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9)

喃喃念動咒語。

話說這武神殿已經無人敢來了,自海石大婚,庭亥就将自己關在屋裏,幾千年來收集的好酒全都被他飲酒一樣的喝光了,他斜倚在榻上,口口不停,兩眼迷蒙。

口信傳來時,恰巧老柳樹化作人形來勸說庭亥,看見桌上的古銅鏡金光大作,施法打了開來。

還不等他讀完,心下已然一驚,連忙畫了個醒酒法給庭亥,“帝君,大事不好了!”

待庭亥火急火燎趕到人間的時候,海石已經蘇醒。

誰也沒想到,這才是棘手的開始。

“你說什麽?”田野驚呼,握着她的手更加的用力。

海石安撫的笑了,反過來安慰他,“莫怕,不過是雙腿動彈不得,總有辦法治好的。”

此刻在門外伫立傾聽的庭亥既是勃然大怒,又內疚不已。

爾昇,看來是你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好不容易盼到放假,沒想到姐姐的孩子生病住院了,一直在醫院幫忙,沒來得及更文,大家見諒哈~愛你們呦~

☆、反噬

庭亥緩步走進屋子,與田野兩廂尴尬,倒是海石不覺得,張嘴就是從仰宿那裏聽來的故事。

“在我家的水井之下,仰宿已在那裏守護了千年,你且去把他帶出來,我們從長計議息壤的事情。”

“你都這般樣子了,”庭亥皺着眉說她,“當務之急是治好你的腿,至于息壤的事,你就別插手了。”

海石一直覺得,庭亥是是這三界第一固執的人,因此也不鬥嘴,“好好好,你先去找他,其他之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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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亥走後,田野依舊憂心忡忡,海石怎麽會突然就壞了腿呢,“都怪我這些天心思都撲在賺錢上,沒注意你,連你這些天膝蓋痛都沒發現。”

“這不關你的事,就算你發現了,我們也改變不了現狀,”海石安撫的摸摸他的側臉,“夢境之力感知到我的凡人身軀,開始反噬我的肉體,上次仙魔大戰我的膝蓋受了重傷,因此最先受到侵蝕的是便是我的雙腿。”

“跳下誅仙臺之時夢境之力為何沒有跟着消失才是關鍵,”張婆婆又端來一碗藥水,“上仙曾經法力如此高深還受不得整夜的做夢,如今身體虛弱了,每次預知只怕都是拼命而為的。”

田野扶着海石的身子令她坐起來,然後接過那碗中藥放在嘴邊吹涼,一勺一勺的喂給她,嘴上詢問着,“就真的沒有辦法阻止嗎?”

“上古以來,只有兩位上仙擁有夢境之力,一是天瀾女仙,一是海石上仙,四千年前虛空結界破裂,她投身之中修複結界,自此魂飛魄散,若是詢問相關事宜,三界之內恐怕都沒有人能說清楚了。”

看不得兩個人愁眉苦臉的樣子,海石狠狠一巴掌拍在田野的肩膀上,“老娘又沒死,看看你們一個個的,挺好的人也讓你們給喪病了,趕緊給我樂呵的。”

田野摸着她的頭頂,來回的研着她的發旋,“不管怎樣,我都會讓你好起來的。”

三天之前,田野這句話讓海石感動到流淚了。

可是現在,她多想回到那時那刻,堵住田野的這張嘴。

“來來來,海石,喝藥了喝藥了,”田野全然忽略她的不情不願,興致沖沖的舀了一勺吹涼,“這是張婆婆新給的藥方,昨天我在祁雲山轉悠了一天才找到的藥材,快喝了它。”

“哎呦,頓頓喝,天天喝,也沒見有效果啊,你拿開拿開,到時候病還沒好呢,先被苦死了。”海石推開他的手,嘟着嘴生氣道。

對于自家媳婦這大小姐脾氣,田野實在是束手無策了,為了讓她喝藥簡直是費勁了心思,威逼利誘,直累的他一身的熱汗,還費力不讨好。

自從來了餘家就只能躲在榻下的岚珉伸出頭來,一雙小眼睛鄙視的瞥着海石,“你就趕緊喝了吧,反正你怎麽折騰最後也還是要喝的。”

天命啊,天命,海石幹脆搶過那滿滿一碗黑色藥湯,視死如歸的捏住鼻子閉上眼,深呼吸三口,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田野心疼的拿過帕子給她擦嘴,“哎,咱也沒有其他的辦法,總不能眼睜睜看你躺在這床上吧,聽聞你仙界好友都在為你尋找驅除夢境之力的秘方,我們唯一做的,就是盡力一試了。”

趕緊塞了滿嘴蜜餞的海石哪裏顧得理他,只想着什麽時候能擺脫藥罐子的生活啊。

向夫人也跟着熱火朝天的忙活,在廚房裏看來看去。

“夫人,要不炖個鲫魚湯給海石姑娘?這個大補啊。”廚房的夥夫跟随左右提意見。

“不行不行,海石本就被那藥湯磨的苦不堪言,這般清淡的湯水她定然喝不下去。”

“那,螃蟹呢?如今不到中秋,這也算是稀罕物什,姑娘見了定然歡喜。”

“螃蟹性涼,她還沒生孩子呢,哪能病中吃蟹呢。”

“紅燒肉呢,姑娘愛吃肉,又愛吃鹹。”

“太油膩,不合适。”

夥夫說到這就大汗淋漓了,清淡不行油膩不行,家常不行稀罕不行,這就是皇帝也沒這麽難伺候的呀。

正當大家遲疑不定之時,黎恬霜提着滿籃的梨子撩簾進來,笑着說,“娘,別愁了,今個兒我下廚,給海石蒸個雪梨雞肉盞,看她整日在床上躺着,也得去去火。”

向夫人聽了喜笑顏開,牽着兒媳婦的手親熱道,“還是霜兒心靈手巧,來,娘幫你。”

黎恬霜講梨子煮的半熟,撈出來以涼水浸泡,然後對半劈開,挖去中間果肉,然後将焯水的的雞肉搗碎成肉泥,撒上鹽和梨汁腌漬,最後再和入薄荷碎葉,放入梨子之中,小火慢蒸。

這道菜的火候極難掌握,既不能讓雞肉蒸老梨子破掉,又要讓雞肉進味,就連向夫人都不能保證做得好。

她心滿意足的看着自己兒媳婦的清麗的側臉,認真的女子更加好看,瞅着瞅着,就開始替她心酸。

這道雪梨雞肉盞,是自己的兒子瀚銘最愛吃的菜了。

這廂海石喝完藥就萎靡不振,覺得生無可戀,直繃繃的躺在床上發呆,田野則盡心盡力的幫她揉着腿,回憶着張婆婆給的穴位圖,絲毫不敢懈怠。

隐隐約約的香氣讓她回過神來,她不停的深呼吸,清爽的香氣似乎越來越近,她連幫忙都不用,撐着胳膊就坐了起來,不明所以的田野還以為自己有效果了,驚喜的問,“怎麽,覺得疼了?有知覺了?”

“有個頭的知覺啊,只給藥不給飯,我都餓死了,快看看是不是幹娘給我送好吃的了。”

還不等話音落下,向夫人和黎恬霜就端着碗盤進了屋子,跟更加濃郁的香氣引得她垂涎三尺,迫不及待的推田野,“快快快,吃飯了吃飯了。”

“你個小饞鬼,天大地大沒你吃飯事大,”向夫人嗔怪她到,“今兒霜兒親自下廚給你做了拿手菜,多吃點啊。”

“拿手菜?什麽拿手菜?”

“什麽飯菜,吃了不就曉得了,”黎恬霜拿專門的碗碟給她盛了飯菜,又轉身囑咐田野,“大哥先吃飯吧,我來喂海石。”

最近幾日因被他灌藥的原因,海石見田野端着碗過來就想痛哭自然也忙不疊的說,“你趕緊去吃飯吧,小霜霜喂正合适。”

見她對自己這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樣子,田野很是無奈,只好從了她的心意去圓桌上吃飯。

海石低頭一看,晶瑩剔透的梨子盛着香氣撲鼻的雞肉,其中還隐約夾雜着點點綠色,瞬間就讓她食指大動,“看起來就好吃的不得了啊。”

大口吃飯的田野聽了失笑,自己媳婦都下凡這麽久了,誇人怎麽還是來回這兩句話。

一頓飯吃的海石心花怒放,早上吃藥的壞心情煙消雲散,連帶着跟田野的話也多了起來。

“哎,你今天去張婆婆家,有沒有見到仰宿和庭亥,他們有沒有說息壤的事情?”

田野躺旁邊給她扇扇子,說到:“見倒是見了,不過他們兩個忙着為你翻閱古籍,似乎沒有上心息壤的事情。”

“不上心?這不是胡鬧嗎?我這病又不是一天兩天能解決的事情,流渡玉帝既然大費周章的守護這個東西,就必定大有用處,”海石激動的一掌拍在田野的胸口,疼的他一陣咳嗽,“不行,我得找他們說道說道,哎呀,別躺着了,快去找他們。”

“好好,我去,我去還不行嗎。”田野長嘆一聲從床上爬起來。

自從海石病倒,操心的事真是比村長還多,自己呢,就只能淪落為跑腿小厮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就只有可憐的14個點擊,還莫名掉了5個……心疼死寶寶了……不如大家都來說說對這篇文的感受呗,好的壞的都可以的,我也想看一下自己的缺點,下本書才好提升啊O(∩_∩)O哈哈~

☆、神息族的遺孤

去往的路上,田野不斷地抹着汗滴,喃喃自語道,“今年的夏天也太熱了吧,人都給烤熟了。”

張婆婆家的小院子裏,仰宿正圍着石桌寫寫畫畫,雖然見了很多次,田野也并不想第一次相見那般忌憚他的長相,熟絡的上前說話,“這麽大的日頭,上仙不去屋裏呆呆?”

仰宿見他過來,爽朗一笑放下手裏的毛筆,“我真身乃千年雪蓮,四季同溫,并不怕這日頭,倒是你,怎的又被海石使喚着跑腿了?”

妻管嚴這個名頭,田野早就默然接受了,當下倒也沒有尴尬,只道明來因,“海石問我關于你們尋找息壤的事情,我又不明白其中事理,她就催我來尋你跟庭亥帝君,非要跟你們說道說道。”

“海石這脾氣,也虧的你能受得了,”仰宿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庭亥在屋裏神游,我去喚他。”

其實庭亥早就聽見院子裏的聲音了,不過頗為在意剛才神游的經歷,遲遲沒能出去,現在仰宿進來找他,自然也就提起了這件事情。

“方才我神游為海石尋找靈方,發現這人間各地皆為酷暑,氣溫不比往年,許多地方旱的厲害,百姓民不聊生,我便去尋了東西海的龍王,他們說近日有股神秘力量影響他們施雨,我懷疑,虛空結界将破,似乎對三界都有不小的影響。”

仰宿一聽,也跟着擔憂,手放在下巴上輕輕的敲着,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當機立斷道,“剛好海石要我們過去,幹脆一同商讨一下吧。”

庭亥和仰宿怕引起餘家人的驚慌,皆隐去了身形,進了屋子就見海石手笨的掰着石榴,聽見門口聲音連忙支使道,“田野,快點把這石榴弄開,你看我手都紅了。”

“就知道吃吃吃,”仰宿顯了身形,看田野任勞任怨的過去扒石榴,出言調笑道,“還得別人伺候着你吃。”

岚珉聽見了熟人的聲音,也跟着露面湊熱鬧,“可不是嘛,生病之前懶,生病之後更懶。”

“去去去,我都這樣了你們還笑話我,小心我生氣咬你們。”

幾人聊的開心,打從進門就沉默不語的庭亥看着海石滿手紅彤彤的石榴粒,只覺得刺眼,于是出言打斷,“好了,還有正事。”

海石吐了吐舌頭,對着仰宿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老毛病又犯了。”

将剛才神游的情形描述明白,海石卻不甚同意是虛空的原因,神色也凝重了起來,說到:“息壤失蹤,我家走水,老太婆遭襲,天下大旱,似乎都是有意而為之,但這幕後的人,我覺得不是魔界,也不會是仙界。”

“非仙非魔?三界六族,只有仙魔兩族有能力掌控虛空,難道他們下手的目的不是虛空,而是其他?”仰宿沉吟了會兒,不可置信的猜測道。

說到這裏,庭亥卻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猛地站了起來。

“是息壤!”

海石也是腦中靈光一閃,脫口而出,正中庭亥的心意。

“息壤?”仰宿被兩人說的一頭霧水,疑惑的開口詢問,“熙攘不過是蜂窩樣的土塊而已,怎麽能做到我們所說的這些事情呢?”

海石伸出手指來晃了晃,欠揍的表情浮現在臉上,一副“你什麽都不懂只有我懂”的樣子,“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六族紀史》記載道,大禹治水發現了一種可以生生不息的土壤,由此取名為息壤,息壤是難見的神物,歷盡三千年修成仙身,有了靈識,自成一派名曰神息族,但因族人零星散落,沒能被列為第七大族,後因邪仙德羅的屠殺滿族皆死,你守護的這塊息壤,大概是世上僅剩的了。”

一口氣說了這麽多,仰宿竟有些難以消化,震驚的問,“也就是說,我守護了千年的息壤并沒有被人偷走,而是修成仙身自己遁了?可它又為什麽要對付我們?”

“老太婆神游時,被司母八卦陣所困,衆所周知,這陣法乃德羅所創,自他與神息族族長同歸于盡後,司母八卦陣也跟着消失于三界,所以我猜測,這息壤定是在它老祖宗留下的東西裏發現了什麽,才能驅動這上古邪陣,至于為什麽對付我們,原因很簡單……”

“因為它才是最想稱霸三界的人。”

屋子猛地盈滿異香,海石微微嗅了下,就知道來人是誰,“臭狐貍,我還以為我生病的消息讓你開心死了,不回來了。”

狐齡顯然沒心思跟她鬥嘴,血紅的衣裳似乎頗為淩亂,她毫不客氣的半躺在海石的身邊,仰天長嘆,“我還真差點回不來了。”

“怎麽,褚凡對你太好了受不了了啊?”海石嘴上嫌棄着身子卻往裏面蹭着,給她一席休息的地盤。

“跟他有什麽關系,”狐齡抓過盤子裏的石榴粒塞了滿口,“聽說你被夢境之力反噬,我多仗義啊,連夜跑去系琏洞采千年琏草,誰知道半路殺出個不怕死的,那司母八卦陣困住了我。”

聽她這樣說,衆人驚詫,忙問道:“你也遇見了司母八卦陣?那你可知道布陣之人是誰?”

狐齡鄙夷的瞥了這幾人一眼,“看熱鬧不嫌事大,要不是我曾經着了德羅的道,陷進司母八卦陣裏整整半個月,我現在怎麽能破陣而出給你送藥,哪還有功夫去尋人,真是,我還以為見鬼了,這世上還有誰會這纏人的陣法啊。”

衆人三言兩語跟她講清了關于息壤的猜測,聽的狐齡也是愣愣的反應不過來,“既然它有這般私心,流渡帝君當年又為何要找人專門看護它,斬草除根了多好。”

事情的前因後果越來越撲朔迷離,海石仔細回想當年流渡玉帝寂滅之前似乎也沒留下只言片語的線索,“要不,要不你們回去問問佛祖,哎呀,算了,問了也沒用。”

反正他也會說,天命所為,随遇而安。

相反于他們的百思不得其解,田野的思維反而跟着他們的對話變得清晰,“我記得海石對我說,平壤村千年前是一座鬼城,或許現如今變成了人類居住的地方,也跟息壤有關系,不如我去村長那裏借來村志看看,能否有些蛛絲馬跡。”

“哎,這個辦法好,快去快去,別歇着,趕緊去啊。”海石奪過他手裏的石榴,不留情面的催促道。

大家都惋惜的看着他——你自己讨的媳婦,也怪不得別人。

田野苦哈哈的站起來,也不敢反駁,畢竟海石現在的脾氣越來越大,特別容易着急,自己敢多說一句,後面就有一百句等着他。

神仙的事就神仙解決嘛,他這個凡人怎麽就忍不住多嘴了呢。

外面如此高溫,驕陽似火,田野邁出屋子的瞬間,終于明白了一句老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作者有話要說:

☆、村志

話說這平壤村的村長也是位奇人,名曰何不民,他們何家前有六位大當家承襲村長一位,而何不民年輕時天資過人,寒窗苦讀四年便一舉高中狀元,官運亨通之時卻辭官還鄉接任村長。

如今他已八十高齡,當年棄官返鄉的原因至今無人知曉,他終身未能娶妻,膝下沒有一兒半女,卻遲遲不肯讓出村長之位,田野與他也不算相熟,來借村志這般重要的東西也是心裏沒底。

敲門半天,不曾聽見院裏傳來聲音,田野欲放棄返回時,卻發現村長就站在他身後笑意盈盈。

“村……村長!”田野被吓得一個趔趄,貼着門而站,“您,您怎麽也不出聲,晚輩,晚輩還以為您不在呢。”

村長摸着自己蒼白的長胡子,推開他取下門栓,“比我想的還要快,進來吧,我知道你為何而來。”

先是張婆婆,再是村長,田野摸着自己的後腦勺,總覺得村裏的老人怎麽一個比一個更古怪了。

“記得把門插上,不許他人進來。”已經進屋的老爺子朗聲說到,中氣十足完全不像八十歲的人,難怪沒人伺候也能生活的舒适。

傳說村長這間院子打從何家第一任當家主持修建到現在,都沒再添上一磚一瓦,走進堂屋,田野不得不驚嘆這老房保存之好,就連牆面都沒有任何牆皮脫落的痕跡。

田野坐在板凳上環顧屋子四周,村長卻不知在裏屋翻找些什麽,過了許久,他才撩簾出來,“這裏就是你要的村志。”

“這,您是怎麽知道晚輩是來拿村志的?”田野詫異的接過那薄薄的一本書,問到。

“哼哼,老夫早就想到了,”村長愛惜的摸着自己的長胡子,“老夫祖宗何雲歸受仙人責罰,在此擔任村長守護村志,到我已經是七代傳承,我之所以不結婚生子,也是覺得何家的責任該到此為止了,不應被強制留在平壤村了。”

“難道,當年回來接任村長并不是您自己所願,而是另有隐情?”田野試探的詢問。

“老夫不便多說,你且拿回去辦你的事。”

主任下了逐客令,田野自然知道多說無益,起身鞠了個躬告辭。

村長站在門口目送他離開,花白的頭發胡子在烈日照耀下閃着銀光,蒼老的容顏挂着擔憂。

“平壤村的未來,就靠你們了啊。”

狐齡跟海石兩個吃貨已經解決了三個石榴兩個甜瓜還有一大串葡萄,饞的岚珉在旁邊直流口水,她們還故意吊它胃口,逗弄它,庭亥手不離書,雖然狐齡帶回來的千年琏草可以抵抗夢境之力的反噬,但這總歸治标不治本,還是得找到根治的方法才行。

屋門打開沖進來一股熱浪,海石莫名的就心煩,沖着門口嚷嚷,“趕緊把門關了,想熱死我啊。”

田野被說的摸不着頭腦,狐齡狠狠的瞪她一眼,“你得了吧你,什麽時候養成的這臭毛病,哪來這麽大脾氣,人家迎着日頭給咱們讨東西,你吱哇亂叫什麽!”

說實話,海石也不知道自己火爆脾氣從哪來的,她也明白田野完全是在包容自己,蹬鼻子上臉是不對的,可是,沒來由的,她就是想嚷,想罵人,心口郁氣難解。

偏生田野是個疼媳婦疼到心坎裏的,聽不得別人訓斥她,連忙圓場,“嗨,她在床上躺了這些天,人都悶壞了,喊喊好,喊喊下火,別提這個了,我把村志拿來了。”

仰宿接過來放在桌上,感嘆道,“你們平壤村這些年的村志就這麽幾頁?”

“我也不曉得,我去的時候,村長似乎洞悉一切,不帶我出口就那了這本書給我,還說他祖上在平壤村當村長是受仙人責罰,代代守護這本村志。”田野将自己的所見所聞描述個清楚,轉移了海石的注意力。

衆人連忙翻閱這本村志,卻發現了不得了的事情。

志中記載:成狄四十八年,吾四七年紀成日無所事事,一日街頭偷盜被人追捕,慌不擇路誤入荒地,遇赤眼白虎以為欲一命嗚呼,不料白光大閃從天而降仙人得以被救,仙人念我雖為街盜但本心不壞,将吾帶至荒村,予吾百兩錢財,囑咐吾在此居住,世代擔任村長,吾娶妻後居住于此柴米油鹽好不惬意,不過一月有餘自遠方來許多洪澇難民,于是,平壤村自此光大。

海石讀完驚聲贊嘆,“成狄四十八年至今改朝換代也得五百年了,這本村志還能被保存完好如初也真是不容易。”

“後面還有,”仰宿翻閱後面,“我繼續念啊。”

“成狄五十一年,三年白駒過隙,平壤村人丁興旺,卻驚現食人惡鬼,請來白雲觀道士驅妖卻适得其反,三十一名道士無一人生還,竟還引得惡鬼勃然大怒,大開殺戒,将要屠村之際,仙人再臨,施展高深法術,驚見土壤翻湧增高有源源不斷之感,房屋悉數被覆蓋,眨眼間已經有了新的平地,光禿整潔似乎從未有人居住過,仙人揮手間房屋再現,并告知鬼怪已被鎮壓,生活得以繼續,吾等感激涕零無以為報,便請仙人居住片刻,好酒好菜招呼之。”

“成狄五十二年,仙人再未離開,甚至悉心教導吾兒學識才華,不料某夜身體不适往返茅廁卻聽得仙人房中動靜,好奇聽之,只聽仙人聲音自語‘神息萬聖,三界浩蕩,我為光複,虛空所有,平壤一滅,天下既滅。’,吾等大驚,趁其神游潛入其房屋,發現竹簡一張。”

看到這裏,他們大概能猜得出那仙人是誰,息壤被發現就是大禹治水之時,大禹發現它們可以不知疲憊的産生土壤,填補破裂堤壩,于是神息族的絕技就是土淹。

“原來,息壤在五百年前就化身成仙了,當時仰宿法力虛弱,自然發覺不了它的離開。”海石楠楠道。

“看,這裏說了竹簡上的內容,”仰宿翻了幾頁激動的朗聲念到,“竹簡記載,虛空結界破裂之時,羅德鬼城将暴動,如有凡人之血祭祀即可助奪取虛空之人一臂之力,吾看此大驚,原來居住是假,祭品是真,正焦急不堪之時,有女仙托夢,名曰張倩芷,要來保吾等平安,果不其然,四日之後,村中新住居民名曰張倩芷。”

“我的媽呀,羅德鬼城還真的存在啊!”正當大家對鬼城和羅德的關系疑惑不解之時,狐齡卻忍不住開口了。

“哦?你知道羅德鬼城?”海石啃着蘋果用胳膊肘杵着她問。

接觸這件事還是幾百年前了,狐齡記憶也模糊了,只能回憶着說些片段,“我曾經為躲血生劫而出門行善施德抓了只厲鬼,我問他從何而來,他說他來自羅德鬼城,他們的存在羅德的布局,具體的隐情,他也無從得知,因此我跟随他的描述尋找了很久都一無所獲,又覺得三界局勢平穩,我就以為是他騙了我,抛之腦後沒再提起了。”

“德羅,德羅,德羅……”海石一手拿着蘋果,一手摸着下巴,腦中還沒什麽線索,胃裏卻翻江倒海了。

見她突然幹嘔的厲害,幾人都慌了,還以為是夢境之力反噬過深出現了其他症狀,不過庭亥很快冷靜下來,“快,快去請大夫。”

頂着日頭出診的大夫滿腹牢騷滿,前幾日也是這田氏小兒火急火燎的催他出診,到了那裏卻是前所未見的怪病,脈搏平穩面色紅潤,唯獨雙腿失去了知覺,近日來尋他又是這般着急,不知又是什麽怪病。

“哎,老夫就是鄉村大夫啊,你夫人那怪病我又怎麽治的好。”

話雖如此,瘦成火柴棍的他完全是被田野拖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筆記本被小外甥摔壞了,::>_<::,打開浏覽器打字就會死機,總之除了哭也不知道該幹啥,明天還得去修本本,今天更的好晚,大家麽麽噠晚安哦~

☆、時來孕轉不轉

于郎中屏氣凝神把着脈,田野在旁邊等的心急也不敢催促,只能不斷的咽口水鎮定心緒,于郎中不緊不慢搖頭晃腦,晃的海石直想打他一拳,他才開口說道,“原本應該說聲恭喜,但你夫人這情況,喜憂參半啊。”

“于郎中,您也別兜圈子了,趕緊告訴我吧,不管什麽病,我們也會治的。”

“不是病,她這是懷孕了。”

短的一句話,就像心尖上的鞭炮,噼裏啪啦,喜慶帶着疼痛,驚的田野僵在原地,就連一直開朗樂觀的的海石都不知所措了。

孕育一個新的生命,大概是每個女人的願望,兩人成親之後,晚上也曾相擁說着悄悄話,期盼着生個活潑的兒子或者漂亮的女兒,組成更完整的家庭,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孩子是生命的延續,百年之後海石此生命殒,生活千年的痕跡消失一斑,這個孩子,是她曾存于世的憑證。

可如今,神息族起勢,仙魔兩界對她虎視眈眈,夢境之力反噬肉身,這個孩子的到來,是生活的轉折,還是新的苦難。

于郎中開了幾副保胎藥,田野恭敬将他送走,向夫人連忙迎過來,“郎中怎麽說?是不是在床上躺的久了,胃口壞了?”

勉強的苦笑一下,田野雙手緊緊攥着,百般滋味在心頭,“胃口好着呢,就是,就是海石有了。”

“啥?有了!”向夫人高聲一喊吓得院裏掃地的小厮連掃帚都掉了,“什麽時候的事,怎麽才發現呢,哎呦,前兩天亂七八糟喝了那麽多藥也不知道有沒有影響,你們倆冤家真是愁死我了,我得趕緊給丫頭炖點補品。”

說罷就風風火火的往廚房跑,好不容易出來放個風的廚子欲哭無淚,自從夫人的幹閨女一來,這廚房可就成了戰場啊。

屋子裏,海石沉默的望着窗外,顯了身形的三個人也不知該說些什麽,事情的發展完全不受控制,海石肚子裏的孩子肯定是要保的,可是怎麽保?保得住嗎?這些都是問題,還是難以解決的大問題。

庭亥心裏五味雜陳,一向鎮定自若如他竟也有這茫然的時刻,往昔調皮吐舌的少女歷經千年都純真如常,無論下凡,無論成親,她都沒變,如今她将要為人母,生活也許會将她磨砺得溫柔賢淑,舉手投足就會散發出成熟女人的氣息。

這樣的海石,終于長大的海石,是否會讓他更加陌生呢?

就這樣想了好久,他竟覺得眼角濕潤,五千年了,久到令人窒息的時光裏,他還從未哭泣過。

“從今開始,虛空、息壤還是爾昇都與無關,你唯一要做的就是休息養病,夢境之力的問題我定會尋找辦法來,萬事不必擔憂,安胎要緊。” 他說完就走,挺拔的背影在人看來孤單落寞的很,以前海石是他的小尾巴,形影不離,現在他就算走遍三界天涯,也只是獨來獨往。

海石定定地望着。

“是我背叛了你吧,幸虧你不曾怪我。”

眼前氣氛太過悲傷,狐齡咬着嘴唇突然拍了拍手,脆聲說道,“好了好了,管他什麽三界浩劫,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我幹閨女平安出世,手頭的事都放一放,專心尋找夢境之力的消解方法,仰宿,咱們兩個輪流值班,不論是仙界魔界,敢來叨擾我們未來的母親海石,殺無赦!”

一頓部署過後,她頗為滿意自己的表現,根本不給別人發言的機會,自顧自的走了,還囑咐到:“今天我出去尋藥,仰宿你留在這,明日我來換你啊!”

被她這麽攪和完,多愁善感的心境煙消雲散,海石破涕為笑,拿起桌上的蘋果開始啃,含糊不清地說,“小齡齡說得對,我可是要有孩子的人了,可得開開心心的過日子,田野怎麽還不回來,我想吃西瓜啊。”

仰素無可奈何的笑看她,要論這天上地下,心最大的姑娘非她莫屬。

魔炎殿

爾昇狠狠拍着座椅的扶手,目露兇光,寶座下戰戰兢兢跪着的手下大氣都不敢喘,自從呼星護法自廢法力潛入平壤村至今已有半月,卻杳無音訊,不必猜測,他定然以遭毒手,自己的左膀右臂忠心耿耿卻莫名喪命,連個全屍都尋不到,好面子如爾昇怎麽會不生氣呢。

“哼,你們這群廢柴,呼星不在了,連個出主意的人都沒了,偌大的魔界要靠我一個人支撐嗎?你們呢,是不是想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趁我之危坐上魔君的寶座!”

“屬,屬下不敢,只是現在守在平壤村的,不止庭亥,就連失蹤千年的仰宿和九尾妖王狐齡都在,村外結界七七八八總共六層,都是他們嘔心瀝血之作,想要突破全無可能,”其中一人連忙磕頭示罪,“屬下愚鈍,望魔君懲罰。”

泛着光芒的七彩琉璃杯狠狠砸到這人的額頭,爾昇氣急敗壞的大吼,“滾,都給我滾出去!”

空蕩蕩的大殿,令人窒息的凄冷,就連牆上的夜明珠也變的黯淡無光,爾昇癱倒在寶座上大口的呼吸,好像要把心中的郁結全部吹走。

“呼星,我可不是忘恩負義之人,你的仇,我定然會幫你報的!”

田野将于郎中留下的安胎藥親手煎制好,悉心喂給躺在床上無所事事的海石,難得一見她竟然不反抗,閉着眼就喝了下去,“我是不是可厲害了。”

許久沒見她這洋洋得意的小模樣,田野由衷的歡喜,原本還怕她心情不好影響了肚裏的孩子,現在看來,完全是自己多慮了,“當然厲害,我們海石啊,做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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