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過去

“z太太。”丁宓之語氣冰冷,“我勸你別撒謊,做一個親子鑒定并不需要多長時間。”

缪勝男有些無奈地說:“丁宓之,有必要在你太太面前說我們的事情嗎?”

程亦嘉輕輕扯了扯丁宓之的衣服,“我也覺得不太好,我暫時回避比較好。”

走廊的盡頭有個大窗戶。

大約是心虛,和丁宓之保持僵持姿态的缪勝男忽然轉頭看着外面。

程亦嘉掙不脫丁宓之,又急着想離開,已經猜出結果的她真的一秒鐘都不想多呆,但丁宓之非要讓她也在旁邊看着,越想越憋屈,丁宓之是認準了她不會覺得難受是嗎?

她氣惱地用指甲狠狠地掐着丁宓之,掐得自己都覺得直接疼。

丁宓之俊美輕挑,并不言語,任由她将自己的手腕都掐得沒了知覺。

程亦嘉見他毫無反應,雙手順從地垂在身側。

或許丁宓之這個時候,真的很想有個人捏他一下,告訴他現在不是在夢裏。

程亦嘉用腳後跟思考了一下自己的在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位置,仿佛就是個可笑的配角。她微微側頭,看着丁宓之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對面的缪勝男身上,心裏五味雜陳。

程亦嘉将頭靠近丁宓之,像耳語般,輕聲哀求:“丁宓之,你放手。”

她覺得自己杵在這兒,也不太适合這二位重述往日的舊情分。

丁宓之紋絲不動。

程亦嘉心裏冒出一股邪火,踮起腳尖,輕而易舉地咬住他的耳垂,猛一用力,丁宓之下意識地松開對她的禁锢,擡手摸着自己的耳朵,“你屬狗嗎?”

聲音不大,怒氣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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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聲響的缪勝男回頭,正好看到程亦嘉舔着嘴唇,從丁宓之下巴處離開,沒看到剛才一幕的她還以為兩個人在*。

程亦嘉漲紅着臉,邊後退邊說:“你們聊。”

“去哪兒?”丁宓之回頭問她。

“回家。”程亦嘉沒好氣地說着。

看着程亦嘉逐漸消失的背影,缪勝男道:“她好像生氣了。”

擱誰當丁太太,也不會樂意看到今天的畫面。

丁宓之不再跟她說任何廢話,開門見山道:“如果孩子姓丁,就必須留在丁家。”

“兒子是我的,我是她媽媽,我和我丈夫是他的合法的監護人。”

“是嗎?”丁宓之揉了揉被程亦嘉咬疼的耳垂,“你和你丈夫不是已經有了閨女了?想跟他要兒子,你再去生就是了。”

“你怎麽……”

“想問我怎麽知道的?”丁宓之掏出手機,給助理發一條簡短的信息,“真是不巧,前兩天我剛去過斯菲爾酒莊,有幸見到你和z先生的寶貝女兒萊奧妮。”

“路易斯和萊奧妮關系特比好,孩子現在還小,我求你可以當沒看到我嗎?”

“或者你的兩個孩子都放在丁家養也行。”丁宓之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我可以把這幾年的撫養費補給你,也可以讓你來看望他。”

“丁宓之!”缪勝男大聲喊着他的名字,眼圈兒變紅,淚水在眼眶聚集,“七年多了,我們彼此都已經從那個錯誤感情中走出來,看在你我另一半的份上,你放過我的孩子,好嗎?”

“錯誤的感情……說得真是輕巧。”丁宓之轉身,留給她最後一句話,“z太太,我的律師稍候會找你談。”

錯誤的感情。

丁宓之用力眨了眨眼。

是啊,錯誤的感情。

他迄今為止,唯一一次,投放全部情感的一段情,結果卻是錯誤的。

&&&

程亦嘉從地鐵裏出來,發現天果然又下雪了,陰冷冷的。她擡起手,讓雪花落在掌心,看着瞬間融化的雪花,心底有片刻失神。

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就跟這糟糕的天氣似的。

“該怎麽辦啊。”程亦嘉喃喃自語,“放棄吧。”

還有那麽長的路,程亦嘉覺得自己裝得有點兒累了。她的愛情好像只能這樣藏在心底了,如果拿出來,或許會跟落在掌心的一片小雪花一樣不堪一擊。

她慢悠悠地在雪地裏走着,任由紛飛的雪花在身邊肆虐。

她慢慢地盤算自己欠丁宓之的東西。丁宓之的卡,丁宓之的送給她的股份,丁宓之送她的禮物,還有……她整個人蹲下來,痛苦地抱住自己的頭。

怎麽辦,還欠丁宓之一條命。

雖然丁宓之并不一定記得她,不對,丁宓之肯定不記得她,可是她自己卻記得清楚,烙在心底的那種。愛上丁宓之,大概從那時候就開始了。她蹲着,揉着頭,怎麽都想不出來如何才能算清這裏面的糊塗賬。

她蹲得腿有些麻,兩只手也和冰塊一樣涼。

包裏的手機第三次響了。

程亦嘉試着站起來,翻出手機,發現是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一直在響。她按了接聽,盡可能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柔:“喂,你好。”

對面的聲音憔悴中帶着幾絲熟悉感:“是……是程亦嘉嗎?我是缪勝男。”

“是我。”

“抱歉,這號碼是你上回給我的。”缪勝男帶着懇求的語氣,“我是想問你,我能私底下見你一面嗎?”

“當然可以。”程亦嘉不知道自己走後他們又聊了什麽,但是依照丁宓之的性格,如何路易斯是缪勝男和丁宓之的孩子,那丁宓之無論如何也不會允許孩子再跟着別人的姓。缪勝男能找她,估計也離不開這事。

可惜缪勝男找錯人了。

她不想直接覺得對方,當面婉轉些拒絕好了。

兩個人約在晚上七點,地點在醫院不遠的一家咖啡館。

缪勝男的氣色看着比下午的時候更差了。

程亦嘉能想到她心裏的痛楚,畢竟丁宓之那個人,狠起來确實挺狠的,能整得你連恨都不敢恨,再說,他要的是缪勝男的孩子,這對缪勝男來說好比割肉之痛。

想到這兒,程亦嘉覺得自己實在太愛操心了,缪勝男應該比誰都熟悉丁宓之,她此刻定然懊惱自己帶着路易斯來中國。

“要喝點什麽?”程亦嘉翻看菜單,“要個甜品吧。”

大家心情都不好,吃點甜的,權當是心理安慰。

缪勝男懶懶地擡眸,随便點了兩樣。

程亦嘉則是要了一杯熱咖和兩塊慕斯蛋糕。

“z太太找我……”

缪勝男打斷她的話,說:“叫我勝男吧。很抱歉,我不是有意出現的,如果打擾了你和丁宓之的生活,請你原諒。”

“勝男姐不用這麽介懷,這是你和他的事情。”

“關于路易斯。”缪勝男垂下頭,“對,他不是我和z先生的孩子,是丁宓之的。我和他的事情,都已經是過去,而且我也有自己的家庭。所以我和你,絕對,絕對不是敵對的關系。”

程亦嘉努力讓自己的臉上維持着友好而又淡定的微笑:“每個人都會有過去,我理解的。”

缪勝男鎖緊眉頭,兩只手握成拳頭,說:“我和他是一段錯誤的過去。但是孩子是無辜的,我狠不下心打掉那個孩子。”頓了頓,缪勝男擡頭直視程亦嘉,“我希望你能勸丁宓之,不要跟我搶路易斯。你作為他現在的枕邊人,一定也不想莫名其妙當人後媽。”

“我……我理解你,可……”程亦嘉為難。

缪勝男說到了她心坎裏,但是她又哪裏有能力勸得動丁宓之。

“我知道他是個很難勸服的人。”缪勝男嘆氣。

“也許,突然看到你養大了你們的孩子,他想要的不光光是路易斯。”程亦嘉壞壞一笑,說,“其實,他這些年一直很懷念你。”

缪勝男低下頭,沉聲道:“我和他,這輩子都不可能!”

多年前,她只恨自己沒能力殺了丁宓之。

她的父親,給她起名勝男,就是對她寄予了足夠大的厚望。她年少無知,為了丁宓之果斷放棄自己的學業,回來陪着他,看着他努力撐起了岌岌可危的丁氏集團。兩個人感情最好的也是那個時候,她完全不覺得自己放棄學業有什麽不對,生活裏哪怕是看到丁宓之一眼,都會甜蜜得忘卻所有的煩惱。

那種甜蜜,比現在盤子裏的甜點還要甜上一萬倍。

可就是這樣她自認為深刻的感情,卻抵不過他的事業。

她的父親和丁宓之在生意上有所沖突,她哭着求丁宓之不要為難父親,可是丁宓之并沒有聽她的。他像秋風掃落葉般除掉了父親苦心經營的一切,毀掉她父親的畢生心血,等于要了她父親的命。

她害怕父親想不開,一直陪着父親,本來父親身體就有點兒不好,那些日子,可以說吃不好睡不好,整個人都瘦了兩圈。那天她陪着父親去醫院檢查身體。在她去拿報告的時候,父親轉身就不見了。十分鐘之後,醫院的病房大樓裏跳下一個人。是她父親。

她一輩子都忘不掉父親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血流滿地的場景。

她剛才還一直在糾結,如何安慰父親,就算是癌症也是可以治愈的。

丁宓之對此,沒有合理的解釋也沒有誠懇的道歉,什麽都沒有。

她對丁宓之的愛和恨都交織在了一起。

糾纏不休的結局是兩人都累得不知道如何面對彼此。

後來,她告訴丁宓之,自己懷孕了,緊接着又丢給他一張流産的單子。

丁宓之撕了單子,轉身回房。

再後來,她終于勸服自己,放下所謂的報複和折磨,離開丁宓之,帶着腹中的孩子,過最簡單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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