境美麗的蓬萊島,如今一片狼藉,慘不忍睹。

他離開的時候給這木屋加了三道結界,最後不甚放心的趁海石熟睡,烙了自己元力的一半在她體內,岚珉一切都看在眼裏,心中了然,這仙界定是出了大事。

離開的時候,海石渾然不知的翻了個身,吧唧吧唧嘴,“哎呦,今天這只雞做的可太鹹了。”

岚珉撫額,不忍直視。

倒是準備轉身離開的庭亥頓住了,回頭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勾起,笑的颠倒衆生,“傻丫頭,還是這副樣子。”

可我愛的,偏是你的這幅樣子。

爾昇到來的時候,也發現了庭亥布下的結界,略感頭疼。

要趕在他回來之前沖破這結界,還真是個體力活呢。

他微眯着眼睛,發現睡足吃飽在院子裏和岚珉一起曬太陽的海石,她還一無所知,琢磨着要不要去餘家蹭頓好的。

這一刻,他滿腦子只有一個想法。

珩降,自古以來,成王敗寇。

既然我是王,那你的一切都得是我的,包括你朝思暮想的這個女人。

作者有話要說:

☆、你去救她

二十五。

海石剛睜開眼的那會,并未察覺任何異樣,翻了個身嘟囔一句,“難不成要下雨了?怎麽烏雲把月亮都擋住了。”

繼而重新睡了過去。

呼星陪着爾昇遠遠看着,不解的詢問,“魔君,既然我們人已經到手了,何不直接審問,還給她歇息的時間。”

爾昇擡手制止了他,卻依舊沒有告訴他自己的理由,只是沉默的轉身離開了。

他看向自己紅腫的雙手,感受自己五髒六腑流竄的真氣,心有不甘。 那日他們抵達結界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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