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七回,白馬非馬

的,在張良有意無意的鼓動下,天明臉色一抽,乖乖的準備去“追”鞋。

擦身而過的一剎那,白芷聽到張良輕輕的道了一句,“第二個。”飽含笑意的話語內裏富有無盡的深意,只是無人考量得出。白芷垂下眼眸,隐下想要詢問那七個人情的好奇。

等待的時間總是太過漫長,白芷閑閑的走到木橋的憑欄處,看着人山人海的街市,各種祭品,挂飾琳琅滿目,小販的吆喝聲不絕于耳,熱鬧與歡喜充斥着每個人的感官。可對于有些人來說,于熱鬧中才更顯寂寥。白芷嘆了口氣,幾分悵然,幾分無奈,幾分回憶,幾分深思。

元旦啊,是不是自己的故鄉此時也在過春節呢?爸媽現在還好嗎?是否…還記得我...?不過,若是忘了,也好啊。

忘了,也好。

旁邊不知何時立了一個人影,偶有咳嗽聲傳來,顯得弱不禁風,但扶着拐杖的身軀卻一直穩穩的,屹然不動。白芷偏頭看他,楚南公這時才轉過頭來笑眯眯的道,“看來老頭子的問題丫頭是想出來了。”語氣十分肯定。

如此直接的對話,白芷再想掩飾便有些不識好歹了,于是她爽快地“是。”她倒也不想問楚南公點名她身份的原因,是他願意說自會相告,若不願意,那便是問了也不會得到什麽。

楚南公側頭小心的看了看正在談心的天明與少羽,轉頭對她道,“你到也不問我原由,不驕不躁,不愧為她的女兒。”白芷皺眉,她?她是誰?楚南公看着她疑惑的神色,道,“想知道?”

白芷咬唇,還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哪知前一秒還很認真的楚南公一秒變身狡猾的狐貍,他眨了眨眼,突然道,“不告訴你!”

“……”白芷突然想将這個人從橋上扔下去,但考慮到我國自古以來秉持的尊老愛幼的優良品德以及她的設定是個溫婉賢淑開朗熱情知書達理人見人愛(作者:我怎麽不知道你的設定是這樣的?)的女主,白芷決定她還是不說話了。

“吼吼吼~”楚南公笑得和藹,狀似不經意的道:“因果輪回,禍福相接。真相終會顯現,既來之,則安之。”

說罷,楚南公顫巍巍的轉身等他的鞋子去了。可白芷卻是在原地怔了半晌,讀不懂前八個字,但既來之則安之…起碼能說明他并非是敵。

白芷笑了笑,轉身向那三人的地方而去。 驀地,白芷頓住腳步,猛地回到欄邊,向遠處看去。

視線的遠處,越過如水的人流,白芷的目光落在重犯通緝榜前的又紅又綠的身影上,不,更确切地說,是剛剛行駛到哪裏的馬車。那又紅又綠的身影是公孫玲珑無疑,可那馬車似乎有些熟悉…

上好的紅色緞料圍繞在馬車的四周,面料上的花紋簡潔卻不失文雅,襯托出主人性格的嚴謹,紅色鑲金的轎頂穩穩的落在上方,顯現出莊重的氣質。

正在這時,那馬車中的人突然掀起簾子,白芷終于得以看清那人的容貌……可其實…她好像并不怎麽想見到。

是儒家小聖賢莊掌門——伏念。

·········································

等到楚南公約定好下次見面的時刻四人從桑海城中回來已經是黃昏,夕陽的餘晖籠罩着整個小聖賢莊,顯得靜谧而安詳,誰也不知,這靜谧之下,是怎樣的危機四伏。

剛剛走近莊門口,門邊的人立刻迎了上來,那人行了一禮,道,“三師公,你總算回來了,大家一直在找你。”白芷認得這個人,是曾與公孫玲珑辯論過的子聰。

張良眼中沉了沉,“什麽事?”

子聰保持着行禮的姿勢,道,“掌門師尊讓你過去見他。”白芷撇了撇嘴,這場景莫名熟悉啊…

張良面色不動,只輕聲問道,“怎麽了?”

“師尊他…他好像生氣了。”說到這時,子聰竟有些發抖。

白芷皺了皺眉,伏念發火的威力竟把他吓到這個地步。她沉吟了一下,上前一步,問道,“顏師兄呢?”

子聰擡頭看了她一眼,似乎驚訝于她的話,快速的回道,“也被師尊叫過去了。”

張良與白芷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一絲了然,白芷側頭對着少羽使了一個眼色,那人會意,立即扯着天明原路返回。

“啊?這麽晚了還出去?不行不行!小師姐會折磨我的臉的!“

“這次不會的!”

“不行!你不知道那種痛苦!”

“聽我的!”

“不唔唔!!”

天明被少羽捂着嘴拉走,聲音越來越遠,白芷嘴角抽了抽,自己的惡人形象還真是深入人心啊。

身旁的張良看着他們走遠,轉頭深深地看了一眼白芷,沒說什麽,轉而對子聰道,“我知道了,走吧。”

他的身影在落日的餘晖中影影綽綽,有些蕭索與落寞,白芷看着他一步步的邁入大門,突地叫住了他,“等一下!”

見那人目露疑惑的轉身,白芷走上前去,将身上披着的那件淡青色衣衫取下,放到那人手中,“多謝師兄。”

張良垂眸看向手中的衣衫,不知在想些什麽,半晌,才一笑道,“應該多謝師妹。”他将衣衫穿好,一陣屬于女子的幽香傳來,倒是讓他楞了一下,可張良随即不動神色的掩飾過去,轉身向議事堂走去。

子聰看着二人謝來謝去的,不禁迷茫。但當事人雙方心中卻是心如明鏡。

若說白芷謝的,是張良為她披衣禦寒;那麽,張良謝的,便是白芷考慮周全讓他禮數完整。

白芷斂下萬千思緒,雙方所感謝的,難道只有表層這一種含義嗎?

不,當然不是。

她擡步向另一個方向跑去。半竹園的竹林依舊郁郁蔥蔥,仿佛在這裏沒有時間流逝的概念。本是寂靜的竹林小道突地刮起一陣風,随即一抹紫色閃過,以肉眼難以看清的速度快速進入園內,原地只留下淡淡虛影。

守在門邊的小寶覺察有人闖入,不禁一震,待看清來人後,轉換成一抹驚訝,“小師姐?”

那抹紫色的身影點頭,面色平靜,只輕聲問道,“是我,荀爺爺呢?”

……

雙方所感謝的,當然不止這一從含義。

還有…張良對白芷将要為他求來護身符的感謝,白芷對張良将底牌壓在自己身上的充分信任的感謝。

點到即止,默契如此。

☆、Chapter49

“秦吞并六國,天下因戰事而失去生命的人不下百萬;長平之戰,”說到這裏,張良似乎停頓了一下,繼而接到,“長平之戰,坑殺戰俘就達四十多萬,而受戰火屠戮,流離失所,家破人亡的平民更在百萬以上!天子不仁,不保四海;諸侯不仁,不保社稷。身為諸侯如果不行仁政,就保不住他的國家;身為天子如果不行仁政,就保不住他的天下!”

張良铿锵有力的聲音遙遙的從議事廳裏傳了出來,一路快行的荀況不知為何突然停下。他的手中還拿着一只竹簡,外面用淡金鑲邊的暗黑色錦布包裹,雍容華貴,十分不俗。他站在原地,滿腹心事,目光卻是看向正有争吵聲傳來的議事廳。

白芷不知那人正在想些什麽,卻也不好出聲打擾,只能陪着那人在距離議事廳門前幾步之遙的樹旁站定。昔日枝葉成蔭的枝幹如今只剩幾片稀稀零零的葉子挂在其上,實在蕭索。白芷想去踩一踩地上的落葉,卻突然伏念的聲音從廳內傳出,吓了她一跳。

“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伏念怒氣沖沖的反駁,音量也随之拔高了不少,“卿大夫如果不仁,他的宗廟、家族就會遭受滅亡;百姓如果不仁,就會失去生命!”

許久,才停見張良的聲音再次傳來,“孟子曰: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

“子房!”

“夠了!”

顏路勸解的話還未說出口,便被伏念的拍桌聲打斷。随後,伏念的聲音低了下來,“你剛才說什麽?你要,舍、生、取、義?”聲線平穩,似乎沒有一絲怒意,可在白芷看來,這才是真正動怒的前兆。

荀況皺了皺眉,嘆了口氣,終于再次向議事廳走去。白芷緊随其後,擡頭瞥了前面那人一眼,見那人正專心的走着自己的路,她擡腿,毫不猶豫的,踩向腳邊的落葉。

“啪”的一聲,落葉碎成幾塊,白芷笑了笑,覺得圓滿了。

“我是說,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的話。”張良的聲音平淡的沒有一絲感情,倒叫靠近的白芷愣了愣。幸好伏念将平時打掃議事廳的弟子都遣下去了,不然,不知他們作何感想。

張良他,真的不怕小聖賢莊因為他而覆滅嗎?

到底是生而自信,亦或是淡漠至此?

越靠近門邊,廳內伏念的聲音傳得越清晰,“所以,你就要不惜生命的代價?”張良正要反駁,卻見旁邊的顏路搖頭示意,他皺眉,到底沒有說什麽。

“你不惜的是你自己的生命,還是整個小聖賢莊的命?”張良閉口不答,伏念繼續道,“天、地、君、親、師,是儒家不可颠滅的倫理綱常,君臣有別,長幼有序,而你現在要做的,是要舉兵造反,是為整個小聖賢莊帶來滅頂之災!”

“我沒有。”張良的聲線依舊平靜,似乎對面那人的話未對他起到任何作用。聽到這話,伏念的怒氣達到頂峰,“嘭”的一聲,拍岸而起,“來人,把這兩個——”

他的聲音在見到門口的人時,突的停了下來,發怒的表情也一下子僵在臉上。

白芷站在門後,并未光明正大的出現。畢竟儒家內部的事務,還是讓他們儒家人自己解決去吧。她偷着看了看背着她跪在伏念面前的顏路與張良,又看了看仿佛被按了靜止鍵的伏念,在看了看立在門口一臉平靜的荀況,實在是……有些想笑。

就伏念目前僵硬的表情來說,他絕對沒想到,作為掌門處理這麽“小”的一件事,竟然驚動了連李斯到訪都閉門不出的師叔。随即白芷又似想到了什麽,轉身離開了這裏,苦練輕功的結果,便是這一動周圍一絲聲響也無。

廳內的伏念立即見禮,“師叔。”

荀況并未回應,只向前走了兩步,“我聽你們吵來吵去,又是國法又是家法的,就是為了兩個孩子?”

伏念看不透那人的表情,遲疑了一下,才道,“他們…都是叛逆之後,帝國重金叛逆的要犯。”

“所以,你要把他們交出去?”

伏念回道:“最近桑海有大量軍隊駐入,巡防監視越來越嚴密,自從上次相國大人來了之後——”

“李斯?”荀況本是平靜的面容突然升起一絲怒意,“你要把兩個孩子交給這個人?”

“這是為了儒家上下的——”

“李斯為了帝國上下,為了輔佐他的主子,為了他的官運,可以殺害自己的同門師弟韓非。”語調急速的話語中,伏念竟聽出了一絲恨意,“而你,為了儒家上下的安危,要動用家法,對付自己的師弟子路與子房?”

“師叔!”

“你還記得小聖賢莊的那場大火嗎?”

聞言,三人俱是一愣,顏路與張良對視一眼,均在雙方眼中看到了疑惑。張良轉過頭,心思卻有些飄忽,大火中隐藏的秘密到底與蒼龍七宿有何聯系?

荀況嘆了口氣,緩緩道,“他走過的路滿是鮮血與枯骨,而你,打算把兩個孩子交給這樣一個人?”

重新回到門邊的白芷恰巧聽到這句話,她腳步一頓,面上不知該作何表情。他走過的路滿是鮮血與枯骨…這句話,似乎形容今後的張良…也不為過吧?!

垂在兩側的手慢慢握緊,伏念咬牙,面色堅毅得道,“師叔,我所做的,都是為了儒家。守護儒家的重任,必須由掌門人擔當,必須由我來擔當!”

荀況的神情慢慢平複,“我并非想要插手掌門的決定,只是想要奉勸你一句話。”

“師叔請說。”

“非其有而取之非義也,殺一無罪非仁也。”

語畢,剛剛吵鬧的議事廳突然靜默了下來,只聽得到四個人的呼吸聲。伏念看着面前跪着的師弟們,又想到莊內幾百多條人命,眼中猶豫不決。這時,屬于女子的清麗聲音驀地打破這份安靜。

“顏師兄,子由問你門前挂那種樣式的燈…”白芷手中拿着兩個不同樣式的火紅燈籠,慌慌張張的沖進了議事廳內。話說到一半,才意識到面前的嚴肅氣氛,她小心翼翼的道,“額…我是不是打擾了?”

廳內的幾人當然知道她是故意的,平常無人的議事廳不允許弟子随意進出,更別說有人在內議事時,連靠近都不可能,白芷自從進入莊內後,表現得如此守禮,又怎麽可能莽莽撞撞的跑進來。而她這般做法,不過是給伏念一個做決定的理由罷了。

伏念看了看對面的那女子,嘆了口氣道,“罷了,你們便在莊內禁足到元旦吧,也好幫着布置一下。”

“是。”張良與顏路低聲應道,随後,便從地上站了起來。張良微微側身,目光落在不遠處的紫色身影之上。那人一襲紫衫,卻有一種淡然的氣質,白淨的臉上面容恬靜,此時雙眸微垂,視線落在那雙盈盈素手上的兩只燈籠之上。兩只燈籠只在燈罩的紋路上有着細微差別,其餘各出均是相同。金黃色的布穗在微風的吹拂下輕輕飄動,落日的餘晖烙在其上打出柔和的光。似乎連張良都未曾料到,此刻的自己嘴角竟挂着溫和的笑意。

察覺到前方的視線,白芷微微擡眸,恰巧撞上張良透過來的目光,竟是溫柔的能滴出水來。白芷愣住,卻很快反應過來,回以一笑,又眨了眨眼表示自己的任務完成。

那人無奈一笑,只用口型回了二字,“多謝。”

“審判”結束,衆人正要離開,卻聽一直不說話的荀況突然開了口,“還有一件事。”說着,他突然把一直背在身後的手伸了出來,手上,赫然是那個黑色鑲金的竹簡。

伏念皺眉,快速從主位上走了下來,“皇室專用竹簡?”

黑色在秦國是地位高貴的象征,一般人沒有膽子用這種顏色的布裝信件。也因此,當白芷在服裝店說出自己想做黑色的衣服時,那掌櫃一下明了自己想要做的是夜行衣。

畢竟,明目張膽的在白日穿黑色衣服出門的人,除了當今皇帝秦始皇外,便是那個陰陽家最神秘的存在——東皇太一了。而很明顯,自己誰都不是了。

伏念将竹簡打開,浏覽過後,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張良與顏路見狀,連忙接過竹簡,細細讀了起來。白芷倒是不在意,這情形,不用猜便知,定是扶蘇要拜訪小聖賢莊的消息到了。

果然——

“扶蘇公子為何突然要拜訪小聖賢莊?”看過竹簡後的顏路擡頭問道,一向淡然的臉色此時也有些憂慮。

張良将竹簡遞給白芷,“不是突然,怕是在鹹陽就已經決定了的。”見那人搖頭拒收,他合上竹簡,小心的将其放入布袋之中。

白芷拒絕,只是因為秦國的小篆實在難認。雖說自己平常半蒙半猜能夠大致理解意思,但這種自己早已明了的信件還是不要動用自己的腦子了,太累。

荀況沉默不語,閉着眼不知在想些什麽。旁邊的伏念開口道,“終于…還是到儒家了嗎?”那語氣中,似乎有着不盡的嘆息。

顏路皺眉,有些不解,“只是,為何指明要見師妹?”

白芷一哆嗦,這怎麽又跟自己扯上關系了?

張良側身,手指随意點了點手中的竹簡,挑眉問道,“師妹,你與扶蘇公子可曾見過?”

可曾見過?這是一個嚴肅的問題。白芷內心也是疑惑,按理說,那天用雨傘将自己擋得嚴嚴實實,又有雨聲消彌了鈴铛傳來的聲音,扶蘇應當不知道自己才是。就算他看到了紫色的衣裙,聽到了鈴铛聲,又從李斯口中得知小聖賢莊有這樣一個愛穿紫衣,又戴鈴铛手鏈的自己,頂多也只能确定那個雨中行走的人是我,也不應該确定自己就是用小刀救他的那個人啊。

那麽他的指名,究竟何意?

內心思考,終不得解,白芷回道,“不,我們,從未見過。”

白芷的回答擲地有聲,毫不猶豫,張良低頭看着手中的竹簡笑了笑,沒說什麽。

“那,師妹那天,真的要去嗎?”顏路有些擔憂,看向了一旁沉思的白芷。

“去。”張良、顏路、伏念均是一愣,不為別的,只是因為這一聲竟是他們的師叔與師妹的共同回答。

白芷勾起唇角,“估計就是對我這個突然出現的人物感到好奇罷了,沒什麽可擔憂的,若是不去,才是不知禮數,到時候不知道又有什麽罪名要給小聖賢莊安上呢。”她面上答的正義,心裏卻另有一番心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倒是想看看,這扶蘇,究竟想要做什麽。

一旁的荀況什麽話都未說,內心卻是十分慨嘆。罷了,她的路,便由她自己走吧,只希望真得是人道有為啊。

········································

“嘎吱”

張良推開自己的木門,悠悠的走到案邊,點燃了案上的燭火,黑暗的屋子霎時變得通透明亮。

也在此刻,案上放着的絹布映入他的眼中。

他緩緩地拿起那塊白色的布料,似乎有些遲疑。默了片刻,他終于細細的看向絹布上的字跡。

“十年前,豫州。”

張良拿着絹布的手一緊,心中翻江倒海。十年前的豫州?那不是韓國嗎?!她明明說她未曾出過深山,可為何她的行跡會出現在十年前的韓國?!

白芷…你到底是誰?!

·······································

可張良卻不知,正被他猜疑的白芷此刻的內心也是翻江倒海。

白芷看着自己院中的那抹白衣,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麽,又看到那人肩上的血跡,更是頭痛不已。這是把自己這裏當做不要錢的診所了嗎?!

可這還不是最氣的,更令白芷氣憤不已的是那人接下來說出的話——

樹旁的白鳳面無表情,一點都沒有意識到他是來求人的,他斜睨了門口的白芷一眼,開口道,“帶上東西,跟我去救個人。”

得,還不只是不要錢的診所,這明明是把自己當做了拯救世人的聖母瑪利亞啊!!

作者有話要說: 本次更新4200

要吐血了,我覺着吧,沒有福利,還是用字數彌補我的過錯,于是,我一下子幹到了四千以上,艾瑪,有點佩服我自己啊~

☆、Chapter50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有沒有說過其實我最讨厭寫戰鬥場面了!偏偏這章這麽多!

我覺得我要歇菜了~不過看到小白芷終于罵人了,我怎麽覺得這麽開心呢(白芷:果然作者是後媽吧)

本次更新4100

雖說院內的大樹已不剩幾片葉子,但院門旁的竹板依然十分翠綠,秋風拂過,靜谧的院中傳來飒飒的聲響,更顯清幽。那抹白衣出現在無邊的夜色中,不得不吸引人駐足觀賞。

當然,這之中應該不包括白芷。

白芷在推開門後看到樹旁的白鳳着實吓了一跳,但聽到他的要求後,理都沒理,徑直向自己的屋門走去。路過白鳳時,那人無任何動靜,倒叫白芷隐隐覺得奇怪。

突的,身後一陣異風襲來,白芷猛地回身——

“铛”

白芷握在掌心的刀恰好抵着一根白色鳳羽箭,一用力,徑直切過,那羽毛便一分為二,散落在泥土中。

那人輕笑一聲,沖向白芷,左掌中羽刃顯現,在月色下閃着冰冷的光。白芷皺眉,右手小刀一擡,“嗆”的一聲,刀與刃的接觸,霎時摩擦除了火光。

一擋之後,白芷頓時向後退去,離開了那人的攻擊範圍,哪知退了幾步,身子便抵住一棵樹。

白鳳的身影飄忽而至,右肩上的血跡濃厚,左掌的羽刃還是毫不猶豫的再次襲來,白色身影的羽刃轉瞬即至,白芷右手一擋,奮力抵擋着那人的攻擊。

白芷自知雖然現在白鳳受了傷,但拼內力自己絕不是他的對手。只一瞬,左袖中另一柄小刀悄然落入掌中,霎時向那人的右肩揮去!

那人沒料到白芷左手另有玄機,見刀刃襲來,猛地向後退去,只因有傷在身,未躲得過去,“刺啦”一聲,白色的衣袖被劃破,右臂上留下淡淡的血痕。

白鳳無奈,擡起受傷的右臂,右掌羽刃亮出,“咔”的一聲,順着那人的小刀下滑,馬上要落到手腕上,白芷一驚,正要收回手,白鳳卻已變掌為拳,握住她的手腕,反背到她身後。

白芷掙紮,哪知在其不注意的情況下,自己的右手再次被同樣的方法反剪到身後。白芷被抵在樹上,雙手被白鳳反縛到身後,動彈不得。

兩人挨得極近,呼出的氣息打在對方的臉上,形成一幅旖旎的畫面,可作為畫中人的雙方似乎沒那份心思。

白芷氣極,“你!”

那人的表情卻是淡淡的,月光下勾勒出的面容有些冷,他低頭直視着白芷,緩緩道,“你剛剛應該是沒聽清,我說,讓你拿、上、東、西、跟、我、去、救、個、人。”

聽着那人命令的口吻,白芷簡直氣不打一出來,“我憑什麽聽你的?!”

白鳳挑眉,有些嘲笑的道,“憑你打不過我。”

白芷一噎,她覺得她從沒受過這麽大的氣!她冷笑一聲,“呵呵!白鳳先生這麽厲害,怎麽不自己救啊!反正她的傷又不嚴重!”

話一出口,白芷就後悔了,人家都沒告訴你傷者的情況,自己又怎麽可能知道!果然,白鳳眉間一冷,“你怎麽知道她受的傷不重?”

白芷臉上依舊帶着冷笑的神情,心裏急轉,突然靈光一現,她急忙道,“要是嚴重的話,白鳳先生還有功夫在這裏跟我比武再聊天?恐怕這個時間內那人早就死了!”說着,她又試着掙脫那人的鉗制,可惜…好像并沒什麽作用。

“前兩日還說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今日,你當真不救?”那人似乎覺得動武沒用,又改成曉之以情了。

“呵呵!”可惜白芷并不接受他的感化,向他示意了一下自己被困住的身體,反問道,“你見過一條船上的人自相殘殺的?”

手上的束縛漸漸松開,白鳳向後退去,右臂因為長時間不動有些僵硬,他摸了摸受傷的部位,又擡頭看像白芷,竟是不知道說什麽,院內一時靜默。

白芷揉了揉發酸的手腕,見那人臉上竟露出了茫然的神色,突然覺得自己有點不厚道。唉~果然自己還是太善良啊。

白芷咳了一聲打破了雙方的尴尬,見那人望向自己,她笑道,“我也不是不可以救,只不過,親兄弟還要明算賬呢,白鳳,我若救她,有什麽好處?”

說罷,她也不去看那人的神色,轉身進了屋內,點亮了燭火,靜谧的院子頓時多了些燭火燃燒的“噗噗”聲。

白鳳沉吟半晌,輕聲說道,“我有一個消息。”

“什麽消息?”白芷也不擡頭,專注的找着東西。

“有人在查你。”

手上的動作一頓,白芷有些愕然,她回頭看向院中的那人,“查我?誰?”

輕咳了一聲,白鳳皺眉,忽視了嘴中的血腥氣,道“我不知道。諜翅碰巧在豫州發現有人在打聽你的消息,你十年前去過豫州?”

白芷回過頭,有些發愣。“我…去過…嗎?我我我…我也不知道啊,都不記得了。”

“不記得就算了,你近來小心一些。”

“哦”白芷心亂如麻,一時半刻還真想不到有誰會去查自己這個小人物。不過白鳳帶來的這個消息還真是有用的很,她笑道,“看在這個消息這麽值錢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的答應吧。不過你怎麽不早說,這樣我們連打架都省了!”

白鳳面色有些尴尬,“我怎麽知道你救人還要看利益的!”随後又有些疑惑的問道,“不過你為什麽無償救了我?”

屋內傳來衣料的摩擦聲,随後是白芷有些無奈的聲音,“你家那只鳳凰都把你送上門來了,我不治,它把我咬了怎麽辦?”

“它從未咬過人。”

“那可能是因為我的新藥需要試驗品,然後我就把你留下了。”

“你當我傻麽,那藥就是治傷用的,根本不是什麽新藥。”

“你怎麽知道?”

“這麽多年的傷不是白受的,這麽多年的藥也不是白吃的。”

似乎是随意說的,話一出口,白鳳愣住了,倒是無意識的對這并不熟悉的人說了很多,他搖了搖頭,有些無奈。

屋內沉默了幾秒,随即一聲不懷好意的笑聲傳來,“那我救你的真正原因可能是因為你太好看了,我一向對美男沒有抵抗力啊!”

“……”

“你怎麽不說話了?”

“病人快死了。”

那人的話一落,白芷就從屋內走了出來。紫色的衣衫暗黑的夜行衣代替,輕簡收身的衣服包裹着那人的身軀,凸顯出身形的玲珑有致。黑色的長筒布靴包裹着修長的美腿,纖細的腰盈盈不足一握,手腕處用暗紫色的絲帶纏住,平時的手鏈也不見了蹤影,墨藍色的長發用紫色的發帶束成一個馬尾,風一吹過,俏皮的在風中飄搖,她嘴角帶笑,臉上的梨渦淺淺。

白鳳從上到下,用從下到上的觀察了一陣,最後,只挑眉問道,“看病…還需要換身衣服?”

白芷的表情一瞬間很難看,拼命忍住了揍人的心思。她拿起手邊的藥袋,率先一個閃身融入了夜色中。

白芷當然不是為了換衣服而換衣服!她只是覺得換上夜行衣之後更容易行動,而且也不至于在回來的時候被莊內的人發現,順帶着還可以測試一下被纏住的手鏈是否還會發出聲音。

白芷跟着白鳳七拐八拐的,期間得知了受傷的人正是赤練,又問了些情況,終于到了一個狹窄的山谷之中。說是狹窄,只是在遠處看着罷了。一走進,白芷就發現這裏面還是十分曠闊的。漆黑的峽谷內有一條小溪泂泂流動,溪的兩邊偶有一些低矮的灌木和草叢,不過在這個季節,也都枯萎了。

兩人向山谷深處走去,白芷邊觀察着周圍的環境,邊問道,“你問什麽非要我救她,你不會…喜歡人家吧?”

察覺到身旁的低氣壓,白芷頓時覺得自己問了個白癡問題,她連忙笑道,“呵呵呵呵,應該不太可能。”

周圍的氣壓果然正常了點,随即白鳳開口道,“喜歡,她配嗎?我救她,不過是因為我和勝七的那個賭。在勝七手中救出個活人,我不會輸。”

自從墨鴉弄玉死了之後,白鳳似乎将他整個人生都當作了一場賭注,一場為了贏過衛莊成為強者的賭注。

白芷撇了撇嘴,沒在說什麽。

不久,白芷便發現赤練正躺在不遠處的空地上,哦不對,不是躺,是被白鳳放在了那片空地上。

白芷正要上前,又似乎想到了什麽,她打開布袋,在袋中翻找了一陣,拿出一枚棕色的藥丸,遞給身旁的人,“吃了它。”

白鳳皺眉,“什麽?”

卻見白芷冷笑兩聲,“毒、藥。”

白鳳輕瞟了那人一眼,笑了笑,拿起那枚藥丸,張口吃下,毫不猶豫。随後他道,“你第一次也這麽說,幼不幼稚。”

白芷笑道,“信不信有第三次,我還這麽說。”随後她狀似無意的拍了拍那人的右肩,聽到那人悶哼一聲,她忍住笑意,正經得道,“你可得挺住,別在第三次吃毒、藥之前死了!”

“呵呵。”那人一個側身,躲開了白芷得手,扯了扯嘴角,道,“那你可得睜大眼睛好好瞧瞧,看看到底是你先死,還是我先死。”

白芷攤了攤手,轉身向赤練的地方走去。

赤練的外傷不是很重,只是右臂上幾處劃傷,腰上有些淤青,不過身體內部倒是上的比較重,白芷通過把脈發現,她的心肺由于巨大撞擊受損。

白芷喂了她一些治療內傷的藥,又用馬桑葉塗抹傷處,最後用白布包裹。為了恢複她的氣力,白芷嘆了口氣,還是認命的将自己的內力渡給了她。

可當自己收工之時,卻發現,那人的眼角不知何時竟落下了一滴淚。

是…夢到故國了嗎?

白芷在原地躊躇半晌,還是輕輕的用手拂去了那人的淚滴,随後也不管那人是否聽得見,輕聲說道,“有些眼淚,只給自己看就好。”

白芷轉身向外走去,身影慢慢的融入夜色之中,寂靜的山谷只有風聲呼呼作響。

被留在山谷中的女子,倏地,睜開了雙眼,滿目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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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出現的時候,白鳳正坐在巨大的岩石上運功療傷。

她不得不佩服,就這麽一會工夫,白鳳自己就将身上的傷口包紮好了,果真是受傷的次數多了,連手法都熟練起來。

她也沒再多說什麽,只簡單的道了四個字,“完工,走了。”見那人只睜眼瞧了她一眼,她撇了撇嘴,随後運起輕功,悄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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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有句話說的好啊: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忙活了一天的白芷着實感到累極,只想趕緊回到床上拜會周公。可偏偏,有些事情就是趕得那麽巧。

“轟隆——”

正在林中穿梭的白芷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倏然一陣強大的劍氣拂來,方圓百裏的林木霎時被砍斷!

可這劍氣雄渾,周圍的樹木也沒有起到任何的阻擋作用,眼看這劍氣便要危及自身,說時遲,那時快,白芷腳步已轉,慌忙向遠處退去,同時雙手握刀,運氣全部內力,擋在身前!

“呲呲”

強大的劍氣落在內力形成的保護罩上,頓時刺耳難耐。周圍的空氣十分稀薄,白芷只覺身體擠壓得難受,耳中轟隆作響,像是幾十萬次炸雷響在耳邊,口腔中不知何時出現了血腥之氣,更是令她作嘔。

“咔——”

随着內力的消散,保護罩再也抵抗不了劍氣的攻擊,出現了裂痕。

“咔——咔——”

裂痕越來越多,眼看保護罩即将碎裂,白芷一咬牙,收了內力,猛的側身向下閃去!

劍氣呼嘯而過,在暗夜中形成巨大的光圈,随後漸漸消失,一切歸于平靜。

“嘶…”白芷扶着被砍斷的樹僅有的樹幹站了起來,看了看自己右手臂上一道極深的劍傷,眉目間滿是怨恨,她看向劍氣的來源,咬牙切齒的道,

“MD,老娘招誰惹誰了?!”

☆、Chapter51

作者有話要說: 本次3500

天天考試要累死了。(ー`?ー)

四周的樹木倒下所激起的塵土漸漸消散,林中所立的高大身影越發清晰。那人所執的古銅色巨闕在月光下閃着冷冷的光,他古銅色的皮膚上那纏繞的鎖鏈如同暗夜中的毒蛇,伺機尋找着它的獵物,他站在原地無任何動作,卻讓人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

“咳…”盜跖試着動了動被樹木壓住的身體,但這一動,身體卻像散了架似的,沒有力氣,體內更是湧上一股腥甜,連咳出的氣體都帶有一絲血腥氣。

他看着林木中央的那人緩緩轉過身,提着巨闕劍,一步一步的向自己走來,穩穩放置于胸口處的千機銅盤好似變得滾燙,使他的身體抑制不住的發抖,腦中卻還是控制着自己拼命掙紮。他氣沉丹田,想要集起最後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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