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七回,白馬非馬

不在意的說道:“我只是提前測試一番罷了,若他這都過不去,那還是別和我一起好了,我沒有心情去救這等無能之人。”

說着說着,白芷反而冷靜下來了,她低聲問道:“難道我們不是朋友嗎?”

“朋友?你們別搞錯了,我們只是這次任務的搭檔而已,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沒有義務去管對方吧?”

白芷還想該說什麽,突然聽到身後弱弱的一道聲音:“我覺得我真的可以在搶救一下……你們真的不能先把我放下來在聊嗎?????”

白鳳做了個手勢,鳳凰立刻向下飛去。落地的一瞬間,白芷輕聲說道:“你其實是在怕吧,膽小鬼。”

說完這句話,白芷便率先向盜跖的方向趕了過去,她沒有轉身,也沒有看到白鳳在那一刻頓住的身形與迷茫無措的神情。

盜跖挂的很有技術,正好挂在兩棵樹伸出的樹枝中間,導致他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來。白芷用小刀砍了很久,才将他徹底解救下來。

不過在這之後,白芷倒是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事:這片林子中竟然有兩列樹木長的很矮小,而且這個季節,樹枝上竟有點點的小花苞!她細細研究了一番,發現這果然是梅花樹,不過這種時候就有開花的趨勢,着實稀奇!

在白芷研究梅花樹的同時,盜跖嘛,下來的第一件事……當然是找始作俑者算賬!

盜跖看着白鳳他就生氣,尤其是看着他慢悠悠的走過來他就更生氣了!于是,他三步并作兩步,甚至用了些許輕功,就沖向了白鳳!

盜跖伸手抓向了白鳳的衣領,白鳳也不知在想什麽,竟然沒躲,直接被他拉着衣領帶到身前,直到盜跖惡狠狠的問道:“想、打、架、嗎?”他才賞給了他一個眼神。

不過……也只有一個眼神。

之後繼續發呆。

盜跖更生氣了!揮起拳頭就要打,白芷在遠處一看形勢不妙,連忙丢下梅花樹,跑過來拉住他,笑着勸道:“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盜跖的動作停住,轉頭眯眼看着她,輕輕笑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剛才砍樹枝的時候不用內力,是為了将我的笑話多看一段時間。”

白芷尴尬:“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突然!笑鬧的三人一下子停了下來,臉上的表情也變的正經,盜跖緩緩放下自己的手臂,和另兩個人對視一眼,一個跳躍,站到了最近的一棵樹上。

三人都聽到了樹林中傳來的打鬥聲音。

高大的樹冠既能幫助他們隐藏身形,又能讓他們的視野更加開闊,三人尋找着聲音的來源,卻發現打鬥的聲音逐漸遠去。

盜跖“往東面去了。”

白鳳“那邊有湖。”

盜跖、白芷“你怎麽知道?”

白鳳看着一只從遠處飛來的諜翅鳥,擡手讓它落在了自己的手臂上,“它說的。它還說……打鬥中的人就是你們要找的人。”

“小高和大鐵錘?”不是來拉攏農家的嗎?怎麽打起來了?!白芷聽到這個信息還是的吃驚了一下。

盜跖則更為激動,立刻呆不住了,轉身就朝打鬥的聲音所在追了過去,白芷無奈,也和白鳳跟上了他。

三人在距離他們不遠處的樹上停了下來,這才發現高漸離和大鐵錘的情形很是不妙。雖然高漸離用一招易水寒将許多人凍在了湖中,但剩下的兩個人明顯不是好對付的,更何況小高使用了易水寒之後,內力定會不足,現在二對二明顯處于落後之勢。

那二人裝扮奇特,其中一個人胸口大倘,在這暮秋時節也不覺得冷,更奇特的是,右眼處竟是帶了個眼罩,活像真人版的加勒比海盜!手中之劍雖不如巨闕劍看着沉重,卻也有淩利之氣,一身的暗色系服裝更顯得他兇狠至極。

不過此人并沒有動手,只是在旁邊觀戰,不知打的是什麽如意算盤。

另外一人卻像個孩童,臃腫的身材,白淨的臉蛋,身穿紫馬褂,脖子上圍着幾圈紅色的麻繩,背上插了個風車,倒是顯得十分天真,不過,這人雙手上分別拿着藍色和紅色的劍,這可與他的整體形象格格不入。

不過,這份奇怪的形象并不影響他的對戰,此人雖然很是肥胖,但在和高漸離與大鐵錘之間的戰鬥中動作十分靈敏,雙劍配合得極為默契,白芷暗暗感嘆,看來是個厲害的劍客了。

她的視線不離戰況,問道:“那兩人是誰?”

白鳳的聲音從身旁傳來,“觀戰的是烈山堂堂主田猛的弟弟田虎,手中佩劍名為虎魄,風胡子劍譜排名第十二。另一個……從手中持有雙劍來看,應該是田賜,農家第一高手,雙劍為風胡子劍譜排名第五的幹将、莫邪。”

白芷驚嘆,“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白鳳點頭,“他們會輸。”

白鳳話音一落,本已經傷痕累累的大鐵錘再次被田賜的劍氣傷到,強大的沖擊力襲來,大鐵錘立刻被震飛了出去!

小高飛身一躍,接住了從空中墜下的大鐵錘,将他平穩放在地上後,轉身迎戰。

盜跖一皺眉,擡腿便要往下沖,“我去救他們。”白鳳立刻伸出一條手臂橫在盜跖胸前,低聲說道:“上去送死嗎?”

盜跖拍開他的手臂,怒瞪着他:“我無法像你一樣冷血無情,看着好友死在自己面前!”

聞言,白芷一愣,轉頭果然見白鳳的臉色頓時陰沉起來,他冷冷的看着盜跖,面無表情,擋在盜跖身前的手也握成了拳頭,隐隐有青筋顯現。

那邊打得熱火朝天,這邊場面卻僵持下來,白芷皺眉,正想找辦法改變這種場面,卻突然靈光一閃,計上心頭!

她拉了拉盜跖的袖子,見那人終于将視線放在自己身上後,內心松了口氣,輕聲說道:“別急,我有方法。”

二人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白芷卻并沒有解釋下去,只是突然坐在了樹枝上,開始運起內力來了。

盜跖內心雖然相信她,但此時也不免焦急,見她周圍內力圈圈萦繞,猶豫許久,還是問道:“你到底有什麽辦法?”

白芷姿勢未動,丹唇輕啓,緩緩吐出二字:“設陣。”

設陣?什麽陣?

盜跖還要再問,突然間見白芷的內力一縷一縷的進入她右手腕上的鈴铛之中,若是平常,他一定覺得新奇,但此時,他只希望白芷動作快些,小高那邊似乎快要堅持不住了。

白芷沒有讓他等太久,只聽“叮鈴”一聲脆響,周圍霎時被霧氣包圍,而且這霧氣竟有越來越濃之勢!

與此同時,白芷猛然睜開眼,留下一句“跟上!”便立刻沖入了迷霧之中!

二人也不耽擱,立刻跟着她的路線朝前走去。

這霧氣的濃重程度超過了他們的想象,跟上白芷的腳步極為困難,只是每每迷路之時,都能聽到一陣悅耳的鈴铛聲在前方引導。

只是令盜跖奇怪的地方是,白鳳這個平常極其厲害的家夥,在這迷霧中,竟會不時地發呆,而且需要自己拉他一把,他才會繼續往前走,這太古怪了!

不過此時他的內心太過擔心小高與大鐵錘,便先将這件事壓在了心底。

似乎是走過了相當長的距離,盜跖終于看到了拄劍支撐的小高,以及倒地的大鐵錘。白芷正匆忙查看大鐵錘的傷勢,他便快速向小高走去。

小高的臉色很蒼白,似乎是使用內力過度,身上也有諸多傷口,但看起來沒傷到要害,盜跖稍稍放心,正要詢問,就見白芷走了過來,快速說道:“帶上大鐵錘先離開這裏,此地不宜久……噗!”

“白芷!”

“白芷!”

她的話未完,便猛的吐出一口血來,接着,在場的人無不發現霧氣正開始緩緩消散!白芷一驚,立刻一擦嘴唇,向衆人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而後快速轉身,帶着他們向外跑去!

寒風将白芷的披風吹的飄揚,也吹動了她的衣衫,跑動中,她寬大的袖子微微向上皺起,露出一小節瑩白的手臂。

迷霧中,秋風裏,無人看到那自手腕向小臂延伸的深藍色圖紋正在瘋狂的躍動,仿若要掙脫束縛的猛獸,不過不久,當衆人逃出了那片區域之後,那圖紋再次消失,好似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一切歸于平靜。

作者有話要說: 有小夥伴說上一章不夠看,于是我這章比上一章多寫了1000多字,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吧,其實也挺少。

最近把提綱整理一邊,又把挖的坑找了一遍,為以後填坑做好充分準備!

還有我的好朋友給我捉蟲,我特別感謝他。φ(≧ω≦*)?

☆、Chapter73

在商縣的邊緣地區,有一處樹林,但由于所種之樹的種類不同,在這暮秋時節,樹葉的稀疏程度也就不同。

霧氣在慢慢消散,白芷既要帶他們逃離,又要注意隐蔽身形,慌不擇路,竟意外的發現了一處石洞。

那個石洞四周很平滑,看起來是天然形成的,山洞前有層層的樹木,雖然葉片零星,但加上岩縫處的一些枯死的雜草,将這座山洞打造的更為隐蔽。

對于正在尋找避難點的白芷一行人來說,這座山洞最合适不過了。

白芷提步要往裏走,突然,她的胳膊被人猛然拉住。

她一轉頭,便見身旁的白鳳正皺眉看向山洞深處,他還保持着拉着她的姿勢,卻什麽話都沒說。

白芷回頭和背着大鐵錘的盜跖對視了一眼,見他點了點頭,表示還能撐得住,又看了看仍能只身站立的高漸離,心裏舒了一口氣。

于是便沒有打擾白鳳,只靜靜的等待。

一時間,四周俱靜,只剩呼呼的風聲。

良久,山洞中突然傳來輕微的鳥啼聲,接着,一只小小的諜翅鳥從洞口飛了出來,白鳳放開了他抓着白芷胳膊的手,給予了諜翅鳥一個立足點,待他們靜默的對視片刻後,白鳳輕聲說道:“很多人,而且很是虛弱,”思考了一下,他接着道“可以進。”

白芷點了點頭,便想率先進去,不料,竟被一抹白衣搶了先。

她看着眼前白鳳的背影,有些發愣,“你……”

沒等她說什麽,前方身影一閃,卻是已經走了進去,白芷無奈,只好看了看身後的人,讓他們跟上。

雖說已經知道洞內有人,但出乎幾人意料,如此深的山洞,裏面竟亮如白晝,數不勝數的火把架在道路兩旁,以至于白芷衆人一出現,就引起了洞內衆人的注意。

最外側正在燒飯的女子立刻站了起來,略有些驚慌地問道:“你們是何人?”

白芷大致看了一眼,整個山洞都坐滿了人,大部分是老婦人和幼童,即使有一些青壯勞動力,也是虛弱得很。

此時,卻都眼神戒備的看着突然出現的無人,手中或多或少拿着些工具。

白鳳在将一片羽毛拿在手上的同時,白芷眼明腿也快,立刻從他身後走了出來,滿眼真誠,略帶懇求的問道:“我們的兩位同伴受傷了,一時找不到休息的地方,不知能否暫住此地休息片刻?”

那女子在白芷的話語中漸漸平靜下來,視線越過白芷落到了臉色蒼白的高漸離身上,立刻輕呼出聲:“是救了我們的那位俠士!”

随着女子的輕呼,洞內其他人談論的聲音也大了起來。

“啊!是那位俠士,他怎麽會來這裏?”

俠士竟然受傷了嗎?難道是在幫助我們的時候嗎?”

“啊!那位昏迷的是另一位俠士嗎?怎麽傷的這樣重?”

……

諸如此類,都是欣喜與擔憂并存,白芷頓時放松下來,明白這個藏身之處是找對了。

那女子聽着議論的聲音,視線在高漸離和大鐵錘之間掃視。

高漸離看着她稍稍點了點頭,輕聲問道:“不知姑娘可否容我們……”

“當然可以!”

女子将他們帶到了裏面,衆人這才發現,這裏面竟是有不少的大石頭,表面光滑平坦,完全可以當做石床來使用。

盜跖将大鐵錘放在了一張床上,白鳳雖有些不情願,但還是搭了一把手。

安頓好大鐵錘之後,盜跖立刻轉身去看高漸離的情況,卻發現……他已經在另一張石床上暈過去了。

“能夠堅持這麽久,他真的……很厲害。”白芷端了一盆熱水從盜跖身旁走過,有些感慨的說道。

“嗯……”盜跖悶悶應了一聲,看着高漸離慘白的臉,嘆了口氣,“他從來都是這樣,自己能做的從不願麻煩別人。”

白芷腳步一頓。

所以……才會自己去刺殺秦王嗎?

“那他......”

盜跖的話音從身後傳來,白芷一邊朝前走,一邊解釋道:“他還好,只是內力用盡加上長時間奔波有些過度勞累,這才暈了過去,即使有些外傷,也傷的不算很重......”白芷撕開了大鐵錘的上衣,用熱毛巾輕輕地将血跡擦去,這才接着說道,“不過大鐵錘傷的就很重了,一根肋骨骨折,并且伴有內傷和外傷。”

“那怎麽辦!”盜跖有些着急,直接走到了她旁邊。

白芷思考了一瞬,問道:“有繩子嗎?”

盜跖還沒回答,倒是那女子率先說道:“有的,我去給你拿。”

待麻繩到手後,白芷将自己的披風解了下來,摸了摸披風裏面的絨毛,接着,二話不說,直接将披風撕為兩半。她把其中之一在大鐵錘的胸部纏繞一周,然後用繩子捆綁固定。

而後,白芷又針對高漸離與大鐵錘的外傷進行了簡單的包紮。

做完這一切後,白芷将手上的血跡洗幹淨,站了起來,面向衆人說道:“他們的內傷多多少少都有一點,需要草藥來治療,我要出去一趟。”

盜跖點頭道:“好,我留下照看小高和大鐵錘,白鳳與你一同去。”說着,他的視線落在了安靜得有些過分的白鳳身上。

白鳳竟破天荒的沒有嘲諷,只是微一點頭,便擡步向外走去。

白芷最後囑咐了盜跖一句,便也走出了山洞。

由于已經到了下午,大家都沒有吃午飯,便想着把午飯和晚飯一起吃,白鳳與白芷在挖草藥之後,還順便捉了幾條魚和一只野兔,摘了些果子。

不過,在找草藥的途中,倒是讓二人發現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

白芷看了看手中山茶花上少許的白色粉末,又低頭輕微的聞了聞,當确定了腦海中形成的藥名之後,頓時十分震驚!

白鳳本是倚樹而立,此刻看她的神情發生了變化,這才走了過來,口型問道:“怎麽了?”

此時二人正站在一處庭院的外牆處。

白芷皺眉看向眼前的圍牆,拉着他輕聲繞到這個院子的正門處,這才發現,這并不是一個普通的院子,而是農家七堂之一——

“這是……烈山堂?”白芷看着院門內外的白色布置,猶豫着問道。

“嗯,烈山堂堂主田猛遇害,此時正在舉辦葬禮。”白鳳在旁邊輕聲回道,又看了看她,繼續問道:“到底怎麽了?”

白芷抿了抿唇,把手裏的山茶花拿了出來,對白鳳道:“你聞一下。”

白鳳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見白芷眼神堅決,這才将信将疑的将山茶花接了過來,輕輕嗅了嗅,這時白芷問道:“你能聞到什麽氣味?”

白鳳思考了一瞬,斟酌着說道:“香味。”

白芷嘆了口氣,用手指了指山茶花上的白色粉末,解釋道:“這是一種藥物,有一種輕微到極致的甜味,常人不易覺察,但醫者對此卻很是敏感。此藥名叫‘鑒心’,顧名思義,可以說出一個人內心真實的想法,通常用于奸細、叛徒身上,從而獲得幕後主使的名字,不過……此藥不可過度使用,因為後果……很嚴重。”

白鳳略一挑眉,“怎麽個嚴重法?”

“過度使用,藥物在體內累積,輕則智力喪失,淪為癡兒;重則肝腸寸斷,備受折磨而死。”

“奇怪。”白鳳皺眉,将視線投向遠處的院子內。

“怎麽了?”

白鳳道:“他明明說,烈山堂田言該是整個田氏最為明智的人了,沒想到這裏也會出現這種殘酷的刑罰嗎?真是……有意思了。”

白芷看着他緩緩勾起的唇角有些不明所以,疑惑出聲:“他?誰啊?”

“你那個三師兄。”

張良?!

白芷感嘆,“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三師兄果然絕非常人啊!”

白鳳輕巧的躍到了一棵樹上,回頭笑道:“他是不是常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們再不快點,那兩位墨家的病人……只會更難受。”

白芷點點頭,先在心裏放下了這件事,繼續尋找下一株草藥了。

而白芷卻不知道,被她喚作“非常人”的師兄此時,正在趕往農家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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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白芷将草藥敷到他們的傷口處,并喂他們喝了湯藥之後,這才有機會放松下來休息一下。

那個年輕的女子在外面做飯,其他人不知何故也紛紛在外面坐着,一時間,寬敞的空間內只剩下五個人輕輕的呼吸聲和牆壁上火把偶爾發出的劈啪聲。

靜谧的空間适合思考,也适合提出心中早已存在的疑問。

良久,還是盜跖說道:“白芷,我有一個問題不知當講不當講。”

“不當講。”白芷攤在石床上,手臂放在眼睛處,擋住火把的光,毫不遲疑的回道。

白鳳發出了一聲嗤笑。

盜跖白了他一眼,無視了白芷的回答,繼續問道:“你設的陣……是什麽?”

聽了他的問題,白芷這次倒是沒拒絕,她慢慢的坐了起來,表情認真,看着二人緩緩說道:“迷魂陣。”

盜跖身體微微前傾,好奇地問道:“什麽意思?”

即使是坐着,白鳳依然抱臂靠在牆上,閉眼假寐,似乎并沒有聽到二人的談話。

白芷解釋道:“迷魂陣是一種幻陣,是借助周圍的媒介,創造一種幻境,比如我借助湖水形成霧,這林中大霧便是幻境,而這種幻境,往往是入陣之人最為恐懼的人或事,恐懼越深,入陣越快。按常理來說,但凡是進入了我的陣法範圍,都會入陣,所以我才會在帶你們救人的時候不停地搖鈴,防止你們誤入陣法。”

“那你吐血是怎麽回事?”

白芷洩氣得重新躺了下來,略帶生氣的說道:“還不都是因為那個田賜,一個癡傻之人所擁有的恐懼當然沒那麽深,他根本就沒入陣,便想用蠻力破了我的陣法,這才導致我遭到了陣法反噬!”

說到這裏,白芷感覺剛吃過草藥平複下來的胸口又開始隐隐作痛了。

呼!真是氣人!

于是躺下也不舒服,白芷幹脆站了起來,朝外面走去,“我出去幫忙做飯。”

話一落,人已經沒影。

“說走就走,真是迅速啊。”盜跖搖頭淺笑,收回視線的途中看到了正在假寐的白鳳,于是嘲笑的道:“我說,你其實入陣了吧。”

白鳳微微皺眉:“……”

盜跖:“沒想到一向驕傲無比的白鳳大人竟也會有如此恐懼的時候?當真是……可喜可賀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鳳臉頰抽搐:“……”

盜跖:“看在你膽小如鼠的秘密被我發現的份上,本王就饒了你今天對我的所作所為——”

盜跖的話戛然而止,因為他的手中正捏着一片那人用來攻擊他的羽毛。

本以為白鳳會憤怒的罵回去,但他只是心平氣和、頗為冷淡的問了一句:“你算哪個王?”

盜跖十分自豪:“盜王啊!”

“嘁”白鳳站了起來,也向外走去,一邊走,一邊嘲諷道:“不知道有什麽好炫耀的。”

盜跖在身後抗議:“你們這些人就不懂擁有一項生存技能是多麽重要!”

“無聊。”說罷,白鳳再沒搭理過身後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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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走到外面,和衆人點頭打過招呼後,這才來到了那女子的身邊。

她正蹲着身子,往烤魚架子下面的火堆裏添一根木柴,周圍還有一些鍋,裏面正煮着些什麽,味道飄了出來,香氣四溢。

直到此時,白芷才有時間細細的打量她。

女子極為年輕,二十歲左右的樣子,頭上只簡單地帶了些紫色挂飾,內穿白色內襯,外罩淡紫色麻衣,雖樸素,但擋不住她清麗的氣質。

白芷走到她身旁,蹲了下來,那人也側過頭來看向她,淺笑問道:“餓了嗎?稍等一下,馬上就好了。”

白芷問道,“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沒有哦,你就好好等着就行了。”

白芷摸了摸鼻子,“可是感覺怪不好意思的。”

聞言,她捂嘴笑了起來,說道:“那好,那你就隔一段時間将魚翻個面好了。”

“噢”白芷默默地将魚翻了一下,輕聲說道:“我叫白芷,不知姑娘是?”

她用勺子攪拌了一下鍋裏的東西,淺笑道:“我叫孟姜。”

孟姜?

孟姜女?!

“你是從葫蘆裏出來的嗎?!”

“……什麽?”

額……看來不是……

白芷默默地将魚又翻了個面,尴尬的笑了笑,正愁沒辦法解釋這個問題,恰好白鳳走了出來,白芷眼神一亮,立刻問道:“你怎麽出來了?”

“裏面太吵。”

說完,腳步不停地直接走出了山洞。

吵?就三個人,兩個人還都在睡覺,這……也會吵?

當然,白芷忘記了,所謂冤家,自然不能有片刻安靜。

作者有話要說: 你可愛的小作者來了~~這次終于4000+,我沒犯懶,不要急,馬上要到文章中間部分了,要填一些坑了!

☆、Chapter74

接下來的幾天就是修養的日子,在高漸離和大鐵錘逐漸恢複的同時,白芷也對山洞中的這些人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令白芷驚訝的是,孟姜,看着如此年輕的女子,竟早已成了婚,只不過她的夫君在魏國亡時便已經逝去了。

不禁讓人感到遺憾。

據他們所言,他們本是魏國人,在國亡後一直躲藏在東郡一帶,但由于最近熒惑之石吸引了大量的秦國軍隊,他們才不得已從東郡逃難到商縣,躲在這一方山洞之中。

而高漸離和大鐵錘便是在他們逃難的途中幫助他們擺脫了秦國軍隊,不過,在他們的講述中,白芷發現,幫助他們的還有一位身穿赤色铠甲和一位身穿銀色铠甲的将士。

赤色铠甲……應該是龍且,但這銀色铠甲的又是誰?

白芷這正疑惑,卻沒想到,幾天後,這個問題的答案就被揭開了。

當孟姜渾身是血的站在白芷時,着實吓了她一跳,不過待她細看,這才發現,孟姜身上的血跡全部都來自她扶着的那個人。

那人着一身銀色铠甲,後背一個箭囊,腰佩寶劍,護腕與內袍皆為藍色,本應是一派精神清爽的裝扮,卻因腹部的血跡顯得別扭至極。他的頭垂着,顯然是意識全無。

白芷走了上去,幫着孟姜将那人放到了石床上,這才問道:“這是?”

“就是我和你說過的那位身穿銀色铠甲的将士,”她面帶憂色的問道,“白芷,你能不能救救他?”

白芷早在她請求之前查看了那人的傷勢,外傷很多,但不致命,最為致命的是他腹部的刺傷,白芷猜測應該是被誰的劍所刺,差一點便要完全貫穿,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雖然他胸前的铠甲碎了許多,但肋骨只斷了一根,看來古代的铠甲還是很有用的。

白芷當機立斷的喂了他一顆護心丹,而後道:“孟姜姐姐,麻煩你端一盆熱水過來。”

二人的動靜早已經驚動了山洞內正在休息的其他人,不過也順了白芷的意,她立刻使喚起周圍的人,幫她将藥物拿了過來。

白芷慢慢的清理那人的傷口,在紗布上抹了些止血清熱的藥草,正打算覆到傷口之上,突然身後冷不丁的傳來一個聲音:

“鐘離昧?”

白芷回過頭,發現高漸離不知何時站到了自己身後,面帶疑惑的看向躺在石床上的人。經過幾天的休息再加上白芷的湯藥,他可以算是完全康複了。

白芷将紗布纏到那人的腹部上,朝身後問道:“你知道?他是什麽人?”

高漸離猶豫許久,才緩緩說道:“一個奇怪的人。”

白芷動作一頓,“奇怪的人?什麽意思?”

“一個技藝超群卻甘居人下的人,一個楚國出身卻忠于秦國的人,一個忠于秦國卻為了魏國的難民而去對抗自己将領的人。”

白芷開始包紮他其他的傷口,聽了高漸離的話,點頭道:“确實奇怪,不過……”他看了看那人隐藏在血跡下的英俊面龐,猜測道:“或許,只是順應自己的本心而已吧。”

高漸離不置可否。

白芷将他身上所有的血跡擦拭幹淨,将染血的紗布扔到水盆裏,算是完工了,正要将髒水端到外面去,一雙纖細的手突然接過了水盆。

“孟姜姐姐?”白芷驚訝的望向眼前的女子。

孟姜微微笑着,眼裏略有感激之色,“你一直在忙,這點事就由我來吧。”

白芷也不拒絕,點頭道了謝。

等到孟姜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洞口,洞內只剩高漸離、大鐵錘、盜跖、白鳳、白芷與昏迷着的鐘離昧,白芷突然皺眉,看着躺在石床人喃喃道:“為什麽手下留情了呢……”

不大的聲音被閉着眼睛假寐的白鳳聽到,他睜開眼睛,疑惑出聲:“什麽手下留情?”

白芷抱臂,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轉身說道:“我剛才在檢查他腹部傷口的時候,發現那一劍雖然很深,但大部分規避了主要器官,而且并沒有貫穿他的身體了,這說明用劍傷害他的人并不想讓他死,但是為什麽呢?”

盜跖道:“有沒有可能是那人的劍術不精,這只是個意外?”

白芷搖搖頭,沉思道:“那這也規避的太過精準了,鐘離昧如此幸運,上輩子莫不是救了外太空吧?”

衆人懵:“……什麽?”

白芷咳了一聲,摸了摸鼻子,不知如何解釋自己順口說出的現代話語。

洞外突然有腳步聲傳來,五人齊齊将視線放在洞口,便見孟姜從外面走了進來,後面還跟着一個男子。

赤色铠甲,腰佩寶劍,火紅的發與瞳在火光的映襯下十分耀眼,他的懷中抱着一個頭盔,胸前是四象靈獸青龍。

“龍且?”

白芷略帶驚訝的看着來人。

由于白芷經常跟着張良,與龍且也見過很多面,雖是不熟,但也算是相識。

“白芷姑娘?你……”随後他的視線突然落到了白芷身後幾人身上,疑惑道“高首領,大鐵錘首領,盜跖首領,白鳳先生,你們怎麽在這裏?”

大鐵錘活動了一下肩膀,只感受到輕微的疼痛,這才感嘆道:“一言難盡啊,你怎麽到這裏來了?”

“我來找他,沒想到被你們救了,”龍且朝石床的方向示意了一下,接着問道:“怎麽樣了?”

白芷道:“應該死不了。你找他做什麽?”

龍且看着那人昏迷不醒的模樣,鄭重道:“因為有一項艱巨的任務需要他來完成。”

抗秦。

這是白芷腦海中一瞬間浮現出的詞。

她笑了笑,道:“那你應該感謝孟姜姐姐,人是她救回來的。”

孟姜搖頭,認真的道:“這位将軍曾經幫過我們,這是我應該做的。”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龍且便也不在好說什麽,只是轉過身來看着高漸離和大鐵錘問道:“你們不是去拜訪農家嗎,怎麽會在這裏?”

孟姜十分知趣,龍且說出第一句話之後,她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見她的身影消失,高漸離才開口道:“農家內鬥已經不可逆轉,田虎為了争奪俠魁要鏟除路上的所有敵人,于是便重傷了想要勸和的我和大鐵錘。”

龍且點頭,“田虎确實已經不擇手段,據韓信所說,鐘離昧這一身傷便是從他手中獲得。”

“韓信?”白芷有點懵,“韓信怎麽會知道?他在現場嗎?”

龍且搖搖頭,皺眉道:“此事我也不清楚,但他确實了解頗多,連鐘離昧是我要找的人他都十分清楚。”

這個人……很奇怪啊……

盜跖摸了摸下巴,沉思道:“總感覺有一條線在引導事态的發展啊……”

龍且表示贊同:“為了調查清楚這件事,張先生也特地來到了農家,此時應該正和朱家堂主商談。”

“什麽?!”

本是坐在石床上的白芷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目光直直的看向龍且,着急地問道:“你說三師兄也來了這邊?”

龍且被問得有些發愣,猶豫了一下,才回道:“是……是啊。”

白鳳見白芷慌張的表情,上前問道:“怎麽回事?”

白芷咬唇望向他,臉色慘白,卻并不回答他的問題,只自言自語地道:“他不該來的……他不該的……”

“什……喂!”

白鳳的話還沒問完,白芷突然轉身跑出了山洞,衆人正要去追,便聽見前方傳來她不容置喙的喊聲:

“都別跟來!”

一瞬間,所有人的腳步都停在原地,靜靜地看着那抹粉白色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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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且以為儒家三師公張良拜訪的是朱家堂主,其實……不然。

張良此行的真正目的,是為了會見一位友人,一位油嘴滑舌十分嗜賭的友人。

“啪”一個錢袋被扔到了桌子上,随後是骰子在盒子裏晃動的“嘩嘩”聲,那人嘴角挂着不經意的笑,看着坐在桌邊正在喝茶的張良問道:“來一局?”

張良淡定的放下茶盞,“拒絕。”

那人嘆了口氣,豪爽的坐了下來,無奈的道:“子房還是這麽掃興啊。”

張良瞥了他一眼,“農家內鬥如此嚴重,你倒是還有心情賭博,二當家。”

“不敢當,不敢當,我只是個小小的農家弟子罷了”劉季擺了擺手,繼而突然正經道“子房可有何高見?”

張良皺眉,“很顯然,這是有人故意設的局,由于不知道幕後之人,解決方法我暫時想不出,但我猜測,解局的關鍵在于田言和勝七。”

“為何?”

“從你給我的情報來看,在這混亂的鬥争之中,田言算是農家最為理智之人,而勝七…...”張良猶豫了一瞬,指尖在桌子上無意識的敲了敲,這才緩緩道“我一直看不透當初勝七的所作所為,難道真的如田蜜所說,殺兄奪嫂嗎?亦或是……”

“田蜜一個人的自導自演?”劉季直視這對面那人。

張良點頭繼續說道:“若果真如此,田蜜除去勝七或者是為了堂主之位,那麽便可以利用他的仇恨成為一份助力;或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那麽他一定是這次事件的關鍵,因此,勝七此人,必要密切關注。”

劉季不知何時将一枚骰子從盒子裏面拿了出來放在桌子上轉動,張良的話音一落,那骰子轉動的聲音在這安靜的房間顯得格外清晰。

“咕嚕咕嚕”

骰子最終停了下來,紅色的點數顯露在二人眼前。

六點。

劉季看着桌面上孤零零的骰子,突然勾起了唇角,似乎漫不經心,又似乎……決勝千裏。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最近發生了一些事,很難過,本來沒有力氣更了,但是想想自己做的不太對,還是努力更了一些,如果有什麽混亂的或者錯誤的地方,你們可以指出來,我再改。

☆、Chapter75

雖說農家內鬥愈演愈烈,但神農堂的守衛依舊很是寬松,門口只有兩個人當值,白芷不費吹灰之力便翻了進去。

白芷在房檐上小心地走了很久,直到聽到前方傳來微弱的談話聲,這才停了下來。

那是一個已經結冰了的胡,湖邊立着兩個人,一人松松垮垮的穿着件紅色的袍子,橙色的腰帶上系着兩枚盈綠的玉佩,臉上的神色似乎有些漫不經心,另一人身長若孩童,不過最吸引白芷注意的便是那人臉上的面具,似乎随着他的談話不斷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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