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別樣愛情（三）
這一天，我碰到了秦劍北。我穿了高筒靴和下擺剛及臀的連身裙，裹在黑色彈力襪中的一雙又長又直的秀腿盡露于外。那個部分也是我全身最吸男人眼球的部分，是我引以為榮的資本。
秦劍北上下打量了一遍我，“玉……冉老師，最近過得好吧？”他讪讪地說。
我眉毛一挑，“你還看不出來嗎？女人過得好不好，你從面色上就可以看得出來啊。”
他擡頭看我，我的面色紅潤，眼睛炯炯有神，一副朝氣蓬勃的樣子。
“可不可以讨教一下，怎麽過得這麽舒心的？為什麽我會這麽痛苦？教我幾着？”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我。
“滋潤啊，被愛滋潤的呀。你沒聽說我傍大款了嗎？”我昂頭笑說，“我就這一着，也就這着奏效。你也可以啊，你那個大xiong女人不是要離婚了嗎？正好歸你享用。”
說完，我轉身就走。秦劍北追上來，看樣子已經被我氣得半死，“玉兒，你不要這樣好不好？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我再也不會跟任何女人上床了，在你回到我身邊之前，我會為你守身如玉，我發誓。”
我冷笑，“可是我不會為你守身如玉。我揀我喜歡的，随便跟他們上床。我也想體驗野味的快活。現在我理解你了，野味果然快活，你看，我過得多滋潤？”
秦劍北痛苦地閉了一下眼睛，“行，就算你怎麽放縱，我都接受。但是我跟你說，玉兒，今年，我得全心全意地搞科研，我是男人，頂天立地，事業不能半途而廢。等明年科研成功，我就會全力重新追求你，我還要你回到我身邊。這一年裏，你盡管報複我吧，随便你怎麽都成。我不管你說的是不是真做了，我也不介意你真做。那是我的報應。你傍沒傍大款也好，希望你不要和他認真，那不是一條光明之路。等着我，一定等着我。我一定要讓你相信，我真的愛你，就算做錯了事，我也不是因為不愛你，到現在我仍然愛你，永遠我都會愛你。”
我轉身跑掉了。我不想讓他看到我控制不住的淚水。這算什麽？把我傷得苦不堪言沒有自尊以後又來卑躬屈膝？可是我分明看到了他眸子裏的誠意和痛苦，那是我愛了許多年的男人，他也真心地愛過我許多年。他還想讓我回心轉意，與我破鏡重圓，那可能嗎？長在心上的傷疤可以去掉嗎？
……
我開始适應了我的單身生活。我不是一個喜歡和許多人勾來搭去的那種人，雖然離了婚，但我還是喜歡一個人獨處。有關于我的各種傳言我也不再計較，随他們去吧，又能怎麽樣呢？
包括史建橋在內的男人們仍然不休止地以各種方式，或明或暗，或深或淺地騷擾着我，我以近乎裝傻的态度回應着他們，仿佛我是一個不谙風情的傻瓜。而暗地裏，我的世界則別有洞天——那是莊晏所給予我的，純潔快樂的滋味。
莊晏很忙，除了正常的上課修學，每周他都要去三次校外當家教，周日還要去洗車，更不說校內的各種活動也少不下他的身影。他還是會每天經過我上班的小路，向我報以燦爛的微笑和問候。如果可能，借機聊上幾句。他有時間玩籃球的時候，我也會如時出現在籃球場上，看他為我演出的表演賽。而每天起床之後和晚上睡覺之前，我都會收到他熱烈的信息，這使我每天都會以明朗的心情面對新的一天，每晚都會懷着幸福的心情入睡。
每周都會有一個時間，我們倆去離學校很遠的地方約會。我不忍拒絕他那樣的熱烈，而我又多麽享受與他在一起時快樂純真，無憂無慮的感覺呢！感情如春天被細雨滋潤的小草，慢慢滋生發芽生根了。
這一天，我上完課，從教學樓裏出來，驚訝地發現，燦爛的陽光下，竟然站着阿文，他在向我微笑。天啊，他怎麽會來學校找我？突然銷聲匿跡了許久，又突然從哪裏冒出來了？
我走上前去，驚問，“阿文，你怎麽來了？”
“我們出去談好嗎？我請你吃飯。”阿文微笑着說。
“好吧。”我沒有拒絕。既然他來學校找我，就一定有他該來的理由。
我跟着他出了大門，坐上他的摩托車，走了好遠的路，終于在一家韓國拌飯館停下來。等我把拌飯吃到嘴裏的時候，阿文才說出了他找我的正題。
“阿玉，你猜我為什麽找你？”他還學會了賣關子。
我搖頭。他就笑了，“我想要告訴你，我想開了。”
“什麽想開了？”我一臉迷惑。
他放下勺子，鄭重地看着我，“關于感情。這一段時間我都沒來找你，也沒有找他。我一直在想，想怎麽辦。我在這個城市沒有一個親人。那種孤苦讓我很難受。我想來想去，沒完沒了地想。到今天早上，我終于想開了。在一份無果的愛情和一份真摯的親情面前，我選擇親情。也就是說，我選擇你，阿玉。那天在醫院，你說過，我們之間的溫馨丢了，你還說過，如果我還和他有來往，你就不可能接受我。現在我要對你說，我已經下定決心斷絕跟他來往。事實上自從你住院我就一直沒跟他來往過，當然，我想他也不想跟我來往了吧？只不過今天我要說的是，我真的從心裏，思想裏把他根除了。我想要那份親情，和你的親情。我要把我們之間的那種溫馨找回來，我相信我能找回來。這次，你給我機會嗎？”
我看着他那張俊秀的臉，看着他那真誠而動容的目光，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阿文，一個愛上我丈夫的同xing戀者，竟會選擇放棄他的愛情，繼續和我的親情？
“阿文，我……你……”我一時不知說什麽好。
他笑了，“你什麽都不要說，我懂了。好好吃飯，吃完飯，我領你去我的新家好不好？”
我低下頭接着吃飯，我着實地不知道說什麽才好。眼前這個人，與我曾經的傷痛和快樂聯系得太緊密，這一段時間以來，我用和莊晏的交往成功地抛開了我的過去，如今，他又讓我重新回到了曾經的過往。
吃完飯，我跟着他下樓，只走了一小段路，就來到一個小區。
“帶你到這兒來吃飯，就是因為離我家近。以後你再來，我就不請你去飯館了，我還要給你做飯吃。”他親熱地說着，引着我來到一幢樓前，邊上樓邊說，“我在這裏買了一套單元房，六十八平，不大，但我一個人住着挺寬敞的。以後你無聊，就可以到我這裏來玩。”說着就到了五樓，他打開左手邊的門讓我進去。我看到屋裏是二室一廳，裝修很是簡單，但是幹淨明亮。他把我按坐在沙發上，從冰箱拿出一盤水果給我吃。
“我這裏還行吧？”他坐在我旁邊，快樂地看着我，我又看到了從前住在我家的那個阿文，心裏真是百感交集。
“阿文，你真的那麽在意我嗎？”我問。
“當然，你是這個世界上讓我最想關心，最牽挂，最想依靠的人，跟你在一起，我就是舒心。今天我想開了，包袱卸掉了，感覺心上身上都特別輕松。所以，我想讓你與我一起分享這種感覺。想聽歌嗎？我給你唱。”
阿文拿過吉他，坐在我面前，輕輕彈起《難忘的一天》。他知道這是我最愛聽的歌。我望着他，聽着他，想着他。這是一種什麽感情？姐弟情？姐妹情？可是我分明很開心，我想起了從前，想起了他令我怦然心動的日子。
後來，我躺到他床上去，聽着他給我講這一段他的經歷，聽着聽着，竟睡着了。我竟然安然地睡在了他的床上，如同曾經的他安然地睡在我的床上。等我醒來的時候，日頭已經西斜，我聽見了熟悉的聲音，鍋碗瓢盆相撞的聲音。是阿文在為我準備晚餐嗎？昨日重來了嗎？我躺在他的床上，舒展開四肢，聞着他床鋪散發出來的芳香的味道。他不同于別的男人，那些臭男人。他的什麽東西都是幹幹淨淨的，他當他自己是女孩待的吧？
門開了，阿文輕輕地走了進來，見我睜着眼睛，就笑道，“我還正想着叫你起來呢，這一睡就睡了一下午。你一點兒也沒變啊，還是小懶豬一樣。快起來吧，洗洗臉，吃飯了。”
我仿佛又回到了曾經，那段被他照顧的日子。我順從地起來，洗了臉，坐在桌前，桌上，又有我喜歡的湯了，曾經他幾乎每天煲給我吃。
阿文拿了一只小碗盛給我一碗湯，我三下五除二就喝光了，“還要。”
他又給我盛了一碗，我又喝光，“還要。”
他看了看我，把桌上的大碗推給我，“都給你。”
然後我們相視而笑。我竟然有了一種幸福感。
我大口吃着久違了的可口的菜肴，阿文看着我，目光中充滿了疼惜和憐愛。
“以後就常來吃飯吧，我給你一把鑰匙，你無聊的話，随時可以來。”他說着，摘下一把鑰匙遞給我。
我卻不能确定我會不會總到他這裏來，我也沒接他的鑰匙，“以後再說吧。最近，我挺忙的。”
他就收回鑰匙，“好吧，那就以後再說。”
吃過飯，又留連了一會兒，阿文騎摩托車送我回校。
“一個人，要好好的，不要苦自己，不管什麽事情，需要我，就跟我聯系，好吧？”他在前面，大聲地囑咐我。
“嗯，我會的，你也要愛惜自己。”我答。
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我一手摟了阿文的腰，一手掏出電話，是莊晏打來的。
“玉姐，我剛做完家教出來，孩子媽媽今天給我發工資了，好開心。突然特別特別想你，你現在在哪裏？”
“你現在在哪裏？”我問。
“我在綠花園小區門口的公交站點，還沒有等到回校的公交車。”
“站在那裏別動，我去找你。”
我突然有了想立刻見到莊晏的欲望，向阿文說，“在前面轉彎處把我放下來，我要去見一個人。”
阿文并不過問，點頭答應。
于是我在公交站點見到莊晏，而莊晏，因為完全沒有想到的我的出現而欣喜若狂。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興奮地叫道，“玉姐，你怎麽會來？你怎麽會這麽快就出現在我面前？”
我微笑，“我剛好在外面，并且距離這裏不遠，所以就過來了。”
“真是太好了，”莊晏說着，從衣袋裏掏出一疊嶄新的票子，“瞧，一千塊，今天我發工資了。說，想要吃什麽，我請你。”
我趕緊把他的錢又塞回衣袋裏，“我剛剛吃過了，改天你再請好了。”
“可是，我還沒有吃飯啊，我的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了。”
“行，那我陪你去吃，可是，我确實吃過了啊。”我扯起他的胳膊，愉快地說。
于是，兩個人來到最近的一家肯德基，莊晏要給自己解饞，要了一個大套餐，而我只是要了一杯熱奶，陪他把飯吃完。飯畢，天色已經很晚了，莊晏對附近區域很熟，從肯德基出來，便扯着我來到一個幽靜的小公園。
“這裏是情人們約會的地方。”莊晏對我說。
我微笑，我何嘗不知道呢？自己也曾經年輕過，也曾經熱戀過，也曾經和心愛的男孩偷偷跑出校園，到附近的小公園親熱地散步，玩耍。
莊晏回頭看我，“笑什麽？你瞧，到處都是情侶吧？”
是的，不用他說，我也看得見，這裏沒有喧嚣的音樂，沒有成群結隊的老年人跳健身操，有的只是小橋流水，楊柳拂堤，以及那一雙又一對的或促膝而坐或摟肩抱腰的情侶們。
“這兒離咱們學校很遠的，咱們學校那些情侶們都喜歡去學校東邊的小樹林那邊玩。”
我擡頭看莊晏，我看到他正在用一種很特別的目光看着我，他剛才那句話是說給我聽的，是在暗示我，這裏面沒有熟人。黑暗之中，我覺得臉上一陣發熱，還來不及再想別的，莊晏已經伸手将我摟在懷裏，然後把唇封住我的口，熱烈地親吻起來。這一過于突然的舉動讓我猝不及防，身子已經完全失去重心，跌倒在他的懷裏。但那不是我讨厭的，是我喜歡的男孩子在吻我，他在表達他熱烈的愛情。我沒有拒絕，也沒有回應，就軟軟地躺在他的懷裏，任他捉弄。莊晏感受到了我的态度，雖然我沒有回應，但完全的順從已經讓他知道我接受了他，欣喜若狂之餘， 手臂上也加大了力度，緊緊地将我擁在懷裏，體會着他人生第一次的愛情。
良久，他結束了親吻，将我的臉緊緊貼在他的臉上，喘息着說，“玉姐，謝謝你，謝謝你沒有拒絕我。你知道嗎？這是我第一次和女人接吻，吻的又是我最愛的女人，你知道我有多幸福嗎？我覺得就算讓我此時此刻就死去我也沒有遺憾了。”
我輕輕摟着他的腰，輕聲說，“傻孩子，說什麽‘死‘字？你一定會長命百歲的，并且，會享受着最美麗的愛情長命百歲。”
“那一定是玉姐你陪我走過的，對嗎？”莊晏說着，一把抱起我，就勢坐在不遠的一處樹樁上，将我放在他的腿上，然後緊緊地摟着我。
我不勝嬌羞。是的，我願意用這個詞來形容我此刻的感受。在我經歷了情感的傷痛之後，在傷口慢慢愈合之後，在這個到處都是情侶幽會的公園，在這樣一個溫暖祥和的夜晚，我被那麽可愛的一個男孩子抱在懷裏，熱烈地親吻，耳邊響着他熾熱的情話，這時的我，宛如初戀時節的少女，真心地陶醉了。
莊晏不停地在我的臉上，頭發上，耳朵上，脖子上親吻，我想，這是他夢寐以求的東西，今天他終于如願以償了，怎麽可能不珍惜，怎麽可能不瘋狂地索取。我不作聲，就任了他，由了他。閉了眼，躺在他懷中，仿佛夢境。
終于，莊晏吻累了，他用一個長長的舌吻結束了他對我的掠奪，然後，把我的臉貼在他結實的胸前。
“你終于接受我了，我終于等到了這一天。”他嘆道，“我每天都會想，我什麽時候可以像同學們談戀愛那樣和你幽會，也像他們一樣，牽手出去玩，然後在大街上肆無忌憚地擁抱，接吻。自從你答應和我相處，我就堅信，早晚會有這樣一天，我一定會等到你可以甘心情願地躺在我懷裏，讓我親吻的那一天。我有這個信心。我相信我自己，我一定會對我愛的女人好一輩子，一定會讓我的女人為嫁給我感到驕傲。”
我伸手撫了撫他的臉，“我看到了，你一定是一個值得任何人驕傲的男子漢。”
他捧起我的臉，看着我的眼睛，“那麽，從今天開始，我和你就是正式的戀愛關系了，對嗎？”
我望着他，卻不能痛快地給他答案。“莊晏，我……”
我感覺到他的身體微微僵硬了一下，他再次把我的臉貼進他的胸膛，嘆了口氣說，“我知道，你還是介意別人的看法，你還是不想和我光明正大地走在校園裏，是吧？”
我默然，那不正是我心中的症結嗎？雖然我真心地喜歡上了他，也享受了他給我的愛情，但我卻不能做到他所說的——光明正大地走在校園裏。
“好吧，我再等，我有信心繼續等下去，大不了，等到畢業，我會和你結婚，結了婚，你就不會顧及那麽多了。”
結婚這個詞于我來講實在是太遙遠了，就算從莊晏嘴裏說出來，我聽着也還是覺得像是童話一樣。但我不計較這個，這種期許本身就不是我的期望。重要的是當下，他不怪罪我不能光明正大地和他交往，就已經讓我滿足了。
“對不起，莊晏，我現在真的做不到。”我擡起頭，撫着他的臉，用真摯的目光注視着他。這個時候，我不能用閃躲的目光來面對他，那對他是一種傷害。
莊晏果然理解了我，“不用說對不起，因為，我從你的眼睛裏看到了愛意。你愛我，我看得到你愛我，這已經很讓我滿足了。”
他真是一個天使一樣的孩子！他讓受傷的我在最需要溫暖和愛的時候得到了溫暖和愛——這讓我更加珍惜，更加要小心奕奕，更加不忍心讓他受一點點的傷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