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謹晏一行人先大軍一步走到了離皇都不遠的堯城當作落腳點,本想着看能不能從百雍良口中得知更多關于西戎的消息,順便比京中的那些人先一步除掉百雍良,以防消息走漏,但是從百雍良那副樣子看來他不清楚那些事情也是不假,謹晏幾人也就在城中頓下了腳步

夜幕時分,書畫從一家賭坊裏面走出,手裏抛着幾個亮晶晶沉甸甸的銀元,心情極好的往客棧走去。街上人影稀疏,皆是一副急匆匆的模樣往回趕,兩個帶着鬥笠的黑衣男子站在街道中間不時的詢問着四周的人一些問題,被問者都是擺手搖頭,書畫故意往他們中間走去,那兩人伸手在她前面攔了下,随後其中一人展開手中的畫紙問道

“不知姑娘有沒有見過畫像上的人”

畫像上是用墨筆勾勒出的人物畫像,簡單卻也傳神,一看就能看出模樣,書畫摸着手裏的銀子仔細的看着畫像上的百香寒,最終搖搖頭問道

“這誰家的小姐啊,犯罪啦?”

拿着畫紙的人一下把畫紙收好

“這是朝廷重金追拿的犯人,如果姑娘看到了,記得及時告知官府”

書畫連忙點頭

“當然當然”

說完就笑呵呵的轉身往客棧走

回到客棧的時候謹晏正坐在桌前閑情逸致的擺着棋盤,見她進門頭也沒擡的道

“看來這裏的賭坊比宣城的大,贏的還不少”

書畫将銀子闊氣的往桌上一擺,嘿嘿笑道

“我這叫為将來做打算,萬一我哪一天被你掃地出門了,也有個吃飯的技術活是不是”

他在棋盤上放下一顆黑子,俊逸無邊的臉龐上閃過一絲無奈

書畫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想了想道

“方才我回來的路上遇到了兩個人,他們拿着百香寒的畫像在找人,我覺得事情有蹊跷,通常情況下,難道不是通緝百雍良?怎麽反倒找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

謹晏手指一頓,嘴角微微勾起

“這只能證明一個問題,百香寒身上有重要的東西,而百雍良,早已是注定活不久的人,他們料到這一點,所以根本不會花時間去找一個死人”

書畫意外的擡頭看着他

謹晏道

“有人知道在背後操縱着一切,用百雍良來做了棋子,目的只是為了牽動兩國的戰争”

書畫對穹蒼的官場不太了解,着實猜不出誰會做出這樣不讨好的事情,她問

“你知道是誰?”

謹晏指尖棋子轉動,眼中光芒一閃

“你今夜看到的人是當今皇帝墨岑的人,之所以現在才有動作,是因為有人阻斷了他的消息,而可以阻斷這個消息的人,天下間只有一個人能辦到”他白子落在棋盤上,黑子無處可走,他悠悠道“當今皇帝墨岑的第一個兒子,瑜王墨恒”

書畫自是對這個人略有耳聞,但是卻并不知曉這其中緣由,她道

“他有這麽大的權勢,把他老子都不放在眼裏?”

謹晏道

“他表面并沒有什麽權勢,在宮中也不與其他人争奪,皇上削掉了他手中的權勢,基本是給了他一個虛名坐着,外界為他定了一個位置,都說他是所有皇子中最無可能當上皇帝的人,但是最近一段時間他卻有些鋒芒畢露,一開始是百雍良在西戎知道了西戎的皇室玉玺早已失蹤多年,随後他想要在皇上面前拿下一等功臣,但是他還沒有到王都就被人給上訴了罪狀,朝中一半的人都跪在皇帝的書房請求盡快定罪,這就是他沒有見到皇帝的緣由,有人在中間當推手,讓百雍良一輩子都沒有機會出現在皇帝面前,随後是百雍良被抓,皇帝派出去的人一早就被更換,讓百雍良在平日的食物中吃下了□□,要讓他不管怎麽樣都是以屍體的姿态回到皇都,只是中間被我們插了手,當日我們審訊他的時候他早已經劇毒攻心,就算你不殺他,他也活不過明日.........”

書畫恍然大悟,随後道

“也就是說,假如瑜王本身很有勢力,他的目的就是借着百雍良這次的事情開始自己的心中大計,他一邊讓百雍良見不到皇上,一邊切斷皇上和他的聯系,直到現在他知道百雍良死了,為了以絕後患,也要将這些可能知道事情真相的人殺光,而皇上此時才知道事情的起因,馬上派出親信試圖找到百香寒”

謹晏點點頭表示她說得不錯,随即書畫又疑惑的道

“那瑜王究竟是怎麽回事,怎麽會這般厲害,不是說........他根本是虛名皇子嗎?”

謹晏淺笑,問她

“你聽說過桑家嗎?”

她想了想

“是當年權勢遮天的桑家?你們家當年的恩人?”

謹晏點頭,說出的話似乎是在闡釋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一般

“當年的桑宏桑大将軍是先祖皇帝的開國功臣,在朝野之中有莫大的權勢,手中還有先祖皇帝的赦免令,可謂是皇帝都要讓他三分,許多人當時都有要擁立他篡位的想法,不過他堅持己見,并不過問自己掌控之外的事,他重情誼,只取了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兒當作将軍夫人,膝下也只有一個視作珍寶的女兒”

赫連書畫聽到這裏已經能猜到他口中說得是誰了,回道

“是當今皇後桑煙”

謹晏淺淺嗯了一聲轉而問她

“那你知道這從中和她有什麽關系嗎?”

她曾經無數次的聽到過這個名字,不是巧合也不是特意

不管是茶樓還是青樓,甚至于你走在大街之中也不免的會聽到這個名字

只因為她是親手将現在的皇帝墨岑扶上了皇位的人,也是她親手害死了整個龐大的桑家四百多條性命

外界所傳的不過是一些惡語的評判,說她是怎麽一步一步将自己的家族逼上絕路,為了榮華富貴不惜用上一切手段的人,不過也有一些人為她打抱不平,說她其實是個可憐的女人,她所有的錯不過是愛上一個不該愛的男人,恰巧那個男人愛的是錦繡江山

桑煙,桑家的唯一女兒,當時京都有名的才女,美貌上等,身份地位更是不用多說,卻在一次皇家家宴之上愛上了沒落皇子墨岑,一見玉郎誤終身,這句話用在她身上是如此的貼切,她窮期一生追随着他,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他的身上,讓當時多少豪門貴公子只能遺憾嘆息,她卻不管不顧一心撲了上去,甚至在墨岑被流放邊疆的時候也抛下一切追随過去,整整七年,邊疆的苦不是常人能忍受,她卻毫無怨言,最後還是桑浒實在不忍心他唯一的女兒受那等苦,用了赦免令救回了桑煙以及已經是她夫婿的墨岑,後面的故事就如畫本子上面所講的那般,等暴風雨過去了,等來的就是黎明的光輝,卻不知光輝只是一個假象

墨岑是個心思缜密的人,他本就有自己的部署,中途再白白送了個桑煙,他手中的權勢日益強大,終于在三年後奪下了皇位,霸着一方天下,也不知他對桑煙是個怎麽樣的看法,只知道他奪下皇位後的第一件事是封她為後,第二件事就是鏟除了整個桑家,那時候的桑煙和墨岑已經有了一個兩歲的兒子,也就是當今瑜王墨恒,一遍是沒落的家族一邊是心愛的男人和什麽都不明白的孩子,桑煙可謂活在一個水生火熱生不如死的境況裏,沒等多久墨岑為了拉攏朝中大臣開始了宮廷選秀,那無疑是在桑煙的心中再給的致命一擊,漸漸的,她開始慢慢淡出了後宮甚至于整個皇宮,為此外界的閑言碎語從來就沒有斷過,直到一個貴妃生下了皇子,直到墨岑将太子之位傳給那個中間出現的皇子,桑煙從最幸福的女人漸漸變成一個悲劇的代名詞

赫連書畫知道的基本都是從別人口中得知,其他詳細的卻完全不清楚,謹宴自小便在宮中長大,那些個從中原因卻是看的透徹,他道

“她其實在桑家沒落之後就沒有了一開始追随墨岑的那般心,她也開始變得和宮中的其他人一般,為了沒落的桑家,為了她的兒子,甚至于還是為了給自己一條後路,她不争不搶,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她的兒子身上,卻沒想到墨岑早就忌憚着她還有她身後的桑家權勢,雖說掌管桑家的人不再了,但桑家的百年基業哪是說鏟除就能鏟除的,他們的勢利被掩藏,一夜之間消失在了京城,軍中勢利雖說被轉交到了我父親手裏,但是那只是一些皮毛,墨岑自然不會将太子之位傳給她的兒子,她也沒說什麽,只是不久就說自己在南疆落下了病根,想到佛門去帶發修行,将養身心,墨岑第二日就頒布了聖旨,将她送到了龍岩寺”

赫連書畫心中不免唏噓,整整四百餘人,這得在寺廟修行多久才能減輕的罪孽啊

“那這麽些年來,桑家的勢利你找回來多少?”

謹宴雲淡風輕的道

“不多,零零碎碎加起來,不過只有四成,其餘的,全都不知所蹤”

她不免有些奇怪,謹宴是何等人物,眼下收複南疆,外界早已對他的勢利有了懷疑,皇城之中甚至有不少的人開始投在他的名下,這無疑是與皇室分為了兩個派別,可是眼下還有六成的勢利不知所蹤

“那六成勢利是兵權還是人脈?”

他回頭深深看她一眼,道

“都有,調動西北大軍的軍符早就失了效,朝中還有一半的官員保持中立狀态,墨岑這麽多年也不過掌控着這個江山的一半,我在猜,那餘下的勢力恐怕全都被收到了墨恒的手裏,他在宮中這麽多年,要等的,就是一個契機”

書畫也算明白過來,心中不由對這個瑜王産生了莫大的興趣,她無不驚嘆的道

“假如是真的,那他就将會是你最大的敵人?”

謹晏笑着看着她

“不止是他,還有皇上,可以說現在西戎很重要,不管是誰拿到了西戎,誰都會是最大的贏家”

邊疆各國都是只用真本事論英雄,他們只會被強者收複,往往被收複過後都是只聽由那人的安排,南疆是如此,西戎更是如此,這也就意味着西戎輸在誰手裏誰就是大贏家,瑜王墨恒不要消息傳回皇都,目的就是等着自己找個契機,一步一步拿下西戎

書畫笑的意味不明,火燭下的眉眼顯得格外魅惑

轉而想到她們手中還有一個百香寒,遂問道

“那百香寒你打算怎麽辦?百雍良到死都沒說出什麽有用的東西,他那身嬌肉貴養在院子裏的女兒還會知道什麽?”

謹晏也在思索其中緣由,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決定先留着她

他道

“也不知是那百雍良為了自保背地裏向墨岑傳達了什麽,既然是皇上要找的人,再怎麽也是有點用處的,回京就帶着她吧”

書畫有些擔憂的問

“帶着她?不怕被其他人發現?再怎麽說她現在也是有罪在身,牽扯其中恐怕有些麻煩”

“不用擔心,京中女子不如你,哪兒有那麽多時間跑出去給人看,換身衣服換個發飾,走出去恐怕連她自己父親都認不出”

說這話的時候他嘴邊挂着笑,一雙墨黑的眼睛在燭火下晶亮如星晨。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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