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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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攻略最佳戀人

作者:澹臺孑

文案

沈萱希望此生能遇見個靜若處子的男神,救她于水火,然後現世安好,歲月無塵。

結果卻碰見了帶着包子的韓允執。他向她伸出了援手,然後……把她拉進了坑裏……

這是一個發生在黃暴廣告圈的小清新故事,是一個步步為營、攻城略地,擒獲最佳戀人的故事。

本文兩條線,事業+情感,又名《最佳合夥人》,1V1,HE,歡迎收藏~~

小劇場

沈萱從幼兒園接小包子下學。

小包子拉着她的衣角問:沈阿姨,什麽是小三?

沈萱:小三就是第三者,是破壞別人家庭的。

小包子:小盆友們說,沈阿姨就是小三。

沈萱抽抽嘴角:熙熙,你覺得阿姨破壞你的家庭了嗎?

小包子咬着手指,認真地點點頭:阿姨出現後,爸爸就不陪我睡覺了,你就是我和爸爸的小三。

內容标簽:都市情緣 天作之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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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關鍵字:主角:沈萱,韓允執 ┃ 配角: ┃ 其它:廣告圈,小包子,暗戀

☆、第一步(1)(2修)

“嗡嗡”幾聲,放在副駕駛座上的手機震了起來。

恰逢前車啓動,沈萱無暇顧及,一個加速,手機順勢滑倒了座椅低下。

震動聲停了數秒之後,又開始契而不舍。沈萱無奈,只好挂上藍牙耳機,接通電話。

剛剛“喂”了一聲,電話那邊便傳來了個低沉又熟悉的男聲:“jo,你最近好嗎?”

4a廣告公司為了區別于本土廣告公司,突顯出自己高貴冷豔的姿态,同事之間放着好好的中文名不叫,卻喜好稱呼拗口的英文名字。

初入職場時,沈萱覺得4a公司的這種設置透着股新奇又神秘的感覺,待人接物時巴不得自報家門,“嗨,mo的”,落落大方地伸出手後,一邊欣賞着自己方才得體的舉止,一邊等着別人用羨豔的目光瞧向自己。

而如今回首,她只覺得這種設置浮誇又做作,順帶着也鄙視了一番少不經事的自己,幼稚且虛榮。

沈萱不說話,作勢就要挂掉電話,那邊的男聲卻先一步說:“還在生我的氣?我在你家門口負荊請罪,你開個門。”

這一分神,沈萱便被別人夾了塞。車況本就不佳,再加上今天接二連三地被人插隊,實在讓她無法淡定,她按了喇叭,下意識低聲罵了一句。

話音剛落,電話那邊的人卻笑了起來:“你終于肯跟我說話了。”

那人任打任罰的姿态讓沈萱不免惱火,她開着車,不耐煩回了句:“我已經離職了,郭總,請您不要再騷擾我。”

電話那頭的人微微蹙眉,顯然對“郭總”這個生疏的稱謂有些不滿意。“jo,我還是喜歡你像以前那樣叫我……”

“郭勵揚,你夠了!”沈萱被他攪得心浮氣躁,毫不客氣打斷了他,手裏也沒有閑着,按了幾下喇叭,仿佛手下捶打的正是郭勵揚的胸膛。

郭勵揚卻還是雷打不動地沉靜态度,言語之間透露出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賠罪誠意,“jo,我沒有惡意,我們需要聊聊。我在你家等你,你慢慢過來。”郭勵揚頓了頓,又囑咐,“小心開車,不要争搶。”随後便是忙音。

得知前有餓狼猛獸,她歸家的急切心情頃刻間化為烏有,果真是不争不搶,磨磨蹭蹭地把車開到了家門口。

鎖車,上樓,在電梯口她遇見了郭勵揚。

郭勵揚看見她,嘴角暈開笑容,先開口:“你瘦了,不過看上去更漂亮了。”

沈萱沒有正眼看他,卻還是能感受到他眼裏泛起的愛意與以往別無二樣。她曾經覺得郭勵揚的這種眼神能消融一切疲憊和不安,而如今,這些虛無的假象早已被狂風吹散,沉澱下來的唯有一陣陣的惡心反胃了。

郭勵揚上前抓她的手,她向邊上躲了一步,冷言冷語:“一個月前遞上辭呈的時候,我該說的都說清楚了,我們好像沒什麽可談的了。”說着,她按開了電梯門,擡頭看着郭勵揚,下了逐客令。

郭勵揚态度誠懇,眉間擰作一團。mo的客戶群總監,辦公室茶餘飯後的談資,傳言中的常勝将軍,這樣的郭勵揚,即便是客戶也要給足他面子,更不用說在公司裏是何等的呼風喚雨了。因此,他這種痛心疾首、悔不當初的表情是沈萱從沒見過的。

她一個愣神,按住電梯的手還是被郭勵揚拉了下來。電梯門應聲合上,電梯下行時發出的輕微運轉聲夾雜着郭勵揚沉郁的聲音在沈萱耳邊響起:“一個月沒見,一上來就是這樣絕情的話。話說了,氣也該消了吧?”

他說着,拉起沈萱的手放在唇邊一吻,擡頭時面含淺笑:“jo,我很想你。”

這般情深意切的告白換來的仍然是沈萱冰冷的一句回應:“我想到你就想吐。”

郭勵揚嘆了口氣,拉着她的手,如同對着神父忏悔般虔誠:“那件事我對不起你,但你不要否認我這五年來對你的感情。”他略一停頓,字斟句酌般說,“絕沒有半點虛假。”

沈萱不語。郭勵揚向前一步,把她拉進懷裏。

緊接着,她便聽見他心跳的聲音,更遠處電梯門開合,有人走了出來。

沈萱伸手推他,郭勵揚則抱住她不讓她掙紮,開口在她耳邊表達缱绻情意:“jo,說了你會笑我傻。五年了,每天看見你就像習慣,現在你走了,聽不見你在我耳邊喊我young,看不到你的身影,我真的受不了。”

沈萱沉下心來與他僵持:“所以,你愛我?”

郭勵揚姿勢不變,抱着她應聲點頭道:“我愛你。”

“那你能給我什麽?”

這樣大言不慚的索求雖說是願打願挨的事,卻未必能壓抑住旁人的好奇之心。由物業領着看房的韓允執經過兩人身邊時,還是斜睨了那邊一眼。

郭勵揚接口道:“你要什麽?什麽都可以……”

沈萱推開他,臉上沒有笑容,眼底也泛起冰冷,開口要價:“去年平安夜,你帶我去過城北的別墅。那房子清淨,我很喜歡。”

郭勵揚略一遲疑,點頭說:“好。”

沈萱抽了抽嘴角,又說:“我現在沒有收入,開銷卻不想少,一年一百萬。”

各式女人韓允執沒有少見過,卻還沒見過能夠如此心安理得地為自己标價,并大言不慚地開口為自己要價的女人。更沒想到的是,她對面的男人竟還點頭答應,毫無尊嚴地開口央求道:“我都答應你,只要你肯回來……”

韓允執看了那女人一眼,暗自搖了搖頭,跟着物業進了房門。

郭勵揚的這般回複極為慷慨,沈萱也沒有吝惜溢美之詞,點頭稱贊他:“郭總,您很大方。”

郭勵揚只當她回心轉意,嘴角挑起了一絲釋然的微笑:“我說過,你想要的,我全部都可以給你。”

此話一出口,沈萱卻覺得極為諷刺,冷笑問了聲:“是嗎?”見郭勵揚不語,她兀自接口,“最基本的你都給不了,還說什麽全部?”

對女人而言,她希望索取的是基本的信任,是身體力行的承諾,而對男人而言,他們所謂的基本是指富足的物質和金錢。由此,立場的差異導致了觀點的相左。

郭勵揚沉默之際,沈萱不願再做逗留,扭頭離開時,卻還是被他一把拉住。他開口挽留:“jo……”

沈萱打斷他,回頭問:“我只問你,你打算騙我多久?”

他放低姿态,“我不想騙你,只想等處理好了……”

“郭勵揚,”沈萱再次打斷他,用勁撥開他的手指,“我最好的五年已經給了你,所以,我求你,不要再來惡心我了!”言畢,開門,進屋,轉身關門,一氣呵成,不留戀,也不拖泥帶水。

沈萱帶着憤怒,所以關門的聲音異常擾人。隔壁看房的韓允執眉心跟着撞門聲跳了一下,緊接着眉頭也皺了一下。

物業阿姨懂得察言觀色,解釋道:“特殊時期,女孩子難免情緒失控,平時這房子隔音還是挺好的。”

韓允執點頭表示理解,在屋裏又轉了一圈,出門時正巧看到郭勵揚閃身鑽進電梯的落寞側影。

物業阿姨鎖了門,扭頭問韓允執:“韓先生,您覺得房子怎麽樣?”

韓允執雙手插兜,看着合攏的電梯門說了句:“我再考慮考慮。房子不錯,但是環境不太好。”

☆、第一步(2)

沈萱把話說到了那個份上,郭勵揚便沒有再糾纏,一別之後也沒了音訊。于是,她的生活回歸到了正軌。

對現階段的沈萱而言,正軌就是孤家寡人。而孤家寡人則意味着沒有後盾,沒有背景,也沒有靠山,一切都要從頭再來,一切都是靠自己。

她前些日子在商務中心絕佳地段的寫字樓租了一套工作室,挂牌開張了一家廣告公司。憑借着她五年來在mo積累的人脈,廣告公司的業務量自是不必說。不必說的意思就是沒什麽好說的,那叫一個凄慘。

以前與客戶合作時,他們口口聲聲說,“沈小姐做事我放心,mo我就認你,北京的廣告公司我也只認你”。結果,等到她自立了門戶,找上門請人多加關照時,人家又換了另一套說詞。“沈小姐,雖然我知道你做事牢靠,可是我們老板只認4a廣告公司,我位低言輕,實在幫不上你什麽忙。”

沈萱這才發現,離了mo的金字招牌,自己從前的那些英偉戰功已被同時抹去,沈萱二字在廣告圈也變得一文不值。

公司成立也有近兩個多月了,基本上處于半開張的狀态,接到的單子屈指可數,單單還都是不掙錢的活兒。這些天,她又拜訪了幾家原先相熟的客戶,無一例外地收獲寥寥,願意多聽她說上兩句的也都是未必安了好心的主。

傍晚時分,她逆着高峰回到了公司。公司唯一的員工小曹已經下班走人了,留下一屋子清冷給她。屋外華燈初上,燈影交織中勾勒出的這一派繁華景象更讓她覺得寂寥。她坐在窗邊看了會兒夜景,反手打開電腦開始幹活。

幹活前照例要去泡一杯濃茶。

飲水機已經空空如也,機器旁倒是有兩桶未拆封的水。沈萱彎腰提了提,最後索性脫了高跟鞋,赤腳踩在地毯上,一氣呵成,把水桶提了上來,倒置在飲水機上。

水桶裏發出“咕嘟嘟”的聲音,不一會兒飲水機裏的水也開始沸騰。她幾日來接連受挫的心情此時卻莫名變得好了起來。

這種換水的粗重活,以前在mo自然有保潔在做,再不濟撒個嬌也能找到大把的男同事代勞。而如今親力親為,她未覺得失落,反倒有些高興,說得隆重些,還覺得小有成就。這意味着她正在和mo時期的自己慢慢揮手作別。

換完桶裝水,泡上一杯濃茶,坐到電腦前,她收到了周密發來的設計稿,打開核對了一番,撥回了周密的電話。

周密接起電話,聲音懶洋洋的。沈萱卻沒客氣,“周大小姐,你的原價和折扣價又标錯了。”

周密磨磨蹭蹭打開電腦,問:“你說哪個?”

“豬肉的價錢,b面第三排那個。”

周密“哦”了一聲,鼠标拖拖拽拽,改完了按下保存鍵,轉臉開始氣焰嚣張起來:“姐姐,你下次再敢給我接這種沒含量又掉價的設計,看我不弄死你!”

沈萱自立門戶以來,周密沒少熬夜幫她修改設計稿,還都是友情贊助,分文不取。不提兩人多年來的密友關系,單說這一點,周密就絕對有資格弄死她。

沈萱只好哄她,把公司渺茫又不真切,但絕對美好的未來描繪給周密聽。周密視作癡人說夢,懶得理她。

她只好服軟說:“你體諒體諒我,你當我想接那些超市的促銷單呢?我快要揭不開鍋了,連秘書的工資都發不出來,一個人當老板又做助理,ae(客戶主任)、文案全是我,連保潔阿姨的活兒我現在都能頂!”

這話像是奏效了,周密嘆氣同情她,又帶了絲埋怨:“你說你何苦單幹呢?郭勵揚一句話,別說4a了,就是想去甲方還不是憑你選。你在他身上花費了五年時間,到頭來什麽好處都沒撈到,還把自己前途斷送了。”數落完這些,她又吐槽沈萱公司的名字,“你看看那破公司起個什麽名字,涅槃廣告,聽着都瘆的慌,誰願意找你!”

涅槃,意味着重生。沈萱自立門戶時未曾多想,只希望為以此明志,決心與過去的自己一刀兩斷。

“輸人不輸陣,我不能再和他有瓜葛了。”

周密聽罷,心裏暗想,瓜葛還算少嗎?你沈萱從實習就在mo,這麽多年來,若不是仰仗着郭勵揚的照拂,怎麽可能接觸得到房地産行業這些肥得流油的客戶,又怎麽可能在短短五年時間內坐到客戶總監的位置?跟了他五年,你沈萱裏裏外外,從工作到生活,何處不烙印着郭勵揚記號?想撇清關系,哪有這麽容易。而這話,周密只能腹诽,當下是不敢說的。

周密走神的時候,沈萱問她:“那事兒怎麽樣了?”

“難。”周密道,“你順眼的,別人未必拿正眼瞧你,看上你的,你未必瞧得上眼。”

沈萱聽了不由笑起來:“說的跟相親似的,不過是找個合夥人。”

周密卻不以為然,老姿老态起來:“這事兒可不比相親容易。這年頭,男女之間分分合合來得多快,合夥人可不一樣,一根線上的螞蚱,一拍兩散可不那麽簡單。”

沈萱想想覺得周密說的倒也在理,自己和郭勵揚不就如此,在一起時天轟地裂,能夠放肆到不顧公司禁止辦公室戀情的規定,如今分了也就分了,不過是一狠心一跺腳的事情。

她想着也只好嘆氣,周密聽着心軟,“其實人選倒不是沒有,前些天秦晉的一個哥們兒倒是有興趣。不過我和他不熟,要不約出來你自己把把關?”

沈萱自然說好,周密那邊動作也快,隔天就敲定了時間和地點。形式與相親無異,由周密和秦晉牽線作陪,只等兩人看對了眉眼,談攏了價錢,事情就算成了。

為此,沈萱還真的好好捯饬了一番,緊身的連衣長裙上套了件短款小西裝,一頭波浪卷的長發也放了下來,整個人倒也顯得動靜皆宜。等開車到了指定的地點,她又在車上補了妝,反複确認妝容無誤後,這才進到餐廳裏。

進了餐廳,入眼處卻只有周密和秦晉。

周密招呼她過來坐,剛一坐定,秦晉就挖苦了一番她的妝容,調侃道:“還真當是相親啊?”緊接着又打量了一番她的衣着,搖頭咂嘴,做出了最終評價,“自曝其短。”

沈萱一早就習慣了秦晉的毒舌,只是拉了拉衣服遮住略微單薄的前胸以示不滿,扭頭和周密對着菜單商量着菜品,不再理他。

菜還沒有點完,秦晉那邊接了個電話,電話那邊的人,秦晉喚作“一哥”。

一哥在電話裏對他說:“熙熙又在鬧我,今晚過不去了。”

秦晉見識過那姑娘的磨人勁兒,設身處地一想只覺得眉心發緊,便說:“你快去哄吧,這邊我給你打發。”

“你朋友公司的資料我翻了翻,你幫我把關就行,我信你。”一哥留下這麽一句話就挂斷了電話。

秦晉收了線,回到桌邊。沈萱那邊看了看時間,擡表問秦晉:“人還沒到?他沒什麽忌口吧?”

秦晉抱懷落座,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開口時卻又把沈萱氣得半死。他輕描淡寫一句:“哦,他家裏有事兒,今天來不了。”仿佛臨陣放鴿子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沈萱一愣,嘴唇顫了顫,正待發作,秦晉一句話又把她噎得半死。他說:“不過他委托我和你談,吃飯自然也是我代勞了。另外,”秦晉笑笑,“小爺沒什麽忌口,就是忌菜式便宜。”

秦晉本是要點些鮑魚翅參讓沈萱放點血,但最終還是被周密攔了下來。沈萱對此感激涕零,秦晉不敢對周密說不,便只好對着沈萱吹眉瞪眼:“我這哥們兒可是紐約廣告圈的一哥,奧氏的頭牌創意總監,我肯介紹給你都是看在周密的面子上。”他說着隔空啵了周密一下,甜得周密臉上放光。

沈萱被兩人旁若無人的親密狀酸倒了一排牙,她扔掉筷子道:“一哥回了國還能找不到下家?這麽多4a公司還不是争着搶,就算單幹還能缺合夥人?您能有這樣的好心讓我撿便宜?”

她對那“一哥”遮遮掩掩的行徑極度不滿,現在料定他和秦晉多半是一丘之貉,只剩下一套嘴皮功夫,內裏還指不定塞着什麽花花腸子。

秦晉“哼”了一聲,花花腸子開始鼓動,一哥歸一哥,一哥也是人,是人都有軟肋。只不過當下沈萱有求于自己,秦晉自然有恃無恐,沒必要将哥們兒的身家盡數抖出,便賣了周密一個順水人情,挑眉又聳肩:“那不然呢?誰讓你是周密的朋友。”

沈萱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巴望着能有人來與她分擔重任。她以前是客戶部門出身,糊弄客戶的本事還算過硬,但如果沒有個堅強的創意做後盾,一切都靠自己,實在是分|身乏術。

而秦晉口中的這個“一哥”,已是現階段沈萱接觸過最靠譜的潛在合夥人了。這人創意經驗頗豐,雖說沒有本土背景,但金燦燦的履歷完全可以亮瞎客戶的眼,這種徒有其表的東西往往是客戶的最愛。除此之外,這人在海外的職位也不低。所謂站得高看得遠,雖說國內外是兩道風景,但作為有色人種,盤踞了這樣的高度若幹年,說明他的實力不可小觑。

沈萱權衡,便忍下了這口氣,任由秦晉宰割,還聽着他數落了自己大半個鐘頭。但這一切倒還算物超所值,飯局結束時,秦晉那邊好歹是松了口,對她打了包票,讓她一顆心落了下來。

當晚回家,沈萱心情出奇燦爛,途經物業,拿了信件,還和物業阿姨聊了幾句,得知隔壁搬來了新鄰居。

她上到樓上,新鄰居家大門敞開着,裏邊暗黑一片,偶有忙碌的身影映着微弱的燈光閃閃爍爍。沈萱湊到門口,探頭看了一眼,伸手在房門上敲了敲。

不多會兒,韓允執聽到了動靜,從裏邊走了出來。

韓允執這幾天來圍着商務中心奔波了一大圈,最終還是沒有找到更令人滿意的住處。他思忖着北京這種地方,鄰居就是形同虛設的東西,隔壁的環境再不純粹,關上門也能與之隔絕。

只是韓允執未曾想到,他這鄰居還是個熱情的主,入住第一天便主動上門打招呼:“嗨,新鄰居?”

韓允執只好對着沈萱點了點頭。

沈萱打量了一番韓允執,覺得這人長得不賴,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就是臉上沒什麽表情,有點拒人千裏的意思。

她有心拉近鄰裏關系,主動伸手,自我介紹:“我住隔壁。”

見她伸手,韓允執有些猶豫,他向來不拂女人的面子,但瞧見沈萱尺寸偏大的緊身連衣裙領口若隐若現的內衣花邊時,他下意識攤了攤沾了些灰塵的右手表示不便,此外,還極有禮貌地說了聲:“抱歉。”

沈萱有些尴尬,兀自收回了手,卻又不願以這種姿态結束對話,正巧眼神游移到抵住房門的兩個行李箱上,便沒話找話:“剛來北京?我在這裏住了很多年了,附近我都熟,有什麽事情可以來找我。”

韓允執似乎沒有耐心陪她周旋,拉開箱子說了聲:“多謝。”話音落時,大門應聲關上,只留沈萱一人站在門外,碰了一鼻子灰。

☆、第一步(3)

那晚和秦晉、周密吃完了飯,隔天沈萱就将轉讓股份的事情交給了公司的法律顧問。一周後,她接到法律顧問的來電時正巧是在某家房産公司新項目的宣講會上。

沈萱跑到會議室外接聽電話,顧問告訴她:“對方已經簽好合約了,今天快遞遞出。”

沈萱這下倒是對秦晉的辦事效率刮目相看起來,當下給他去了個電話,感謝他不阻礙、不刁難的大方氣度。

秦晉對此嗤之以鼻,只說:“別急着謝我,一哥是美國4a出身,工作上要求很高,等你被他剝了幾層皮之後再謝我不遲。”

臨挂電話之前,他又說:“哦,對了,他準備明天去你那兒看看,你趕緊收拾收拾。”說罷,秦晉又冷笑幾聲,送上“善意”祝福,“祝你一切順利哦!”

本來一切都已塵埃落定,沈萱最終還是被秦晉這一番話弄得有些不安,當下準備翹了會議,趕回公司準備一下。

人往往越是心急就越是出錯,她轉身時沒料到身後有人,一下和那人撞到了一起。她下意識道歉,擡頭時卻看到了郭勵揚那張沉郁的臉孔。

郭勵揚伸手扶她,扶穩了卻不肯放手,最後還是有礙于公衆場合,在沈萱的暗暗掙紮下,才悻悻松了手。他尴尬一笑,開口道:“好久不見。”

沈萱有意退後一步,與他拉開距離,冷眼打量他。

高高在上的mo客戶群總監,以往親臨客戶宣講會的次數加起來一只手也能數的清。就算是大型房産公司也未必有那個臉面,何況這次不過是家中等規模的公司,能有什麽本事勞動郭勵揚親自出馬?

她想着笑了笑,諷刺道:“真巧。”

郭勵揚被她識破,面色雖是尴尬,卻也不再隐瞞此番的目的,開口直言:“前些天去客戶那裏,才知道你自己開了公司。”他凝視着沈萱,眼中飽含不忍,關切詢問,“很辛苦吧?”見沈萱不語,他又兀自囑咐道,“你的臉色不太好,要注意休息。”

沈萱與他之間始終保持了老上司與舊部下之間的疏遠距離,開口時,也欲将他拒之千裏:“沒有您的照顧是辛苦些。”她頓了頓,坦然道,“不過這樣也好,心安。”

郭勵揚并不習慣兩人間的距離,向前邁了一步的同時,如以往般叫她:“jo,說實話,你不在,我也很累。我希望你回來,就算不像以前那樣,回到mo也好。”見沈萱警覺地後退了半步,郭勵揚仿佛得到了回複,讪笑着自我寬慰,“不過我知道,你是不願見我的。”

“您知道就好,希望以後不要再做不符合身份的事情。這種會議還是少出席為妙,掉價。”沈萱說罷繞開他要進屋,卻被郭勵揚擋住去路。

他攔在她面前,耐心解釋:“我是只為了看看你……當然,也想找機會補償你。”

這幾個月來,他本着對她的愧疚,已将姿态放至前所未有的低,同時,也做好了準備接受她的責罰,但卻沒料到她非但不能釋懷,還一而再再而三地用冷漠話語狠狠地打擊自己。她眼底冰冷,唇齒輕啓仿佛不屑多費一絲一毫的力氣與他說話:“你不在我面前惡心我就是對我最大的補償。”

沈萱從客戶那裏回到公司時已是下班的鐘點了。

剛剛開春的季節,天黑得仍有些早。她上樓進屋時,屋內灰黑一片。落地窗外繁華燈光的映襯下,辦公室的一隅才被照亮,偶有微光相伴閃爍。她沒有開燈,窩在角落裏打開電腦,眼中看的是屏幕上的設計稿,心裏想的卻是與郭勵揚風風雨雨的五年歲月。

作為上司,郭勵揚循循善誘,身體力行地告訴她如何做一名優秀的客戶經理,如何博得客戶的信任,不僅将最具挑戰的客戶分到她手裏,還不忘帶領着她一路成長,逐漸從名不見經傳的ae變為mo最年輕的女性客戶總監。

作為男友,他成熟穩重,無可挑剔,一向對她照料有加,關懷備至。只是歲月易老,回首往事,揭開粉飾的假象,才知道下邊原來早已鑄成溝溝壑壑的傷痕,極其慘不忍睹。

一想到這些,她就再沒有別的心思,渾渾噩噩發了半晌的呆,擡表一看,已是晚上九點的光景。收拾、準備什麽的已是天方夜譚,當下她能做的只有匆匆趕回家睡上一覺,第二天再趕早過來等待合作夥伴的大駕光臨。

沈萱回家梳洗完畢,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不能成眠。耐不住對藥物的依賴,最後還是爬起來吃了顆安眠藥,這才有了些睡意。

她迷迷糊糊地快要入睡時,隔壁忽地傳來“哇哇”的嚎啕哭聲,驚悚得讓她醞釀了許久的睡意瞬間煙飛雲散。

那聲音無休無止、萦萦繞繞,吵得她越來越清醒,到最後肝火也跟着旺盛起來。她實在忍不住了,一咕嚕爬起來,連睡衣都沒換便跑到隔壁死命拍門。

上一番與鄰居的交流,沈萱并未從中感受到些許善意和友好,此番又恰逢她心情不悅,她便也懶得擺出什麽好臉色,等到屋裏的男人開門,她劈頭蓋臉便說:“麻煩安靜點行不行?”

韓允執打開門看着眼前的女人,一頭蓬亂的長發遮去了半張臉,露在外邊的那半張臉又是慘白的菜色,身上的那件寬松白色睡裙被開門時的微風帶動,裙擺飄飄然地蕩了幾下,連帶她冰冷的言語,都讓她周身散發着一股女鬼般的陰沉氣息。

韓允執愣了一下,還沒開口,身後就有人帶着哭腔鑽了出來,伸手拉了拉他的褲管,扭頭的時候瞧見了沈萱,吓得哭也忘記了,喊了聲“爸爸”,直往韓允執腿邊縮去。

韓允執俯身撈起女兒,把她抱到懷裏,有節奏地輕拍她的後背,口中念着,“熙熙不怕”,以示安慰。

沈萱這邊也愣住了,她對隔壁的男人無甚好感,只當他閑得無聊,三更半夜在看鬼片,沒想到過來敲門一看,發聲的卻是真人,是個三四歲大的小丫頭,還管這人叫“爸爸”。她更沒想到的是,到頭來,自己還把別人的小孩兒吓了一跳。

她感到有些抱歉,緩和了語氣,小聲說:“我明天有很重要的事,所以,能不能……”她想着措辭,看了眼伏在韓允執懷裏的小丫頭。

小丫頭也在偷眼看她。兩人目光對上,小丫頭看見女鬼一樣的阿姨盯着自己看,又開始“哇哇”放聲哭了起來。

韓允執護住女兒,把她的小腦袋埋到自己脖子上,避開沈萱的眼神,才開口道:“對不住。”說完果斷關了門,将她連同她陰冷的氣息隔絕在門外。

沈萱被人道歉,心裏卻膈應得很,一時間又覺得,好像剛才該說對不起的應該是自己。

頭天晚上一番經歷的直接結果就是失眠。回到屋裏,安眠藥的藥效已過,她也不敢再服第二顆,便只有幹耗到了淩晨才淺淺睡去。再遠一些的結果是隔天起來,她眼底泛出了青黑的眼圈。

沈萱對着鏡子抹了重重的粉底和遮瑕膏蓋住黑眼圈,哈欠連天地出門上班,出門時偏巧又碰見了隔壁的男人。

兩人同坐一趟電梯,沈萱對昨晚焦躁的行徑感到歉疚,便主動對着韓允執笑了笑,問了聲,“早。”

韓允執對她點了點頭算是回應,轉過頭時,伸手把懷中女兒腦袋上的毛線帽子壓了下來,擋住了眼睛。

韓熙正好也不敢去看沈萱,便伸手環住爸爸的脖子,乖乖地縮在爸爸懷裏。

三人進了電梯,除去電梯運轉聲,周遭一片靜谧、沉默。唯有韓熙不□□分,趴在韓允執肩膀上,一會兒拉開帽檐看一眼沈萱,看了一眼又趕緊用帽子遮住眼睛,伏在爸爸耳邊輕聲說了句:“那個阿姨好兇。”

沈萱進電梯前就看見了韓允執給女兒戴帽子的舉動,心裏挺不是滋味,外加上電梯裏空間狹小,韓熙的那句話也是準确無誤地傳進了她的耳朵裏。沈萱微一扭頭,頗為窘迫地看了韓允執一眼。

空間狹小,無意間就與隔壁那女人四目相對,韓允執微微抽動的嘴角也蘊藏着尴尬。他挪開眼神,轉頭耐心教導女兒:“你吵到阿姨休息,阿姨當然生你的氣。”

可小孩子的思維向來不走尋常路線。小丫頭想了想,又小聲辯駁道:“我吵到爸爸休息,爸爸就從來不生我的氣。”

沈萱在一旁聽着,本以為這個當爹的一定會好好給孩子講講道理,告訴她親爹親媽是不會和自己孩子計較的,隔壁的鄰居阿姨就不同了,為了鄰裏和睦,對外人要尊敬謙讓雲雲。可那男人卻一本正經地說:“所以爸爸一點都不兇啊。”

小丫頭聽了頻頻點頭,像是非常贊同韓允執的邏輯。

沈萱聽得卻七竅生煙,頓時覺得,在北京這種地方,鄰居這樣的生物,老死不相往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讓沈萱沒想到的是,她本打算老死不相往來的鄰居,在半小時之後就再次相逢了。

☆、第二步(1)

沈萱本打算與那男人斷絕鄰裏關系,老死不相往來,卻沒想到在半小時之後,就與之再次相逢了。

沈萱前腳到了公司,秘書小曹還沒出現,她便只好自己收拾出裏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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