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1)
四小時的練琴時間就在鐘鼎時不時的指導和Stacey不間斷的練習下結束了,鐘鼎卻沒有要走的意思。等到女傭張羅好了飯,鐘鼎大喇喇地坐到堂鵲對面,她才反應過來這家夥是舒樂家的常客,怎麽可能不在這裏吃過午飯才走呢。
“鐘先生今天留下來吃飯真是讓咱們受寵若驚啊。”
年長的女傭擺好了碗筷,笑着道。
“該不是看咱們夫人不在才敢留下來吧。”
年紀輕一點的女傭打趣道。
“哈哈,兩位就別調侃我了。要是舒小姐在這,早把我攆出去了。”鐘鼎嬉皮笑臉地回應着。
說話間,一個接一個的菜式端上了桌,堂鵲看着桌上的蒜蓉菜心、拌豆皮、紅焖土豆、地三鮮和自己面前的小米粥,問了句:“Stacey是北方人嗎?”
剛問完她才想起剛才女傭告訴過她,舒樂一家之前是住在北京的。
“對啊,我們家在北京!”Stacey說完又問,“姐姐你家住廣州嗎?”
堂鵲看着Stacey笑道,“現在是在廣州。”
“現在?”小孩子顯然對時态很在意。
“對,之前還住過別的地方。我老家在潮汕。”
“潮汕?”Stacey疑惑地看向堂鵲,“在哪裏?”
堂鵲知道七歲的小孩子本來也沒什麽地理觀念,更不用說Stacey是從北京搬到這裏來的,別說潮汕,就是對廣州有幾個區恐怕也還沒弄明白。就在她準備一筆帶過地介紹一下的時候,鐘鼎開口了。
“Stacey不是喜歡吃蘿蔔糕嗎?那個就是潮汕的地方小吃哦,潮汕有很多好吃的,什麽牛肉丸、蚝烙、豆幹都很好吃哦!”
“哇!聽起來是個很棒的地方诶!”聽到有吃的,Stacey興奮地拍起了手。
Advertisement
“我的朋友都說潮汕人很有錢呢,每次跟他們談生意都是大買賣呢。而且那裏的姑娘都很賢惠,我有很多朋友都想讨個潮汕女人做老婆呢。”說到最後一句,鐘鼎有意無意地向堂鵲抛來探尋的目光,似乎在評估她是否是傳說中的“潮汕女人”。
聽到鐘鼎這麽說,堂鵲在心中感慨:果然我大潮汕聲名在外的就是這幾樣:美食、美金、好女人——一點特色都沒有。
Stacey把視線轉向堂鵲,“姐姐,你家鄉這麽好,為什麽你還要來廣州啊?”
堂鵲輕笑,“沒有人會覺得家鄉好的,在我們眼中,潮汕也就是那樣的地方罷了。Stacey會認為北京很好嗎?”
Stacey認真地想了想,“北京……常常有霧霾不能出去玩,還老是塞車,不過北京有長城有故宮,還有好多好玩的東西,我喜歡北京!”
堂鵲低下頭笑了,“等你再長大一些就明白姐姐說的話了。”
鐘鼎卻有不同見解,“也不是沒有一輩子待在出生地的人,外國的月亮也沒有比中國的圓吧?”
“怎麽扯到外國去了。”堂鵲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你也沒有到過潮汕,怎麽就知道潮汕跟你聽到的一樣呢?”
鐘鼎笑了,“誰說我沒去過?我媽媽就是潮汕人,小時候放暑假我經常去外公家裏玩的。”
堂鵲倒沒料到是這樣,“這樣啊,那你也算半個潮汕人了。既然你覺得那裏很好,那就好吧。”
鐘鼎撲哧一笑,“怎麽感覺承認這件事特別委屈你似的?”
堂鵲搖搖頭,“吃飯吃飯。”
午飯過後,鐘鼎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
Stacey被年輕女傭帶到樓上午休,年長的女傭問了鐘鼎和堂鵲需不需要午休,兩人都說不用,于是兩人便一起待在了一樓。
堂鵲再次把本子拿出來摳細節,鐘鼎就顯得有些百無聊賴了。他知道今天舒樂不在家,本來還想練完琴後帶Stacey出去玩的,誰知道Stacey這個小人兒的日程安排比他這個大人還緊,真是浪費這一天難得的空閑啊。
人一無聊就容易對別人在做什麽産生興趣,鐘鼎看着坐得離自己很遠的堂鵲問:“你在寫什麽?周末還要工作?”
堂鵲一聽樂了,“我是舒小姐的周末助理,你是Stacey的鋼琴家教,我們不都是在周末工作嗎?還是為同一家人工作。”
“我沒覺得陪Stacey練琴是工作啊,舒樂又不給我工資。”鐘鼎雙手抱頭往後仰去,搖椅随着他的動作擺動起來。
“沒有工資?”
“我都說了,我是為了Stacey才過來的。”鐘鼎舒服地享受着搖椅,“再說了,為了那麽點錢從深圳跑過來,我又不是吃飽了撐着。”
這麽點錢。
堂鵲敏銳地捕捉到鐘鼎言辭中的不屑一顧,在心中冷笑:同樣是“這麽點錢”,堂鵲卻要犧牲周末雙休的時間大老遠跑來幫舒樂看顧小孩,人和人的境遇真是不一樣啊。
“你在做什麽啊到底?”
晃了半天,鐘鼎也膩了,便起身走向堂鵲。
堂鵲迅速把本子蓋上,“工作。”
吃了閉門羹的鐘鼎不氣不惱,“這麽隐秘?不會是在寫情書吧?”
“呵呵,先生你是哪個年代的人,居然還知道情書這個詞啊?”堂鵲諷道。
鐘鼎拍拍胸口,“我可是90後第一批報到的新生兒好吧!”
堂鵲報之以“呵呵呵呵”。
“喂,你是真的在工作啊?什麽工作啊?舒樂布置的嗎?”鐘鼎像個好奇寶寶一樣圍在堂鵲身邊,“看一下啦,不會是什麽大機密吧?要真的是什麽大機密,我保證不告訴別人!”
對鐘鼎的饒舌堂鵲一點也不留情面,“別吵了,我在做我的本職工作,你要是沒事就看看電視玩玩手機,別來煩我。”
鐘鼎沒有走開的意思,反倒單膝跪在堂鵲身側,大有看不到本子上的內容就不起來的架勢。堂鵲轉過身背對他,鐘鼎就跟着他轉了半個圈,繼續在她身側看着她。于是堂鵲繼續轉身,鐘鼎再次跟着轉半圈。如此反複了四次,浪費了十分鐘後,堂鵲終于妥協。
鐘鼎心滿意足地拿到了堂鵲的本子後翻閱起來,半分鐘後就喊了起來:“你要結婚了?!恭喜啊!”
“往前面看,看清楚點。”堂鵲懶得解釋,索性走到鐘鼎躺過的躺椅坐下,拿起自己的手機聽起歌來。
聽到第二首歌的時候,她睡着了。
醒來的時候,鐘鼎已經不見蹤影,而她身上蓋了一條毛毯。
年輕女傭注意到她的清醒,走過來問她要不要到客房去睡。
“不了,謝謝。Stacey呢?”
“小小姐和鐘先生一起去了老師的畫室。本來老師是要過來的,但是老師臨時有事,就讓小小姐去畫室那邊了。”
堂鵲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Stacey的畫室在哪?”
走進Stacey的畫室,堂鵲微微一愣。
她沒想過小孩子的畫室會裝潢得這麽正式。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問,年長的女傭解答道,“夫人以前在國外學的也是藝術,這也是夫人的畫室。”
原來是這樣,“我能借用一下麽?Stacey出去了,我一時半會兒也沒事幹。”雖然Stacey不出去她也沒事幹。
女傭點頭,“當然可以,堂小姐是客人,不用這麽拘謹的。”
大學的時候,堂鵲主修的專業是行政管理,但畢竟是在三本院校,專業和名聲都比不上一本二本,在進校之前,家裏就和堂鵲商量好了要再修讀一個學位。一年之後,堂鵲開始跟着大一的新生一起學畫畫、學構圖、學軟件。堂鵲學得很快,尤其是手繪,結業的時候拿到了專業生都很少拿到的高分,後來還在省賽拿到了獎項。
工作之後,堂鵲畫畫的時間越來越少,要不是今天看到設備這麽齊全的畫室,還真沒想過再提筆。
架好畫架,鋪好紙,堂鵲拿過削好的鉛筆即興在白紙上打起草稿。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她把勾線筆放下的時候,西斜的日光已經照進房間,落在她的腳邊了。
她把背往後一弓,想全面欣賞一下自己的畫作,卻冷不丁碰上了什麽東西。她心下一跳,轉過身去,差點沒坐穩從椅子上摔下來。
鐘鼎伸出雙手扶住了她,“畫完啦?”
見是他,堂鵲有種被窺探的不爽,“大爺你走路能出點聲麽我會被你吓死的!”
鐘鼎不好意思地撓頭,“看你這麽認真不好打擾嘛。畫得不錯啊,比Stacey畫得還好。”
“你這是誇我還是貶我呢?”
“當然是誇啦!不過你這畫的是什麽啊?”鐘鼎往前一傾,想要在畫上看出點名堂。
“沒什麽。”
堂鵲從位子上走開,“你喜歡送你吧。”
鐘鼎倒也不推脫,“那我就收下啦!”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