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兒女情長*新

我想了想,勸道:“他只是開玩笑,不要在意。”

梅長蘇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複雜,他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小雪,你還想替他瞞多久?”

我愣了一愣,看到他的眼睛無比明亮銳利,似乎什麽都知道的樣子。

我想了想,覺得這句話怎麽聽怎麽奇怪。敢情是我願意和藺晨一起瞞着梅長蘇,梅長蘇的玲珑心思藺晨和我都清楚,若是拿這件事煩他,他想不通豈不是要出家當和尚去了。

梅長蘇道:“我記得在琅琊閣裏,老師來見我的前一天晚上,我犯病昏昏沉沉的時候,是誰給我喂的藥。”

我驚道:“那你醒來後……”

梅長蘇道:“醒來的時候我腦子亂得很,又急着和老師見面,來不及細想,後來想想,大概從那個時候就開始了吧。”

我張大了嘴巴:“那你……”

梅長蘇眸色深沉地看着我:“無論是什麽樣的情,我都回應不了。特別是對藺晨的。林家欠了琅琊閣太多,如果我放任藺晨這樣下去,其實是害了他,老閣主也不會答應的。”

我看着他眉間隐隐約約的愁緒,蒼白的臉頰,披散在後背的長發,那雙原本清澈無比的眼睛此刻如同黑暗的深淵一樣深沉。

從四年前梅嶺上落下來的那一刻,赤焰軍少帥林殊的命運就徹底改變了,如今的梅長蘇只是換了張皮的林殊,裏面的靈魂依舊炙熱明亮,然而,無論是他靠着梅長蘇活着,還是恢複林殊的身份,沒有一條讓他善終的路。

江左盟在阆州的宅子,我想了半天才想起在我那個世界,流行的人都用這麽一個詞形容它——低調奢華。

阆州山水本就極妙,鐘靈毓秀般的人物更是不少,梅長蘇的那座私宅就是當時赫赫有名的青山大師設計。我進去逛了一圈,然後很自然地就迷路了。

幸運的是,這座私宅是青山大師作為青睐梅長蘇的一個禮物,梅長蘇忙于事務,也不常來住。不然我以後有事找他,都得迷路二三個時辰,最後還是開挂用瞬移術把自己傳送出去,豈不是耽誤了大事。

所以我們還是常住在江左盟總部,三位長老和屬下都在。每年過年的大年三十,一般也是在總部,因為這裏的氣氛好像更熱鬧些。

大家雖說都投身江左盟,但家屬例外。比如怒長老雖有三個兒子,卻沒有一個加入了江左盟,大都在外游歷,不受拘束。而樂長老孫女樂鳶,便從小在江左盟中,如今已是江左盟一員。

這一天晚上樂鳶跑來問我:“那個宗主身邊模樣好看,喜穿淡色衣裳,總拿着一把扇子,舉止狂妄之人是誰?”

我:“……”那貨不是藺晨麽?

我道:“不清楚,許是什麽我們不知道的心腹吧?”

樂鳶沉默了一會兒,才十分艱難地說:“其實……我覺得他和宗主關系好暧昧,還以為他們是一對呢。”

我一口水全噴了出來,內心無比震驚。

耿直的小姑娘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樣的話,急忙擺手,道:“我只是随便猜猜,不要當真,不要當真。”

我默默地把茶碗放在桌上,不動聲色道:“你一個大姑娘,眼光總是不會錯到哪裏去。你要想,既然你都覺得有問題,那宗主與那位神秘人關系一定是糾纏不清。兩人同為男子,想要在一起,家中長輩,世俗眼光,都是他們要克服的困難。為了宗主的清白和未來,小鳶,不論你見到了什麽,都不要同外人說。”

樂鳶鄭重地點點頭,道:“我明白了。前幾日我幫爺爺送東西過來,看見那人抱着睡着了的宗主呢。我都沒和別人說。”

我覺得我眼皮跳的歡快,長夜漫漫,實在不适合讨論別人的八卦。

樂鳶道:“你放心好了。宗主光風霁月,可親可愛,無論他做什麽,我都會支持他。只是這世間有情人終成眷屬實在是太少,許多人愛而不得,許多事求而不得。佛曰,因愛生憂,因愛生佈。”

我哭笑不得:“小小年紀,裝什麽滄桑?”

樂鳶道:“我哪裏小,白姐看着比我還年輕呢。況且我只是有這個感觸罷了。女子婚姻大多由父母欽定,況且就算是自己可以選擇,雙方之間也是困難重重。比如江湖與廟堂之間的距離,哪個官家小姐會嫁給江湖野人?哪個江湖女子能入得了皇室貴人的眼?”

我反駁道:“并不如此,如今的梁皇身邊的靜嫔娘娘,當你不是江湖醫女出身嗎?”

樂鳶怔了怔,突然瞪大了眼睛,原本有些黯然的神色突然變成神采飛揚,臉頰上都生出一絲紅暈。

我道:“你怎麽了?”

樂鳶突然有些羞澀道:“你說得對,并沒有什麽不可能。靖王殿下的母妃本就是江湖出身,那我當然也有機會。”想了一會兒,她又道:“白姐,多謝你,我明日就跟我爺爺辭行,我要去邊關,向靖王表明我的心意。”

我:“……”你是認真的嗎孩子?等等,你說了什麽?

樂鳶激動地抱住我,“我一定會去跟殿下說我喜歡他的,謝謝你提醒我白姐。”

說罷這個小姑娘一路跑走了。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我還沒有回過神來。

這算怎麽一回事?

直到身後有個清冷的聲音響起:“小雪,這麽晚了,你怎麽還在這裏?做什麽呢?”

我轉過頭,看見是梅長蘇,手中提着一盞油燈,點點頭,不知該說什麽,難道說我剛剛禍害了一個單純的小姑娘,還是說你的青梅竹馬成天被人惦記着?

梅長蘇走到我身邊坐下,語氣溫和,卻不容拒絕,“到底怎麽了?”

我無奈道:“樂鳶不知怎麽回事,突然喜歡上了蕭景琰了,我起先不知情,還慫恿她去表明心意。”

梅長蘇微怔,沉默着不說話,我小心地看着他,覺得他的神色似乎特別難過,想想也對,昔日形影不離的好友身邊突然要有別的更親密的人,心裏總歸不好受的吧。

許久,梅長蘇道:“差不多了,景琰早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紀了。如果當年沒發生那件事,皇帝或許會給他安排一家不錯的姑娘吧。”

說完,他拿着油燈站起身,突然晃了一下,手裏的燈燙到了手,他痛得放開了手,突然彎下腰咳嗽了起來。

我趕忙施了個水訣把點着了衣服的火焰熄滅,站起來扶着梅長蘇坐下,吓得魂不附體,替他拍後背,喂水,等好一會才緩過來。

我看着他仿佛有些水光的眼睛,蒼白的臉色,憂心道:“想要翻案的話,你的身體最為重要。無論如何,保重要緊。”

梅長蘇低着頭,微閉雙眼,輕輕地點點頭。

我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決定不去安慰他,在這種時候,就像藺晨說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話,就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入睡之前,我仔細想了想,還是沒想明白樂鳶究竟是如何喜歡上蕭景琰的,那頭固執無比的水牛,看來現在的靖王與以往有些不一樣了。我之前幾次去金陵,又行過大梁邊關,未曾再與蕭景琰有見面的機會,實在是令人唏噓不已。

不過兒女情長,多思不宜。

睡至半夜,我被水晶球給喚醒。至于這是怎麽喚醒的……

閃光本是靈物,具有神識,直接探入我的神識,将我叫醒,他說:“有人夜闖。”閃光不需休息,神識能落在江左盟每一個角落,就像暗中視察一切的一雙眼睛,而且絕對不會出錯。

我起身穿上衣服,道:“何人如此厲害?竟然沒有人覺察。”有藺晨在,江左盟總部就像琅琊閣一樣,看着開放無比,實則堅固得如同鐵板一塊。別說暗襲,就是暗探江左盟,都不是容易的事情。

我拿起桌上的劍,朝西南方向潛去。我不曾學過暗殺技巧,反跟蹤也沒有正統學過,藺晨只教給我一些輕功和劍法劍訣,不用法術,我必定會被對方發現行蹤。

不過若是能把對方吓走,也是可以的。

輕身落在西南角的一個雜貨間門口,我張望了一下,四下除了黑暗寂靜便什麽也沒有。我的眼睛在黑暗裏不借用神力就看不大清楚,但是我的耳朵比較好使。

在這種黑暗的情況下,我就是躲在那裏也沒什麽用處,便從門後走出來,屏住呼吸聽着周圍的動靜,突然,似乎有什麽東西呼嘯而來,我幾乎聽見了它破開空氣的風聲。

借着對聲音來源的辨別,我立即側身躲開,随後聽見黑暗中有人驚奇地啧了一聲。我飛掠到院子裏,運轉神力強化我的視力,看見無邊的黑暗裏一個穿着顏色極深的衣服的人追了上來。

他的速度極快,比我之前遇到的那些頂尖暗殺殺手更加快,他早已拔出手中利劍,一出手就是最陰險毒辣的殺招。

我有法力傍身,根本沒有什麽可以威脅我,只是秘密洩漏,這個人恐怕得死了。

一招落空,對方似乎也不如何驚訝,有條不紊地繼續出招。而劍鋒一轉,由暗殺的陰詭轉為正氣淩雲的正派劍法,就好比由山間小道進入寬闊無比的官道,光明磊落,卻奇怪無比。

這次我感覺到對方沒有了最初的殺意,而像是比較劍法來了,我害怕露出更多的馬腳,只得硬着頭皮舉劍相迎,這下看上去,倒像是我在給他喂招似的。

百招不到,我就撐不住了,當下尋了個空,抽身躲開放了個信號彈出去。

煙火炸開,聲音極大,周圍的人必定都聽見了,借着瞬間的光我看清了對方的容貌。

即使常年在容貌極好的藺晨身邊的我也不得不稱贊對方相貌英俊,雖然臉有些髒,但遮不住他劍眉星目,鼻梁高挺的一副好皮囊。

作者有話要說: 這周的最後一更,接下來一周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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