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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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SD] 楓曳薰香
作者:蛻變無痕
文案:
這篇文,大綱和人設構思了很久,分為上下兩篇,分別有二十幾章。
上篇到縣大賽結束,和井上的情節、時間軸完全交織在一起,沒有明顯的感情向;下篇從全國大賽開始,時間跨度為10年。感情向漸趨明顯。另外會有一篇番外,時間跨度為15年。
流川的長年粉一枚。除了男神在球場上的凜冽執着,無所畏懼,也想刻畫楓寶在球場下呆萌,簡單純粹的一面。
沒有給他悲情的身世,全文的基調設定為溫暖輕喜。
怎樣的女主才配得上流川?(仙道不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和标準。筆者偏好大方獨立,又有滿滿女性特質的(非女漢子……)人設。
如果你也愛過SD,愛過流川,請戳進。
內容标簽:SD 原著向 少年漫
搜索關鍵字:主角:流川楓,望月薰 ┃ 配角:櫻木花道,杉山武,三井壽,宮城良田,赤木剛憲,彩子,木暮公延,仙道彰 ┃ 其它:安西光義,赤木晴子,藤真健司,花形透,魚住純,牧紳一,清田信長,神宗一郎,南烈,岸本實理,澤北榮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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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 北極星
2001年3月,年度聲優大賞
站在領獎臺上的望月薰24歲,作為“新人女nv優you賞”的獲獎者,不早也不晚,用主流媒體的評價來說是“水到渠成”。
“成為職業聲優是我6歲開始的夢想。可如果說這18年來我從未在追夢的道路上動搖過,那一定是謊話。”
“大家都知道,我是在美國出生的,說日語是我的母語,其實有幾分勉強。在場很多都是聲優界的前輩,非常感謝你們一直以來的對我的包容與關照。但也許正是你們,才更能體會今天我能站在這裏的不易。”身着銀色魚尾長裙的望月對着臺下一個鞠躬,修長身材的美好曲線更加一覽無餘,水晶長耳墜在栗色發髻旁搖曳似是要劃出彩虹,引來鎂光燈的聚焦與相機的閃光燈一片。
“不知道大家是否遇到過這樣一種人,簡單純粹,無所畏懼。當然,這絕對不是我。”臺上嫣然一笑,美目流盼,臺下被逗笑了一片。
似是無意般,手握獎杯的美人目光與臺下右前方墨色浏海下璀亮的黑眸輕輕一觸,才向人群望去。
望月在聲優界是出了名的美女,尤以笑容明豔不可方物而得到盛贊。而此刻唇畔上揚的弧度上,挂的是難得一見的溫婉柔暖,“很幸運的是,在回到日本的那一年,我就遇到了這樣一個人。如同夜空中北極星一樣的存在,只要擡頭看見他,心頭就會湧起勇氣。從此,我再沒有迷過路。”
那一瞬,臺下右前方那挺拔高大的黑發男子,羽翅般的睫毛下,真的如同北極星般灼灼閃耀。
作者有話要說:
☆、Chapter 1
1992年3月22日
拎着一個Nike運動尼龍包,腳下一個藍底黑帶的旅行包,流川楓站在東海道本線藤澤站附近的二層獨戶住宅門口,按了第二次門鈴。
他現在很困。昨晚鄰居家的火災,淩晨三點把他熏醒。急急拿了籃球和不久前爸媽從美國寄給他的一包衣物,被帶去附近的避難所睡了一晚。早上八點不到,警察署的人來到避難所,一戶戶輪着被問話。吃過午飯,接到爸媽驚魂未定的電話,說是已經幫他安排好暫時的住處,是他媽媽的閨蜜唐澤遙在藤澤的房産。
“小楓,遙說她女兒剛從美國回來,英語很好,正好可以幫你提高口語。她先生是深沢體育大學的籃球教練……”
電話裏流川茜的聲音忽然輕了,似乎是回頭跟一個女子說了幾句話,又重新回到聽筒前:“哦,唐澤教練和他女兒不常在家,他們一個在東京任教,一個在東京讀書,只有周末才回藤澤。不過家裏有一個老管家,會照顧你的生活。好,就這樣……地址是……”
記下地址,流川楓挂了電話,沒有很費力氣就找到了唐澤家。
對了好幾遍與爸媽打電話時記下的地址,确是這裏沒錯。可為什麽門牌上寫的是“望月”而不是“唐澤”?
本來想再打個電話給爸媽确認一下,可是打國際電話需要加撥什麽的實在麻煩,擡手就按了門鈴,不過心裏還是沒底的。
伴随着匆匆下樓的腳步聲,還傳出一個女孩子的聲音,ing!”
門嘩啦一開,一個明亮的笑臉沖了出來。午後的陽光特別好,流川楓都沒看清她的臉。之所以他确定她在笑,而且腦中劃過一個詞“明亮”,是因為她的牙齒在強光下白得晃眼,讓已經很困的流川楓眼睛幾乎要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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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楓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陌生屋檐下的單人床上。原木色的床,湛藍色的床單,墨綠色的窗簾與牆,只是牆的色度稍淺。房間不大,只擺放着最簡單的原木色書桌等陳設。半睜半閉的眼睛還帶着迷茫困頓,他逐漸回想起從今早淩晨聞到濃煙焦味後開始的持續的混亂。
原來不是夢啊,這是……唐澤家?
起身剛走到門外,一個亞麻色長卷發的女孩從隔壁房間蹿了出來。
“楓,你醒啦?茜說你睡覺的時候不能叫醒你。”
楓?茜?流川楓意識到今天的混亂仍沒有結束。眼前這家夥說的是标準的日語,但不是一般人說的日語。聲音卻是出奇地好聽,如同沒有任何添加物的牛奶熱到剛好,帶着舒适的溫度落在耳畔,很安神。
“流川 楓。”他提醒她。
“KA-E-DE,correct?”
“……”流川沒有否認,但重點不是發音的準确問題吧。
“那就對啦!我還擔心把你們的名搞錯。楓和茜都像女性的名字。”随便直呼別人名的女孩一邊說着一邊走向樓梯,“對了,你應該知道我叫什麽吧?”
流川楓想起了進門前看到的門牌,“望月?”
“嗯,望月薰。”
“我在找唐澤家。”
“沒錯,我爸姓唐澤。”
流川楓腦後落下三條黑線,這家夥是白癡嗎?“那到底該叫你什麽?”
走下三格臺階的望月薰回過頭,燦然一笑,“KA-O-RU咯,否則呢?”
随着望月薰下到一樓,沙發上坐着一個戴着半黑框眼鏡,中等身材的中年男子。見到流川就站起身來自我介紹。
“我叫唐澤,你母親的朋友唐澤遙是我的太太。”
“我叫流川,今後要添麻煩了,請多多關照。”流川楓并非不會說敬語,正常情況下他對長輩很少失禮。
唐澤讓管家近藤上了茶,問了些流川的情況,得知他春假結束就進入高校,而就讀的湘北離這裏并不遠。
“小薰也是今年升學,不過她的高校在東京。我打過電話給警察署,你們家那幢樓全燒毀了,等到保險公司賠款下來再重建,怎麽也得有個一、兩年。你父母原本堅持讓我們幫你在附近找間租賃房,不過我太太說服了他們。你也看見了,這棟屋子空着也是空着,我和小薰大半時間都會在東京,只有近藤先生在幫忙打理着。你先看看,要是住得習慣,就在這裏住吧。有什麽需要的找小薰或直接告訴近藤先生就行。”
唐澤一雄并不是多話的人,還有點不茍言笑,但聽得出來語氣中的善意并非客套。流川起身恭敬地鞠了躬,表示了謝意。
吃過了晚飯正要回房,流川忽然想起明天早上要去練球,得借輛單車。
近藤剛才出了客廳就不知去了哪兒。坐在不遠處的望月,上身伏在自己的手臂上,戴着耳機正聚精會神地盯着電腦屏幕。
“诶,”流川叫她。
也許是塞着耳機的緣故,望月完全沒有聽見的樣子。
這家夥的姓氏疑問還沒有解開,他唯一能确定的是她的名。流川只好走到她面前,比剛才略大聲地說,“薰”。
望月這次注意到了他,一擡頭摘了耳機,露出一口整齊白淨的牙齒,圓圓的眼睛彎彎地壓下,笑意裏還帶着詢問。
流川問:“你家有單車嗎?”
“有。”望月往窗外路燈的下方一指,“前幾年有個暑假在日本過的,後來每次回來也有用,應該沒有生鏽。”
流川往窗前靠了步,一眼就看到了那輛帶着前框的粉色單車,還有它被路燈拉長的黑影。這輛車跟幾個月前剛被他撞到不能騎的,不知是誰送給他媽媽,又被轉送給他的單車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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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流川跟着望月走到樓下的單車停放處,昨晚看到的粉色單車旁赫然多了一輛松下新款男式單車。藍紫色的車身,斜下的局部卻是白色的筆直線條,與同色的羊角狀握把流暢地銜接。
望月見流川嘟了嘟嘴,像是要問什麽,卻什麽聲音也沒聽見。“茜說你個性文靜少言,看來是真的。”說着跨上了自己的粉色單車,示意流川跟上。
文靜?這家夥的日語真不是一般的奇怪。
“這車對我來說也有點矮了,昨晚讓浩叔幫你買了輛新的。”
這家夥貌似人倒不錯。浩叔……應該就是那個老管家吧,流川按照她的西式稱謂習慣猜測。
跨上了望月留給他的單車,流川不解她為什麽也要一起去,腳下就沒有動。
望月像是能夠讀懂他的疑惑,轉過身左腳一踩踏板就往前騎去,風中留下她漸行漸遠的聲音,“你知道最近的籃球場在哪兒嗎?不知道就跟——上——。”
☆、Chapter 2
在望月薰去過的所有城市裏,東京(及其近郊……)早春的風無疑是最容易打造亂發蓬松感的,然而當第三頂她珍愛的帽子被吹飛後,她已放棄了要維系出門發型的垂死掙紮。
周六的清晨,街道還尚未完全蘇醒的樣子,沿街店鋪緊鎖的大門外也還都挂着“準備中”的牌子。三月澄金色的陽光是薄薄的質地,商務樓頂的社牌被襯得明亮卻不刺眼。車快速地前馳,山一證券,島忠商社,新日本證券一一落到身後。餘光看見右後方的流川楓,黑色的長浏海被風高高吹起,露出漂亮光潔的額頭。美好卻帶着切膚的疏離感。
側前方薰一路飛揚在風中的長卷發忽然服帖地落在她的肩背上,流川一個急剎車,前方不遠處已能看到高大的球場護欄網。
望月帶流川來的這個籃球場,其實離流川自己的家并不遠。只是他不是那種要把方圓五裏之內所有籃球場都摸透才罷休的人,一旦找到一個就會一直去那裏,不再有意識地去尋找更多。
将車停在護欄外的矮木樁旁,兩人一前一後走入了球場。垂直伫立的圓柱支架,長方形的籃板,标準的籃架高度,球場上還空無一人。流川對這裏很滿意。
望月挑眉笑着看了他一眼,心想這小子果然沒來過。
從包裏取出随身聽和EVA腳本資料,她迅速地定位出一個陽光直射不到的臺階,就着身旁被修剪得很圓潤的灌木叢坐下,又往頭頂枝葉更繁茂的地方挪了半寸。
流川雙手從下撩起紫色的V字領套頭衫越過頭頂,黑黑的腦袋從白色的Nike Logo下側伸了出來。他将脫下的翻卷上衣稍一折疊丢進尼龍包裏,取出籃球開始做熱身運動。
這樣的相處對于流川是再正常不過的,而望月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對。與不同類型的人相處,自然會有不同的模式,只要彼此舒适就好。流川很像小時候的她,想說話的時候他自然會說,譬如昨晚他問她要單車。
伴随着卡帶在随聲聽裏轉動的滋滋聲,林原惠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第二話的中間,望月将卡帶翻了個面,到第三話結束卡帶停下,露出白色的膠帶,已是一個半小時之後。
绫波麗也是個沒有表情的人呢。這樣的角色,沒有長篇的臺詞,即使有臉部特寫,也無法傳遞她心裏的快樂或悲傷,對聲優有較大的挑戰。但也正因為如此,這樣的角色是每個聲優人都夢想得到的角色。以前二十多歲演藝院校畢業,在劇團或影視組中積累形形色se色se的經驗,25歲出道都算早的。而近兩年卻出現了低齡化的趨向,聽說一些進入了藝能事務所或兒童劇團的中小學生,早早便得到了出演聲優的經驗,日後通過行內人脈和偶像的包裝,可能直接成為第一線的聲優。
望月此刻自己的臉上也是木木的表情。她已經是高中生了,錯過了成為聲優界童星的黃金時期,說着不如英語流利的日語。
不過好歹與繼父合力說服了母親,同意自己回到日本——這個成為聲優可能性最高的國度,也算是跨出了說不上偉大但重要的第一步。想到這裏,她立即從木木的神情中恢複過來,摘下耳機向籃球場上的少年望去。
過去的一個多小時裏,望月也無意識地看過流川幾眼,只是當時的注意力全在EVA的原聲卡帶上,還要兼顧着對上手中的腳本資料,完全沉浸在二次元的世界裏。唯一讓她實感到自己還在三次元世界裏的,是身後幾乎沒有間斷過的——“砰砰”“咚咚”運球的聲音,與籃球撞擊籃架與地表的聲音。
此刻的流川正運着球,想象着眼前有兩個人防守,交叉步護着球一個轉身繞過兩人,電光火石沖到籃下,腰腹用力高高躍起,右手扣球入籃。球落地彈了好幾次,才咕嚕嚕滾向籃架後方。流川走去撿球,汗水順着臉頰滴落,他便撩起背心在下巴處擦了擦。腰腹部的肌肉線條春光乍現了一下又重新被背心蓋住。
望月當然不是第一次看人灌籃,茜也在電話中告訴過她自己的兒子會打籃球。可是望月完全沒想到原來流川不是普通的,十個玩籃球的中學生裏可以拉出九個的那種。誠然,他剛才那個灌籃勾起了望月想要探索他的水準究竟已經到達哪裏的好奇心。但比這更讓望月驚訝的是:為了打籃球,“文靜少言”的他可以主動問一個陌生人借單車;“睡覺時不能被打擾”的他可以在周六八點出門,一個人在球場上練習一個多小時。假設茜沒有故意要騙她的動機,而且對自己的兒子沒有那麽缺乏了解,這個叫“流川楓”的少年真是個謎一樣的生物。
昨天下午他出現在自家門口的時候,眼睛眯得只剩一條縫。聽浩叔說剛把他帶進房,他就倒床不起了。雖說前天夜裏被火災折騰得一定嚴重缺乏睡眠吧,但怎麽聽都覺得像是個身體孱弱的小子。然後一切推測就順理成章了:因為小時候身體孱弱被茜逼着去打籃球,因為打了籃球當然主要還是遺傳,到了某一年開始抽風長高。但即使長到接近1.9米的個子,從臂膀到腿部都長成了性感結實的線條,還是不能改變他是個孱弱少年的事情本質。但是現在好像……好像要全部推翻重新推理了。
等流川重新套上紫色上衣和長褲,兩人和來時一樣,一前一後向停在球場外的單車走去。一輛與流川那輛同款的單車從遠處呼嘯飛馳而來,妥妥地停在他們身旁。
“Wow, what a pretty boy! Your new friend, KA-O-RU?”單車的主人有着如同混血般醒目的深邃五官,笑容的光亮度可以和望月打個平手。
“Yeah, he’s the cute guy I’ve mentioned to you. His apartment was burned down and will live with us for a while.”
“You’ve changed your taste a bit, I have to say.”
“No, I haven’t. You are still one of the most handsome guys I’ve ever known.”望月與這個滿口英語的男子戲虐地互相調情,看起來兩人不是普通的熟,“BTW, his name is KA-E-DE and he also plays basketball. ”
“Nice to meet you, KA-E-DE. My name is TA-KE-SHI, hope we can play basketball together at another time.”杉山武伸向流川的手停在那裏,半天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他盯着流川的臉,像是發現了一個中意的獵物,眼中閃爍着耐人尋味的笑意,“So he’s also a cool guy? Or he just doesn’t understand English?”
“Hey, I know he’s your cup of tea, but don’t be so obvious. I think it would be the same even though you spoke Japanese to him just now. ”
“了解。有意思。”杉山将右手伸過自己的頭頂,合着食指與中指從自己的前額劃過濃眉,半似慵懶半似挑逗地對流川說道:“YO RO SHI KU~”。接着,又歪過頭對流川身後的望月眨了下右眼比劃口型,“No, he’s not. He’s too young for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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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在望月家?唐澤家?住下已經是第七天了。這裏離籃球場很近,離将要就讀的湘北也就20分鐘的單車車程。近藤管家做的料理,很對他的胃口。
說起來,近藤和唐澤都是安靜沉穩的人,望月雖然不能被歸為這類人,但大部分的時候在忙着聽卡帶或坐在電腦前,不會沒話找話說,不會幹擾他睡覺打籃球,只偶爾帶他去熟悉一下周圍。
因此,流川對望月(唐澤?)家——總之他的房東家基本沒什麽吐槽點。
練完球回來,流川看見門外多了一輛單車,松下的新款。
第一次去籃球場那次離開時碰到的那個怪人,現在正站在一樓的後hou庭ting跟近藤寒暄,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來的。那天回來的途中,陽光有點暖意,曬得他眼皮越來越沉。睡過去之前,恍惚聽見望月跟他說,這家夥跟她同在美國長大,他的哥哥是全日本籃球隊員杉山祥太。原來那家夥會說日語,說的日語還比望月正常一些。
樓上傳出小跑的腳步聲,順着樓梯一路往後hou庭ting去了。今年藤澤的櫻花,幾天前就開了,再過幾天就是滿開。出現在後hou庭ting櫻花樹下的望月,一身白色的棉質運動短套裝,白色的系帶帆布鞋,頭上卻扣一頂绛紅色的棒球帽,将亞麻色的長馬尾襯出明動的光澤。杉山把脫下的白襯衣交給近藤,就和望月一邊做着熱身一邊往遠處走去。這兩個人明明都是日本人,見了面卻總是自然地切換到英語。
本就是牛奶般的聲線,配上純正的發音,帶韻律的流暢。說英語時的望月,給人一種不可思議的舒适感。
流川雖然英語成績僅在及格線之上,口語也和大多數日本人一樣,只能迸詞而不能利索連句,但他能聽懂簡單常用的英語。不過當離有一定距離,而對方語速又太快的時候——比如現在,望月說的英語對他而言只是一種悅耳的背景音。
昨晚爸爸給他打了電話,讓他不用擔心住宿費用的事,他會和唐澤家每月結算。然後還聽見媽媽在後面提醒說:“跟小楓說練口語的事,他早晚都要來美國的……”
英語口語……流川上樓進了自己的房間,從衣櫥裏取出自己帶來的那包衣物,爸媽說寄給他的口語教材錄像帶就和新款春裝放在一起。前幾日把上面幾件衣物取出來的時候并沒有留意到,以為是在火災中丢失了,沒想到還真在最底部找到了。看了一眼錄像帶黑乎乎的背面,流川順手将它扔進了書桌的長抽屜裏,他的目光已被躺在錄像帶旁的一盒卡帶所吸引。
這是Prince&NPG去年新發行的卡帶。NPG樂團1990年跟着Prince世界巡回演出,1991被Prince命名為New Power Generation,同年以Prince&NPG的名義發表新專輯Diamonds and Pearls,一路沖至全美排行榜第三。
單曲Cream和Diamonds and Pearls都不錯,不過流川還是更喜歡Prince兩年前發表的,與電影Graffiti Bridge同名的原聲帶專輯。
☆、Chapter 3
下午睡了一大覺,流川楓感覺今天總算睡醒了。走到樓下,看到望月薰正蜷坐在沙發上聽電話。不知道是不是電話的內容跟他有關,望月跟他的目光對焦時,帶着欲說還休,心緒未平的意思。杉山似乎是離開了,原本搭在玄關挂鈎上的白襯衣已經不見了。系上鞋帶起身,流川将自己的白襯衣脫下搭在挂鈎上,眼睛眯了一下适應直直灑在門前的夕陽餘輝。
他颀長的影子拖曳在身後,漸漸有了速度,沒入不遠處河畔長堤上,三三兩兩攢動着的人影中。
跑完步回來泡了澡,已是近七點。望月家完全是浴、衛分離的設計,二樓的洗浴空間更是分為獨立的兩個部分。一是浴室與儲物空間,浴室外是開放式的多層儲物架,可以置放衣物毛巾。二是洗漱與衣物洗熨的空間,與浴儲平行僅一牆之隔。
出了浴室,流川發現自己拿錯了替換衣物。原以為拿了一套居家服,卻發現儲物架上只有兩條長褲,沒有上衣。他将多餘的長褲搭在肩上,一邊用浴巾擦着濕發,一邊走向自己的房間。
才轉了個彎就看見望月迎面走來。她的腳步遲疑着逐漸停頓下來,目光先是落在他的上身,然後一路游移向上,眼中是更多的欲說還休,心緒未平。
過道有點狹窄,因為望月堵在那裏,流川也只好停下腳步等待。
“那個,茜,我是指茜姨,結婚前姓什麽?”
不明所以……每當流川覺得困惑的時候,細瓷般俊美的臉上會現出一種天然呆萌的神情,讓望月忍不住會将他與腦中浮現出的包子臉豆豆眼重疊在一起,就是漫畫中常看到的,當然是正統男神系的那種包子臉豆豆眼。
“……?久山……”
望月倒吸了一口氣,原來自己真的猜對了!下午茜打電話給她,客氣地拜托她周末指導一下流川的英語口語。後來茜問起望月回國的理由,望月回答說是為了成為職業聲優。茜在電話那頭停頓了幾十秒鐘,說二十年前她曾經做過聲優,現在想來都覺得是很美好的回憶,請加油。
茜在說這話的時候,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只用了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之後就再也沒有回到這個話題。但茜這幾十秒鐘的停頓,卻挑起了望月強烈的好奇心。七十年代雖然還是是日本動漫的上古時代,但随着動畫風潮的興起,聲優界正一步一步走向旺盛期。而至今仍被業內人士津津樂道的昔日人氣聲優中,望月依稀記得有一個叫什麽茜的。
那個時代的聲優曝光率是極低的,望月挂上電話,馬上就去查了聲優茜的資料。只查到她姓久山,出道5年後,在職業巅峰選擇隐退結婚生子。沒有找到照片或關于她隐退後生活的任何報道。
名字都叫“茜”,又都在70年代做過聲優,望月在問流川之前,便對答案有了七、八分的把握,但是當真的從流川口中聽到“久山”兩個字,還是忍不住心潮澎湃。
望月側過身,由着流川從她身旁走過,又回過頭看了他一眼。這是她第一次那麽認真地看他,連他根根分明,長長的下睫毛都看得一清二楚。雖然從初次見面,她大腦的認知系統就自動給流川貼上了正統帥哥系的标簽,可從小在波士頓長大,看慣了金發碧眼,深邃五官,流川這種混着幹淨俊美的亞洲系帥氣雖然讓她覺得新鮮,但也僅限于新鮮。
然而就在剛才的這一、兩分鐘裏,望月對流川的帥有了全新的認知。健碩的赤chi裸luo上身,爆表的顏值,半濕卻已現飄逸雛形的黑發,組合在一起居然會這樣耐看,360度無死角。是的,為了确認是360度,望月還特地回過頭看了眼他的背影。
假設流川的優良基因80%來自于他母親,那年輕時的久山茜是美到沒朋友的節奏嘛?(不對……她跟老媽是閨蜜,那年輕時的老媽也許能跟她打個平手?)而這樣的一個美女,卻甘願在幕後,只是用聲音為一個個角色灌注人物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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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追完JUMP新一期的《幽游白書》與《七龍珠》 ,望月磨蹭到十一點才去泡了澡。出了浴室開始覺得肚子餓,高興地想起冰箱裏還有一些梅子海苔飯團和厚蛋燒,便直接下了樓梯覓食。打開冰箱找到了飯團和蛋燒,原本想直接拿上樓,猶豫了一下還是将它們送進微波爐去加熱。因為只穿着吊帶衫和平角熱褲,餘光瞥見玄關處挂着武忘記帶走的白襯衣,便取下往身上一披,系了中間的兩粒扣子。
回到微波爐前,正要取出食物,背後忽然響起近藤的聲音。
“小姐,這個穿着……家裏還有流川先生在……”
“浩叔,你走路怎麽像幽靈一樣,一點聲音也沒有!吓死我了……”
近藤雖然古板保守,但畢竟是一路守護望月長大,看着她在六歲時失去生父,看着她在八歲時學習與繼父相處,從某種意義上講是唯一始終參與在她生命中的年長男性。而近藤在心裏與其說把她當作小小姐,更像是把她當作孫女,這一點雖然近藤從來沒有說過,但是望月全都懂。很多時候在旁人看來,近藤是板着臉說教,望月卻知道他一點都沒有生氣,只是關心她的一種方式,也不知道從幾歲起,她便學會以撒嬌或玩笑的方式來化解他的嚴厲。
此刻,望月用的是一貫的伎倆,擺出無辜的笑容,将因過于寬大,松松斜挎在她身上的襯衣下襟掀起小小的一角,秀了秀裏面的米色熱褲,“沒關系啦,我有穿底褲的哦~”
同樣下樓來覓食的流川站在近藤背後不遠處,理所當然地順着望月的手勢望了過去。哦,還真有……雖然從他剛才下樓時的距離和角度,她的背影看起來更像是從上到下只套了一件男式襯衣。等一下……這件白襯衣莫非是……!?
“诶,”流川嘟了嘟嘴,“這是我的嗎?”
流川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讓望月和近藤一時都沒明白過來。他是指剛加完熱的食物?是指望月證明給近藤看的熱褲?最後還是望月先猜到,從他望着自己身上那件白襯衣的犀利眼神,這件襯衣大概……可能……不是杉山的,而是流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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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心虛,望月昨晚很自覺地把梅子海苔飯團和厚蛋燒分了一半給流川。出乎意料地,這小子拿到食物後便走上樓梯回了他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