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岩文那天喝了很多的酒,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麽不開心。
他找個房間讓人拉上簾子,他也很清楚格老板只是一個遙遠卻又近在咫尺的虛幻,于是努力從別的男妓身上找到快樂,可不知為何,他想着的仍然是那一張臉和那一個笑容。
格老板身材修長,站起來幾乎和他一樣高。他的眼睛掃過廳室的人群,在岩文眼裏就總帶着笑。他的西裝服帖得體,頭發和皮鞋都擦得锃亮。哪怕是格老板走過去的香水味,岩文都記得一清二楚。
岩文喜歡格老板,他從不承認。
因為那格老板是他老板的老板的人,他說出來怕是連位置都保不住了。
但話說回來,岩文也年輕過。他承認自己有一段時間極其得厭惡着岚久,這個掌控着邊界的家夥讓他們所有人都低頭哈腰。每當他看到那一輛他能認得出的車子來到雨霧山莊,再看着格老板鑽進去時,他那恨意就到達了極致。
岩文不忠誠。至少在這個人人應該忠于岚家的地方,他沒做好這樣的覺悟。
然而這樣的想法産生了幾年,卻又慢慢淡化了。
因為他爬上了副司令的位置,他真正和格老板說上了話。
他們分區的司令喜歡雨霧會所,而他甚至能得到格老板最器重的男伎的陪伴。
修禮有格老板年輕時候的影子,容貌豔麗,一雙眼睛好像會說話,總帶着撩撥人的笑。所以岩文也是嘗試過把他當成格老板的,只是修禮的性格和格老板相差太遠了。在岩文面前,修禮每一個引誘賣弄的舉動似乎都在提醒對方——他不是格老板,他只是長得像而已。
有時候岩文也覺着好笑,還是那句話,不過是一介男妓而已,他有什麽必要那麽執着。可似乎喜歡就是喜歡了,他根本說不清楚。
他仍然記得那天格老板把手放在他手上摩挲時的感覺,出去之後他有一萬個自責。可是當他聽着司令不耐煩地抱怨着岚家又提了上供的金額時,岩文只能苦笑。
他不可能有動作,明知故犯在岚家人眼裏,是不可饒恕的。何況他又如何知道格老板是否為習慣性地這麽做,如何知道對方是不是也很享受和岚久相處的這些年,如何知道如此的撫摸是否如标簽一樣,打在男妓們的身上,而岩文如果回應——那他不過是自讨沒趣。
但現在,他不這麽想了。
奇怪的是當岩文得知岚久被殺的那一刻,盈滿心中的不是喜悅那麽簡單,而是下意識地就想到格老板不會好過。他知道這個時候要享用格老板已變得很容易,但——他捏緊了那本證件——岩文想要的不單純是享用對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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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備處的車把他送到了瞭望街,他走下來檢查一遍那本證書,朝司機點點頭,示意對方可以離開。
他往雨霧會所走去。
不願意穿透雲層的陽光躲得更遠了,陰雲再一次聚攏了起來。雨霧會所外是一例的軍車,那飄揚的黑色旗幟好似在期待着又一場大雨。
他緊了緊軍服,但其中一個冷鹫軍的隊長仍然認出了他的身份。槍杆子馬上舉了起來,逼着他不能再靠近。
岩文舉起了雙手,右手拿着那本證件。證件上是本國的正規軍軍徽,讓那隊長愣了一下,但對方沒有讓人把槍收起來,只是使個眼色,叫一個兵崽子靠近。
兵崽子粗暴地把他的證件拿下來,翻看後不得不還給了岩文。他小跑到隊長面前報告了情況,那隊長便将信将疑,把手槍放下,慢慢地走近了岩文。
岩文的資料不是假的,這個隊長看得出來。只是他仍然進去彙報了一下,之後才狠狠地把證件壓回岩文的胸口。
他們搜掉了岩文身上的槍,最終很不樂意地把他放進了進去。
實話說,岩文必須感謝他們拿走了自己的槍。否則當他走進雨霧會所,看清那個舞臺上的一群人時,他敢保證他已經把槍掏出來,不計後果地把二樓的軍官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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