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初見覆雲

“覆雲國師回朝。”赤朱看着徐徐而來的偌大轎辇又喚了一聲。

衆人悉悉索索跪了一地,齊聲道:“臣等恭迎國師回朝。”

十八人轎辇已到眼前,有人拿眼偷偷瞄着,亦有人把頭深埋,雙肩微顫。這些埋着頭不敢看他的人是清楚十年前的覆雲國師到底是什麽樣的人的。

冷半月則擡眼觀察着眼前的情況,跪在她旁邊的右相胥亭把頭埋得深深,雙肩微顫。

覆雲,覆雲,“覆雲”二字難道不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意思嗎?

她來此三年竟然沒有聽說過這號人物,只覺得不可思議。後來她才知道,他是先帝親封賜下九錫的一朝國師,不僅如此,他還是國子監太子太師,當朝皇叔,其下還兼禦五千司禮監,個個都是冷面殘酷的大內高手。

他權力甚大,就連皇帝見他都得尊稱他一聲“皇叔”“太師”,他是南鳳君臣百姓害怕的第一人,名喚——九幽。

十年前,先帝對他榮寵非凡更甚于當時的太子,更還決定要把皇位傳給他,誰料當時還是太師的九幽發了一把怒火,扔下了不伸手都能得到帝位,還美其名曰“昨夜偶感風寒要去修養”,而這一修養就修養了整整十年。

不用說,當時的太子也就是現在的皇帝如何能不氣結,誰也不曾料到,甚至他也從沒想過太子竟會淪為帝位的第二人選。先帝寵愛他的皇弟更甚于自己的親兒子,這讓他怎麽去接受,不,他無法接受,就算太師這一去他得到了皇位,但在百官眼裏,他這張龍座都是別人丢掉不要的二手貨,于是,這件事便成為了皇帝心中永遠的痛,太師九幽這個人更是他身上不可觸摸的逆鱗。久而久之,人們慢慢忘記了,或者說是将這個不可說的名字永遠藏在了心底。

當然,他們永遠不會忘記十年前宮裏的景象,人人提心吊膽,唯恐得罪了太師,或者是他一個眼神看你不爽就要把你了結了扔回去重造。太師之勢甚大,先皇榮寵又深,更把皇宮大內高手全部送予他做護衛,賜他攜禦五千司禮監之權,于此,太師行事愈發肆無忌憚,當朝杖殺朝廷命官之事不鮮發生,而誘發的原因可能緊緊是因為他一個眼神過去,看那人不爽。

先皇對于他如此放肆的行徑不僅不加以制止,還細心給他收拾殘局,給那個被杖殺的朝臣安上一個罪名,只為圓他的一個不高興做下的事。百官亦曾聯名彈劾,其中便有太子,先皇不僅不接受,更怒斥了太子一番,若非當時的皇後也就是現今的太後苦心哀求先皇更差點廢了他入主東宮的太子之位,太子頹然跪地,心中愈加憤懑。百官知此事不成,恐得太子下場,紛紛退下,再也不敢提及此事。

先皇駕崩前一刻,诏書中寫的并不是帝位歸屬,更一句話都沒有留給過他的皇後皇子,诏書大篇幅都留給了他遠在他處的皇弟,诏書的大體意思說的是,太子太師九幽德才超群,品質疏狂等一大堆贊美的話,最重要的是親自賜下九錫,親封他為一國國師,賜“覆雲”。

九錫之物,蓋言之,榮寵唯渥,先皇之寵不絕,見之如見先皇。

诏令一出,朝野震驚,而當事人卻安然修養着,就連先帝駕崩,從頭到尾都未曾露過一面,只派了一個人送了一些黃白蜀鍛表示慰問。

衆人敢怒不敢言……

十年過去,衆人的心才稍稍安穩,好不容易能睡個好覺,誰知道他竟然回來了,而且,一回來就給朝臣皇帝送了這麽一個殘忍至極的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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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黃紗交錯,在微風中波浪起伏,五色珠簾擦碰發出清脆的聲音,靡靡清音之中十六人大轎裏的場景若隐若現。

“此人馬前沖撞國師,罪該千刀萬剮,國師恩慈賜他死後鞭刑,懸城高挂五日,以儆效尤。”騎在馬上的赤朱高聲宣道。

天子面前,一個掌印太監也敢如此大膽放肆,這覆雲國師果真權勢滔天到這等程度?

冷半月想着,凝望着十八人轎辇的視線不由得冰冷了起來。此人性傲嗜血,在修養的這十年間卻能做到隐世無息,好似世界上從來就沒有這樣一個人,就連她來此兩年都不曾聽聞,這樣狂傲肆意的人能隐居十年不動聲色,要麽是因為他真的看破塵緣,與世無争想要與山林為伴,要麽就是他另有圖謀,真正的養精蓄銳。

對于他,她知之甚少,還是少惹為妙。

聞言,皇帝的臉色又黑了一層,卻好像在隐忍着什麽,終究沒有說出一句話。

他的視線緊緊鎖住對面十八人轎辇上的人影上,眼中有難以壓抑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怒火,還有因為隐忍而顯露出的無度怨恨。

這個人,一向放肆,狂傲冷血到他要仰望的程度!

皇帝的手指捏進金龍座椅,手上青筋暴現,片刻僵持,他臉上的烏雲頃刻間散開,他擺了擺衣襟,唇角彎出一抹笑痕:“皇叔回來了,怎麽不早些日子通報一聲,這樣朕也好攜百官為你安排洗塵宴。”

“好些年不見,皇帝果真長大了,對着皇叔也用‘朕’了。”轎中人緩緩道,聲音慵懶好聽到極致,可惜陰森森帶了一股寒氣。

皇帝眉間一攏,卻沒有絲毫變色,而是笑道:“皇叔永遠是朕的皇叔,這是永遠無法改變的事實。”

“本太師還是覺得以前的皇帝可愛些,現在嘛,皇帝翅膀硬了估計也不需要我這太子太師了。”那人依舊懶散道,卻不知道他這一番話已經在皇帝雲殇心底掀起了驚濤駭浪。

太子太師……

他是在提醒他,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教的,那些慘不忍睹的記憶,那些在他鞭打下鮮血淋漓的日子,盡數是不堪回首的過往,他将永遠無法擺脫。

沉默,久遠到洪荒的沉默。

那人忽然一聲輕笑,邪肆到極致:“皇叔說笑而已,皇帝莫不是當真了,看來這麽些年過去了皇帝的腦子還是一如當初,聽什麽便是什麽,當真沒有多少長進。”

一語落下,皇帝陡然色變,下跪着的百官顫抖着身軀将頭埋得愈深,只恨不得沒有生了頰邊兩只敏感的雙耳。

冷半月當然也不想在這種情況下成為出頭之鳥,眼看着南鳳最高存在——皇帝也吃癟了。她當然是不敢造次,更主要的,她可不覺得跟這種人攪和上會是一件好事。

于是乎,她和朝中百官一般低眉善目恭恭敬敬跪着。

“國師舟車勞頓還不速度安排回宮。”皇帝冷着面色道,好像是在責怪身邊的李公公。

李公公馬上反應過來,連連低頭告罪。

“國師說他還不累,正好還可以讓美人們好好欣賞一下這百官朝拜的盛狀。”轎中有女音傳出,清零之中帶着一股酥酥麻麻的散漫,猶如一陣柔軟的微風吹過衆人心間。

衆臣一邊暗自腹诽國師狂妄奢靡無度,一邊卻神游到那十六個美貌少女擡着的轎辇上。

十年前便有國師九幽容貌傾國堪比禍水妖孽的傳言,十年之後,終于有人親眼鑒證。這個時候他們才知道,這并不是傳言而是比金子還锃亮的事實。

讓美人們欣賞這百官朝拜的盛狀……

這種新奇的想法也就他能想的出來。

不過話說回來,他這些美人可真不是蓋的,且不說她們的容貌各有千秋,十八人繪成了一幅美妙至極甚是奪人眼球的百花争豔圖。再看她們擡轎時步履輕盈,仿若擡着一件甚是輕巧的東西,她們的功力雖說沒有達到出塵化境,但要是她們全力以赴估計整個風華大陸都沒有多少人能敵得過。冷半月暗自揣度着,這些年少如此的少女都能有如此好的功力,那他麾下的司禮監豈不更是……

更不遑論他自身的修為,只怕是高深莫測到令人恐懼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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