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恍如隔世(一)
我茫然地走着,我該到哪裏去?現在我的身上,除了我自己的一百七十五塊錢,再無任何東西。我再一次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無産者和流浪者。在此之前,我花了二十五塊錢從郊外打車進了城裏。在這個城市中,雖然陌生,但總還會有安全感,不像郊外那樣的清冷空曠。
後來我走累了,到一家面館花八元錢吃了一碗面,然後我坐在馬路邊的公共休息椅上,望着路上來來往往的人流車流。這個時候的我不可以再混沌,我不可以無頭緒地茫然,我必須在把這一百六十七元錢花光之前為自己找到一條生活的路。現在我需要冷靜。是重新回到冉紅玉還是重新回到郁藍,還是用第三個名字重新開始?重新開始,對我來講意味着太多的艱辛,一無所有的狀态去求職,怕是人家都不敢要我,重要的是,我現在一無所有——連身份證都沒有,我的所有的證件都在阿文那裏。自從車禍,我就與我的曾經徹底地斷了往來。回到郁藍嗎?如果姚錦江發現我還活着,他會不會還要對我下手呢?快一年的時間過去了,他會不會還耿耿于懷?我會給阿文造成傷害嗎?想到阿文,我的心便隐隐作痛起來。我真的想他了,想他的音容笑貌,想他的湯,想他對我的好。如果回避他就是對他的好,那我寧可選擇永遠遠離他,只要他好好的就好。
我不會去什麽松江賓館,我堅決不再當可恥的小三兒,離開那棟房子,我與陸天忱就一刀兩斷了。師範學院我是不可能再回去了,就算我做回冉紅玉,我也與它和秦劍北再無關系了,那是個使我受到重創的地方,那個人也是我悲慘命運的始作俑者,此生我都不想跟這個地方和這個人有一點點相幹。這時候,我想到了司瑞琪。一想起她,想要見到她的迫切心情就立刻竄升起來。不管以後如何,借這個機會,我該去看看她了,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在她最痛苦的時候,我沒在她身邊。現在,她怎麽樣了?
我起身找到一家公共電話亭,憑記憶撥出了司瑞琪的電話號碼,如果她沒換電話就好了,這樣我就可以盡快聽到她的聲音,見到她的樣子。鈴聲響了三次,那端接起,我真的就聽到了那熟悉的婉轉的聲音。
“你好,請問哪位?”
我熱淚橫流,“琪琪,我是冉冉。”
電話那端突然無聲,停頓片刻,司瑞琪帶着哭音的驚喜之聲傳來,“真的嗎?真的是你嗎,冉冉?你在哪裏?你去哪裏了?你好嗎?”
我任熱淚在臉上縱情流淌,“我好,你能來接我嗎?”
半個小時後,我和司瑞琪在街道的拐角處擁抱在一起。她緊緊地摟着我,使勁捶着我的背,哭道,“你去哪裏了?你去哪裏了?為什麽一點消息也不給我?”
我不捶她,我只是輕輕撫摸着她的肩背,微笑着流淚,“好琪琪,一言難盡,一言難盡啊。帶我去你家,好嗎?”
司瑞琪今非昔比,已經有了自己的小車,一身名牌,從上到下,從裏到外盡顯高貴,可是于我心中,她永遠是當年的琪琪,那個與我合稱‘絕代雙嬌’的胖胖可愛的琪琪。于身上只有一百六十七元錢的寒酸的我,并無一分因為境遇落差太大的羞愧。她扯着身上穿着牛仔褲,連個手包也沒有的窮姐妹哭哭啼啼地上了車,一路飛奔回家。我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上,不停地提醒她注意行車安全,因為她在不停地回頭看我,淚眼汪汪地打量我。因為過于激動,她也說不出別的什麽話來,只是不停地問我去了哪裏,可是,三句兩句話怎麽能說清楚我去了哪裏呢?結果一路上,兩個人等于什麽也沒有交流到,只是說些廢話和哭得稀裏嘩啦。
終于到了她的新家,三室兩衛的豪華居室,可惜只她一個人居住。我看到一間屋子裏,擺着她丈夫沈飛的遺像,再回頭看時,她已經成了淚人,她還不知道我早都知道了她丈夫離世的消息,她一定很想跟我傾訴她那段人生中最痛苦的往事。兩個人再次抱頭痛哭。我們一起滾倒在大床上,擁抱着,縱情地用淚水傾訴着對彼此的思念和對自己傷心過往的感傷。
終于,我們都平靜下來,相擁在一起輕輕地抽咽着。
“對不起,琪琪,你最痛苦最無助的時候,我沒有在你身邊,對不起。”我說。
“都過去了,你都不知道那個時候的我痛苦到什麽樣子。分開半年,剛剛回來,如膠似漆地恩愛沒幾天,就天人兩隔了。那些日子,我真的想跟他去了算了,留在這人世間受苦幹什麽?”司瑞琪把頭埋進我的懷裏,哽咽着,“可是我到底也沒有勇氣去死,我還是活下來了。現在有時候我就想,兩個人好的時候發的誓言,什麽生生死死都在一起,是不是都是騙人的鬼話?死了的一了百了,活着的還都想活着,再痛苦也舍不得死,這也算是一種背叛嗎?”
我緊緊摟着她的頭,“胡說什麽呢,琪琪?沒有任何事值得你用生命做代價。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我們有權利把它經營到底,除了愛情,我們還有對老人,對社會的責任呢?如果地下有知,誰不希望自己的親人愛人在人世間好好地生活着?如果你真的傻到跟他去了地底下,他會生氣不理你的。別再胡思亂想了,好不好?現在我回來了,讓我陪你,一直陪到你解開心結,開開心心地面對新生,好不好?”
司瑞琪又捶我的背,“死冉冉,為什麽你不一直在我身邊,你知道你在我身邊的感覺有多麽好嗎?如果你一直在我身邊,我想我會比現在開心好多倍,你去哪了?一點音訊也沒有,你知道我多擔心你?”
我長嘆一聲,“我其實一直在這個城市裏,一直都沒有走,只是我發生的事情真的是複雜了。”
我把和莊晏的交往,被史建橋淩辱,和阿文一起做酒吧歌手,被撞傷一直到被陸天忱包養全講了一遍,只聽得司瑞琪目瞪口呆,甚至忘卻了她自己的悲痛。
“我的天啊,原來陸天忱背後的女人是你呀?”她驚愕地嘆道。
“怎麽?你們都知道他外面有女人?”我驚訝地問。
“這事其實也挺有意思的,我們那個陸總一向是不近女色的楷模,這在業界裏是衆所周知的事情。雖然他總是冰冷冷的,但事業幹得出色,家庭經營得也是沒說的,人們一直都很敬仰他的人品,都說他這樣的有錢人難得一見了。可是最近不知怎麽的就傳出了閑話,說他私下裏有女人。大夥就議論紛紛的,說是什麽樣的女人能把陸總給拉下水呢?跟你說,還有許多人懷疑我了呢。又年輕又漂亮的創意總監,剛剛喪偶,孤身一人,很有可能跟老總勾搭上的。我那一陣子受了好多白眼和偷窺呢。後來,慢慢地,人們也就知道不是我了,說是外面的女人,不是公司內部的。我還在琢磨呢,能讓我們陸總動心的女人會是什麽樣子呢?今天聽你這一說才知道竟然是你。我倒是可以接受他的品味了,哪個男人不喜歡你,才怪呢。”
我苦笑,“說實話,琪琪,我處在那樣的狀況之下,真的是走投無路了。他對我又那麽好,除了跟他,還能有什麽報答他的途徑呢?我真的不是不要臉,甘當人家的小三兒,我的心思真的就是報答他。”
“你不用解釋,我懂,冉冉,你一向灑脫,你根本不重視金錢,所以我相信你不可能是因為愛他的錢才跟他的。只是現在,用這種方式離開,實在是……”
“呵呵,被人家大老婆掃地出門,一無所有,流落街頭,是夠不要臉的。幸好有你這個朋友收留我,要不我可咋辦?”我自嘲地冷笑。
“冉冉,你真的就什麽也不要?就這麽幹幹淨淨地出來了?”
“是的,除了我身上原來有的二百塊錢,我一無所有。這是我的窮志氣,我跟他不是為了他的錢當小三兒,我僅僅是為了報答他的救命之恩。如果我還有一身自己的衣服,那麽連這套他買的衣服我都不會穿出來的。到底我也沒能做到幹幹淨淨地出來。”我嘆道。
“行,我理解你。”司瑞琪說着坐起來,“現在沒事了,你的身體也好了,以後可以有行動自由了,就好好在我這兒呆着,咱這兒什麽也不缺,就算讓我養你一輩子也不是什麽問題。以後你不想呆着了,想做什麽我再幫你想辦法。現在,我煮點兒速凍水餃,吃完了,你就在這兒休息,我得到公司看一看,晚上再回來陪你,好不好?”
養我一輩子也不是問題?這句話太讓我熟悉,那是阿文曾經對我說過的話。他怎麽樣了?我竟然如此地想他?每次想到他,我的心底都是隐隐的痛,那是一種割舍不掉的惦記和牽挂。
“怎麽了?臉色又不好看?我知道你的事太複雜,一時半會兒也弄不明白。別急,有我呢,什麽也別怕,一切咱都慢慢來。”司瑞琪拍了拍我,下地開冰箱。
于是,司瑞琪煮了水餃,我們一起坐下來邊吃飯邊聊天。我又知道沈飛死了,保險賠償和沈飛單位給的撫恤金讓她一下子有了一大筆錢,她成了小小的富婆。陸天忱在公司裏一直很照顧她,薪水優厚,吃穿不愁,她成了名符其實的單身貴族。
“放心在這呆着吧,我給你留下點兒錢,再給你一把鑰匙。想買什麽,樓下超市應有盡有。周日休息時我再帶你去買幾身衣服,我走了以後,你好好睡一覺,等我回來。”
司瑞琪交待完了,把一把鑰匙和一疊錢扔在桌上,匆匆走了。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外面的繁華世界,我的心又一次亂了。明天,我又要面臨什麽?她也說要養我一輩子,許多人都願意養我一輩子,這是我幸福還是我的悲哀?
我洗了澡,然後找了一件司瑞琪的睡衣,躺在她的大床上睡了一大覺,再醒來恍如隔世。我從一個世界突然就進入了另一個世界,太快太突然,幾乎讓我猝不及防。從一個萬千寵愛在一身的金絲鳥一下子就變成了一無所有的流浪女,如今我又成了好朋友身上的寄生蟲。
司瑞琪下班回來了,手裏提了一大包日用品和一堆食品。
“我先給你買了洗漱用品,睡衣,NEI衣和襪子之類的,外衣鞋子化妝品咱有空一起出去再買。”她把那一大包扔給我,“自己整理,我把衣櫃左側騰出來,以後你的東西都放那兒,想吃什麽?我給你做,不能再讓你吃速凍水餃了。”
她的友誼讓我好溫暖,我的眼圈又有點兒紅,“吃什麽都無所謂,我只想好好和你在一起呆着,好好聊聊天。”
“那也得吃飯,我們有的是時間聊天,以後我不許你走了,我們天天在一起,我要你陪着我。”司瑞琪風風火火地開始整理那些菜蔬。她的臉上蕩漾起微笑,不再沉湎于過去的悲痛,而是享受于重拾友誼的歡快中了。
我坐在廚房的小凳上,幫她摘香菜,司瑞琪一邊洗菜一邊回頭看我,“冉冉,下午睡得好嗎?”
“嗯。特別好,一直睡到你回來的。”
“那就好。對了,你……真的不可以随便出去了嗎?那個什麽姚錦江真的有可能還繼續害你嗎?聽了你的故事,我倒是有些害怕呢。不過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不會很嚴重了吧?”
“不知道。”我黯然。
“那怎麽辦?繼續躲在我這裏?可是,這對你不公平。”
“我不會繼續躲了,至少不會只躲在這間屋子裏。是的,這對我不公平,我又沒做什麽錯事,為什麽要這樣懲罰我?我為什麽要過暗無天日的日子?我不會甘心的。以前在陸天忱那裏,是因為我的腿沒法走路,我沒有自主權。現在我好了,我有兩條腿,一雙手,我得做我想做的事情,不能再任人宰割了。在你這呆幾天,跟你親夠了,我就要出去工作。郁藍肯定是不能當了,那本來也不是真實的我自己。但我可以再當回冉紅玉。事情過去這麽久了,我不怕學校那邊的人知道我的存在。事過境遷,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你會回學校去嗎?”司瑞琪問。
我搖頭,“不可能了,那是我最傷心的地方,我不可能再回去了。再說,已經辭職了,人家早都把我的名號從名錄上除掉了吧?這個城市這麽大,一條街道就是一個小世界,我可以躲得他們遠遠的。不管是從前認識冉紅玉的,還是認識郁藍的,都不是那麽容易碰上的。碰上了我也不怕,從此以後我要為自己活着了,人活着要活得揚眉吐氣,委屈着憋屈着還不如死了好。如果真的就碰上姚錦江,讓他再把我置于死地,我也認了,那我只怪我的命不好。”
“別那麽悲觀,”司瑞琪摟了我一下,“我覺得你想得對,事情過這麽久了,你和那個姓姚的并沒有什麽大恩怨,不過就是他想得到你而沒有得手。你躲着他,脫離他那個圈子就完事了,時下二十來歲的許多小女孩都想着當歌手有朝一日出人頭地呢,往他火坑裏的跳的大有人在。美女如雲,沒準兒他早都把你忘光了。學校這邊更是無所謂了,如今快兩年過去了,就算大家再見面,誰也不會再把這段往事拿出來談吧?所以我覺得你當回冉紅玉一點問題也沒有。就算秦劍北……”
她停下來,看我的臉色,“過了這麽久,你還恨他嗎?”
“我已經把他忘了,這個人跟我無關。”我硬硬地說。
“呵呵,你呀,就是嘴硬。一起過了那麽多年,怎麽可能忘?不瞞你說,我倒是和他一直有聯系。”
“啊?”我驚訝,“你怎麽會……?”
她笑了,“也沒什麽奇怪的。你突然走了,一點消息都沒有,這對他打擊很大。不管你是因為什麽走的,畢竟直接相關的原因就是你們的離婚,如果他沒有背叛你,你不可能發生以後的任何事。所以他是最痛苦最愧疚的。可是,他又能跟誰說去呢?在這個城市,只有我是你們共同的朋友了。他找我,跟我訴說他的心情,有時候就哭得跟一個小孩子似的。我真看出來了,他是真愛你,他是真後悔對不起你。開始我也懶得理他,後來慢慢地,也就被他感動了,也就不忍心不理他,有時候就跟他出去喝喝茶,聽聽他,勸勸他。知道他一直往你家裏以你的名義寄錢,我又覺得他也是個重情義的人。你們倆的分手,也許真的是你太倔強了。再後來,我這裏出了事,又變成他安慰我。說實話,痛苦的時候,有一個人可以安慰你真的是不錯的。所以,到現在,我和他反而成了朋友。”
如若是從前,聽說司瑞琪和秦劍北交往甚密,我想我的醋瓶子不知得倒下多少瓶。可如今,我心裏居然沒有産生一點點波瀾。我知道,随着時間的推移,我對秦劍北的愛随着恨一起遠去了。不再愛他,那麽他的事跟我就不再有一點點關聯。除了他往我家寄錢這事令我感動之外。
“哦,這樣啊,我倒是沒想到。”我淡淡地說。
司瑞琪低頭仔細瞧了瞧我,“呵呵,聽到這個有沒有吃醋啊?你這個小家夥,從前經常吃我的醋對不對?別以為我不知道。”
我笑了,真正地發自內心的笑。是啊,那時候,連秦劍北跟她多說一句話我都耿耿于懷,我生怕她牽動我丈夫的一點點心思。現在,聽說他們成了朋友,經常來往,竟然是無動于衷了。
我長嘆一聲,“時間真是個魔術師,它的力量真大!我再不是那個把秦劍北當成寶兒的小心眼兒的冉紅玉了。經歷了這麽多,他早已經是我的過去了。只是你根本不理解遭遇背叛的時候的那種滋味,什麽事只有自己經歷了才能體驗其中滋味的。”
“這樣?真的?真的對他一點愛都沒有了?”
“是。”我堅定地說。
“那你心裏現在有誰呢?陸天忱?莊晏?”
我搖頭。
“天,不會是阿文吧?他可是個GAY。”司瑞琪驚叫。
我扔了手中的香菜給她,心裏湧起一種難以言表的情緒,“我絕不會再當小三兒了,也絕不會再去害一個孩子。所以那兩個人連同秦劍北在我的感情世界裏就一筆勾銷了。就算以後再有交集,再有機緣重逢,我也絕不會與他們談到愛字。只是我心裏真的惦念阿文,我想那不是愛情,是一種日久彌深的親情吧?他曾經那樣精心地照顧過我,給過我那麽多歡樂,後來又在我危難的時候幫了我,給過我一段動人的日子。我就是想他,惦念他,一直都是。我好想知道他到底怎麽樣了?”
司瑞琪嘆口氣,“既然如此,改天我找機會替你去看看他吧。好了,你出去,我要炒菜了。”
我被司瑞琪轟出廚房。裏面響起抽油煙機的轟鳴聲和勺子碰撞鍋子的交響樂。廚房與阿文太過相關,每次聽到廚房的動靜,我便要想起阿文,想起他精心照顧我的情景,想起他那張英俊的臉和溫柔的眼神,還有那動聽的音樂。
我站在廳裏發呆,突然,司瑞琪的電話叮叮咚咚地響起來,吓了我一大跳。
“幫我接起來,冉冉。”司瑞琪在廚房裏大聲喊。
我連忙找到她的包,掏出手機,令我驚訝的是電子屏幕上顯示的居然是陸總兩個字。竟然是陸天忱給她打來的電話。我連忙跑進去,“不行,我不能給你接,是陸天忱的。”
“啊?”司瑞琪比我還驚訝,連忙接過電話,“他可從來沒在下班時間給我打過電話呀。”
我倆對視了一下,都差不多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司瑞琪擺擺手,一邊走向陽臺一邊按起了電話,我連忙跑進廚房接替她翻炒鍋裏的肉片。
幾分鐘後,司瑞琪又進來廚房,苦笑道,“看來我們陸總是要急瘋了,他都不惜來問我是否知道你的消息。”
“他怎麽說?你怎麽說?”我急問。
“呵呵,他問我最近是否有你的消息,就這麽問的,假裝随便問問的樣子,他也沒法直接問今天你來沒來我這兒吧?我說不知道啊,自從她離開學校我就一直沒有她的消息,怎麽陸總想起問她來了呢?他就支吾着挂了電話,我感覺到了他極度的痛苦和焦急。哎呀,我真想一沖動告訴他你在我這兒得了。”
“還是算了吧。”我把氣閥關上,一邊往盤子裏倒菜一邊說,“誰也死不了。堂堂一個陸總,會為我這一個小女子瘋了,死了?傷心着急肯定會的,但是會過去的,過去了就好了。他還是你們公司的老總,家裏嬌妻愛子共享天倫,還會和曾經一樣。我這小女子也不過就是他人生旅程中路邊的一棵小樹,一朵小花,吸引他一點注意力也就罷了。”
司瑞琪拿碗盛飯,嘆道,“現在看你夠狠,但想想道理,也确是那麽回事兒。”
“是的,琪琪,他再怎麽愛我,我也不該去愛他。就算他抛家棄子追随我,我也絕不肯擔當破壞人家家庭的罪名的,那樣做我就是害他。所以這樣一想,我就釋懷了。”
“好的,冉冉,我會為你保守秘密的,咱們吃飯吧。”司瑞琪把筷子拍在我跟前,爽朗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