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聚會
許願從筆袋裏掏出一支中性筆，摸索着遞到後面桌子上，全程沒有回頭，像個不會說話只會聽從指令的機器人。
空氣裏安靜了幾秒。
沈郁緩緩摸過來筆，在指尖轉了轉，視線落在頂端那只雪白兔子上，感覺它像極了沒心沒肺的某人。
可愛，乖巧，安靜得過分。
仿佛被鮮血染紅的唇瓣上，溢出一絲冷嘲。
接下來幾天，沈郁每天來學校，有時候還會上晚自習。
七班女生中，有很多是他的粉絲。還有什麽比“愛豆在身邊”，這種漫畫裏才會出現的場景，更讓迷妹激動的事麽？
答案當然是沒有！
和傳說中高冷難接近的性格不同，沈郁意外地好說話，沒有明星架子，誰過去和他要簽名，他都會答應，搭讪也會說兩句。
除了那天問許願借過一次筆之外，他便再也沒和她說過話。
之前還有心思敏感的女生，猜測沈郁和許願之間是不是有點兒什麽，現在算是徹底放下心——
許願只是占據地理優勢而已，人又溫柔好說話，和動不動吹胡子瞪眼睛的宋啓凡相比，沈郁自然更願意尋求坐在前排的許願的幫助。
許願也察覺出了沈郁的冷淡。這幾天時間裏，他和杜雙雙、和班裏其他女生都說過話，就連和宋啓凡都拌過兩句嘴，然而就是一個字都沒在和她說過。
轉念一想，又覺得這個想法未免自戀了些。他們本就沒什麽關系，這樣不刻意說話聊天，才是最正常的陌路關系。
至于沙灘上那天……那不過是個偶然，不知那天沈郁發生了什麽，從他失神的眼睛裏，可以看出他定是疲憊極了，就算那天遇到的人不是她，而是別人，他應該也會那樣。
……
Advertisement
月考結束這天下午，老師們都去改試卷了。經過幾天“浴血奮戰”，每個班裏都鬧騰得不行，整棟教學樓都在發抖。
互相對完答案後，有人歡喜有人憂。
“矮油，這套題比期中考試可難多了，我及格都困難！”
“別謙虛了，你這種班裏前十的要不及格，我們就都別想活了！”
“沒，我這段時間沒好好學習，光玩手機呢！”
“數學最後那道大題，是去年的高考題，難度不小，估計全年級沒幾個人能做出來。”
“卧槽，月考後開家長會，出題老師這是打算報社啊！”
“聽說這次題目專門出得難度很大，就是為了高二的分科……”
許願沒有對答案的習慣，教室裏又鬧騰，索性像大多數人那樣掏出手機。
順手打開微博。
沈郁最後一條微博下，評論裏清一色粉絲們的“抱怨”——
“愛豆不發博的第一天，想他；愛豆不發博的第二天，想他想他；愛豆不發博的第N天，思念成了一種病……”
“噗嗤。”許願忍不住笑出聲。
杜雙雙挨過來腦袋，朝她手機上瞟：“看什麽呢，笑成這樣。”
許願連忙收起來手機：“沒什麽，看了個笑話而已。”
杜雙雙一臉失望：“還以為有人給你表白了呢，這麽藏着掖着的。”
許願笑了笑，幸好她面上裝得淡定，要不然肯定會被這個八卦界的“杜爾摩斯”，瞧出來什麽。
都是前段時間養成的習慣，每天閑着沒事時，她就會去沈郁的微博下溜一圈。這原本沒什麽，還是杜雙雙要求她關注沈郁，給沈郁打榜。
可剛才杜雙雙挨過頭來的時候，她下意識就把手機藏了起來。
并不想讓別人知道，她還在偷偷關注着沈郁。
即便，有那麽多那麽多人，光明正大地喜歡着他。
班長走上講臺，學着班主任的樣子拍拍手：“大家安靜一下，咱們來最後确定一遍，今晚班級聚會的事。”
班級聚會是月考前就定下來的，專門選在考試結束這天，就是想讓大家放松放松。
可月考難度過大，大多數人心情都挺壓抑，就像頭頂上彌漫了一層烏雲，乍一聽到聚會的事，也沒什麽心情。
最後排幾個男生，平時玩慣了，才不管月考考幾分，就盼着今晚這聚會。
“考都考完了，想還有個P用啊，今晚上大家嗨起來！”
“那個什麽‘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今天晚上誰不喝趴下，不是七班人！”
“這話是這樣用的嗎？小心語文老師拎着十八米大刀來砍你！”
“靠，就不能想老子點兒好麽？”
……
後排男聲不着調的東拉西扯，班裏笑成一片，氣氛活躍起來。
班長瞅準時機，又拍拍手道：“那聚會的事，最後再确定一遍，有誰有事不能去嗎？”
他說着話，眼睛若有似無地朝沈郁瞄。其他人都好說，就怕這個大明星突然有活動去不了。
不只是班長，其他也有不少人的視線落到沈郁身上。他身份特殊，參加這種聚會，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麽顧忌。
沈郁淡然點頭：“我可以。”
話音一落，教室裏響起一小片歡呼聲，聲音又尖又細。
宋啓凡瞥了眼那群互相抱着手，臉上寫滿激動的女生們，扯了下嘴角：“一群花癡。”
擡頭看到前排依舊安靜坐着的許願，心裏冒出一絲絲甜。
女神不愧為女神，不像班裏這群花癡，沒見過男人似的，不就長得好看點兒，會演戲點兒麽？等月考成績出來後，看她們如何偶像破滅！
因為月考，晚自習取消，下午一放學，七班一夥人浩浩蕩蕩地朝“花季”走。
花季是一家比較清流的娛樂會所，吃飯ktv一條龍服務，雲城不少學生聚會，會到這裏去。
幾十口人一擁而入，包間還顯得挺寬敞。
總共有五桌，一桌坐十個人，全班剛好坐得下，難就難在，誰和誰坐一桌的問題，尤其裏面還有個大明星在，全班大多數女生都想和他坐一桌。
好在班長早就想到會有這個麻煩，提早做好了準備：“來來來，大家來抓阄，一到十坐第一桌，十一到二十坐第二桌，依次類推。”
班裏人這才明白，他懷裏抱一路的紙盒子是幹嘛的。
依次過去抓阄後，許願打開手裏小紙條，上面寫着數字22，于是就朝第三桌走。
那裏已經坐了好幾個人，坐在她左邊的是孟倩，宋啓凡也在這桌，坐在孟倩左邊，而她右邊的人，遲遲沒有過來。
許願坐下後，掏出手機給許乘月發短信，告訴她今晚他們班聚會的事。
許泊舟的大學導師是全國知名的生物專家，對他很器重，前段時間就把他招進實驗室做實驗。雖說雲大就在雲城，可是在郊區，距離市中心一百多公裏，平時不能天天回家。
臨去大學之前，許泊舟幫兩個妹妹把爾雅附近的公寓置辦好，讓李媽跟着照顧她們的日常生活，所以許願現在是和許乘月一起住。
短信發過去後，沒過幾分鐘，許乘月給她回“知道了”三個字。
停頓幾秒後，又一條短信發過來。
“時間晚的話，我去接你。”
許願笑了笑，她就知道，乘月是個外冷內熱的女孩子。
“沒事的，不會很晚，我自己回去就行。”
就在這時，右邊一直空蕩蕩的椅子，被緩緩拉開。
許願擡頭，逆着光，一片陰影籠罩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