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初吻
獨自站在院子裏的林瑞霜不甘心地瞪着藍薔的背影，實在是意難平，于是對着身邊的侍女使了半天的小性子，才氣呼呼地甩袖回府去了。
錦繡将親眼看到的這一幕回給藍蕊的時候，玉和郡主正在拉着陸宜婧在那邊樹上折梅花，近處撐着青綢油傘的李詩瑤便發笑道：“她出了名的壞脾氣，眼空心大，又刁鑽十足，你何苦招惹呢？由着她去吧！我倒是覺得清靜些。”
李詩瑤沖着藍蕊擠眉弄眼地嘀咕半天，藍蕊才忍不住笑着打住道：“就你話多？她愛怎麽就怎麽吧！難不成我還要乖乖地坐在那聽她耍嘴皮子？”說笑着便朝着畢鳳軒提筆作畫的藍蕭問道：“對吧，三姐姐？”
藍蕭深深地吐了一口氣，連忙讓人将畫拿了進去，抱怨道：“誰管你們呢？你們快瞧瞧，方才都好好的，怎麽突然就下起雪了！害的我那副畫又壞了！”說話間桌上的筆墨已經騰挪幹淨，又擺上了幾個的雪藍色的長頸蟲草高瓷瓶。
藍薔也不知道從哪兒轉出來，突然道：“由她去吧，哪裏還少不了她不成？只是馮家姐姐受了好大委屈，只怕還生着悶氣呢？我先過去瞧瞧罷。”說着果然扶着碧桃緩緩地走過去了。
藍薔走了之後，李詩瑤才好奇地湊上來，挽着藍蕊笑道：“還是你調教的好，你們家薔姐兒也這麽善解人意了？”
藍蕊其實也挺疑惑的，不過她的心事不在這上頭，便回過身笑着擰了把李詩瑤的臉蛋，看着藍薔的身影，莞爾道：“她要是早明白，就不用鬧出那麽多的事情了！”說着轉身拍了李詩瑤一把，嘟囔道：“你還笑話我？你可不知道這位姑奶奶可不好伺候，動不動就拿自己來要挾我。”
李詩瑤掩嘴一笑，心裏暗笑藍蕊得了便宜還賣乖，但是眼睛卻突然瞄向玉和郡主手裏的梅枝，急忙喊道：“那枝含苞待放的開的好，我老早看上的，阿秀快給我瞧瞧！”藍蕊聽着她們說笑，卻顯得有些漫不經心，眼睛不住地亂瞟，好像是在找什麽似的。
這邊梅園逛得盡興而歸，其他小姐們也從琉璃館回到沅梅堂，晚飯後略說了會話便散了。泓萼別院一下子就恢複了往日的寂靜，麻雀噗嗤地翹過枝頭，打落一枝的寒雪。
趁着林瑞雪在這邊領着人收拾東西，清點人數。藍蕊簡單囑咐了梧桐幾句，悄悄從後門溜出了屋子，匆匆走了一圈，剛剛繞過綴瑾萱，果然看到尚武在那裏，心中一喜，連忙加快了步伐。
原來是那會梧桐悄悄遞話說，賀珏派了人過來，所以藍蕊才有些心不在焉。藍蕊原來只當是梧桐拿她取笑，這會子看到尚武便完全信了，于是連忙上前笑道：“你家公子有事吩咐？”
尚武還是一副悶悶呆呆的樣子，藍蕊從第一次見到他就感覺他有些不善言語，但是行動力超級厲害，尚武站在原地并不敢看藍蕊，張着嘴支支吾吾半天，好像顧忌什麽，好一會才漲紅了臉從嘴裏擠出幾個字：“得罪了。”
藍蕊一點防備也沒有，便被尚武擊暈了過去，眼前一黑便沒了意識，尚武很利落的将藍蕊扛了起來，趁着沒人匆忙消失在了雪地裏。
藍蕊只覺得整個人都浸潤在黑暗裏，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只覺得後頸酸痛，眼前一片迷茫，朦朦胧胧間就聽到有男聲不住地訓斥道：“豬腦子！你就這麽把人打暈扛過來了？”接着便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氣急敗壞的在地上轉了兩圈，又指着那人唉聲嘆氣半天，差點沒動手起來，沉默許久吩咐了幾句，才讓他下去。
藍蕊原還有些惶恐，心裏怕得很，待到看清說話人的臉，這才安心一笑，幹脆就閉起眼睛歇了下來，心裏不由地又氣又笑：這混蛋有話好好說不行？怎麽這般粗魯！脖子好疼。
賀珏訓斥完尚武，這才哭笑不得的回到床頭，心裏不禁埋怨：這個尚武怎麽就這麽死心眼？不過是一句玩笑話，他還真的把人這麽扛了過來，居然還犟嘴說沒人看見！剁手剁手！不給他一頓板子，他都不知道他有多死心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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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珏疏散完怨氣，重重地呼出一口氣，扭過頭見藍蕊還沒醒，便仔細地看了起來，還沒有這麽近認真的看過她呢！嘿，這丫頭安安靜靜的時候真好看，臉上幹幹淨淨的，睫毛又長又翹，賀珏忍不住伸手碰了碰，見藍蕊還是沒醒，不由地就有些後怕。
尚武是兵士出身，自小練武，力氣甚大，這一掌該不會沒把握好分寸打出毛病吧？賀珏想了想便湊近瞧了瞧，看她的眉毛好像動了動，便覺得可能只是暈沉了！
賀珏觀察了半晌，見藍蕊來的時候裹在身上的鶴氅都沒解下來，被子一裹就顯得有些臃腫贅餘，賀珏心想這樣睡着應該挺不舒服的，毫不猶豫地便将手伸了過去，打算去解開藍蕊脖子上的帶子。
結果賀珏的手指剛碰到藍蕊的衣領，便看到藍蕊猛地坐了起來，睜大了眼睛瞪着自己，一張小臉寫滿了驚慌，賀珏頓時就明白了，連忙解釋道：“我……你別誤會……我只是想幫你解衣裳……”
藍蕊愈發的防備，疑惑地瞪着賀珏，情不自禁地縮了縮手腳靠在牆壁上，一張潮紅的臉的不可置信地驚異道：“你？”
賀珏見狀心裏已經明白，但是卻有些語無倫次起來，半天才支吾道：“……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就是單純的想幫你脫掉外面的衣裳……你穿的太多了……”賀珏說完話就覺得自己好像越抹越黑了，但是他真的只是想給她脫外衣而已啊。
藍蕊警惕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穿的衣裳，下面原本就穿的很厚實，外面還罩了一件大氅，再看看膝蓋上的厚被子，立刻也明白起來，但是仍舊羞紅了臉，有些尴尬地低聲解釋道：“我……我沒誤會……你有什麽好解釋的？”
賀珏這才舒了一口氣，看着藍蕊突然伸手摸了摸泛紅的耳垂，心裏納悶她怎麽這麽喜歡做這個動作？于是便笑道：“你早就醒了，怎麽不叫我？”
藍蕊的心思被戳穿，連忙遮掩起來，突然有些結巴地說：“我，我沒有啊，我剛醒就看到你在……在這兒了，你把我吓醒了。”
賀珏立刻哈哈大笑，寵溺地刮了刮藍蕊的小鼻子，突然笑道：“你真可愛。”藍蕊連忙低下下巴，有些不敢看賀珏，只覺得臉上燙的很，視線剛落在他的衣襟上，便被一只大手輕輕地帶了起來。
賀珏認真的注視着藍蕊的大眼睛，突然覺得自己有些移不開視線，一股熟悉溫暖和留戀的感覺從頭蹿到尾，看着看着，就覺得心裏熱乎乎的，身子不由地往前傾去，每靠近一寸便覺得心裏翻滾起來。藍蕊腦袋裏亦是一片空白，撲在面龐上的熱氣漸漸變得滾燙，情難自禁地蜷縮了一下，突然覺得後頸有些生疼，不由自主哎呦一聲叫了出來。
賀珏聽到聲音，眼神立刻清澈起來，頓時停住了動作，一把攬住藍蕊，一手摸向藍蕊的脖子輕聲問道：“很疼麽？”
藍蕊被賀珏突然的溫柔沖昏了頭腦，半面桃花遮羞色，帳中嬌兒已薰薰。而兩個人的姿勢正是奇怪而親密，藍蕊覺得實在有些難為情，咬着嘴唇輕輕地搖了搖頭，便想抽身坐起。
豈料身子一帶，賀珏顧忌她的痛處，攬住她的腰的手臂一下子跟着倒了過來，兩個人剎那間雙雙撲倒在了床上，賀珏腿側一邊的蜜合色的帳子也突然散落下來。
賀珏趴在藍蕊的身上，目光透過藍蕊的衣領隐約看到一點肌膚，卿卿柔意盡洩滿懷，雪色白玉光。藍蕊的臉頰瞬間宛若燒紅了的雲朵，眼睛裏透着一層朦朦胧胧的濕意，呼吸仿佛停止了一般，耳畔全是柔和的轟鳴。
賀珏不受控制地用手輕輕地撫上藍蕊的秀眸，迅速在瑩潤的唇上吻了一下，沒等藍蕊反應過來，便将手臂從她的後背伸了過去，輕輕地将她攔腰抱起，離開了床帳。
賀珏慢慢貼着藍蕊燒紅的嘴唇，清風似的神秘一笑：“帶你見個絕代佳人。”
藍蕊縮在賀珏的懷裏，頓時垂眸不悅：“你的美人與我何幹？”賀珏不說話，仍舊緊緊地抱住藍蕊，到門口的時候才輕輕放下道：“一起走過去。”
外面正飄灑着鵝毛大雪，藍蕊腳尖着地的時候其實是有些冷的，但是看了看賀珏便乖乖地站好。賀珏轉身攏了攏藍蕊的頭發，笑道：“好像又長長了。”然後又細心地幫藍蕊整理好衣裳，裹緊大氅，方緊緊地拉起藍蕊的手慢慢往前走去。
這一瞬間，藍蕊心裏再想不起別的，她突然很相信賀珏，相信他可以處理好所有的事情，而這一刻只要緊緊地跟着他，毫不懷疑地穩穩往前面走就可以了。
大雪漫漫，藍蕊每一步都走得格外的小心和踏實，賀珏緊緊地拉住藍蕊，掌心的溫度炙熱而溫厚。
“這裏是我的別院，名字你起。”賀珏突然站住腳回頭笑這說，眼角的溫柔似乎要融化掉藍蕊身上的寒冷，藍蕊還在暖意裏沉醉，便被賀珏覆住了雙眼輕聲道：“跟着我走，別怕。”
藍蕊阖上眼睛，不知道挪了多久，眼睛再見白光，便看到賀珏的掌心端立着一個晶瑩剔透雕像，底座是漆紅的圓座，上面的身子似乎是用植木養成又塑以泥土燒鑄而成，發端竟是盤旋于頂的小枝蔓，隐約萌出新芽，從細雕出的層疊領口開始，裹着一層白晶晶的霜花，曼曼而下，如同籠着一層月光的雪白的狐裘，面部眉眼分明，笑靥菁華。
“楠榴之木，柳發绾心。此景雖是昙花一現，但此情融入掌心，絕不闌珊。”賀珏輕輕拉起藍蕊的手，将雕像遞給藍蕊，靜靜地說：“像不像你？”
藍蕊感受到手中寒沁，細品他這句話，看着雕像忍不住便滾下淚來，手掌心的接觸到的寒霜冰晶似乎也滾燙起來，一時情不自禁，注視着賀珏深情嘆道：“曉看天色暮看雲，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賀珏将藍蕊擁入懷抱，暗中歡喜：終于等到你的心意，若得卿卿，此生不負。
藍蕊趴在賀珏的懷裏，心裏的翻湧着兩世的記憶，熟悉的面龐漸漸幻化成賀珏的模樣，一切都變得明晰起來，原來你從一開始便已出現，可惜我卻沒認得你。
賀珏感覺到藍蕊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慌忙低下頭問詢問，藍蕊搖了搖頭，分明是笑着眼淚卻嘩嘩地滾落下來。賀珏心疼地替她擦幹眼淚，笑道：“你這個人，總是讓人喜歡也不是，不喜歡也不是。”
藍蕊立刻止了哭聲，嗔怪道：“既如此嫌棄，不如棄捐勿複道，努力加餐飯去吧！”賀珏連連笑道：“剛剛還那般柔婉，怎麽這麽快就原形畢露？”
藍蕊扭過臉不理會賀珏，故意轉移視線打量了一圈，疑惑道：“這裏是你的別院，你為何不好好說呢？非要挾持我來？我倒是要告訴老太太去，看她怎麽為我做主！”
賀珏連忙上前一步一把攬住藍蕊，傾身箍住，不懷好意地笑道：“我已經讓人給你們老夫人傳了話，老太太可喜歡你留在我這兒了，你還想去哪？”
藍蕊到底是未出閣的姑娘家，臉上越發的滾燙，想要推開賀珏，卻發現自己的力氣簡直是在癡心妄想，突然發覺手裏的雕像似乎有些融化了，連忙擡手問道：“這個上面的冰霜是怎麽弄的？好像融化了！融化了是木頭麽？會不會很醜啊？”
賀珏的身子依舊沒動，緊緊地摟着藍蕊笑道：“嗯，融化了就是一團裹着泥土的木頭，比你還醜一點點。”
藍蕊忽略掉賀珏的調侃，有些不舍地望了一眼雕像，頓時就有些不開心了：“那豈不是馬上就融化了？好可惜。”
賀珏這才放開藍蕊，笑着拉着她走到遠處一棵大梧桐樹下，動手用匕首挖了一個坑，示意讓藍蕊将雕像放了進去。藍蕊雖然不是很情願，想了想還是放在裏面，只聽賀珏說：“頭頂那裏是種的棾藤，這種植物很好存活，說不定春天就會破土而出的。一個月就會成苗，一年便會成樹，到時候我們再一起看它結的果子，和看到今日之景是一樣的。”
藍蕊歡喜道：“果真？”賀珏認真的點了點頭，又摸了摸藍蕊的腦袋突然問道：“你很喜歡花漱吧？從此以後我這裏就是你的花漱，可好？”
藍蕊莫名的有些感傷和不安，賀珏今天的話格外的多，語氣也格外的溫柔，就像怕再沒時間說似的，藍蕊便從剛剛的甜蜜變得有些疑惑，連忙拉住賀珏追問道：“你要去哪兒嗎？”
賀珏不得不承認，藍蕊實在太敏感了，但是他并不願意欺瞞她：“嗯，定商那邊出了點事，皇上已經指派了六皇子前去調查，我随着六殿下一同去。碰巧定商提督是你們舅老爺，你哥哥也會去的。”
賀珏似乎微微嘆了口氣，又笑道：“我很快就回來，等我。”
藍蕊莫名的有些失落，但是想了想這是正事便不再多說，一想到這是離別，便很舍不得，心事說開，兩個人便大膽了許多，又在一起膩歪了很久，賀珏才親自把藍蕊送回府裏。
作者有話要說： 這應該是我寫的最甜的一章了，(づ￣3￣)づ╭?～ 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