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7)

天星君布陣,整座平壤村好似被銅牆鐵壁給圍住,量爾昇再修個三千年也破不了這逆天結界。

之後,他将自己關在武神殿,爛醉如泥,醉生夢死。

嘴裏不停喊着的名字從未改變。

“海石,海石啊。”

酒席散盡已是深夜,田野醉醺醺的走進裏屋,心裏的緊張也随着酒意緩解了點兒。

海石早就困得不行,自己摘了蓋頭,脫了嫁衣,躺下睡了,現下被

他這聲響給吵醒,眼睛眯成條縫兒,“幹娘說了,從今往後你就能跟我睡在一張床了,過來吧。”她往裏挪了挪,大方的拍了拍身旁,“喏,來吧。”

其實在海石的意識裏,這場婚事的意義,就是能讓田野不睡地鋪,不被村裏人所取笑,兩人可以大大方方同進同出。

因而當田野酒壯慫人膽的說,“海石,咱倆還沒洞房呢。”

她也不明就裏的說,“那就洞房呗。”

然後呢,春宵一刻值千金。

她呢……

“田野,你這個大騙子!”

因不能見人而一整天躲在狗窩的岚珉顧不得在意屋裏傳來的暧昧聲音,兩條短腿無論如何都夠不到脖子上的紅絲帶。

“川昔,你能不能幫我?”

“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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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的意思,就是——不能。

作者有話要說:

☆、酒後妙計

婚後的第一天是的晴朗的好日子,清早居然有群喜鵲落在小院子中,叽喳嬉鬧,把正在熟睡的田野喚醒。

宿醉的感覺不好受,酒精過腦,頭痛欲裂,唯獨覺得懷裏軟玉溫香,腦海裏閃過昨夜的記憶……

田野覺得自己的臉都要燃燒了。

對這一切毫無察覺的海石睡得依舊,被子裏露出的若隐若現的鎖骨讓人忍不住咽口唾沫,強制斬斷心裏的□□,手上卻愛惜的抱緊她,找尋真實感。

他們真的是夫妻了。

這一生一世,都結發而過了,生亦同衾,死亦同穴。

田野起床時鬧的聲音微大,海石半睡半醒間還帶着昨晚的氣,當即拎了個枕頭扔過去,“大清早吵什麽吵!”

他順手接住那枕頭,苦哈哈的跑出去做飯了。

以前不是自家娘子,不敢惹;現在她是自家娘子了,又舍不得惹她了。

昨日婚宴,前來慶賀的村人給了禮金,也有些家不富裕只給了些茶米油鹽聊表心意,田慶和拿走了一部分禮金,其餘的都留給了他們,猶記得當初夏雲芳因這事還黑了臉。

田野将這些東西翻看了一遍,竟發現了大袋的精米,提上去大概有五六斤重,這麽金貴的東西,農村人家誰會舍得拿來當作賀禮呢,他望着這米,百思不得其解。

殊不知,昨日太白一行人到來時,那萬物袋裏可是裝了一石的精米,十幾斤的熏魚臘肉,還有各地搜羅來的名貴食材,可司命說這般賀禮太過顯眼,怕是會給海石招來災禍,兩相權衡下,只留下了這一小袋米。

“也罷,既然如此,也該給海石吃點好的。”他也不是糾纏小事之人,既來之則安之,當即淘了兩捧熬粥。

只是這米似乎提醒了他,自己為人夫君,肩上擔子自然很重,海石屈嫁于他,這上好的精米有價無市不必強求,但不管怎麽說,也得掙錢買點糯米、黑米,給海石換換口味。

看來自己待會兒得去秦大哥家跑一趟,讓他給自己多淘點活兒。

米香味很快吸引了昨晚睡在狗窩的岚珉,自從法力消失,身形變短,他似乎愛上了滾動前行……

“我說,這讨了媳婦就是不一樣了啊,先前你煮飯,不是高粱米就是粟米,可難見這麽香的飯。”

哪知田野滿臉的防備,“這精米就幾斤,只能海石吃,咱倆繼續吃高粱米。”

“老婆奴,你忒小氣了,我好歹也是上仙,鹫奇海之主,你連口好粥都舍不得給我喝!”

“噓……海石還睡着呢……”

話音還未落,裏屋的門簾就被掀了起來,披頭散發的海石散發着殺氣走出來,在地上撿起岚珉剛剛擺脫的那紅布條。

“晚了,老娘已經醒了。”

說完就把岚珉按在桌子上,沾了灰塵的紅布條狠狠的塞進它的嘴裏,兩邊的富餘繞道頸後打了個結。

“等老娘心情好了,你才能開口說話!”

她回屋的時候,還目露兇光的瞪了一眼田野。

聖人不是說過一句話嗎,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岚珉覺得,全世界的小人和女人加起來,大概都沒有海石難養。

海石其實已經睡不着了,只是渾身酸痛的厲害,覺得自己被田野下了套,吃了虧,幹脆呆在床上裝死,期間田野進來,小心翼翼的告知,“那個,我去村子裏找秦力哥商量尋勞工的活計,飯菜都熱在鍋裏,你可記得吃啊,我很快就回來了。”

然後,就在海石“跟你說了老娘火氣很大你去就去哪來這麽多廢話小心我讓變成岚珉”的眼神裏落荒而逃了。

娶個老婆不容易啊。

岚珉還在地上滾來滾去欲哭無淚,田野你這個有了媳婦忘了寵物的沒出息的,你給我解開再跑啊!

在床上躺了許久,田野還不回來,想必是今日剛好有活兒就跟着出工了,肚子叽裏咕嚕的叫起來,再不情願也得起來吃飯了。

田野走前已為她打好了水,她瞅着鏡子裏的人兒,和自己身體的疲憊不同,這張臉倒是容光煥發的。

其實,其實自己也是高興的吧。

黎恬霜說過,這就叫甜甜蜜蜜。

想及于此,她心情也變得開朗的,本就是小孩兒的脾氣六月的雨,陰的快也晴的快,洗完臉梳了頭,從箱子裏翻找出最漂亮的紅衣,嗯,她要做平壤村最漂亮的新娘子。

所以說,人哪,活在哪心在哪,從前她要做三界最美的仙女,現在她要做平壤村的村花。

反正,她高興就好了呗。

今早的粥味道格外不錯,岚珉早就不知道滾到哪裏去了,估計是锲而不舍的去找川昔求救了。

吃飽喝足也沒事幹,海石正猶豫要不要去餘府串個門,只是這幾日膝蓋總隐隐作痛,竟連一步都不想挪動,她沒作多想,只覺得是自己被寵出了懶病。

思索間,竈臺旁的東西吸引了她的視線,情不自禁的走過去細看,居然是一大壇酒,她在仙界時就是遠近聞名的酒蟲,自下凡以來再也沒能過把瘾,今日竟得到這般好機會。

迫不及待的拔開包着紅布的塞子,海石湊到壇邊深吸了口氣,這是昨日婚宴剩下的酒,和顯貴所品的上好佳釀不同,這酒最大的特點就是糧食下的實在,香氣裏還帶着糯米的甜味。

海石眼珠一動,沖着院子大喊,“岚珉,老娘心情不錯,過來我給你解開布條。”

果不其然,話音剛落數不到三聲,岚珉就骨碌碌滾進了屋子,墨綠色鱗片配上鮮紅的布條,不能更好笑了。

“來來來,”海石裝作一副溫柔體諒的模樣給它松綁,“委屈你了,你也知道我的脾氣,莫怪啊。”

岚珉不知所措被惡心的抖了三抖,“你你你你,你有什麽事就說,可別吓唬我。”

“嘿嘿,咱倆喝一杯?”

田野踏着月色歸來,懷揣着今日結算的工錢,遠望過去,發覺那木屋竟無光亮,心裏難免不安起來,腳下生風跑了回去,卻見屋內那倆已經醉生夢死。

岚珉鼓着自己的大肚皮睡得香甜,嘴角不時留下晶瑩的液體;海石呢,盤腿坐在飯桌上,正對着窗戶吟詩。

“一個大玉盤,又圓又漂亮,嫦娥居其間,不對不對,嫦娥早就嫁人了,現在廣寒宮只剩那只肥兔子了。”

田野無奈的搖頭,這窗戶關的嚴實,她從哪看見的月亮。

“哎,我這一天不在,你就成了小酒鬼了。”他瞅着那已經快要見底的酒壇子,體貼的把她從桌子上抱下來往屋裏走。

“田野,這酒實在不錯,若是再來盤五香牛肉就太好了,”海石像小貓一樣往田野的懷裏面鑽,“我還想出了賺錢的好辦法。”

田野拿熱毛巾給她擦臉,嘴上漫不經心的問,“哦?什麽好辦法說來聽聽。”

海石一把抓住它的手,嫣紅的臉頰襯得眼睛更加明亮。

“我們,釀酒!”

作者有話要說:

☆、釀酒買田

廚房裏傳來鍋碗摔在地上的乒乓響聲,沉沉睡着的田野被驚醒,第一感覺竟是懷裏空空如也。

“海石?”

然而正在廚房用心折騰的海石并沒有搭理他,手上不停地刷洗着剛從雜物堆裏翻出來的壇子,力求讓其纖塵不染,無奈卻手笨腳笨,竹笤、水瓢接連墜地,場景之亂,慘不忍睹。

田野穿戴整齊撩簾出來,詫異她居然能起的如此之早,連忙過去拯救那壇子,“昨晚又做夢了?”

海石樂得清閑,趕緊把竹笤塞進他的手裏,洋洋得意的自誇道:“你難不成以為昨晚我喝醉了,說過的話都算不得數了?我說要釀酒,就得說到做到。”

“可是……這釀酒可是經驗活兒,難得很,你會釀?”

“那當然了,不信你問岚珉,我可是仙界赫赫有名的酒仙,有關酒的就沒我不會的,”海石拍着胸脯保證着,“釀出來你嘗嘗,絕對比昨天那壇子好百倍。”

田野力氣大,一只手把住壇子,另一只手轉着刷,不消一會兒就刷幹淨了,這酒能不能釀成,他倒是不怎麽關心,只是海石無事可做在家呆着實在無聊,她若是高興,就随她去了。

“哎,你出門前給我蒸鍋高粱米,我釀酒要用的。”海石見物什也準備好了,便放心的回裏屋換衣服去了。

田野點點頭,繼而沖屋裏喊,“昨天那衣服沾了酒氣,你換身新的,我晚上回來洗。”

總之從頭到尾,都沒人在意躺在堅硬的地上熟睡的岚珉。

夏天是真的開了,走在村裏都能聽見知了死命的鳴叫,田野從家走到秦力那已經是滿身的汗水了。

“秦大哥,來得有些晚了。”

秦力客氣的揮揮手,寬解道,“嗨,這天忒熱了,我自己都有氣無力的不想出門,等你嫂子給我們熬了綠豆湯再走。”

兩個男人坐在樹蔭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兒,忽見得遠處走來瘦弱人影,秦力擡眼看過去,立馬站了起來沖那人招手,“韓牙儈,在這呢,快來盛個涼!”

來人正是遠近聞名的韓保升,不少人買房買地租賃佃農都去找他,這人極其的熱心,還明事理,從中說和絕不擡價,貨比三家之後他也站得住腳。

他聽見聲音,手裏拿着蒲扇往這邊小跑,秦力常去他那裏找活兒做,一來二去也算是半個朋友。

“哎呦,這天兒啊,還沒小暑就這樣了,往後的日子可咋過,”他在樹下站穩了腳跟,擦着額頭的汗抱怨着,“田野也在吶。”

田野對這人還算欽佩,故而客氣的打了聲招呼。

“可不是的嘛,我看今年大旱一場是免不了的了,不然也不會找你來商量租地的事了。”秦力趕忙将手裏的一碗水遞給他,韓牙儈倒也不嫌棄,接過來就喝了個精光。

他抹了抹嘴,意猶未盡的說,“夏日裏來碗涼水,可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趁那綠豆湯還沒煮好,秦力想要先帶韓牙儈去看自己那幾畝地,田野想想今日的活也不太多,晚點兒去也幹的完,便沒有了異議,跟着他們走了。

說實話,秦力是個精明人,當初買下這幾畝良田可是深思熟慮過的,不僅土肥地平,還離家極近,穿條小路過去,還用不得一柱香的時間。

那韓牙儈站在土壩上,替秦力心疼,“你這田地利人和可都占了,租給別人太可惜了,何不自己種着。”

提起這個,秦力也是無可奈何,滿臉的不舍,“我這是沒得辦法了呀,眼見我媳婦又懷了,她身子不好,我總不好讓她還來幹這農活受罪,我老爹老母年紀也大了,上面三個哥哥都自顧不暇,哪有人來種地呀。”

“嗨,那你就別去鎮上幹活了,來我那租倆佃農,三個人多費點功夫不就得了。”韓牙儈出主意說。

哪知秦力擺擺手,“要說這種地是靠天吃飯,今年若是旱了,再交完糧稅,付了佃農的工錢,也剩不下多點兒,不如我去鎮上,也是幹體力活,旱澇不愁工錢來的也快,日子也更好過點,況且我只租八十畝,自己還留了三十畝,夠一家老小吃的就行了。”

想想他說的也不無道理,雖說大家夥兒都覺得有畝良田傍身才覺得下半輩子有了依靠,萬不得已絕不會将自己的田地都租出去,能像秦力這般分清利弊的人可不多見了。

韓牙儈嘆了口氣,說到:“行吧,看你日子過的不容易,我定給你租個好的價錢。”

“多謝韓牙儈了,事成之後定請您喝兩杯啊。”

商量完租地的事情,秦力妻子的綠豆湯也煮好了,兩人駕着牛車就往鎮上行進,田野自從剛才就一言不發,颠簸間他問道:“秦大哥,你這地打算租多少錢啊?”

秦力不作他想,當即回答道,“我那地可是塊肥地,雖說今年收成好不了但也不是大災之年,我估摸一畝也得一百一十文上下。”

田野聽了一頓合計,秦力那八十畝地雖不算大,但好在都是肥田,平壤村身處南方,一年四季都有作物可種,若能租下來,也挺劃算。

“你小子不會也想租田吧!”秦力反應過來,詫異的問,“你這身力氣跟我們去做活,每天都多拿二十文錢,要是回來種地,不就吃虧了嘛!”

“說到底,這鎮上的活兒都是眼前有的,像那采石場,剛建成時還收些勞工價格也高,現在還不是給官府占了去,有塊地總是好的,你不是說了,一家人能吃的上飯就夠了。”田野嘆了口氣解釋到,多賀朝現如今皇帝不治國,上到國相下到縣令皆是腐敗橫行,商人們被欺壓的慘,沒有一家大買賣能做的長久。

說了這些,秦力也頗有所思。

這廂正投入釀酒事業的海石殊不知田野為養家所費的心思,吃了午飯睡了小會兒,再起來看那高粱米已經放的透涼,這米飯大概五鬥之多,她按田野的說法又取了差不多九倍之多,淘洗幹淨後生着放入壇底,又将那蒸好的冷飯包好放在生米之上,又倒了涼水剛剛浸沒過這些米。

此時岚珉依然醒來,昨夜睡在地上,現在脊背疼得厲害,它搖頭晃腦的爬過來,“你這釀酒的辦法跟德青學的吧。”

神仙也分為兩種,一是海石這般不經世俗的天生仙人,另一種便是德青這般看透塵世的凡人修仙。

前者自從化了人形就帶着法力,好喝酒的便喜愛用瑤池邊的仙草泡上虛念河的水,法力一催便成了仙釀,然而德青成仙之前是個嗜酒之人,更是醉心于釀酒,即使位列仙班之後,也愛以人間的原料和技藝釀酒。

這仙界上下,也只有他會這般手藝了。

海石哼着小曲,心情大好,說起話來也是眉飛色舞的,“可不是嘛,幸虧我見多識廣,不然你可沒有口福了。”

論修習法術,海石可真的不感興趣,偏偏這些在仙家看來玩物喪志的東西,她喜歡的緊,但凡學起來就及其用心。

封好那壇口,海石就着手準備做酒曲了。

奈何将這簡陋的家翻了個底朝天,也沒能找到幾株辣蓼,又忘記找田野捎回來。

看看最熱的日頭已經過去了,院裏徐徐穿過一些風,海石怕這米漿變酸的時候酒曲還沒成型壞了口感,下定決心去餘家相借,只是想想還得自己走過去,她就一個頭兩個大。

作者有話要說:

☆、原來星星都是夜明珠

海石走到餘家已是氣喘籲籲,渾身是汗的敲了敲大門,想不到竟是黎恬霜親自來開了門。

“上仙怎的這個時候過來?快進來喝杯茶。”她拿起帕子貼心的給她揩汗。

海石進了堂屋,咕咚咕咚連喝了四杯涼茶才緩了過來,“哎呦,這眼瞅着都要天黑了,還這般的熱,我剛走在半路上還以為自己要被熱暈倒了。”

“待會我叫家裏的小厮駕牛車給您送回去。”黎恬霜被她誇張的樣子給逗笑了。

她自然不會拒絕,連忙點頭同意,環顧四下好奇的問,“幹爹幹娘呢?不要你啦?”

黎恬霜自然知道她愛說笑,接過齊花端來的甜瓜放在她面前,”是呀,不要我了,去鎮長家住了。“

兩人嘻嘻哈哈聊了許久,吃了甜瓜還喝完了一壺茶,海石這就告辭要走,黎恬霜無奈的問,“上仙這大汗淋漓的來了,就沒得其他什麽事情?”

正抱着讨來的一個大西瓜往門口走的海石被提醒,方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把那西瓜當珍寶似的摟在懷裏,不好意思的說,“嘿嘿,我本來是想來你家借點辣蓼的。”

“這才是嘛,我這就去拿。”

黎恬霜搖着頭往倉庫那邊去,心想這上仙老毛病還是沒改,吃飽喝足就容易忘事。

那小厮還真的盡職,直看着海石進屋才離開。

她小心翼翼的把那西瓜放在案板上,左轉右轉摸不着頭緒,聽黎恬霜說這瓜比甜瓜還好吃,岚珉也湊過來好奇的看着,繼而出主意說,“你拿刀看看能不能劈開。”

聽它的話,海石舉起旁邊閃着寒光的菜刀,比劃來比劃去又不知如何下手,“這玩意是圓的怎麽切啊?”

“笨死了,你用手按住這邊然後再切嘛。”

“切到手怎麽辦?”

“你小心點不就好了,對,就這樣,你切啊!”

“我不敢嘛,哎,你別動我,我還沒準備好呢,別,別,啊!”

兩個人争的不可開交間,岚珉的尾巴掃到西瓜,“嘭”的一聲,掉在地上了。

面對四分五裂的西瓜,海石和岚珉對視一眼,了然的笑了,“吃!”

于是乎,田野回家就看見自己的娘子和自己收養的寵物正蹲在地上啃西瓜,滿臉滿身的西瓜子。

自己是不是應該教海石一些基本的生活技能了。

“田野你回來了,快來嘗嘗這瓜,好甜好好吃哦。”海石說完繼續把小臉埋進手裏那塊巨大的西瓜裏。

他深深的嘆了口氣,不在意自己勞苦了一天疲憊的身體,反而拿起屋裏的盆子去打水,準備給兩只小花貓洗洗臉。

難道,這九天上的神仙都這樣……純真(傻)嗎?

田野把地上的西瓜都撿起來重新切成小條,引得海石岚珉在旁邊贊嘆不已,他将西瓜擺在桌子上,“在桌子上吃,地上多髒啊。”嘴上說着,手裏也不閑着,拿起浸濕的毛巾給海石擦臉。

“你也吃嘛。”海石舉起一塊遞到他的嘴邊。

他寵溺的摸摸她的頭,“我不吃,你多吃點。”

海石最禁不起別人讓她,她總覺得對方說了不吃一定就是不想吃,自己可不能勉強別人,于是吃的更起勁了。

這一生,她大概也不會懂得有種情懷叫作禮讓客氣。

生火做飯的時候,海石已經吃的差不離,搬了凳子去門口看夕陽,摸摸自己還在作痛的膝蓋,決定要消停兩天,“田野,近日我可哪都不去了,我要休養生息。”

看她說的有鼻子有眼的,田野不好意思揭穿她就是懶的事實,專心致志的煎着黃魚,繼而看見扔在柴火旁邊的辣蓼。

“你在舅母家拿的辣蓼?”

海石默默擦汗,想起這把草才是今日真正的主角,卻沒想到因為一個西瓜自己就将它抛到了九霄雲外,要是這把辣蓼有靈識,大概會哭出來吧。

“這這這,我原本打算用它做酒曲的,你順便給我洗了呗。”

“好。”田野沒想到她還真會做這東西,意外之下也是滿口答應,反正海石說的話,對的錯的都是對的。

晚飯間,海石正津津有味夾那條魚吃着,田野想起自己白日做的打算,便随口問道,“海石,我想租下秦大哥家的八十畝地,你說,咱們種點兒什麽好。”

沒想到她還特別感興趣,思索許久,靈機一動的喊,“種搖錢樹啊,南海老兒家的搖錢樹真的會長元寶呢!”

田野夾了塊魚肉給她,他發誓,他真的只是随口問問。

這黑夜白日的溫差還挺大,吃過晚飯天已完全漆黑,站在院子裏徐徐的風吹過竟有絲絲的涼意,海石加了層披肩,倒覺得這溫度正正好,趕緊叫田野把東西搬來外頭,趁着涼爽把酒曲做了。

田野是真的好奇她怎麽做這東西,還挪了凳子來看,岚珉又跟着湊熱鬧,也趴在凳子上指手畫腳。

海石将那辣蓼使勁搗成碎末,又取了塊新布包裹起來,讓田野幫忙給擠出許多汁液來,又那竹笤沾着那汁液撒進準備好的白面裏去,再用做年糕的木杵搗成坯。

“行啦,咱們用些草紙包住,待會兒你挂上去就行了。”

田野看得目瞪口呆,不成想她也有幹活兒這麽利索的時候,起身幫忙的時候還不忘詢問,“你們仙人還真懂這個。”

“那當然,我可是跟着德青在他人間的院子裏學了一年呢,別的不敢說,要說這釀酒,仙界我是數一數二的。”

岚珉涼涼的插嘴,“哼,論起耍酒瘋,她也是數一數二的。”

當年那些慘遭他毒手的仙人中,它就是其中之一。

大功告成,夫妻兩人叉腰看着自己的成果滿滿的自豪,海石拍拍手準備進屋,不想田野卻想帶她同看星辰。

“今晚這滿天星鬥不看就太可惜了,快坐下,我給你捏捏肩膀,聽說這天上星星都是七十二星君所化呢。”

難得他這介粗人又如此情懷,若是普通女子定也跟着心神蕩漾了,偏偏他娶的這人是海石。

“嗨,七十二星君是不假,可他們也不是煤油燈怎麽可能自己發光亮,這都是夜游神圖好看挂在天幕上的夜明珠啊,咱們要是也能有一顆那就發財了……哎,我剛跟你說種搖錢樹的事,你還沒回答我呢……”

“天太晚了,趕緊回屋睡覺吧,乖。”

田野此時心中只有一句話——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多嘴。

作者有話要說:

☆、井下密道

次日田野照舊去鎮上領活兒,他猶豫了些時辰才詢問到,“秦大哥,你昨日說租地的事,我倒是很有興趣。”

這确實在秦力的意料之中,拍着他的肩膀大笑,“我就知道你小子打主意呢,你那媳婦本事可真大,等讓你這等逍遙派的人也開始謀生計了,要不說男子漢大丈夫總要有個家才知道什麽是擔當啊。”

這番話說的田野面紅耳赤,憨笑着撓撓後腦勺不知說些什麽。

“得了,不調侃你了,大哥曉得你人品,你若是真想租,我每畝100文給你,不過你家總共倆人,你那媳婦成天啥活兒都不幹,八十畝地不把你累的趴下?我看啊,五十畝就夠了。”秦力笑嘻嘻的說。

一百文?要真是這價格,自己就成壓價的了,田野連忙搖頭,“這可使不得,你家那田是頂好的,要說一百二十文都不虧,我怎好借着關系只給你一百,若是這樣,咱倆兄弟情誼可變樣了。”

“嘿,說你呆你還真呆,給你省錢你還不要。”

兩人從小玩泥巴長大,彼此什麽脾氣心知肚明,秦力也不跟他多費口舌,“行了吧,我跟韓牙儈說的是一百一十文,那就收你一百一,只租你五十畝啊。”

“行嘞!”

“這事你跟你媳婦商量了沒有啊?弟妹可別不願意。”

田野寬慰到,“家裏這些事她向來不管,您放心吧。”

聽他這麽說,秦力自然不用再問,只是心裏嘀咕着——你這媳婦也不幹活也不管帳,你娶來幹嘛呀。

這廂海石狠狠打了個噴嚏,她莫名其妙的揉着鼻子,“誰念叨我呢,背後小人。”

岚珉不管她,在那正風幹的酒曲下面滾過來滾過去,惹得川昔也跟着學。

“哎,你犯什麽傻呢,蹭來蹭去身上不疼啊。”海石看不下去,走上前一把提起它來。

“你這酒曲什麽時候給曬好啊?”岚珉趴在井邊乘涼,眼饞的問她。

海石翻看了一下,“嗯,現在是夏天,熱得很,估摸兩三天就能好,不過,酒曲曬好了再拿去釀酒還得等個四五天。”

“加起來就小十天啦!老子喝個酒還得等這麽久,無趣,實在無趣啊!”說完它就跳進了井裏。

本想回屋扇扇風的海石見此大喊,“你個臭蟲,不是說了不準去井裏乘涼嗎!你渾身都是土,打上來的水我可怎麽喝啊!”說完就沖到井邊,“快上來。”

“就不!”

雙方僵持不下,海石見井邊的木桶靈光一閃,學着田野打水的樣子往下放桶,岚珉當即被砸了個正着,吃痛不已就往深處游去。

“哼,有本事你就一直呆在下面,我今天還就跟你耗上了,你若是敢爬上來,我就把你跟酒曲晾在一起,暴曬你!”

一個時辰過去了,海石被日光曬的頭暈腦脹,拘了把涼水洗洗臉,細聲細氣的對這井裏說,“老娘不跟你玩了,我可回去睡覺了,你愛呆着就呆着吧。”

她以為過會兒岚珉察覺她真的回屋了就會上岸,于是就放心的換了身幹爽衣服熟睡過去了,再一醒來就已經是黃昏了。

她找遍屋子都沒見岚珉的影子,心裏有些慌了,岚珉雖為龍屬水,但他如今沒有法力,照理不會在水裏呆這麽久的,莫不是……

想都不敢想,她匆忙拿起水桶,一次又一次的放下拉起,每桶水都清澈見底,唯獨不見岚珉出現,海石以為它被水淹死了,着急的眼淚都出來了,又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趴在井口嗚嗚痛哭。

正哭的入神,井下卻傳來咕嚕咕嚕的冒泡聲,她連忙聞聲望去,果然見岚珉的頭探出水面,見海石在上面,大喊道:“快快快,把我拉上去,憋死老子了。”

海石手忙腳亂的把水桶放下去,岚珉翻了個身爬進去被拉了上來。

“臭蟲,你吓死我了,我還以為你被淹死了。”海石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把它抱進懷裏抱怨道。

岚珉在水下游得太快太久,本就氣喘籲籲,突然被人這麽一勒,差點沒窒息而死,忙掙紮開海石的懷抱,“咳咳咳,你謀殺啊,老子是誰啊,龍王!龍王還能死在水裏嗎?”

“對對對,龍王要是被水嗆死,大概也能在《仙聞錄》裏記上一筆了吧。”既然它生命安全無恙,海石自然也放寬了心,回過神來奚落它。

岚珉心有餘悸的看看井裏,反而十分嚴肅的對海石說,“我确實沒死在水裏,但我懷疑,若是再慢一步,我怕是要死在那些奇形怪狀的東西手裏了!”

正專心撣着身上水珠的海石聽聞吓了一跳,還以為是岚珉故意吓唬她,“我不跟你玩了啊,到此為止了啊。”

“我沒騙你,這井下有玄機!”岚珉見她這副樣子氣的直跳腳。

原來,晌午兩人嬉鬧間,岚珉順着井水往下面游去,它直到海石必定會被那日光曬退會屋子裏,然而事情沒它想想的那麽簡單。

以前它寄居在萬家成院子的井裏,也曾探查過井底情況,往常農家井實際不深,下面一口不大的泉眼,或者連通就近的暗河,可田野家的井竟然如此之深,游到他覺得筋疲力盡打算返回之際,卻見到不可思議的東西。

原來那井下還有一條被施了法術的暗道,水都堵在結界處,岚珉詫異不已,本來想回去跟海石講明情況,卻在那時犯了懶病。

它本是想若是能進入那條密道,只在入口處稍作休息即可,絕不往深處走,萬萬沒想到,它剛觸碰那結界就被一股巨大的吸力給吸了進去。

海石聽得入迷,連連驚嘆,“想不到這井下還有這等神秘之地?你就不害怕?”

“我當然害怕啦,”岚珉白了她一眼,“我當時就覺得情況不對,若是以前我自然無所畏懼,可我現在這副模樣總不是逞能的時機,就想立刻離開,卻聽得密道深處傳來叮叮的響聲。”

所謂好奇害死貓說的就是大多數人,毫無疑問這時抽身離開是最正确的選擇,但是普天之下又能有幾個人抵得住揭開事物面紗的欲望,就算是神仙也不過如此。

它當時就像是着了魔,跟着聲音往深處走去,那叮叮也随之變化着,聲音時大時小,有時似乎炸在耳邊,有時似乎遠在天邊,岚珉緊挨着岩石壁往裏面爬,邊安慰自己“老子現在體型小量它一下子也打不死”邊往裏面爬。

“然後,然後你見到什麽了嗎?”海石好奇的問道。

“啧,你安靜,別打斷我,正說關鍵時刻呢!”岚珉一尾巴掃過去,生怕影響講故事的氣氛,“不知道走了多久,我都要放棄了,卻看見遠處亮起的一處火光,連忙滾了過去,卻見到,啊!”

詭密的氣氛下它冷不丁的尖叫把海石的魂都吓飛了,一蹦三尺高,後背觸到溫暖結實的物體,更是心驚,不顧三七二十一回頭一頓亂捶,“啊啊啊啊啊,鬼鬼鬼鬼鬼!”

田野被打的莫名其妙,偏生又是個老婆奴,任打任罵躲都不躲,只是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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