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疑雲頓起(三)

回來躺在床上,老媽也确實有輕微的鼾聲,我無法入睡。我仍然不甘心。支起耳朵聽着對面的卧室的聲響,卻一直沒有什麽特別的動靜。不知過了多久,我摸起手機一看,兩點十分。據說這個時候人的睡眠是最深沉的,一般都不會醒。不如趁着這個機會我再去看一遍?我就不信如果真有事,他們會甘心浪費這寶貴的一晚?

再次下床,悄悄來到他們的門前,這回,裏面沒有一點聲音。夜深人靜時分,我輕輕推開門,如幽靈一般悄悄地進入了他們的房間。路燈把昏黃的光線投入到屋內,屋裏并不黑暗。我看見,北北面向牆,弓成一個我熟悉的姿勢香甜地睡着,而阿文将臉貼在北北的背上,一只手搭在他的腰上。我再細看,他們各自蓋着各自的被子,并沒有再具體的身體接觸。我顫抖着手輕輕掀起被角,他們都穿了睡褲,并未光着。

可是,這又能說明什麽呢?也許,他們早都做完了該做的,各自整理完畢又睡的?也許,本來就什麽也沒發生,阿文的狀态不過就是睡熟了以後的一個自然反應?他自己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會貼到人家的背上去?

我如幽靈般站在那裏凝視了他們足有五分鐘,頭腦裏一團亂麻。終于覺醒,連忙開門出來。在客廳裏長長地籲了口氣,才發現自己已經通體是汗,正在微微顫抖。此時才體會了什麽叫‘做賊心虛’。

回來的路上,不小心撞在茶幾上,咣當一聲響,腿上頓時疼痛難忍。幸好是夜深時分,兩屋的人都沒有覺察到,我忍了腿痛,擦着頭上滲出來的又一層冷汗,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床上。

我折騰了一晚,終于睡着了。幸好第二天上午沒有課,無論大夥怎麽叫我,我也不肯起床。

老媽卻不讓我省心,執意要走。說人也看到了,大家都很好,也就不惦記了,但是她惦記她家裏的豬崽雞崽鴨崽鵝崽。三紅四紅學習都很緊張,光老爸一個人在家,恐怕忙不過來。

北北和阿文再三勸阻也不管用。我一向了解老媽的脾氣,知道勸也不管用,只好爬起來,在包裏拿出一疊錢塞進媽的衣袋裏,和北北一起去車站為她老人家送行。買了卧鋪票,送她進了站臺,眼見着老人家上了車,我和北北才放心地出來,一起打車回家。

一起坐在後座,北北将手搭在我的腿上,我感覺到了他的愛意,溫柔地向他笑。突然,他發現了我膝蓋上的一塊青紫,驚訝地問,“怎麽搞的?撞哪裏了?”

“哦,昨晚我起來上廁所,撞茶幾上了。”我連忙解釋。

“你看看你,起來上廁所就把燈打開呀,肚子裏有孩子還不知道小心。”北北心疼地埋怨我說。

我聽着卻甜如蜜糖。我知道,他在用這種方式表達對我的關心。但是,北北突然就用那樣的眼神看着我,就好像在打量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

“你上廁所的時候撞的?”他又問。

我的臉一下子紅了。天啊,我怎麽能犯如此低級的錯誤呢?從我的房間去廁所,是不可能經過茶幾的呀?昨晚困得要命,今早老媽又搗亂,我根本沒想過怎麽解釋腿上的青紫,他這突然一問,一下子把我給繞進去了。

“你又去小卧室了,對吧?你在監視我?”北北面沉如水,因為是坐在出租車上,不好大喊大叫,只有壓低了聲音狠狠地說。

“說什麽呢?誰監視你?”我鎮靜了一下自己,把臉轉向窗外。

“哼,玉兒,你心裏想的是什麽我還不知道嗎?你要是懷疑阿文,你趕他走好了,不過我可得跟你說清楚,我的科研項目已經進入了重要階段,以後我可能會經常不回家了,一直會泡在實驗室裏。你要是自己能照顧自己,随便好了。”

我回頭看他,他卻也把臉扭到窗外,不理我了。我沒有作聲,我不知說什麽才好。我的愚蠢讓他覺察到了我在監視他,他輕輕松松地就把球抛給了我。把阿文趕走好了?說得輕巧,趕他走,還不如在我眼皮底下安全呢。再說,我也着實地舍不得他,我的心底裏還在期望一切都是誤會,阿文不過是我們的好弟弟。沒了阿文的照顧,我的日子怎麽過?隐隐地,小腹中又有些不舒服,事實上,我的小腹一直都沒有平靜過,時不時地就會有一點點難受的滋味,只是這幾天我被另一種狂熱的情緒充盈着,都忘了關心自己的重地。

看來北北是真生氣了,到了院裏,他沒有跟我一起回家,而是在教學樓前就下了車,“我去實驗室了,以後可能會很少回家了。”

我哭了,“你就這麽狠心嗎?就因為這一點點事就不回家了?”

北北轉過頭,把身子探到我眼前,“你不要胡思亂想好不好?這兩件事沒有關系,事實上從今天起我的任務量就是加重了,只不過我還沒來得及跟你說。要是不信,你就跟我一起進去,問問我們主任好了。”

我才懶得跟他進去,我也知道,他和他主任搞的科研項目已經被列為院內的重點項目,忙起來是必然的。只好說,“好吧,你忙吧,注意身體,飯還是可以回家吃的吧?”

“再說吧,恐怕那個時間也沒了,你自己好好保重,別天天胡思亂想,要為我們的孩子負責,知道嗎?”北北說着嘆了口氣,拍了拍我的頭,轉身走了。

我的心像被抽空一樣的不自在,也不想再坐車,下來一個人慢慢地踱回家。上樓開門,見阿文正坐在窗下練吉他。情緒仍然低落,悶悶地回到自己的卧室。

阿文很明顯地感覺到了我的異常,連忙放下吉他跟我進了屋。

“怎麽了,阿玉?”他坐在我身邊,關切地問。

“沒怎麽。”我嘴上這麽說,眼淚卻忍不住嘩嘩地往下流。

這可吓壞了阿文,他手足無措地站起來,四下裏張望一遍,連忙找來一盒面巾紙遞到我面前。

“是因為阿姨走了,你難過嗎?”

我不說話,只是哭。

“北哥欺負你了?”他又問。

我還是不吱聲,只是感覺一種莫名奇妙的難過和抑郁籠罩在我的心頭,突然好想找一個依靠,好想找一個胸膛靠一靠,回頭看了看阿文,他正一臉驚恐地關切地看着我。我把頭伏在他的胸前,輕輕摟住他的腰,抽抽嗒嗒地哭起來。

阿文似乎是一愣,旋即便接受了我,把我擁在懷裏,輕輕地撫摸着我的頭發,“阿玉,有什麽不開心的就說出來,別憋在心裏,你肚子裏有孩子,總是不開心對孩子是不好的。”

我聽着這溫柔的撫慰,心裏面溫暖了許多。不管怎麽樣,阿文對我是好的。伏在他的懷裏哭了許久,才覺得把心頭的郁悶發洩了出去,情緒也慢慢好轉起來。

“阿文,北北說從今天開始就不常回家了,他要搞科研了。”我終于開口說話。

“呵呵,是因為這個呀,昨晚他跟我說了。”阿文有如釋重負的感覺,“他還囑咐我好好照顧你呢。你看你,哭什麽?有我在,你怕什麽呀?我保證把你照顧得白白胖胖,萬無一失。”

“可是,我有時候會覺得,他心裏沒有我了。”這句話是我故意說給阿文聽的,我想聽聽他對我們夫妻關系有什麽樣的看法。

“別瞎想,男人都該有自己的事業嘛,北哥忙他的事業去了,又不是幹別的,別胡思亂想了。中午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什麽也不想吃,你陪我呆會兒好了。”我仍然伏在他的懷裏說。

阿文便沒有動,輕輕地擁着我,說些我溫柔勸慰的話。

伏在他的懷裏,我突然有了一個主意,我又何必從北北那裏下手呢?阿文與我朝夕相處,我為何不試試他對女人的感覺?憑我冉紅玉的姿色,我身邊的哪個男人不是對我虎視眈眈?如果主動勾引誰,他要是不動心就怪了。幹脆我就換個招數,主動勾引他,看他上不上鈎。如果上鈎了,我自動解除對他和北北之間的懷疑,如果他如同柳下惠般的坐懷不亂,那麽……

想到這裏,我把伏在他懷裏的頭擡起來,梨花帶雨地撒嬌說,“阿文,我想要吃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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