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設陷
“姑娘不必多禮。”冷半月唇角笑痕微現，眸中閃過玩味。
華裳這才擡眸看眼前的這個玄衣男子，這一眼，讓她的腦中空白一片，只被那瞬間浮現而出的一句又一句的詩文填滿：“有此君子，朗朗如日月之入懷，頹唐如玉山之将崩”。
而冷半月此時也擡眸看着她，這華玉樓果真是藏盡天下絕色啊！想着，唇角笑意更甚，這一笑卻把華裳的眼迷晃得更甚。
見華裳一動不動看着冷半月，花媽媽暗道一個不好，就伸手推了華裳一把，華裳被她這一推，才緩過神來，對着冷半月又是一福，臉上拾起大方的笑容：“華裳失禮了，公子莫要見怪。”
“嗯。”冷半月神色莫名，心裏只覺得好笑。如此溫柔鄉，難怪古往今來的男人只會愈加向往。
華裳走過來，花媽媽卻輕手輕腳退了下去。
“公子，華裳為您斟酒。”華裳走到冷半月身邊，一只手挽起皓腕上的煙紗，一只手勾起玉壺為她斟了一杯酒。一襲動作行雲流水，優美如蘭。
纖纖玉手輕輕執起白玉杯，送到冷半月面前：“公子請用。”
站在華裳身後的丫頭不禁露出驚訝的神色，華裳姑娘可從來沒有這麽對待過樓裏的公子，就連那些富貴在身的皇親貴胄她也是一身冷傲，不卑不亢。如今，她看到這位公子，難道是，難道是入了她的眼了？
冷半月看着眼前的白玉杯，杯中液體晶瑩，酒香飄逸，忽然，她的眸色一變，站起身的瞬間寬袖一掃，伴着酒杯碎裂的聲音，還有那綠衣女子翩然倒地的身影。
華裳擡眸看着她，眼中有訝異，吃驚，疑惑，種種情緒交雜，卻獨獨沒有畏懼。
冷半月眉眼一舒，這個女子就是她要找的人。
夜幕猶如戲臺上的簾幕緩緩落下，代之而起的是濃黑夜色下斑斓流彩的京都夜景。南鳳京都漓江河畔，宮燈高挂，五顏六色的璃彩花燈，五光十色的嵌珠玉海燈，還有林林種種說不出名字的精致花燈，皆是奢華迷眼。街道上行人來來往往，有恩愛情侶相牽，言笑晏晏，細數華燈美景。街邊小販爽利叫喚，三三兩兩的閨中少女也結伴出來游玩，漾着春色的如花玉容上帶着歡快的笑意。漓江邊上微風習習，被夜色浸染的江上此刻倒映着數不清的燈色，為整個漓江添上了幾筆奢靡的旖旎之惑。
漓江上有畫舫游船停駐中央，或緩緩游行，有人站在船頭迎風而立欣賞江邊美景，亦有才子佳人在舫中秉燭飲茶，飲酒對詩，賞夜鬥趣。
江中畫舫游船大多是貴富人家的私産，船上的裝飾雕文無不精致細膩，船上的風鈴聲悅耳如音樂，聲聲融合在這夜色之中，竟是說不出的契合。
漓江畔西邊淺彎處有一游船，舫中簾幕中照射出微弱的燈光，若是沒有那刻在船身下邊不起眼的标識，這游船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吸引起他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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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華裳姑娘在這船上？”有一奢華精致的輪舫正朝淺彎處的游船緩緩靠近，輪舫上站着兩個人，問話的那個便是當今皇帝四弟黔王，雲乾宇。
輕水篤定回答道：“奴才親眼看着華裳姑娘上了這船，肯定不會有錯。”
雲乾宇臉上露出了一個勢在必得的詭谲笑容：“在這世上還沒有哪個女子敢不待見本王，華裳姑娘，今日之後本王會讓你死心塌地地跟着本王。”兩船相隔不過半尺，雲乾宇縱身一躍，跳上了船板。
後面輕水眉目間盡是焦急，王爺這樣會不會惹出什麽禍端？這華裳姑娘也是命有此劫，她對王爺向來不冷不熱，不知是性子使然，還是真如王爺所說，是在欲擒故縱，可是，她這樣王爺愈發對她上心了，就連上次大張旗鼓地包下華玉樓新頭牌玉肌雪姑娘便是為了讓華裳姑娘吃味，不過看這情況，華裳姑娘吃沒吃味他不知，倒是把他們王爺一顆心勾得愈發難釋難放。這不，一知道華裳姑娘從樓裏出來，就馬上從玉肌雪姑娘房裏跟了來。但願，王爺今晚會如願抱得美人歸。想罷，輕水便輕聲揮退了他們來時的那只輪舫。
見雲乾宇掀開了舫中的五色簾彎身進了畫舫，青芒轉過頭來對正在看書的冷半月道：“小姐，他進去了。”
冷半月從椅子上站起，美目一挑，語音慵懶：“這麽快？來，我看看。”說完，青芒就遞過手中的西洋望遠鏡。話說，小姐做的這東西可真神奇，像千裏眼一樣竟能讓人看到那麽遠的東西。不過，這世上還能有什麽比小姐的存在更讓人驚奇的呢。
冷半月微微轉動望遠鏡調了調焦距，夜色下，微黃的燈光下，雲乾宇在畫舫中偷偷摸摸行走。他的一舉一動盡在眼下。突然，有兩個丫鬟發現了他的存在，卻被他悄無聲息點了穴道，沉沉睡去。在他暗暗得意自己的手法如此迅速靈敏之時，他卻忽略了那兩個丫鬟倒下之時圓睜驚恐的眼神。
冷半月唇角笑痕拉長，黔王，今夜你可要好好享用。轉身，微笑着将望遠鏡扔給青芒，看到她的笑容青芒卻不自覺渾身狠狠抖了一下，今夜之後，黔王肯定會後悔惹了她家小姐這麽一號人。他要是知道這舫裏的人是誰的話，肯定不會……
“綠碧，把衣服拿給我。”屏風後傳來柔亮低緩的女聲，微黃奢靡的燈光下，一只白玉般的皓腕從屏風那處伸出。
雲乾宇看着那只潔白的纖手，只感覺心底激起千層纏綿不息的浪花，怔愣着，視線更是不舍從那只雪白上移開。
“綠碧，怎麽還不快點。”屏風後的女子催促道，聲音帶着一股低沉的懶散貴氣。
這聲音聽起來有點不像華裳的，難道是太久沒見到她了，自己産生了錯覺？莫非她故意為之，以此來吸引本王。
雲乾宇眼球一轉認定了這個想法，輕輕拿起手邊桌案上的衣裳，朝屏風後的皓腕遞去。
那只纖手碰到衣裳卻不接，只有些惱怒道：“你這丫頭今天是怎麽回事，磨磨蹭蹭的，還不快過來服侍。”
這是佳人相邀啊！
雲乾宇心中大喜，探頭探腦湊到屏風那處，喚出一聲纏綿悱恻的靡靡之音：“我的小花兒，等久了吧！”
他的話音方落，女子聲音忽然尖利：“什麽人，誰，誰在那裏？”一邊還拿着衣服往自己的身上遮擋着。
雲乾宇長眉微挑，這聲音怎麽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聽過？他思索的片刻，那女聲繼續歇斯底裏：“來人，速速把這登徒子給我抓起來，碎屍萬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