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那歌聲順着垃圾通道出去,在岩文的身後消失不見。

岩文不停地往前跑,他捏着槍柄的手心都出了汗。當他總算從瞭望街的另一邊出來時,一列車隊從他的面前駛過。

煙塵讓岩文馬上把井蓋放下,片刻之後再擡起。

他已經錯過了飛走的航班,錯過了三次。所以他不奇怪街上有越來越多穿着和他們不一樣制服的人,也就是短短的一天時間,這個城市就變了個模樣。

這次軍變的事他不會說自己一無所知,畢竟前一天上面就要他們撤退。什麽都別帶走,只有一張機票和一本護照。護照上是他的照片,但不是他的姓名。

他知道自己什麽都不該問,這是總部下達的命令。

但他還是問了——“我不能走,能不能不走?”

“這不是強制性的,但沒人能留下來。”對方回複。之後拍了一下岩文的肩膀,自己也開始收拾桌面上的文件,用無數個箱子裝着,再讓秘書大批地運去銷毀。

岩文從司令部離開,回到家中。他也把文件燒毀,可當那些能證明他身份的東西都付之一炬後,他看向了那本護照,他把機票夾在裏面,然後收在大衣裏。

他檢查了手槍,而後徒步去了安全屋。

安全屋裏有兩個同僚,一個是隔壁分區的通訊員,還有一個臉熟但叫不上名字,他們都是雨霧會所的常客。

他們同樣在安全屋找着東西,把所有寫了字的都燒掉,把所有鈔票都拿出來。

他們看到岩文時愣了一下,說你還沒走呢,你們分區都走了。

岩文說我不走,我們都撤退了,那不就是把這裏拱手讓人。這裏可是邊界啊,讓出去了誰還讓我們收回來。

那兩人笑了,他們說這上面的意思,你什麽時候那麽正義了,你和上面說去——哦,不,上面應該也撤了。

岩文說不可能,“岚久呢,岚久他們絕對不會同意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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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久死了,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對方說,“不然你以為上面為啥讓我們撤,你沒老婆沒孩子,還不趕緊的。”

也就是這會,岩文才知道岚久的消息——“什麽時候的事?”

其中一人百忙之中看了眼手表,回答十二個小時左右。

“那雨霧會所怎麽辦?那裏面可不是一無所知的民衆,也不是士兵,那些人知道很多消息,如果給掌握了,他們可就——”

“一群男妓而已,問得出什麽。”

他們沒再理會岩文,掏空了安全屋的所有鈔票後,連招呼都沒打,直接走出了門。

岩文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安全屋裏,一時不知道該往哪裏去。

岩文只不過是一個分區的司令,他能知道的消息不多。但即便如此,關于岚久的消息還是讓岩文意識到——駐守這邊界的最大勢力被拿下了。

但岩文還是沒有走。

岩文走出安全屋,走到了街上。那時候他還沒有下定決心去找雨霧會所找格老板,他總覺着就算岚久被端,這邊界也不是說讓出就讓出的。

可他錯了。

不是對戰争了解的人就能知道政權更替的微妙,當他看着那些車輛隆隆駛過,往大街小巷沉默地入侵,甚至不費一顆子彈就從車上下來,挨家挨戶地進入樓裏挂上旗子時,才明白這烏雲已經厚重到無可承載。

岩文馬上往回走去,他把護照收了起來,關掉了安全屋裏所有的燈,再把門拉上。

他快步走在黑夜之中,而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如果上面默許了邊界發生這樣的事,那他一個人是無能為力的。但無論如何,他或許還能帶走一個人。

那個人和他沒有太多的交集,可他還是要試一試。

然而他卻不知道,就在他在往雨霧會所去的過程中,他第三次錯過了離開的機會,而這個城市也在幾個小時之內,迅速地被占領和封鎖了。

岩文拉高了衣領,遮住半邊臉。

他确實不能以司令的身份出現,手上的兵權也定然被拿走了。但正如格老板所言,他在副司令位置上少說也有四五年了,他的辦法是比格老板要多。

他繞到了外城,外城是貧民區。這裏的武裝明顯少了很多,而再往人跡罕至的方向走了一段,他攔下了一輛貨車。

他可以看到貨車司機警惕的表情,或許剛從內城回來的他也被裏面一堆的武裝弄得又怕又好奇。岩文掏出了槍,但也掏出了護照。他坐上了車,讓對方帶他往外城的五區走。

那裏有一個邊界的軍備地,這個軍備地是中央直屬,不歸地方管轄,在明面上也沒有報備。他認識管理這軍備地的幾個人,而他不相信連這個軍備地的人也撤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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