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哭訴
梧桐這一席話本來就是吓唬梅媽媽和藿香的，藍蕊喜歡花漱是真，但是太夫人卻是不知道的，但是梧桐料定，梅媽媽也不敢去問太夫人這地方是不是五小姐的，而太夫人也絕對不會拘泥于這個彎彎上計較。
福熙院近在咫尺，梧桐早已盤算好了要跟安老太君回禀的“苦衷”，可是剛走到門口卻看到錦繡和璎珞也在院子裏踱來踱去，一臉的焦慮，說不清的擔心。錦繡眼尖也看到了梧桐，連忙擺了擺手示意梧桐過去，又指了指裏面，皺着眉頭搖了搖頭。
梅媽媽和藿香緊趕慢趕終于趕了過來，心想一個小丫鬟能生出多大的事，自己是府裏積年的老人，還伺候過老太太，總不至于把自己趕出去吧？只要先發奪人，最多也不過是個疏忽職守，誤闖小姐的寶地罷了，況且她還是無心之過。
而藿香這一路過來，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終于在邁進這個院子的時候定了下來，眼睛裏滿是絕望，但是神色卻鎮定許多。隔着緋煙窗紗，隐隐還能聽到裏面安老太君大發雷霆的聲音，聲音入耳都能讓藿香不自覺地顫栗不已。
堂屋裏烏泱泱擠了一屋子的人，大太太蕭氏站在前面低着頭聽着老太太的訓斥，二太太賀氏也跟着站在座位前面，一臉的平靜掃了眼老太太榻上坐着不住地啜泣的藍蕊，還有一臉嚴肅的賀珏，心裏莫名的駭然。不一會，如意悄悄地走進來附耳跟賀氏說了一句，賀氏回頭瞧了一眼，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安老太君在上面坐着訓斥完了三個兒媳，又柔聲細語地安慰藍蕊，忽然看到如意鬼鬼祟祟地跟賀氏說着什麽，心想：這院子越來越不幹淨了！我還沒死絕呢，就這麽算計我孫女，也該整頓了！便不耐煩地問賀氏道：“又怎麽了？”
賀氏這才上前說道：“老太太，蕊姐兒的丫鬟在外面求見，說是有極重要的事情要來回老太太。”安老太君心想，既然是蕊兒身邊的丫頭，又這會子急急忙忙地求見，肯定是有要緊事兒了，又想起今日的事情也是丫頭們失察才造成的，便怒道：“讓她進來！”
梧桐在外面便聽錦繡說了來龍去脈，原來是表少爺今日給太夫人請安，并回禀一件要緊的事情，下午在外面老爺的外書房說了好半日，進來告辭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便打算從假山背面的亭榭上過去走小路，結果卻看到有個男人不知怎麽溜進了假山後面，還還以為是進了賊，便順着往下探看。
賀珏身手還算不錯的，那個假山雖然十分的滑手到底又是層層疊疊的下來，便順着桃樹攀了下來，剛轉過大石壁便看到這個男的剛進來二話不說先脫衣裳，心裏也有些震撼，又隐隐聽到那邊似乎還有人，便順着小石潭繞了進去。
賀珏的眼力和耳力向來很好，很輕易就發現了那個石洞，自然也看到了藍蕊在裏面轉轉悠悠，四處翻看，本想叫她，但是腦筋一轉險些把眼珠子瞪出來！轉身過去見那人還躲在石壁後面，似乎在撥弄什麽包袱，裏面似乎是件猩紅的肚兜。
賀珏看得惡心，嗓子眼裏直冒火，一個扭身，那人還沒反應過來便被一掌劈向了後頸暈死過去。賀珏狠狠地啐了一口，覺得十分惡心，見藍蕊還沒出來，便趕緊将那人連帶包袱拖着出了小洞口，外面的小丫頭靠在曬得暖哄哄的大石板上睡得正香。
賀珏打了個手勢，不知道哪兒就突然跳出來一個身手敏捷的人，冷氣十足地道：“弄走，要活的，別讓人看到。”那人點了點頭便夾着那個衣衫不整的男人消失了，就像沒來過似的。
賀珏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還是覺得不放心，便又回到洞裏面坐在桃花遮住的假山隐蔽處悄悄看着，心裏想着剛才的事情，突然冒出來一種趕緊把她娶回家，離開這個肮髒的地方的念想。
賀珏的思緒被藍蕊的笑聲打斷，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麽輕松的模樣，第一次見她時她的客氣疏離；第二次見她時她的倔強柔弱，這是第三次，這一次的她，比這滿樹的桃花還要灼灼其華，這才是真正的她吧。
賀珏心滿意足地露出一個從沒有的輕松表情，本來就是利益關系，此時他的心裏卻如同被軟化一般，碰一下都能柔軟的滴出水來，只是他自己還是沒有發現。
外面的吵鬧聲讓藍蕊斂起了神色，賀珏将藍蕊的那些話聽到耳裏，說不出的不舒服，心裏還是勸自己，這個丫頭以後是自己的責任，即便沒有感情也不能沒人性，所以還是幫一幫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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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随着一只狗突然跑了叫了幾聲，賀珏才看到藍蕊平靜地進來，一臉的淡然仿佛外滿的吵鬧和她沒什麽關系似的，連着賀珏也覺得自己平白無故的生氣有點莫名其妙，但是還是輕巧的從上面扔下來一句話：“喂，你被算計了。”
藍蕊捏着手裏的紙張，外面那麽吵鬧她都沒害怕，可是這憑空而來的一句話，卻吓得她抖了一下，繼而仰起臉向上看了過去，大吃一驚道：“是你！”
賀珏從藍蕊臉上看到了驚恐和疑惑，只見她又往手裏看了看，複又擡起頭警惕地問道：“你想做什麽？”我想做什麽？嗨嗨，我救了你你這表情是什麽意思？賀珏頓了頓，腦袋裏一道光閃過，十分驚悚地跳了下來，淡定道：“哦，是我救了你！”
藍蕊又一次被吓到了，救了我？難道那個石頭後面該出現的男人是被他弄走了？這次又是他救了我？藍蕊一層層地想了下來，便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問道：“你剛剛說有人要算計我？”
賀珏知道藍蕊這是想明白了，便有些嚴肅地說道：“剛剛抓到一個男人，不像是正經人，外面那夥人又這麽巧就要進來抓賊。你難道不覺得有人想要一再二再而三的陷害你麽？”還有上次的下毒，賀珏越想星眸越黑，陰沉的就像深淵下面厚厚的寂暗。
“哦，知道了。”藍蕊淡淡地應了一句，又轉過身摸狗去了，賀珏瞥了一眼，有些惱火，和我說話有這麽煩嗎？我還不如一只狗！正腹诽着只聽藍蕊又說：“由着她們鬧吧，不就是你方唱罷我登場的事情麽？反正我的名聲也壞的差不多了，嫁不嫁的出去都無所謂。事到如今，我自然有我的辦法。”
賀珏看着眼前這個嬌弱的女子，突然覺得比之前見的時候有些不一樣了，一直聽說藍家五小姐性子潑辣，十分爽利，可是從自己第一次見她開始便一直淡然安靜，品格疏朗，似乎還有些軟弱，一直被人算計，可是現在看來卻又覺得她和自己聽說過得一點也不一樣，甚至賀珏覺得她和別的女子都有些不一樣。
賀珏一直在想，想起今天來的目的，不由地多看了藍蕊一眼，藍蕊正好朝他看過來，笑道：“對了，上次多謝你救了我，這次也是。”賀珏只覺得遍地花開，她在叢中笑，身上暖洋洋的，眼睛裏如夢似幻的感覺，脫口而道：“你是我媳婦兒，客氣什麽。”
藍蕊肅然一愣，這話從賀珏的嘴裏說出來，偏偏臉上依舊還是淡淡的認真，卻如一道閃電，劈到了藍蕊的心裏，不假思索地回道：“你說什麽！”正此時，便聽到外面有人踩着草地匆匆進來的動靜，藍蕊心中黯淡，不禁便有些無可奈何地阖上了鳳眸，心中放空之餘，卻猛覺腰中一緊，似乎是騰空而起，不過三兩下，玉足便從地上上到了假山頂部的平處，被輕輕放下。
藍蕊溫熱的鼻息燙得賀珏有些心慌，但是又很為這種感覺着迷，她的腰上摸着軟軟的，讓人忍不住松手卻又不敢再動，生怕唐突了她。賀珏低下頭佳人精致的桃花臉開放在自己眼前，近在咫尺，但是眼神卻仿佛遠在天涯。
藍蕊緊張地縮成一團，雙手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環住賀珏的脖子，兩個人就這麽對視着，周圍好像泛起了白光将周圍其他一切統統籠罩，眼前就只有彼此兩個人，藍蕊忽而聽到下面的喧嚣，心神歸一，這才慌張地丢開手，二人背過臉懷中亂跳，各有所思。
不知道過了多久，賀珏就聽到藍蕊有些顫抖地小聲說道：“我要去見老太太，待會，你什麽話也不用說，只聽着我說就行了。老太太要是問你，你看我的眼色。”
賀珏本想反駁，看她眼色？長這麽大我爹都得看我的眼色，你居然叫我看你的眼色！但是低頭看着嬌小的藍蕊，卻怎麽也說不出個不字。反而在心裏突然冒出來許多個如果，甚至已經到了以後，賀珏這才發覺，自己可能是真的有些喜歡這個姑娘了，可是她呢？
到了福熙院，賀珏随着藍蕊一起進去，便看到安老太君在和大太太蕭氏說家事，似乎正是自己今日所來的那件，便上前見禮。安老太君見藍蕊和賀珏一起進來，又納悶又欣喜，剛要拉着藍蕊嗔怪她沒規矩，卻看到藍蕊從進門一直低着頭一言不發，喚了幾聲也不見動彈，小小的身子似乎有些發抖。
安老太君愛孫女心切，便走下榻來忙忙詢問，連蕭氏也湊了過來，賀珏想起藍蕊的囑咐果然沒有多話，只靜靜地站在一旁陰着一張臉，實在沒什麽好臉色，這種時候他也的确不該有好臉色，哪怕是對着安老太君！
藍蕊勉強仰起頭，一雙鳳眼已經哭得又紅又腫，睫毛上沾着眼淚被霧水打濕一般，整個人抽抽噎噎半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哭，哭得蕭氏心慌，哭得安老太君心疼。半晌，藍蕊突然跪了下來，朝着安老太君哭道：“老太太要為孫女做主啊！”
安老太君忙要親自将藍蕊拉起來，周圍銀鴿等人也圍了一大圈，藍蕊就是不肯起來，蕭氏也連忙扶着道：“蕊姐兒這是做什麽？再大的事站起來再說，叫人看着笑話！”
藍蕊臉色一變，有些憤恨地看着蕭氏，哽咽道：“老太太，大太太明鑒，不是我沒規矩，讓人笑話！而是今日有人要看我的笑話，想要看咱們藍家的笑話。我……”說着又哭了起來，到了傷心處，竟連着咳嗽了起來，雖是女兒家梨花帶雨的哭，但是叫人看着卻比那種嚎啕大哭還叫人心塞。
安老太君仿佛意識到了什麽，見藍蕊傷心欲絕的樣子，便扭過頭問賀珏，心想他們既然一起過來，肯定是知道緣故的。賀珏看了一眼藍蕊，似乎看到她沖着自己眨了眨眼睛，心裏一顫，便将事情的來龍去脈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聽得藍蕊越發的難過，眼淚如同滾滾長江水，滔滔不絕地奔流不息。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覺得寫哭戲，好爽，嘿嘿~~~~~剛剛趕出來，有蟲求捉(⊙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