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當斷則斷（一）
北北果然就不常回家。三餐經常叫外賣來吃，或在實驗室的電熱爐上煮方便面。我心疼他的身體，阿文也許比我更心疼。于是，我和他達成一致協議，隔三差五地去給北北送飯吃。
特意買了兩個保溫飯盒，一個盛湯，一個盛飯菜。每次都由阿文親手烹制，再由我親手裝進飯盒，然後一起去送飯。我很願意跟阿文一起做這件事，一是我自己可以和他多加親近，二是以防他們趁送飯之機暗傳情意，回來的時候，還可以扯着阿文散散心。
暗中觀察之中，并未發現阿文因為北北不常回家而傷心難過，他一直平靜如水，波瀾不驚地上着他的班，照顧着我，沒有半點兒閃失和不妥。我一邊享受着他的照顧，一邊感激着他為我做的一切，又一邊揣度着他。
這天晚上，我又和阿文一起去給北北送飯。到了實驗室，北北卻連見我們的工夫都沒有。
“冉老師，秦老師說把飯盒放這兒就可以了，他手上正忙呢。”一個年輕的小助手滿面笑意地對我們說。
我看了看眼前的女孩兒，倒蠻有幾分姿色。特意看了看她的胸，起伏有致，心中又隐隐升起一絲醋意。她是今年新分配過來的大學生，學校太大，老師太多，我還不知道她的名字。
“那好吧，麻煩你記得提醒秦老師吃飯喲，男同志心粗，還請你多多照顧他。”我皮笑肉不笑地說。
女孩子眉開眼笑，“好的，冉老師，我會的。”
回來的路上，我倍覺不爽，又不小心踢到了石子弄疼了腳趾頭，氣得使勁兒跺了幾下腳。阿文連忙扶住我，“你可不許這樣，動了胎氣就麻煩了。”
“哼，阿文，你說秦劍北可真有的福享，搞個實驗還得我們給送飯，身邊又有美女陪着，真美得他。”
阿文便大笑了，“哈哈，你知道嗎？阿玉，你吃醋的樣子好可愛。”
是嗎？吃醋也可以很可愛嗎？我回頭看看阿文，他臉上是燦爛的笑。本來我想大發一頓雷霆，但是阿文輕而易舉地擊碎了我的暴躁，我一下子多雲轉晴。我緊緊抓住阿文的胳膊，把臉貼上去，“哼，希望他此時正在窗前看着我，看着他老婆正依偎在一個英俊少年的身邊，讓他也吃吃醋。”
阿文更笑得陽光燦爛了，竟然伸手摟住我的腰，“行，就讓他看看，讓他好好吃吃醋。”
他可真會哄人，此時我也已經陽光燦爛了。路上也有些學生在向我們注目，但我不在乎，早已經傳出消息說他是我弟弟了，不會有人胡思亂想的。再說，幾年的時間，我冉老師已經把冰清玉潔的名聲傳播在外了。一邊說笑着往回走，心裏一邊打下算盤，今晚我要實施具體行動。
回到家裏，先讓阿文洗漱完畢，我才進了衛生間，脫掉衣服，讓水流跳躍在自己光滑細膩的肌膚。鏡中，我看到自己仍然保持着苗條優美的曲線，胸部因為懷孕略有膨大，小腹則剛剛有那麽一點意思，整體看起來，還是非常完美。這麽美麗的臉配上這麽優美的身段，誰會不動心？我一邊輕輕撫摩着自己，一邊想。隔着拉門往外看，阿文應該就在客廳裏。我決定就在此時出手。
随手摘了一條浴巾，勉強遮住羞醜，我拉開門故作痛苦狀叫道，“阿文，我有些不舒服啊。”
阿文正在看電視，吓得幾步就竄到我面前來，緊張地問，“怎麽啦？阿玉？”
“我覺得肚子裏又不舒服。”我抓住他，貼在他的胸前。
“我送你去醫院吧，萬一耽誤了可不得了。”阿文扶住我的肩。
“我不想去，我聽司瑞琪說過，下面不流血的話，問題就不會太大，可能是我身子弱吧，休息一下再說吧。”我柔弱地倚着他說。
阿文也就沒了主意，我下面很顯然沒流血，問題也許真的不大。
“那我扶你躺床上休息吧。”他說。
我便倚在阿文的胸前，幾乎是由他拖抱着來到卧室，到了床邊，他松開手，我的浴巾便随之落到了地上，我雪白的身體便一覽無餘地展現在他面前。一瞬間，空氣似乎凝固，阿文僵在那裏，我也假裝僵在那裏。半晌，阿文反應過來，連忙撿起浴巾，把我圍上，臉已經是紅彤彤的了。
“對不起，阿玉，我不是故意的。”他慌亂地說着。
我很滿意他的反應，當然我也不能太過，只好假裝痛苦勝于尴尬，躺到床上去，扯過被子将自己蓋住。
“阿文，你別離開我，陪我呆會兒，我一個人害怕。”我可憐兮兮地說。
阿文表情凝重地點了點頭，我相信我的表演已經讓他信服，得是怎麽樣的痛苦才能讓一個女人将羞醜忘記了呢？
“我給你弄個熱水袋敷一敷還是喝點熱水呢？”他說。
“都不用，我就想躺會兒。”我扯着他的手不放。
阿文嘆了口氣，“母親真是太偉大了，要經受多少痛苦才能把一個小生命帶到世間來呢？”
我不再說話，痛苦的人是不可以喋喋不休的，但我的手卻一直緊緊地握着他的。
許久，阿文大約是坐得腰酸背痛，就順勢躺了下來，躺在離我一尺遠的地方。我一聲不響地躺在那裏，我在等待時機。
不知過了多久，阿文躺在那裏沒了動靜。我覺得時候到了，假裝睡夢中的恍惚，我把身體靠向阿文，并緊緊地摟住了他。阿文一驚，從淺睡中醒來，“醒醒，阿玉，阿玉，醒醒。”他輕輕搖着我。
我閉着眼睛，緊緊地摟着他的脖子，身子緊緊地貼着他，假裝是睡着以後和愛人的自然反應。阿文的身體僵直着，他的手并沒有撫摸我的身體，而是張着，雖然我主動熱情，但他并沒有主動迎合我。整個過程，他一直是被動地被我吃着豆腐，而其間最重要的，男人的身體對女人的主動進攻竟然沒有反應。
我的心涼了半截，我得到了最不想得到的結果。心裏涼了，手上也就失去了力度，我癱軟下來，伏在他的胸前，假裝睡得更熟了。這樣，在阿文看來，也許我和北北也經常上演這一幕吧？一定是我把他當成了北北。一個女人睡到半酣向自己的男人索愛，又有什麽不正常的？就算是他認為我看上了他，主動勾引他，明天早上我假裝一無所知，拒不承認，他又能把我怎麽樣？
半晌，阿文輕輕推開了我，把被子重新為我裹好，将自己的身子向後撤離一步，又悄悄躺下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我聽見廚房裏有煎蛋的聲音，阿文在為我做早餐了。掀開被子下地，一種說不出的滋味湧上心頭，我找了一件睡裙穿上，開門出來進到廚房。
“早上好，好些了嗎？”阿文像什麽事也沒發生過似的向我微笑着打招呼。
我也假裝什麽事也不知道的樣子向他微笑，“沒事了，後來睡着了以後，就不覺得難受了。”
“那就好。”阿文低頭将蛋盛到盤子裏。
“幸好有你在，要不我真的會吓到的，昨晚你睡好了嗎？”我輕描淡寫地問。
“還好。”阿文并沒有多說什麽，我也就不再多說，和他一起吃了早飯，然後又由他送我去上班。坐在辦公室裏，我才開始心神不定。怎麽辦？就算是朋友妻不可欺，以昨晚那樣的态勢，他的身體一點反應沒有也是絕不應該的。勿庸置疑，阿文對女人果然沒興趣。對我沒興趣，那麽就一定是對北北有興趣了？天！他有沒有用我的方式向北北下過手？北北對性的抵抗力太差，他經得起嗎？他們會不會早已經……
怎麽辦？作為一個妻子，我該怎麽辦？
門開了，史建橋走了進來。我回頭四下裏望望，竟然只我一個人，其它的家夥都哪裏去了？
“小冉啊，一個人坐在這兒想什麽呢？”他滿臉堆笑走了過來，坐在我面前，上下打量着我。
我愈發的惡心，“沒什麽，備備課。”
“呵呵，備課？憑你小冉老師，還用備課嗎？想心事呢吧？”
我皺皺眉，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跟他搭讪。
史建橋笑眯眯地看着我，“我知道，秦老師在忙着搞科研，天天泡在實驗室裏，冷落着你了，是吧？年輕人嘛，兩個人天天恩愛，這冷不丁地給你放單了，身體上心裏頭都接受不了，這誰都理解。”
我幾乎就要吐了，也就他這樣的老色狼才會想到這些東西。
“史主任，你找我有什麽事嗎？”我擡頭張望，希望此時能有哪個老師到這間辦公室來，解我的圍。
史建橋笑道，“大事沒有，還是上次我跟你說那個事兒，其實算得了什麽呢？正好現在你也閑着呢，時間上也方便，把該做的事做了，兩全其美。”
我很佩服這個老家夥，能把話說得這麽隐晦又到位。
“對不起，史主任，我現在挺忙的，除了上班，還要給秦劍北做飯送飯。謝謝您對下屬的關心，不過我自己的事我自有主張。”
史建橋從椅子上站起來，又往前踱了一小步，離我已經不到一尺之遙。“傻女子，傻得都讓人心疼。你以為你一心一意跟秦劍北，他就一心一意對你了？”
我心裏一抖，他什麽意思？
“小冉，你家秦劍北怕未必如你這麽始終如一喲。他泡實驗室，不回家，聽着挺好，可是，他就沒有第三個去處？或者他心裏就沒個別人兒？”史建橋繼續說。
我對他怒目而視，他卻一臉得意，“聽我的話吧。等有一天，你發現你受傷了，被騙了，後悔都來不及。”
“史主任，你什麽意思？請你說清楚。”我嗖地從椅子上站起來，“随便诋毀一個老師的名譽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史建橋嘆了口氣，“傻女子，我就點到為止了，你自己留點神。有受傷的那一天，記住，我會為你撫平傷痕的。”
他奸笑着走了，我恨得牙根癢癢，心裏卻翻起千尺浪來。俗話說無風不起浪呀，史建橋為什麽要這麽說？北北在外面惹上別的花草了還是他和阿文的事早已經被人看透了呢？
不行，我不能再姑息養奸了，我必須拿出态度和實際行動了。我掏出電話，撥通了秦劍北的手機。
“北北，今晚你回不回家？”我盡力鎮定自己。
“這個不好說，我看看吧，如果手頭上的活今天能幹完，就能回去。怎麽，想我了？”北北在那邊倒是輕松加愉快。
“嗯，你三天沒回了，我當然想你。另外，阿文說今晚他們串場，可能會一夜不回來，我一個人很害怕的。你好好努力，争取晚飯之前就回，好嗎？”
“好的，就算晚飯趕不上，睡前也争取趕回去。行了吧？”
北北的态度很是親和，這讓我心裏舒坦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