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退婚的原因
梧桐頓時便有種不好的預感,忙上前按住錦繡的肩膀,盡量讓她鎮定下來,自己卻有些舌頭打結地問道:“你別急,快說,出什麽事了?”
錦繡張了張嘴,眼淚先掉了下來,指着後面,結結巴巴地比劃道:“陳媽媽一頭撞死了!”說着眼淚又止不住地流下來。
說起來這些丫鬟都是在小姐屋子裏伺候的大丫鬟,平日裏半個主子的供着,哪裏見過這些生死血腥的事情?此時可不被吓壞了?
錦繡也算是藍蕊屋裏最機靈聰明的,杜嬷嬷那會子便是吩咐她去後院看着那個散播謠言的丫頭,沒想到竟然在半路遇到了陳媽媽。
陳媽媽原來是李氏身邊的得力婆子,後來被安排在了藍蕊這邊。在藍宜院管事也三四年了,向來只有她欺負人的,別人奉承她的。
可是,安老太君向來不喜歡李氏,藍蕊也沒給過李氏好臉色,甚至還挨過幾次打。自從藍蕊病重傳言肆起,直至被當面退婚,藍蕊疑心是李氏搞鬼,每每作伐。
今日李氏被安老太君打了一巴掌,方面讨了個沒臉。陳媽媽心裏不忿,看到錦繡便也沒怎麽客氣。
錦繡平日裏因着陳媽媽是李氏的人也敬重三分,這會子聽她嘴裏亂嚷:說什麽五小姐對太太不敬不孝,又和表少爺不清不楚之類的不幹淨的話!
這話也是能混說的麽?錦繡見她滿嘴噴糞,胡拉亂扯,一氣之下便命幾個粗壯的婆子拿下她。
陳媽媽頗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感覺,推開婆子便罵道:“三太太善良敦厚,我就看不上你們這一大家子處處算計她,小姐捧得跟姑奶奶似的,還要挑三揀四,盡做些沒臉的勾當,還自以為尊貴!”
陳媽媽說得越來越沒準,謾罵之餘誰都拉扯一句,嘴裏竟大笑起來,瘋癫之狀吓得錦繡不敢近身,只聽她又道:“石芗草可是好東西啊!每天就一點點,五小姐就沒啦!”
陳媽媽詭異地笑了起來,眼珠子似乎是要繃裂一般,一頭就要撲向旁邊的婆子,嘴裏還大喊着:“我要給太太報仇,太太對她那麽好,她竟然拿太太當下人似的!我要給太太報仇…五小姐死了,太太就不用再看人臉色了。”
錦繡被陳媽媽這一番話唬住了,吓得魂飛魄散,小半天沒反應過來,再回過頭卻只看到陳媽媽掙脫了婆子的禁锢,一頭撞向了牆壁。
後院粗使的婆子們平日裏也是有幾分膽氣的,此時竟也愣住了,一旁的幾個小丫頭沉不住氣,吓得尖叫哭喊起來。
滿院的丫頭婆子都站在原地盯着陳媽媽死不瞑目的屍體,不由地紛紛退後幾步。
後院的院牆都是用三棱石子砌的,陳媽媽這一撞又用了十足的力,即刻便咽了氣。沉重的身子倒在地上毫無生氣,仿佛滿腔的怨氣散盡,空氣裏彌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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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回過神來忙使喚跟前的婆子看着,又囑咐小丫頭去尋了內院的管家梅媽媽,自己一徑跑到前院來回杜嬷嬷這件事,一路上腦袋一片空白,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梧桐和杜嬷嬷聽完錦繡的一番描述,也覺得驚駭萬分,梧桐看着錦繡蒼白的小臉,一時也拿不定主意,便又看向杜嬷嬷。
還是杜嬷嬷經過事,不一會便鎮定下來,正色吩咐道:“你們帶人看着院門口,不要讓過往的人擾了五小姐。我這就去回了太夫人,再帶人去那邊料理。”
錦繡和梧桐急忙點頭便進了院子,錦繡先去換衣裳,梧桐便沒事人似的依舊在屋子外面伺候。一顆心惴惴不安,陳媽媽平日裏是跋扈些,可是怎麽就死了?
三太太和五小姐的确不和,可是陳媽媽再不平,怎麽會起那樣的心思?梧桐越想越不敢想,怔坐在外面大床上發呆。
外面鬧得風風雨雨,藍蕊在屋子裏當真是什麽也沒聽見,到了下午吃了藥,才疑惑道:“晌午的時候,我好像聽到外面有什麽動靜,出什麽事了麽?”
梧桐剛好收拾好過來,便聽到藍蕊問話,急忙掩飾道:“因想着姑娘身子好了要逛園子的,外面管事媽媽帶着人修剪梅園呢,擾了姑娘歇息,是奴婢們的不是。”
藍蕊點了點頭便不再說話,歪在床上細細地盤算起來。這半日雖然獲得的信息不多,但是勉強拼湊起來倒也是能看出些端倪的。
這五小姐被夫家退婚,然後又被人下了毒,本該是一命嗚呼的,卻被自己穿越了。這毒是誰下的,又是什麽原因?這毒倒也是奇怪,不僅能讓人喪命,還能讓人跟懷孕似的!
藍蕊想到不禁有些疑惑,若真要致死,何必要做的這麽明顯?悄無聲息的致于死地豈不更利落?藍蕊繼續忖度,腦海中突然閃過什麽,臉上突然觸電般抽搐了一下,頓時變了顏色!
天吶,如果是先中毒後退婚,那麽就是夫家誤會她未婚先孕,所以才退的婚!
藍蕊突然明白為什麽原主突然病重地死了,也沒人懷疑了。如果真的是自己猜想的這樣,那麽這原主的名聲還真是毀于一旦了。
和自己的遭遇還真是如出一轍,明明是有情人,卻被逼的雙雙自盡,藍蕊會想到曾經的記憶,眼淚便忍不住奪眶而出。
不,不能哭。上蒼給了我這樣一個機會,我便不能再辜負。藍蕊是活了一世的人,又經歷過生死,早已胸中淡然,站在藍蕊的立場上,若果真如此,一時想不開自尋短見實在是“意料之中”!
藍蕊實在痛恨此人居心,卻更疑惑居心何在?慢慢鎮靜下來,放松地靠在靠枕上,心中暗嘆:還是先養好了身子,再想辦法挽回名聲吧。
藍蕊嘆了一口氣,就算是自己如今身量纖纖地出去晃一圈,光是戳脊梁骨也夠受的了吧?何況人家還能說這姑娘偷偷落了胎,恬不知恥的出來招搖過市。
人言可畏,流言蜚語的力量不容小觑。藍蕊深有體會,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都變成各府裏太太教育小姐的典範?想到這藍蕊不由地又冷笑一聲。
藍蕊想了又想,還是覺得自己揣測的應該沒多大的問題。那麽,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在養病這段時間裏盡快了解自己的身份,事情的來龍去脈,還有個中的利害關系。
藍蕊微微側過頭看了眼梧桐,這丫頭生的倒是清秀,看她做事穩重細膩,又常常進來伺候,大約也是原主倚重的?
“梧桐,你伺候我幾年了?”藍蕊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正常些,整個人則慵懶的靠着靠枕,微微側過腦袋,眼睛定定地盯着梧桐,企圖從她的眼神裏探究出什麽。
梧桐并不知道藍蕊想要問什麽,但是她向來是藍蕊最信任的大丫鬟,自然也要有揣度主子心意的本事。可是,現在面對這個大病初醒的主子,梧桐卻沒來由的有些心慌。
梧桐忠厚,此時便秉承着知無不言的态度,跪了下去,不卑不亢地說:“回姑娘的話,奴婢從六歲的時候,就跟着姑娘在老太太那邊伺候了,如今已經九年了。”
藍蕊暗忖了一番,覺得自己的問法應該沒什麽破綻,便又道:“你素來知曉我的性子,你可知道我為什麽待你與衆不同?”
梧桐行事光明磊落,自然不怕任何的追問,仍舊清楚地回道:“姑娘看重奴婢,奴婢欣喜萬分,這裏面既是姑娘對夫人的孝心,也是姑娘不嫌奴婢粗笨。夫人挑給姑娘的人如今也只剩奴婢一個了,自然應該忠心侍奉姑娘,也是替我娘盡心了。”
哦,藍蕊不動聲色地點點頭,這丫頭是嫡母給的,又是打小長大的。于是又铤而走險地試探道:“只可惜,你對我忠心,可不代表別人也忠心。”
梧桐果然渾身一顫,下意識擡頭看了一下藍蕊,又匆忙低頭叩首道:“姑娘明鑒,恕奴婢大膽,姑娘心裏明鏡兒似的,這件事并不與奴婢相幹,但也絕不是錦繡和璎珞動的手腳!太夫人何其疼愛姑娘,姑娘何以如此懷疑?”
梧桐頓了頓,猶豫片刻,見藍蕊仍舊意味深長地看着自己,便又道:“這件事奴婢本不該說,只是如今卻不得不說了。”
藍蕊見梧桐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忙微微欠了欠身子,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只聽她說道:“陳媽媽已經畏罪自盡了,是她為太太抱不平所以才給姑娘投毒的,方才吵鬧聲就是梅媽媽帶着人過去處理了。”
這下輪到藍蕊震驚了,一個下人就能生出這樣的事?這裏面沒有貓膩才怪!死無對證,死無對證?那這件事就這麽了了?
“那這件事就這麽了了?”藍蕊心裏想着嘴裏不由脫口而出,語氣裏帶着的寒氣讓梧桐感到一種灰心的頹敗感。
梧桐見藍蕊神色郁郁,便篤定道:“姑娘放心,既然投毒的人已經認罪,等查出幕後散播謠言之人,那太夫人一定會為姑娘做主的,到時候姑娘的清白便可分明了。”
藍蕊輕輕地呼出一口氣,示意梧桐起身,轉過頭目不轉睛地看着床頂的如意荷包,果然自己猜的沒錯。
原主與人定親之後便頗有蹊跷的病了,這病呢讓肚子大了起來,然後便有人傳播流言,小姐未婚先孕,夫家便上門委婉退婚。
滿城必定都說五小姐行為不檢,不顧廉恥,與人私通,藍蕊想通之後,又連敲帶大的問了幾句,便恹恹地道:“時辰不早了,我乏了。”
梧桐猶豫着起身,心裏雖慌張仍舊,卻依然仔細地給藍蕊蓋好被子,放下帳子,熄了幾盞燈,這才退出房去。到了外間,又吩咐丫鬟婆子值夜,這才回屋歇下。
藍蕊掃了一眼門外,暗暗沉思:“藍府五小姐,藍蕊,居然是一樣的名字。”
外面的天色漸漸黯淡下來,不一會便飄起了雪花,隆冬重雪,揚撒如柳絮,覆蓋着漫長的黑夜,似乎是想要拯救滿世界的肮髒。
作者有話要說: 流言蜚語的可怕,大家應該都知道,想想都覺得可怕,要是藍蕊的名譽就這麽毀了,就算怎麽挽回也會有後遺病的。希望她能抗住壓力,重回貴女圈【話說她現在還不知道她又多千金呢,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