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陌生男人

梅媽媽聽了藿香一番形容,心裏急的冒火,帶着一大幫粗使婆子忙不疊地趕了過來,眼看就要到地方拿人了,豈料突然冒出來一個丫鬟,擋在面前親親熱熱地打招呼,定睛一看卻是五小姐身邊的大丫鬟梧桐。

梅媽媽因有急事,又想搶着立頭功便敷衍着點了點頭,仍舊往倒柳方向大步走去,梧桐哪知道許多,只是見這一夥人來勢洶洶,恐怕是對藍蕊不利!她便心想:“主子失勢,就是底下人沒臉,萬不能再出什麽亂子,那自己還怎麽當差,萬一太夫人一氣之下把自己趕出去,可怎麽好?”

梧桐這樣一擔心,便又硬生生擋在梅媽媽的面前,賠笑道:“媽媽這麽趕着做什麽去?莫不是出了什麽要緊事?我雖是個小丫頭,指不定還能幫襯上媽媽呢。”

梅媽媽見梧桐攔的緊,怕她耽誤了自己的事,又顧忌她是體面的大丫鬟,便耐着性子解釋道:“藿香說她看到有賊進了珍寶閣,偷拿了不少金銀首飾藏進了這邊的假山後頭,我心想這賊人肯定是要等夜深了再逃出去。指不定還是內賊,便拖着老骨頭過來瞧瞧是哪個眼皮子淺的?說不定還認識呢?姑娘若是知輕重就趕緊讓開,別誤了事兒。”說着便是一推,急急忙忙地沖了過去。

梧桐平日裏也是個尊重的,這婆子方才急功近利,順手一推,梧桐也沒個防備,一個踉跄險些摔倒,心裏又羞又恥,臉上無光,便卯足了勁沖了上去,拽住梅媽媽罵道:“媽媽好本事!什麽拿賊捉贓,也須得有個憑證才是。我是個奴才,你也是奴才,我平日裏敬重喊你一聲“媽媽”,你還真以為你是哪房主子了不成?我今兒偏不讓你過去,你還能從我身上踩過去不成?”

藍蕊遠遠地冷眼看着,目睹着這出開場戲,心道:“這梧桐平日裏看着安安靜靜又不愛說笑,沒想到這會子兇悍起來,倒顯得有幾分可愛了。她這般或是仗勢,或是忠心為主,再者便是這裏面還有什麽了不得的是非恩怨?不過,這件事來得蹊跷,恐怕是有人精心設計罷。梅媽媽是為了肅清,可是她太冒失;梧桐卻是為了護主,雖然言語不客氣,倒也無可厚非。”

藍蕊心裏琢磨着,便打量起梅媽媽旁邊一臉焦急的小丫頭起來,這個應該是藿香了吧?唔,是大房蕭氏房裏做針線的大丫頭。柳葉眉,丹鳳眼,朱唇微揚,額頭上留着幾縷碎發被風吹得有些亂,一把桃腮微微揚起,倒有幾分瑰香的豔麗。

藍蕊輕輕地念了幾遍她的名字,冷笑着想道:“藿香,藿香,我看應該叫做禍起!也不知道是她的主子有這門心思,還是跟着吃了個啞巴虧?大太太?應該不至于啊,她巴不得和三房沒有瓜葛呢!”

藍蕊冷笑的聲音很輕,飄渺地就像空氣裏飄着一粒寒星微塵,團團伸出爪子撓了撓臉,甩了甩腦袋才安靜下來,瞅了瞅藍蕊臉上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滿臉哀怨地回頭跑了進去。

藍蕊依舊斂色,站在粗壯茂密的柳樹後面,只聽藿香尖牙利嘴地說道:“梧桐姐姐也是體面人,怎麽能跟梅奶奶這樣說話?咱們是奴婢,可是奴婢也是有三六九等的,漫說是姐姐也就伺候小姐的,便是大太太見了梅奶奶,也沒這麽不客氣的!莫不是有的人做賊心虛,生怕查出個什麽,和姐姐有什麽幹系,所以才忙着疾言厲色的擋着?”

藿香是大太太陪房的表侄女,輩分上矮了一層,因此要管梅媽媽叫聲奶奶,但是藍蕊聽着卻是十分的咯耳,大房的丫鬟和內院的體面婆子?藍蕊又想起那個紙條,微微皺起了眉頭。

藿香見梧桐臉上紅白交加恨不能上來撕了她的臉,心裏暗爽:“她們倆都是府裏的家生子,憑什麽梧桐得了個體面主子便是半個小姐!她辛苦熬了這麽多了,手指頭上的繭子都厚了一層,還只是個太太屋子伺候的三等丫頭?大太太看着賢良,也不是個省事的,就因為二爺上次誇了一句自己眼睛長得好看,便故意派開自己,私底下跟人說自己是狐媚子,這幾日似乎有意要尋個由頭趕自己出去。”

這樣一想,藿香再擡眼看梧桐,只見她身上穿着的松青色織花交領比甲,下着石青色百花壓枝的長裙子,頭上戴着翠玉珍珠的茉莉簪,活脫脫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樣,心裏愈發的妒忌,臉色卻笑道:“哎呀,姐姐臉色怎的這樣難看?莫不是妹妹方才那一句說錯了?惹得姐姐不高興,姐姐可莫要怪罪。又或者,還是妹妹不小心說對了?”

梅媽媽被梧桐應着臉面吼了幾句,也覺得惱火,但是因顧忌她是藍蕊的丫頭,便有意讓她兩分。心想左右都堵在出口了,那個裏面是假山和亭榭的死角,根本沒有出路,便也放下了心,使了個眼色,便看着藿香和梧桐對峙。

梅媽媽見藿香似乎很占上風的樣子,心裏也覺得大快人心,這些大丫鬟們平日裏仗着在小姐屋裏伺候,便裝模作樣跟半個小姐似的,早就看不慣了,想着想着便也懷疑起來,便接着藿香的話頭笑道:

“姑娘方才言重了,姑娘是什麽人?哪裏是我們這些人能碰的?還不髒了姑娘的貴體?”話鋒一轉又道:“只是方才走得太急,竟忘了問,姑娘怎麽在這兒?是丢了什麽要緊物件,還是碰巧過來妨礙我老婆子抓賊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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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心裏慌亂,因想起自己在外面看着的時候一個不留神睡過去大約一刻鐘,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賊人,要是真的如他們所言,必要進去查看的,那麽……小姐的清譽,恐怕就不保了。

不管怎麽樣,對小姐都是不利的,事關名聲,梧桐不敢冒險。此時更不敢說藍蕊在裏面,只恨自己沒生一張利嘴。見這兩個人合夥為難自己,便知道自己得罪了人,索性破罐子破摔,冷笑道:“梅媽媽好厲害的一張嘴,連我也覺得我是錯的了,我還該跟媽媽賠罪呢?是不是?”

梅媽媽見梧桐低聲下氣些了,便有意給個臺階,繼續去抓她的賊,讨她的賞,順便告五小姐縱容丫鬟行事跋扈,此時藿香卻道:“姐姐賠什麽罪?莫不是姐姐做了什麽虧心事,是我們不知道的?還是姐姐只不過是個把風的,另有他人呢?哎呦呦,瞧我這嘴,真不會說話,姐姐別黑着個臉了,妹妹不過是随口一說,哪能呢?五小姐為人處事一想光明正大,怎麽會……和賊有什麽呢?”

梧桐每聽一句臉色便暗沉一分,聽到藿香把那個賊字念的格外的重,便覺得事有蹊跷,心裏咚咚地打起鼓來,連梅媽媽也看出了這裏面的端倪,扭過頭,便沖着身後幾個粗壯的婆子吼道:“趕緊進去搜!若是那賊人傷了五小姐,我要你們的命!”

梅媽媽嘴裏怒吼着,想起今早在蕭氏那裏回話時隐約聽到的消息,眼角卻掠過一絲微不可查的諷刺,賊人和小姐共處一室,傳出去誰還要她?當真是因果報應!梅媽媽想起自己被趕出去的女兒,手指的骨節似乎微微作響。

梧桐幾乎要癱軟下去,看着梅媽媽一臉的陰寒,再看藿香翹首以盼的醜态,梧桐的眼淚突然流了下來,腦袋裏突然出現一個惡心無比的畫面,忍不住捂着胸口倒退了幾步,好一會才強忍着怒意,直起腰來,心道:“是你們設計要害我們姑娘!等我告訴太夫人去!”說着便要拔腿跑去。

卻聽到的婆子忽然跑了出來,滿臉疑惑地道:“裏面什麽也沒有啊!哦,除了一只狗。”

梅媽媽即刻怒目視向藿香,藿香臉色一下子白了,搖着頭便道:“怎麽可能,我分明看到了!有密室?肯定有出口,我明明看到個男人進了這裏。”又驚恐地拉着那個回話的婆子道:“你們是不是故意放走了人?”又指着梧桐道:“是你故意拖延時間,放走了她,是不是!”

梧桐聽說裏面沒人,心裏早已平靜了一半,心想可能是自己坐的太隐蔽,姑娘沒看到先回去了也未可知,眼裏霧氣盡散,挺直了腰杆,聲音也硬氣幾分,冷冷地看着梅媽媽和藿香笑道:“她?她是誰?你們演這出戲,到底打了什麽主意,你們自個心裏明白。我也不必再費口舌,咱們去見老太太罷。”

梧桐眼底的狎光一閃,勾起嘴角慢慢地笑道:“畢竟,是珍寶閣失盜,咱們的确該查一查的,若是少了什麽不該少的,多了什麽不該多的,豈不是咱們知情不報的錯失?”

梧桐見藿香一臉惶恐,梅媽媽張着嘴似乎還要辯駁,也不管她們,只顧着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走了幾步,回頭又道:“何況,咱們也該算算今天這筆賬,看看媽媽和藿香妹妹擅闖主子的地方,該不該論罪?”

梅媽媽和藿香皆是一怔,只聽梧桐又道:“莫非媽媽還不知道這裏是五小姐的花漱麽?五小姐很喜歡這裏,太夫人早就默許了五小姐這處。媽媽若是以前不曉得,現在也聽過了,待會若是太夫人,太太問起來,可不要再說你們原不知情來搪塞了。太夫人和太太可比不得我們姑娘好性,任人欺淩!”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今天上了一天的課,現在才更新,這也算是個小高潮吧,感謝大家的關注,麽麽噠!

謝謝三木李子||我越過高山,爬過鐵網,潛伏而來,只為用一顆地雷砸中你!

感謝前些天小睐的長評,這幾天有點忙,希望可以看到安然的感謝喲,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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