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這座城市的冬天冷得刺骨,當岩文換了一身軍服出來時,他的雙手都凍僵了。他舉起手來看,皮膚沒有什麽血色。他哈了一口白氣,鑽進了車裏。
司機說我們不能靠近瞭望街,有規定的。只能送你到路口附近,你得走進去。
岩文說也行,總不能讓我徒步從你們軍區橫穿這座城市。
司機又說,岩司令,不知道你為啥一定要回瞭望街。咱們也算是見過幾面了,我人微言輕,但還是想提醒一句,這段時間不太平,你能走的就趕緊走吧。
岩文透過鏡子看了看司機的面孔,認出來了。這幾年他把生活用品和一些設備送到軍區時,基本都是這個人在接手。他叫不出名字,只知道大家叫他老青或者青哥。
岩文沒接話,這老青又說,岩司令,有的事你得放寬心。你怎麽說都是分區堂堂的副司令,也不好說這地方亂多久。但如果之後把你們調回來了,到時候人們會說你的。
岩文問,說我什麽。
老青支支吾吾半天,委婉地道,雨霧會所都是男妓,當個消遣的地方還可以,但為了裏面的人去搏命,不合适啊。
岩文嗯了一聲,又不接話了。
他知道這不值當,可是他又能去哪裏。和其他人一樣拍屁股走人容易,但走去什麽地方之後,難不成他就能得個舒坦。
岩文這輩子沒為什麽拼搏過,當年不過是個通信兵,說得難聽點,不是娶了別人的小三給人打掩護,他還不可能往這位置走。
他是二十多年前來到這座城市的,那時候雨霧會所都已經名聲嘹亮。他作為一批官員過來,自然也被當時的地方招待過。
這話他從來沒有對人說過,但他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還是格先生的格老板。
不過說是認識也有點勉強了,畢竟只是他看到了人家,人家往臺下一望,那是黑壓壓的一片,誰知道之後出了個分區司令。
格先生漂亮,一群跳舞的就他一個特別搶眼。
當然這話可不是岩文自己說,跟着他一起來的人也注意到格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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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他也是個小年輕,少不了猜測那臺上的到底是個男人還是女人。等到格先生下來陪酒了,岩文的眼睛也一點沒法從他身上挪開。
然而當他也拿着酒打算讓這格先生過來時,旁邊的人趕緊拉住了他。他們說別搞錯了,你肩膀上幾個配重呢,你還指望這人能陪你。而且人家不賣身的,你看你褲子都緊了。
是,也就是那會,岩文知道格先生陪伴的客戶都不是自己這個檔次的,賣藝不賣身。
岩文也不是一個開放的人,只覺得自己要再耗一段時間,大概也能要得到格先生陪自己的資格,那他再等一等都無妨。
所以那些年他只是遠遠地看着,再等着自己胸口和肩膀上的分量增多。
可惜等到他真能有資格讓格先生陪伴時,格先生又換了身份。
他成了格老板,也徹底成了閹人。
岩文清晰地記得那時大概有半年時間沒見到格先生,他到處打聽,人們只說他請了假,好像給大老板帶走了。直到半年後格先生再出現時,那消息才走漏了出來。
他不是小夥子了,盡管他仍然如此耀眼。他不再坐在人們的大腿上,因為他需要賣的對象只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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