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十三卷 家鄉的山水家鄉的樹

酒足飯飽,蘇媽媽一力承擔了洗碗的工作,蘇武喝的有些暈了,坐在爐火邊就開始打盹兒。

他兩幫着收拾桌子碗筷,蘇媽媽洗着碗邊說 “也就是天兒太冷了,要不然讓蘇北帶你出去轉轉,這兒雖然沒啥可玩的但鄉下景色還不錯。”

蘇北心想那感情好,在家裏總跟做賊似的,全身都不安。“我們這兒雪景也可美了,河裏估計也結了冰,要不出去轉轉吧?”

蘇媽媽擔心着“那可不行,你沒看小季穿那麽少出去凍壞了咋辦。”想了下又提議“要你不嫌棄,蘇北他爸有件軍大衣。領子帶毛的可暖和哩,還有雙棉靴號碼不準有點大了你爸還從來沒穿過,估摸着你能穿”

季擎澤趕緊應承下來,“那就麻煩阿姨了,我也想出去轉轉”。本來他是擔心蘇北身體不舒服會不願意出門的,但他既然也有這想法那就剛好不謀而合了。

蘇媽媽洗完碗在圍裙上擦了下手,“那行,我去給你找來!”

第一次看季擎澤穿成這樣,總覺得哪兒哪兒都不和諧,蘇北看着他嗤嗤的笑。兩人一前一後地出了門,“帶你去看看那顆柿子樹?”

他領着人往後山走,天一亮雪就停了,地上有踩出來的腳印。

“要上山?你可以嗎?”看四下無人,季擎澤就自然地拉住蘇北的手揣在自己的軍大衣裏。

“先走着吧,不行了再說”蘇北感覺手心傳來的熱度一點點形成了個保護罩隔擋住外界的寒冷。

兩人都沒有說話,站在半山腰上看着延綿至山下兩排清晰的腳印子,等雪融化後這些痕跡都會消失,唯有和對方走過的路是時間和愛的回憶。季擎澤低着頭溫柔地看向蘇北問“累了嗎?”

“累了,那你背我好不?”蘇北穿着寬松的棉衣圓滾滾的張着雙手像某種小動物。季擎澤疼愛的親了下他的額頭點頭道“好”。

他站在坡下面一點等蘇北爬到背上,背穩後反手在他腿根處固定住,然後又往山上走,比剛才速度慢些但每一步都踩得很穩。蘇北把臉埋在他的頸窩處聞到一點兒酒味,好像自己也被熏醉了一樣,暈乎乎的。突然想到自己被陶安附身昏迷之後,季擎澤手臂受了傷還要背着自己往落雲觀的山上走,空間仿佛重疊起來,好像看見了當時的情景一樣。那時他心裏該多着急啊?蘇北把在衣領裏焐熱的手貼在他的臉頰上,“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嗎?”

“當然了”季擎澤鄭重的承諾,“你手都冷了,放我領子下面去”。

蘇北聽話的把凍紅的手縮回去。“我想到了一個故事”然後他就自顧自地開始講起來“以前有一對情侶下雪天去登山,他們在山中迷路了。走了很久又冷又累,走到半山腰的時候突然遇上了雪崩!女生被滾落的石頭砸斷了腿,兩人一起被埋在了雪裏。男生挖開雪爬了出來,看見了地面上女生的紅圍巾就跑過去把女生也挖了出來。後來他就背着女朋友繼續走,本來都精疲力竭了,可是一路上聽着女朋友的鼓勵,兩人互相扶持着終于等來了救生員。在醫院裏男生醒來後問:‘我女朋友呢?’大夫說‘你們不是遇到雪崩了嗎?她被積雪壓着窒息死了。救援的人都很感動,你那麽辛苦地把女朋友的屍體背回來。’男生沉默着聽完後抑制不住地崩潰大哭。”

故事講完,山頂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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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都是平路我自己走吧!”季擎澤放下他,兩人拉着手默默地往前走。

“你看!”蘇北指着不遠處的一棵樹,遠遠的看上去像是一個個紅燈籠墜在樹尖上。“這樹長得真壯實”樹上的葉子都枯黃掉落了,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幹和最上面不好摘的柿子“那些不摘嗎?”其實有工具還是可以摘下來的啊。

蘇北搖搖頭“那是給小動物留的,我們又不賣錢,多了也吃不完的,這附近有很多果子貍可喜歡吃柿子了”

“你爸媽人真好”蘇北的父母都很質樸善良,很會為他人着想。

“我們去河邊抓魚吧?”蘇北興奮地說。平常冬天他也大多窩在家裏不願受凍,可今天他想帶季擎澤體驗一下自己小時候的生活。

看他興致很高季擎澤就答應了,兩人從另一邊下山往河邊走,天邊露出了一點鹹蛋黃,照亮了雪融化後的黃褐色草地,像一副荒涼的風景畫。凍住的河面不是很寬,但卻結了一層厚厚的冰,季擎澤攔住他的腳步“我來弄你別過來,一會兒滑倒了”。

蘇北遞給他一根帶尖的粗木棍,是剛在山上撿的,“你用這個把冰捅個洞,我給你找兩蚯蚓丢進去,一會兒魚會上來呼吸吃食兒你就趁機抓住它!”

透過清透的冰面确實能看見魚的影子,仿佛一動不動的。季擎澤用棍子捅了半天才露出來兩個拳頭大小的洞口,把蚯蚓丢進去後不一會兒就有大魚過來張着嘴探出水面。季擎澤趕緊伸手去抓,剛把魚兒提起來就脫了手,摔在了冰面上。蘇北看見了哈哈大笑,見他一臉郁悶的樣子很是開心。

季擎澤看那條魚摔在冰面上不動了,就想再去抓兩條,蘇北在旁邊看着說“這些魚可真傻,夥伴都讓人抓走了還不跑呢”。他出聲阻止了季擎澤“別抓了吧,一條夠了,回家熬湯喝!”找了根細樹枝給季擎澤說“插上!咱們回家!”

像出去打獵的人滿載而歸一樣,季擎澤把樹枝扛在肩上身後插着魚,拉着自己的“壓寨夫人”滿意地回去。他的手被凍得發紅,蘇北交替着給他捂了一路。

蘇武竄了會兒瞌睡酒差不多都醒了,确實是好酒喝醉了睡醒也不會頭痛。他聽見屋外說話的聲音是兒子他們回來了,就走出去看“喲,這是你們抓的?”

蘇北自豪地拍着季擎澤的胸口“他抓的!”

“小季抓的啊,那把你厲害成那樣。”蘇媽媽也出來看熱鬧,取笑着蘇北。

蘇北不屑的反駁“那是我指導的好!”又反問季擎澤“你說對吧?”

“是,我以前哪懂這些,都是北北教我的。”季擎澤把魚取下來木棍扔在屋檐下的柴火堆裏。“晚上做個魚湯吧,給叔醒醒酒。”

“行,你們去房裏休息着”蘇媽媽沒讓他們幫忙,本來也沒多少事,中午兩孩子忙活半天又出去轉悠一下午,該好好休息了。

季擎澤在蘇北房間裏坐着,書桌和板凳好像都是手工做的,打磨得很細致沒一根木刺。蘇武做木工很不錯,經常也幫別人幹點活賺錢。蘇北過了好久才慢騰騰的走進來,關上門後不高興地黑着臉。

“怎麽了?”季擎澤疑惑的問。

“你說呢!現在拉屎屁股還疼呢!”蘇北平時跟父母說話才這麽直白,已經沒把季擎澤當外人了,吃喝拉撒人生常态有什麽不能說的。

季擎澤擔心的去摸他屁股,“很疼嗎,要不我去買點藥?”

“拉倒吧,大過年的誰給你賣藥啊。我們這兒也沒個正經的藥店”平時有啥病都去鎮上拿藥的。

“那你趴床上去我看看怎麽樣了”季擎澤去扒他褲子,把人往床上推。

蘇北抓緊褲腰帶,推拒他“別,你不嫌髒啊?”

季擎澤笑着放開他“那得看是誰了,你的什麽我都不嫌。”

即使是這樣那也不可能讓他看的“不要,我嫌棄你好了”,如果是□□也就罷了,可只是單純的讓對方看屁股那也太奇怪了。

“行行我先不看了,你不舒服就趕緊告訴我,還好做完清理的幹淨要不然說不定還要生病呢”季擎澤自我反省,環境不支持下次就別做了。

“啧啧,那這怪誰啊”蘇北陰陽怪氣的擠兌他。

季擎澤親親他的嘴唇保證“怪我,下次不會了。”

兩人安心的躺在床上,蘇北窩在他懷裏發呆,手機裏放着舒緩的音樂。季擎澤時不時的低下頭親吻他的額頭,感覺兩人陷在濃得化不開的甜蜜裏,不知今夕是何夕。

直到蘇武來敲門喊他們吃飯,才結束這短暫溫馨的氛圍。晚飯的時候蘇北說自己中午吃多了下午不想吃,只喝點鲫魚豆腐湯了事,奶白鮮美的汁水入腹整個身體都得到了滿足。

晚上很自然的兩人得一起睡,進房的時候蘇媽媽還囑咐“你別亂翻身擠着人小季啊!”

躺在床上蘇北面對着他,手放在對方腰上“我媽挺喜歡你的”。

“嗯,阿姨人好”季擎澤附和。

“但是她越喜歡你,我就覺得到時候發現兩了我們的關系會更接受不了咱們騙她”清淺的呼吸噴灑在季擎澤脖頸上像根羽毛在浮動。

他認真的詢問“需要現在告訴他們嗎?畢竟早晚都要說的,主動告訴他們比到時候措手不及的好”。

蘇北突然顧左右而言他“你家裏知道了嗎?”

“不能說是知道了,是有不少傳言。不過,我父親發現了”說出父親兩個字并不輕松,雖然兩人對這段感情的理解不一樣,但季儒林可以說是很清楚了。

“那怎麽辦,他們會為難你嗎?”蘇北抓着他手臂緊張的問。

季擎澤閉上眼睛安慰着“放心吧,我們家不一樣,他們就算知道了也沒事兒”他睜開眼看見蘇北好奇的目光,就準備把家裏的事都告訴他。兩人絮絮叨叨的說了大半宿,蘇北聽的認真,不知道怎麽的就有些心疼季擎澤,放在他胸口的手輕輕拍撫着給予理解。

從來早起的季擎澤也難得起了個晚,昨夜都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的。兩人起床後相視一笑“早安”,蘇北親了下對方的下巴感覺有點刺刺的“該刮胡子了你”,季擎澤摸了下點頭 “嗯,是該刮了”。

吃完早飯季擎澤跟蘇北父母告別,昨晚上兩人商量好了他在這兒待時間長了會很奇怪,蘇北也同意了。道別的時候蘇媽媽極力挽留“多待兩天嘛,反正是過節期間”。

蘇武說“小季肯定工作忙,我們把他留在這兒還耽誤他正事兒呢!”

老兩口在門口争了半天“過年能有啥事,他老板也不能那麽狠心的”

“你不懂,他們城裏工作壓力大,你就別添亂了”

季擎澤看着覺得挺感動的,有種他們把自己當親人的錯覺,“怎麽沒見蘇北呢?”他轉移了兩人的注意力。

蘇媽媽這才想起來“是啊,這孩子幹嘛去了?”她喊着“北北,出來送送小季”還正準備進屋去找蘇北呢,就看見他自己慢騰騰的推開門出來了。

蘇北穿着整齊了往外走,跟蘇武說“我去送送他,爸你們趕緊進去吧。”

“哎,等等”蘇媽媽想起了什麽,急匆匆的走進廚房裝了一大包自己家炸的洋芋片、一箱柿子、風幹的香腸和臘豬腿。邊遞給季擎澤邊囑咐他“都是自己做的,拿回去好好吃”。

季擎澤先婉拒了“不用了阿姨,我一個人住也不會做”。

“那讓你女朋友做!”他們知道季擎澤沒結婚,不過看他也不小了,就想當然的覺得他是有女朋友的。

蘇北順手就接了過來“給我吧,我去送他上車。外面冷爸媽你們先進去吧!”

好不容易把父母勸進了屋,他們才走。季擎澤把蘇北手上的東西接過來自己提着“不跟我一起回去嗎?”

早上蘇北認真想了下才決定不走的,因為離開學時間還早,不好找理由,而且心裏也想多陪陪父母。“算了吧,現在回去太早了,往年都是臨開學前一天才走的。”

“也好,多陪陪叔叔阿姨”很快就送到了小路的盡頭,車停在路邊上覆了一層雪,季擎澤把東西放進後備箱,清理完積雪後拉着蘇北坐進了車裏,把人抱在懷裏半天不舍得松手。

蘇北也緊緊收攏着手臂,主動地去親對方的嘴角,兩人輕輕淺淺地互啄着,溫情而不舍。

分開之後蘇北心情很低落,進門就讓蘇媽媽看出來了“不高興啦?這麽大個人了還整天想着別人陪你玩兒啊”。

蘇媽媽只覺得他孩子氣,“小季大你十來歲呢吧,你們也算是投緣,他把你當親弟弟似的還給你穿衣服呢?”她剛好想起來那天季擎澤幫他系扣子的事就拿出來取笑他。

“他真的對我很好”蘇北沒有開玩笑的口氣,反而很認真的說。希望他們能明白季擎澤對自己的好。

“小季的女朋友你見過嗎?”蘇媽媽邊打着毛線圍巾邊問他。

蘇北在她旁邊坐下,如實回答“見過啊”。

“是不是長得不好看,配不上小季啊?”

蘇北眼光閃動了一下搖頭“很漂亮性格也好,不過他們已經分手了。”

蘇媽媽放下手裏的活,感嘆到“那這麽好的女孩子咋滴分手了呢?”

“他們不合适”蘇北随口回了一句。

“你個小孩知道啥,等你讀完書工作了給我找個賢惠漂亮的兒媳婦兒,我就滿足喽”父母一直把他當孩子,總覺得除了讀書他什麽都不懂。

在家呆了幾天,回南城的火車上意外遇見了以前的女朋友,她很熱情的過來跟蘇北打招呼“蘇北?”

“高慧?你回校嗎?怎麽坐這班車?”他看着面前的前女友差點沒認出來,以前從來不刻意打扮的人居然還化了妝,抹着緋紅的嘴唇,變化很大。

“我男朋友在南城上學,想先去看看他”話說完兩人都稍顯尴尬,當初他們分手時用的理由就是分隔兩地不方便,其實只要感情深哪會因為距離就退縮了呢?

“你電話多少?以後有時間聯系”高慧跟蘇北交換了電話號碼,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以前兩人在一起話還挺多的,現在好像不知道能說些什麽。蘇北跟以前一樣,好像就是昨天見到他的那個樣子,清爽幹淨的大男孩兒。他們進大學後多少都浸染了社會氣,而蘇北仿佛還是他高中時那樣。

下車後本想打個招呼的,但人太多沒找到她就作罷了。坐公交車到學校後先去了趟宿舍,父母給他裝了不少好吃的,讓他別吃獨食給同學分點搞好關系。打開宿舍門沒想到他們幾個也都到了,穿着整齊要出門的樣子。

“喲,這不是咱們老幺麽”廖天凡剛登上鞋子,看蘇北進來就摟着他的肩膀給了一個熊抱。

馮焱瞧見後把人給扒拉開,“人大包小包的背着呢!不能等放下了再表達你的相思之情啊?”又看着蘇北問“準備回宿舍住啦?”心底裏卻想着難道是感情不和吵架了?居然隐隐的有些期待。

蘇北得了空放下東西“不是,就來給你們送點吃的”,蘇媽媽知道他們男孩愛吃肉口味又重,鹵菜的時候都加了不少辣椒,還炒了一大盆幹鍋兔,即使冷了也很好吃。

“阿姨做的吧?看着就香。那我們得請你吃頓飯表示下感謝。”宋逸晨用鼻子嗅着肉香味兒,像只見到骨頭的獵犬一樣。以前蘇北也帶過吃的回宿舍,味道非常好,所以一聽說是阿姨做的就不自覺流了口水。

廖天凡也在旁邊幫腔“你以前住這兒就不參加集體活動,現在搬走了難得一聚怎麽也得吃頓飯吧!”

蘇北急着辯解, “我這不是還經常回來嘛!”不過想了一下确實自己幾乎從不跟他們出去玩挺傷感情的。反正還沒和季擎澤說什麽時候回去,那就陪他們聚一聚先。“行,那走吧”他背上自己的雙肩包跟着大家一起風風火火的出了門。

馮焱還是挺高興的,雖然直到自己心裏的感情是沒希望了,不過能多跟對方相處一會兒也很滿足。

四個人去吃了一頓火鍋,喝了些酒,蘇北一直推辭着沒喝。最後大家意猶未盡的說要去唱歌,看時間都晚上七點了,蘇北想先告辭又不好掃大家的興。後來他們要了個中包,廖天凡抓着話筒就說要先開嗓“給大家獻上一首死了都要愛。謝謝!謝謝粉絲們的支持!”抓着蘇北的手一個勁的互動,逗得大家都想打他。

平時在宿舍廖天凡和宋逸晨沒事兒就愛哼哼兩句,宋逸晨嗓子音質很好聽,可是唱歌就是不着調,但他自己很愛唱還特有自信喜歡給大夥唱。馮焱對音樂好像沒啥興趣,蘇北雖然很喜歡聽歌,但自己從來不唱。

他們要了一紮啤酒,廖天凡唱完等歌的間隙就和馮焱搖骰子,可能是運氣不好,馮焱今兒一直輸,所以喝了不少。過了一會兒屏幕上放起寂寞的戀人啊,那兩人争起來了抓着話筒都要唱,只好一人一部分,這樣誰也不帶跑誰。

固執的7-11

尾聲啦 夏天

太亮的霓虹燈

天空的顏色好淺

傻子才争吵啊

落葉是樹的風險

原本李宗盛的聲音粗犷而滄桑,唱這首歌就好像是經歷了一場愛情長跑,終于放下後的回味。而廖天凡的聲音明顯稚嫩的多,即使努力假裝深沉也依然讓人覺得是個為賦新詞強說愁的青年。

馮焱端着杯子走到蘇北旁邊坐下,把其中一杯放在他手中,有點大舌頭的說“我們喝一杯吧?好嗎?”

他的表情在那一刻看起來那麽難過,讓人不忍,想拒絕的話就沒能說出口。馮焱捧着杯子癡傻的看着他,蘇北就舉起杯子把杯沿湊到唇邊連着幹了兩口杯中的液體,然後皺着眉頭顯出很不喜歡的樣子。馮焱突然就忍不住抱緊了蘇北,眼淚奔放的湧了出來。

在知道自己感情之前他從來對蘇北都是肆無忌憚的,可一旦發現心底的感情之後,每一次觸碰他都顯得小心翼翼,好像同樣的動作已經賦予了不同的含義。杯中的啤酒因為動作過大撒出來一些滴落在皮質沙發上,空調溫度開得很高,一切好像都要燃燒起來,似乎青春也就是這一把火燒完就沒了。

宋逸晨好聽的嗓音卻因為怪異的聲調把這首歌的音符唱得支離破碎,用一種誰都拉不回來的氣勢摧枯拉朽地從頭吼到尾:

吞下寂寞的戀人啊

試着辛苦地去了解

卻是遺憾少見 有誰如願

真是讓人不甘心啊

馮焱抹掉眼淚後放開了蘇北,喝幹杯裏的酒又倒了一杯一飲而盡,蘇北也不用勸了自己給自己滿上一杯,陪着他喝了起來。入口苦澀回味有糧食的清香,習慣了也不算太難喝。主要是喝多了有種輕飄飄的感覺,好像整個世界都在轉動,很有意思。

“蘇北怎麽喝酒啦?你兩這比賽呢?”廖天凡看情況不對,這兩人悶頭喝個什麽勁兒呢。“馮焱你是不情傷還沒好啊?別難過,哥們兒明天就給你介紹個女朋友!”

歌也沒人唱了,屏幕上一首接一首的自動播放着。四個人也不需要由頭,都各自想着心事偶爾說一兩句前言不搭後語的話,桌上的空瓶子倒是越來越多,一個個都大着個舌頭,誰也不知道對方在嘟囔着什麽,但氣氛卻意外的和諧。

過了很久蘇北趴在沙發上,感覺到褲子口袋裏的電話在震動,花了半天時間才接起手機放在臉上,聽筒卻放了個反的,聲嘶力竭的喂了半天也沒聽見那邊說了啥,自己居然就呼呼的睡着了。

好在宋逸晨腦子還有一絲清醒,把他臉上放着的手機奪了過來看了眼屏幕上寫的阿澤兩個字,腦子裏轉了半天想不起來是誰“喂?你誰啊!”

季擎澤聽着那邊嘈雜的聲音,耳骨隐隐作痛,“蘇北在嗎?”

“蘇北啊?喝醉啦,睡着呢!你有啥事兒?”剛好廖天凡一個歪頭倒在了他身上,吓得他趕緊把人推開“去去,你,你可別吐我身上啊!”

季擎澤聽見後更擔心了“是蘇北嗎?他吐了?你們在哪兒?”

“不是!我說你有事兒沒事兒,沒,沒事我挂了啊!”來不及聽對方準備說什麽就放下了電話,跑洗手間吐去了。他酒量不算好,要不是陪他們也不會喝這麽多。現在胃裏翻江倒海的難受,頭腦卻還算清醒,看着馬桶裏紅紅黃黃的污穢物又忍不住嘔了出來。

洗完臉漱了個口,才感覺好些了,這一通折騰相當于下午那頓飯白吃。等他收拾幹淨出洗手間後發現音樂停止了,房間裏多了個人。那人正半蹲在蘇北跟前手掌放在他的臉上,宋逸晨還以為是喝醉眼花了,使勁眨了下眼睛後質問“你誰啊?”

對方聽見聲音站起身轉過臉來,身形很高大,房間明暗的光線晃過陌生的臉,是個看起來很成熟的男人。

季擎澤晃了下手中的手機“我剛給北北打的電話,是你接的吧?”

宋逸晨模糊的想起來“哦,你就是那個阿澤啊?”

“嗯”他看起來不太高興的樣子,不過語氣很平淡沒任何情緒表現“我先帶蘇北走了。對了,需要我送你們回學校嗎?”

因為是第一次見面,宋逸晨很不放心“你是蘇北什麽人啊?以前好像沒見過?”

季擎澤用了一個稍微委婉又模棱兩可的回答“親人”。

這時蘇北好像聽到了季擎澤的聲音一樣,嘴裏念着“阿澤”。既然這樣宋逸晨也不好阻攔,聽說蘇北搬出去就是和他的一個親戚住在一起,估計就是這個人吧?“行,我這兒也顧不過來,那我送你們出門吧!”

“不用。”他指着沙發上東倒西歪躺着的兩個人說“要不先送你們回學校?”

帶着兩個醉鬼肯定不好打車,宋逸晨想了下欣然接受了他的好意“那就謝謝你了。”

他們一人架着一個往電梯走,把醉鬼放在車後座坐穩了,季擎澤對他說“你在這兒看着他們”然後又進去了。

宋逸晨看這車價格不菲,那人穿着打扮也看得出來很有品質,才對他放松了點警惕。不一會就看見那人重新走了出來,不是像對馮焱那樣直接架着胳膊,而是把蘇北小心翼翼地抱在懷裏,放在副駕駛後還仔細地給他綁上安全帶,擺正他的頭,一切都照顧的無微不至。

看來還真是親戚?這年頭親哥都不一定這麽細心了,難得他能對蘇北那麽好。完全沒做他想,宋逸晨靜靜地坐在後座,看開車的人也沒有聊天的打算,剛好自己也很累了就閉上眼睛假寐起來。

送完人回家的路上,蘇北醒了一次,吵着要吐,他把車停在路邊解開蘇北的安全帶,扶着他的頭吐在了馬路邊的下水道裏,又打開礦泉水瓶給他漱口。蘇北好像被嗆着了,發起了脾氣想打人,被季擎澤一把捏住了拳頭,難得的對蘇北大吼 “打誰呢,給我睜開眼睛看看!”

居然學人喝酒,大半夜跑外面喝的不省人事,萬一遇到意外呢?他發現自己居然有種當家長的錯覺。蘇北被吵醒,迷迷瞪瞪的睜開眼,看見喜歡的人就什麽也不想地撲上去,嘆息般的說“好想你啊”

瞬間季擎澤就沒了脾氣 “哎”。可誰知對方趴在他肩上身體就往下滑,又沒知覺了“這小混蛋!”

上了樓打開門把人放在沙發上才算是松了口氣,好幾天不見話都說不上一句,就醉成這樣,實在是讓人恨得牙癢癢。他走去浴室放水,滿滿一缸熱水放好,滴了幾滴薰衣草精油進去,散開的精油随着水蒸氣飄散在空氣裏,發出沁人心脾的香味。

他回到客廳扶起蘇北把人抱到浴室,對方好在吐過一次之後慢慢的找回了點意識還能知道配合。被放在洗手臺上坐着脫衣服,扒掉褲子的時候光屁股接觸到冰冷的洗手臺他就瑟縮着一個勁的喊冷,往季擎澤身上貼。

他只好把人抱下來,放在淋蓬頭底下,先沖洗一遍。直到接觸到熱水蘇北才睜開眼睛,水柱很大他一直擺着頭躲開,晃動中頭發上大量的水珠子甩了季擎澤一身。“別亂動了!”他固定好蓮蓬頭然後去拿牙刷給蘇北刷牙,像醫生一樣讓他“啊”,蘇北就聽話的張開嘴“啊”。喂他水讓他漱口,他卻傻愣愣的喝下去了,氣的季擎澤去敲他的頭。

終于把蘇北帶到浴缸跟前指揮他躺進去,對方卻不動無辜的搖着頭“不游泳,冷。”看着他委屈巴巴的樣子,又好笑又氣人。

“乖,是熱水不冷的。”用着十足的耐心對待,生氣什麽的早就抛到了腦後。

蘇北伸着腳尖試探了一下,然後開心地說“熱的”,然後像條魚一樣光溜溜的縮了進去,做着劃水的動作。

看着狼狽的自己和一地的狼藉,季擎澤想把髒衣服拿到洗衣機裏去,剛準備離開就被扯住了褲腳“別走”蘇北努力擡着頭仰望他,“跟我一起游泳”。

也是思考了兩秒鐘的,不能說他禽獸吧?真的是有遲疑過兩秒鐘,然後就很樂意地接受了對方的邀請。脫幹淨之後,踩進水裏躺下去,兩人的重量壓得水位上升都滿到缸口了。季擎澤把他翻了個身,自己躺在浴缸裏讓蘇北趴在他身上。

兩人被熱水包圍着,鼻息間充斥着薰衣草的味道,肌膚的熨帖讓彼此都惬意的舒了口氣。他把手沾濕了給蘇北搓着頭發順便按摩頭皮,逐漸清醒的蘇北卻越來越不安分,搖頭擺尾的磨蹭,嘴裏還舒服的哼唧個不停。

“別鬧了北北,安寧點”拍了下他的脊背,以作警示。

蘇北歇了沒兩分鐘又開始扭動起來,像魚擺尾一樣,“阿澤,想你”。

水面上蕩漾開一圈圈波紋,季擎澤心裏也似被攪動的熱水一樣顫動着。蘇北的嘴唇在他的下巴上留下一個個濕吻,手指在他胸口畫着不成圓的圈圈。

-----------------------------哈哈哈可愛的和諧--------------------------------

看蘇北半天還沒反應,才發現他已經暈過去了。不知道是太刺激了還是累的。季擎澤趕緊起身把蘇北抱出浴缸用浴巾包裹住,往卧室走去。

将人放在床上後,他輕拍着蘇北的臉“北北,還好嗎?”

蘇北躲開他的手,把自己陷進柔軟的被窩裏,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是被煎蛋的香氣喚醒的,蘇北皺了皺鼻子想翻身起床,被下半身的酸軟墜了回去。躺在床上愣了足足四五秒終于想起了昨晚的一些片段,聚會唱歌喝醉洗澡然後被吃幹抹淨,老混蛋乘人之危啊“季擎澤!”

外邊懶洋洋的聲音回應着“醒了?”說着放下手裏的盤子,往卧室走“起來吃飯吧”。

蘇北坐起身瞪着他“我都那個樣子你也下得去手?”

對方繞到他面前,抱着手臂居高臨下的俯視着他“你下次再喝醉我還這樣,昨天我已經很克制了”。他走到衣架那兒取出家居服幫蘇北套上,又把他的腳踩進棉拖鞋裏,拉着往餐廳走。

看着一臉嚴肅的季擎澤,蘇北開始反省自己,昨天是不是做了什麽出格的事,惹他生氣了?可很多時間段的記憶已經想不起來了。好在這次除了身體有些累,已不像第一次那麽痛,難道這麽快就已經适應了接受男人?

這種事總是難過心裏這一關的,哪個男人不希望自己man一點呢?郁悶的用叉子戳起蛋黃一口塞進嘴裏,他猶豫着問“你說我是不是太柔弱了?”。

季擎澤看他獨自悶頭半天就憋出來這麽一句,想來肯定又不知哪路神經想岔了“你不柔弱,就是瘦了點,長胖些就剛好”。

蘇北看看自己纖細的胳膊,沒有二兩肉的樣子覺得很有道理,男子漢就得長的壯才行。“你喜歡胖子嗎?”

現在都流行骨感美,應該沒幾個人真心喜歡胖子吧?

“我不喜歡胖子”季擎澤很快的回答,然後看看蘇北糾結的神情又補充“不過你變胖了我也喜歡,摸起來會更舒服”,發表完自己的意見還确定性的點了點頭。

蘇北不屑的嗤了一聲“誰在乎你舒不舒服啊”。不過讓自己壯實一點的計劃還是悄悄地提上了他的日程。

作者有話要說: 一放假就不想動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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