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節
果是,他什麽都沒做好,反倒将自己逼入狹窄的死胡同。再一次的,成才覺得自己在袁朗面前,完全是個天真幼稚的孩童。他對自己失望,袁朗面對他的時候,眼中總是充滿自信和幸福,而他對袁朗展示的,總是沉重和迷惑。
“成才,不要對自己這麽苛刻,也不要對我們這麽苛刻。”
袁朗扳過成才的腦袋,和成才親昵的蹭了蹭額頭。
得到袁朗這樣的理解,長時間以來積壓在心裏的所有苦澀與沉重,仿佛一瞬間完全變了味道,酸澀甘甜。成才眼眶灼熱赤紅,他抓住攬住自己脖頸的手,死死的握着,聲音抑制不住的顫抖:
“對不起。可是,袁朗,我真的……真的想為我們做些什麽。”
“我知道,你所付出的努力和心血,我都知道。說到底,是我把對你的心意藏得太深了,以至于突然拿給你看,你完全沒有準備,措手不及。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太心急了。”
眼前的世界忽然疾速旋轉,最後定格在晴朗無雲的曠遠蔚藍。腰間的手臂力量很大,勒得兩肋隐隐發痛,滾熱的腦袋緊貼着耳畔脖頸,與身下微暖的長草形成鮮明的反差。痛并快樂的感覺,袁朗甘之如饴。他揉揉耳旁腦袋上毛茸茸的頭發,硬硬的,刺刺的。
“25歲,真好的年齡。”
腰間的手臂僵了一下,馬上又緊了緊。袁朗這回真的在苦笑:
“你再用力,我這老腰可真扛不住了。”
腰間的力道頓時減輕,這回是輕柔但結實的環着,牢牢的。
“我想……考軍校。”
趴在身上的人連身體都有些滾燙,聲音滿是悶熱。袁朗輕力摩挲成才壓在自己身上的堅硬的肩膀,聲音溫和得讓人犯困。
“以你現在的條件,還差得遠。如果真想考,你得從現在開始準備了。不過,要實現目标的途徑通常不止一個,尤其是老A。別太為難自己。”
“知道了。”
袁朗用兩手把倔強的腦袋瓜從頸窩裏挪出來,詫異這雙銳利的眸子浮着一層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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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想什麽?”
“你快過生日了吧?”
“嗯。怎麽,想送我生日禮物?”
成才只是看着袁朗,他湊上前,猶豫但又篤定的吻住袁朗,唇舌像是脫缰一般,與袁朗的唇舌不斷按壓糾纏。這根本是在發洩,袁朗突然一手撐地,整個人翻起來,反把成才壓在長草上。他盯着成才,用類似食肉動物盯住獵物的目光,聲音已是嘶啞:
“別這麽撩撥我,這地方雖然偏遠,戰機偶爾還是會來。”
成才不躲不閃,精亮的雙眸裏,流淌着動人心魄的癡迷與憂傷。
“袁朗,別過生日了,稍微……等等我。”
把腳步停一停,把這七年的距離,縮短一些。
袁朗讀懂了成才的意思,心頭的疼痛,足夠灼去半數理智。下一秒,袁朗再次擁住成才,唇齒相依。
(二十)激戰
秋高氣爽,豔陽高照,紅藍友誼賽如期開幕。
說是友誼賽,實際仍是對抗戰,第一天的第一個項目,就已将雙方情緒拉高到接近峰值。老A壓根沒打算發揚什麽“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風格,常規軍更沒這個想法,他們的彈藥糧草供給車列陣整齊保護周全,從武器裝備到人,從最基層的士兵到最高軍職的指揮,全都高調擺明要和老A們拼命。
只是,有時候對戰這件事,不是誰高調誰敢拼命誰就能贏的。
第三個對戰項目是指揮部攻防戰,各方三個指揮部,哪邊先全部攻下哪邊獲得積分,無時間限制。
對戰開始之後,藍方在紅方的攻勢下節節敗退,最後躲在山裏不出來,其中一個指揮部也在慢慢暴露具體位置。紅方組織兵力,打算一鼓作氣拿下藍方一個指揮部。
漆黑的夜幕下,幾團模糊的黑影如煙霧般悄無聲息聚在樹林邊緣。另有一小隊人,從另一邊的河裏鑽出來,眨眼隐入草叢之中。
“砰!”
一聲槍響,頓時在喧鬧的休息場燃起一片戰火,紅方被擊中的人身上還在冒煙,他的戰友們全部進入戰鬥狀态。偏偏他們在明,對手在暗,暗打亮就像明眼人欺負瞎子,車燈被關掉時,已經有好多人被擊中。火光從四面八方分散襲來,彈道多得數不清,挨打的一方被逼無奈,不得不組織人手入林反擊。
那邊起了喧鬧,與之相隔一段距離的指揮部馬上得知。第一個沖出行軍營的是某連指導員,他還沒來得及驚訝有人居然在冒煙,就被人從身後捂住嘴抱個結實,有什麽堅硬的東西頂到腰上,接着只聽一聲悶響:
“嘭。”
指導員被松開,他渾身冒煙怒不可遏的正要朝偷襲他的人發難,下一秒便被眼前的情景驚呆:指揮部已是濃煙滾滾,很顯然,這個指揮部被攻陷了。兩個連長和營長還有參謀從指揮部裏出來,他們的臉色從牛奶巧克力一路濃到純黑巧克力,整齊劃一的對那兩個不聲不響撤退的黑衣人咬牙切齒:
“有種明刀明槍幹一場!偷襲算什麽英雄!就TM一群混蛋!”
今晚的天空浮了一層薄雲,視線不算太好。
齊桓的飓風小隊隊員先後到達集合點,二十個人全部完好無損。接下來,他們要去與明輝的第一小隊部分人彙合,攻擊第二個目标。
與此同時,明輝所帶領的雪狼小隊剛剛到達紅方第二個指揮部附近。
距離紅方第二指揮部稍遠的一個陣地,有兩個人正在說話,一個是紅方第二指揮部的軍官,另一個是藍方猛虎小隊隊長秦越。
成才窩在狙擊點,一直用瞄準鏡瞄着秦越:秦越沒陣亡,只是俘虜。成才一開始以為自己看錯了,猛虎小隊在白天執行了誘餌任務,秦越或許是那個時候被俘的。再看秦越身後,還有兩個其他中隊的戰友,一個被俘,一個被擊斃。成才用瞄準鏡來回瞄着那三個人,仿佛上個世紀的某一幕在腦中複又出現。
叢林、行軍營、被烈火吞噬的雇傭兵、神志不清的人質。在被俘虜與被擊斃的戰友面前,無比清晰的不再是燒成一團火的屍體,而是那個渾身傷痕累累的人質。成才後來聽說,那個人質被打得內髒破損,生還希望不大。一股悲憤從人質頭上和身上的傷口湧現,如潮如洪,鈍斧似的砸在他身上,無傷無損,卻鈍痛徹骨。如果這是真的戰場,成才相信,秦越和那位戰友不會只是坐在那裏,他們會經歷何種虐待折磨,要流多少鮮血,能否保存全屍,無法想象。
成才把秦越刻在眼睛上,用氣聲對明輝說:
“隊長,我請求……改變計劃。”
靜谧的半山,突兀地響起一陣槍聲,暴雨般吵雜急切。黑暗中,火流星鋪天蓋地,肆意殘虐紅方第二個指揮部。遠遠望去,青白色滾滾煙霧升騰翻轉,浮于黑壓壓的樹冠之上,扶搖飄散在夜空之中,放肆的對旁觀者展示着戰火的瘋狂嚣張之姿态。
飓風刮進軍營,雪狼沖進彈雨,紅方在藍方猛烈的攻勢下敗退,傷亡慘重。煙霧之中,與夜色一般模樣的黑衣戰隊沖進陣地,與紅方士兵正面交鋒。
指揮們早已走出軍營觀戰,他們在白色煙霧中艱難分辨兩方人馬,這種貼身肉搏,實在太接近實戰,當一個帶着面罩的黑衣戰士沖出煙霧直奔他們而來,他們終于意識到,自己的對手真的沒有對他們手下留情。
這幫混蛋南瓜,幹什麽呢?
袁朗兩手夾着煙,他記得他沒制定過這樣的攻擊方案。
警衛班的三個人同時向沖過來的黑衣開槍,黑衣身如捷豹迅速閃身躲開,邊躲邊擡手一槍,那子彈長眼睛了似的,直直擊中其中一個警衛。餘下兩個警衛已無退路,只能以身體阻擋黑衣人,因為他們身後再無一兵一卒,只剩一堆首長們。
毫無懸念的,兩名警衛與黑衣近身搏擊,他們本以為能和友軍過兩招,不料這個黑衣完全沒有戀戰的念頭,也沒打算指導他們:他三招制伏一個,用槍抵住後腰就是一槍,翻身回旋躲過另一個,就勢抓住胳膊又是一槍。他動作幹淨利落,全無半點猶豫。指揮層意外又心寒:這個家夥周身裹着某種絕望,這根本不是友誼賽或演習會有的感覺,睹之驚心動魄。
紅方的支援正在趕來:兩個整排的兵力。
袁朗睨了眼一旁副團長的表情,突然笑起來,他知道他的這些南瓜為什麽突然這麽拼命。
飛機終會被擊落,艦艇也會被擊沉,一場仗打到最後,拼的還是人。紅方指揮層的兩名連長沖上前阻攔黑衣,這場近乎對敵的較量,真正喚醒了他們體內的暴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