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節

成才有些赧然,他覺得他和袁朗說的這個人有點像:

“他還在隊裏麽?”

“不在了,那次崩潰以後,他沒能再站起來。”

兩個人都安靜下來,成才在平複內心,袁朗在回憶遙遠的往事。良久,袁朗才再次開口:

“你潛意識裏一直記着那個人質,他讓你聯想到一些不好的事。遺憾的是,這些不好的事,是我們征途的一部分,躲不過,繞不開。唯一的辦法,扛過去。”

成才望着夜空放空自己:

“扛過去……”

“俘虜也好,人質也罷,甚至屍體,抛棄與放棄,得到與失去。我們是尖刀,唯一要做的只一件事:以鋒利之刃擊破一切艱難險阻,直至抵達最終歸宿。”

“最終歸宿?”

“你所與之發誓的,信仰。”

夜空的薄雲散去,稀疏的繁星映在成才的雙眸裏。

“我們身穿同樣的衣服,擁有同樣的信仰,在戰場上,一起沖出去搏命。成才,我們的生活,其實很豐富多彩。”

成才仍然望着星空,他的腦袋挨着袁朗的肩膀,眼中的星光熠熠生輝。

【而且……很幸福。】

夜色漸消,四周的一切從黑暗過度到灰暗,這個光線對老A來說,足夠展開攻擊行動。

一陣緊似一陣的槍炮聲,徹底打斷了山谷中的清淨。這一場激戰,比深夜那兩場都要激烈。藍方出現傷亡,紅方誓死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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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白煙霧缭繞在整片山谷,從這頭斷斷續續彌漫到那頭。最後的結果自然明了:紅方丢失三個指揮部,藍方損失了五個人。

集合地,成才坐在軍營旁邊,和隊友們聊天。

袁朗正與鐵路幾個聊這次對戰,他偶爾朝軍營的方向看去,那個倔強又執拗的南瓜,此刻已不再那麽緊繃了。

(二十二)織毛衣

友誼賽如火如荼的進行了近一個星期,這場耗費體力又耗費精力的大賽看似沒有盡頭,參賽雙方在某些方面逐漸拉開距離:幾場對戰項目下來,常規軍的士氣一直被壓制,參賽的人辛辛苦苦掙不到理想的分數,還沒參賽的人看在眼裏,不等登場,已經被壓力磨得疲憊。反觀老A們,幾天來的緊張對戰于他們而言更像是熱身,這兩天似乎才進入正常發揮狀态,集合地熱鬧非凡,今天沒有對戰項目,除了進行警戒的飓風小隊,幾乎所有人都在享受午後溫暖的陽光。

指揮部裏,時不時傳來友軍指揮的大聲,幾個老A相視而笑:

“得,袁隊又挨罵了。”

成才在一旁聽着,他把已經結束的對戰項目在腦袋裏過了一遍,心想老A的某些手段的确稱不上是光明磊落,但是從實戰角度出發,倒是能有效制敵。贏了比賽挨頓罵,也算值了。成才嘴角不自覺微微彎着,好死不死,被胡楊逮了個正着。

“我去……成才,你沒事吧?笑什麽呢?”

“啊?”

成才慌忙收拾表情,把袁朗重新藏回心底最深處那片靜谧之處:

“我沒笑什麽。”

“你少來,你這一天沒說話了,突然坐這悶頭笑。想什麽好事兒呢,說出來,讓哥幾個也笑笑。”

胡楊不是那麽容易打發的,成才想了想,索性大方微笑:

“我只是想起在五班時,我跟老薛比賽織毛衣。”

“織毛衣!”

周圍的幾個老A,有一個算一個,無不被胡楊吊高的嗓門吸引了目光,在他們看來,織毛衣這種女紅不比縫補作訓服,一手執着長竹針一手牽毛線的一幕,想想都有損叱咤風雲的老A的顏面。

“你還會織毛衣啊,看不出來。”

胡楊半調笑半認真的說,他的情緒總是讓人捉摸不透。

成才不在乎同伴們想法各異的目光,他回憶當時與薛林瘋狂織毛衣的盛況,臉上挂着某種親切。

從剛才成才提到五班和織毛衣,三多就已經在笑了,他聽成才說手藝,更是開心得幾乎要雀躍:

“在五班那地方,時間很多,誰都會學會一門或者幾門專業外的手藝。”

胡楊對此很感興趣:

“織毛衣比賽,新鮮。結果呢,你們誰贏了?”

成才看三多,三多看成才,倆人相視而笑,自成一界。成才說:

“我是新手,哪織得過老手。”

三多馬上接過話來:

“成才現在戴的吸汗帽就是薛林給織的。”

另一邊,鐵路他們從行軍營裏出來,袁朗跟在後面,一點都沒有暴揍友軍之後不好意思的意思。幾個老A看得汗顏,在袁朗看過來之前,齊刷刷的圍在成才和三多身邊。胡楊把帽子還給成才:

“有機會也教教我。”

成才嘴角微抽:“教……織毛衣?”

胡楊:“不可思議嗎?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多會一門手藝,藝多不壓身,對吧三多?”

“對!薛林還給我郵來一副手套,可暖和了。”

“聚衆聊天,聊什麽呢?”

袁朗晃悠過來,心情好得嘴角直上揚。

三多老實作答:“報告,隊長,我們在聊織毛衣。”

“織毛衣?”

成才要堵三多的嘴,到底晚了一步。

三多:“隊長,成才說想起來在五班時和薛林比賽織毛衣的事,薛林是五班的副班長,他可會織毛衣了,成才這個帽子就是他給織的。胡楊說,讓成才教他織毛衣。”

袁朗擰着眉頭瞅胡楊,胡楊過分鄭重的點下頭:

“情況完全屬實。”

袁朗的視線于是集中到成才身上:

“你還會織毛衣?”真的假的?

成才也只好點頭:

“就……簡單學了一點。”真的……

“有成品麽?”随身帶了麽?

“是……羊絨坎肩。”額……在寝室。

“嗯。”嗯……

“……”……

袁朗的目光影影暗暗,似乎在琢磨什麽事。成才瞧着袁朗的模樣,心裏有點毛:袁朗的這種表情既不是嘲笑也不是諷刺,又不是認真或者贊許。成才心裏沒底,不知道該接什麽話。倆人一時無語,胡楊在一旁無意發聲:

“隊長,你問這麽詳細,該不是在打羊絨坎肩的主意?”

“我打什麽主意?就你們那手藝,分得清正反針麽。”

袁朗的視線再次掃在成才身上:

“私人物品必須列單報告,這毛衣你沒說,回去給我交上來。”

成才的眼睛因袁朗的話亮起來,他從袁朗的話裏發現了某些信息。

胡楊哈哈笑:

“袁隊你太私心了!成才可是二中隊的人!”

袁朗已經轉身走了:

“你們現在都是我的人!”

胡楊朝袁朗的背影做個鬼臉,一手搭住成才的肩膀:

“可惜啊,本來我還想和你申請呢。袁隊下手太快了!”

成才:“申請?”

“羊絨坎肩啊。我胃寒,要是有件羊絨坎肩,不正好護心護胃。”

成才嘴角旋着倆小小的坑:

“三多,你那兒不是也有一件羊絨坎肩麽。”

三多大方的拍拍胡楊:

“好吧,為了你的胃,我就把我的坎肩讓給你吧。”

“你的尺寸我穿肯定小,成才的應該差不多。”

“可是成才的已經被隊長沒收了。”

成才不再談論自己那件羊絨坎肩,他望着袁朗走進行軍營,頭一次覺着“沒收”這個詞怎麽這麽可愛~

(二十三)熟人

三天後,熱火朝天的紅藍友誼賽落幕,結果如大家預想的一樣,藍方勝出。總結會上,紅方不斷找尋此次友誼賽中值得贊揚的地方,為士兵們打氣,藍方則萬分了然的找尋不足之處,算是對友軍的安慰。只是不論如何安撫人心,真實的成績在那裏擺着,輸了的人再怎麽窩火不服,此次也只能作罷。

接下來是電子信息技術與實地作戰相關指導,鐵路帶領55人戰隊先行返回基地,袁朗則帶領指導小組留在紅方陣營。指導小組一共八個人:領隊袁朗和指導員、狙擊指導馬健和成才、技術指導殷毓偉和吳哲、體能實戰指導三多和的胡楊。紅方留下的也不是整個參賽部隊,是團指導和各班班長以及技術兵。

難得這個完全放松的夜晚,士兵們與軍官們聚在一起共享盛宴。酒過三巡,士兵們懷揣着某種稚嫩的羨慕與崇拜與老A們聊天,活像一幫涉世未深的初中生面對半步社會的大學生。有好學好問的已經拉着吳哲和殷毓偉問這問那,偶爾試探些不能說的秘密;對槍械感興趣的自然都圍在馬健和成才身邊,許是狙擊手需要時刻冷靜,這一小幫人比旁邊比劃拳腳的那兩幫人安靜許多。

有個士官班長,湊到成才跟前,遞給成才一根煙,年輕人臉上挂着幾分微醉的笑意,對成才說:

“老兵,老A挺辛苦吧?”

成才的視線凝在這根煙上,他從面前這個精明的小子眼裏看到了極其熟悉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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