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作為雄英教師,戰績為開除學生學籍次數154,給予學生停課處分次數62的相澤近期心情好,于是新生入學上課的第一天的第一堂課就是個性體能測試,墊底者退學。
一度讓旁觀的柳差點陷入和綠谷一樣恐于退學的回憶。
柳站的位置隐蔽,平闊的訓練操場能藏得住人的地方有限,很容易就撞見了另一個暗中觀察的人。
飛揚金發,笑容帶出來的法令紋,膨脹的肌肉将黃條紋西服撐的鼓脹,美漫風的男人。
“好久不見,歐爾麥特先生。”柳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你看上去還能撐一段時間。”
柳這趟來想親眼确認他的狀态。
歐爾麥特不大驚慌:“你知道?”
“相澤告訴我了。”
柳巧妙的給相澤及歐爾麥特留了面子,沒說他們的保密工作因綠谷被自己察覺了漏洞。
“想來你也不會說出去,他告訴你也無妨。”
歐爾麥特笑的閃耀,他順柳的視線注意到剛去室內體育館的英雄科一年A班一行回來,進行抛壘球項目,笑容一僵。
相澤的拘捕武器将綠谷纏到身前,居高臨下的說着什麽,同時向歐爾麥特藏身的方向瞟了一眼。
被發現了,歐爾麥特無奈道:“我和他完全合不來。”
“他沒惡意。”
歐爾麥特聞言,向柳露出元氣滿滿的美漫風笑容。
這名無堅不摧的偉岸英雄已經是個空殼了,柳垂眼微笑道:“你是人們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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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爾麥特目光灼灼的望着盡力使用個性通過考試的綠谷,篤定道:“新的希望正在成長。”
此時,綠谷做到了使用個性不犧牲手臂,僅廢了一根手指,在還不能調解力量的如今,用最小限度的負傷換得最大限度的力量,他還可以行動。
“了不起啊,綠谷少年!”歐爾麥特激動不已。
“出現了,犧牲手指制敵。”柳客觀陳述事實,“自從我幼兒園畢業以來,就沒見過把個性用成這樣的。”
一盆冷水,可歐爾麥特很樂觀:“在個性掌控上他是幼兒園的,不過他的未來很長。”
柳歪頭看看綠谷,不置可否。
“說到控制個性,你是專家。”歐爾麥特準備離開了,“你和潮爆牛王是我目前為止看到的把個性利用到極致的兩個人。”
“婚內強'奸犯也還行。”柳補充。
歐爾麥特凝固一瞬:“安德瓦?”
“依你理解。”
柳表示自己沒借言語對任何正面職業英雄的行事作風表達任何不滿。
“他這些年應該沒那麽極端了。”歐爾麥特不确定的道,“我先走了。”
“在此之前我想請教你一件事。”
“是什麽?”
歐爾麥特停步,面對柳。
“現在這代正活躍的職業英雄,他們越來越像明星、商人,英雄這個概念,正在弱化。”
柳說的是事實,歐爾麥特從他眼中讀出了些蠢動的執念,終究轉身擺手告別。
決定退出職英就證明柳有了答案,憑他長篇大論也改變不了一個價值觀已成型具有哲思的成人,也沒必要改變。
“不要多想。”
如果可以,還要靠這些有未來的年輕人探索一切積極正面的可能性。
“時代所趨。”
柳望着歐爾麥特背影遠去,連他都持有最普遍的中立态度。
時代所趨就是對的嗎?
二戰結束不足八十年的日本和近四十年超能膨脹的社會,在樂觀主義者和悲觀主義者眼裏,全然是兩個不同時代。
耳邊傳來一群少年少女哀嚎,齊聲善意的抱怨班任相澤狡猾。
綠谷都在絕望的谷底徘徊了,原來相澤居然謊稱最後一名會被退學,唬住了一幫剛上雄英的孩子們。
柳遠遠看到相澤的龍貓笑,想起他是真把一個班的新生全部開除過的狠人。他這次不是“合理虛僞”激勵學生使用全力,而是改變主意,留住了全員。
柳知道相澤實際是個比誰都溫柔的人,以他自己的方式。
以往的開除,都是出于“與其給無希望的人渺茫希望,不如讓其認清自己”,這種殘酷也是他的溫柔之處……大概。
相澤結束課程,手臂夾着一疊記錄表格朝柳走來,之前就看到他了。
柳注視他走近。
相澤被柳盯得不自在:“看什麽?”
口氣橫的像柳不該看一樣。
“看你。”
正當相澤不知所措,柳澄清道:“別當真。”
“……”
“明天十九點,有時間嗎?”
“嗯。”
“最好早點來,我爸會在。”
柳信任相澤的時間觀念,他不信的是自家老爹。
相澤想打聽一下岳父的喜好:“那他……”
“我爸喜歡一切我媽喜歡的東西。”一早想到這個問題的柳明确道,“有我媽寵愛的你已經拿到免死金牌了。”
心裏沒底的相澤勉強笑道:“你媽真好。”
柳一笑:“這話聽着怪怪的。”
柳的笑露出一點牙齒,看着并不別扭,但沒牽動眼尾的肌肉,更不在臉上多做停留,相澤看着他,明白柳無論何時都是這麽笑的,也隐約認識到,柳其實是個很難快樂的人。
集合地點在柳女士家。
廚房的柳女士準備晚餐,柳浩章提前一個小時出現在了家裏。
柳提前約定半小時掐點到,見到抱着公文包偷眼往廚房看又不好意思吱聲的老爸。
“媽。”柳自覺翻譯老爸心音并擴音,“我爸說離開這麽久不回家對不起,他想你了。”
柳浩章一臉感激。
廚房裏只有鍋碗瓢盆的響動。
“爸,媽讓你去死。”
柳浩章為自己的尊嚴解釋:“這叫回避依戀型人格,對最愛的人不會好好說話,吝啬表達自己的真實感情,你媽就是這樣。”
柳轉而問:“什麽案子?”
柳浩章對同為刑警的兒子談起這些十分自然,他在幼年的柳請求下,常常帶柳去案發現場,教他種種刑偵手段。當然,這并不符合規定。
“死者受害人是個八歲女孩,獨自在家的時候被奸殺,第一案發現場僅采集到半枚不甚清晰的腳印,事态惡劣,特調我去做足跡鑒定,可惜鑒定結果大沒用處,連兇手影沒抓到。”
柳翻看他公文包裏密封文件袋內的案發現場照片,。
“案子沒告破,你怎麽回來了?”
“案發現場還有杯餘溫尚存的茶,受害人被殺前給兇手泡了茶,證明兇手是死者熟人。”
柳浩章點煙找不到火,柳不知道家裏哪有,作為丈夫,他竟也找不到,又打怵問女主人,只得放棄。
“受害人父母曾經的債主搬來了這邊,我這趟回來就是找這邊當地警局配合調查。”
形容凄慘的死者照片,柳目光落到她臉上,詭異的有些眼熟。
柳确定自己不認識這個小姑娘,這種眼熟像是看到一個人和自己身邊的人有點像的眼熟。
死者像誰呢……
柳浩章把煙放回煙盒,接着道:“我們圍繞死者的關系網地毯式搜查,一無所獲。”
柳在面前茶幾排開兩張照片,點了點,柳浩章傾身,兩張普通室內現場照片。
“有什麽問題?”
柳不言,柳浩章漸漸看出一點不對。
案發現場的照片的一角可以看到,放茶罐的櫃子略高,孩子去拿應該需要小板凳,而板凳又在另一張照片離得有些遠。
普通家境的八歲小女孩一般不會懂事到用暖瓶裏的熱水給客人泡茶,何況孩子就算有這個意向,來蓄謀作案的熟客會有這個心情等?
“茶是兇手作案後給自己泡的。”
柳浩章愣了一愣,很快反應過來。
“這不是熟人作案蓄謀殺人,而是慣犯臨時起意!殺了人還有心情泡茶喝,真不是個人。”
柳浩章無力氣憤,咒罵了句又開始琢磨案情。
“窮兇極惡,冷靜異常,這種慣犯應該犯了不少案才達到這種程度,嫌疑人或許得從兇殺刑滿出獄人群中查。”
說着柳浩章收拾了照片便要動身。
柳手拄着下巴,目光凝在一處,還是有點不同的想法。
“我覺得他可能無前科。”
柳浩章有點偏重點:“你咋這麽了解變态殺人魔心理?”
“畢竟你們在這樁案子抓不到任何線索,其它案子大概也一樣。”無視自家老爹的無意義發問,柳自顧自道,“正因非人般的冷靜,他才強大,優先從無前科人群找兇手吧。”
“那可麻煩了。”
柳浩章說着沖出家門,激動在背後門合上時消退,反應過來自己沒跟妻兒說上除工作以外的任何話。
門口躊躇,手在門鈴前擡起又放下,團團轉了幾圈,柳浩章最終轉身……面前出現了一個頭發規整的長發死魚眼男子。
也許是買保險的,柳浩章不在意。
相澤默不作聲的為他讓路,對方帶着一副遺憾不死心的樣子快步走了,令相澤不禁懷疑這人是否撬門行竊未遂。
一進門相澤就對沙發上等飯吃的柳說:“剛才門口有個鬼鬼祟祟的怪人。”
“那是我爸。”
“……他匆忙出門是?”
“工作。”柳從廚房小隔窗看到柳女士一閃而逝的落寞表情,“常事。”
正因柳浩章明例在先,柳從職業英雄轉行刑警去外地柳女士那麽抗拒。
這案件兇手的異常冷靜總讓柳回想他哥那樁案子的兇手,柳很快回神,緩解氣氛的說起自己小時候的事。
“我記得我四歲看電視,發覺家裏該有爸爸,就問我哥我為什麽沒有。”
不知道偶爾匆匆而來匆匆而去的那個男人不是客人,而是父親。
“我哥說誰家都沒有,鄰居家也沒有,電視裏的爸爸都是假的,像哆啦A夢一樣虛構的。”
當時的鄰居是另一戶單親家庭。
“這種謊言很容易露餡吧。”
相澤覺得他哥有點神奇。
“我提前上的小學,家長會的時候,十七個小孩來十六個都是媽媽,還有一個小孩家長沒來,所以誰都沒爸和聖誕老人我信到小學二年級。”
柳女士已面色如常的上菜了,相澤重點穩穩的問:“關聖誕老人什麽事?”
“那年聖誕節,我爸夜裏往我床頭挂着的襪子裏放禮物,沒看清地面被地毯絆倒,砸醒了我。”
柳一本正經的講述往事。
“從那以後我不僅知道了禮物都是名為聖誕老人的親爹送的,還知道了親爹一百六十斤。”
“……”
“想笑就笑吧。”
“我忍忍。”
所以還是想笑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