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節課,裴大少爺那嬌嫩的胃就戰敗投降,隐隐痛起來
化作燎原趨勢,直燒往體外。他有種沖動,想沖上去掐斷那個調酒師的喉嚨,再把裴遲宴按在地上,從那只不聽話的手開始,一口一口把他生吞活剝了,這樣裴遲宴就能以最簡單的方式融進自己的血液裏,乖乖地,哪裏也去不了。
缺管教,真的太缺管教。他不該對他那麽好,瞧瞧這都放縱成什麽樣了。若不是之前往他手機裏裝了一個定位,他現在該上哪找這個小混蛋?
就在調酒師打算再湊近輕吻一下眼前少年的耳垂時,兩人之間忽被拉開了一段距離,少年的身體向後退去,離開吧臺椅,落入一個男人的懷抱。
調酒師擡起頭,視線與那個男人冰冷到極點的目光接觸,僅僅一瞬間,他竟感覺肢體結了冰,全身上下動彈不得。
裴遲宴還沒反應過來,愣愣地回過頭,先看見了裴敬堂繃着的下巴,再往上,淪陷在肖想了很久很久的薄唇。
“他喝了多少?”
聲音冷得叫人害怕,調酒師隔了好幾秒才有反應,拿過裴遲宴的酒單,聲音有些顫抖:“一杯愛爾蘭之霧……他喝了,半杯多一點……”
抱着裴遲宴腰的手猛地收緊了,力道極大,像要把他壓進體內一樣。
裴遲宴疼得輕叫了一聲,忽覺得委屈至極,鼻子一酸,眼淚如傾閘的洪水往外流,他哭得沒聲音,淚滴到裴敬堂的手上時才被發現。
“叔叔……”裴遲宴喚道。
裴敬堂單手将他抱起,面無表情地付掉他的酒單,臨走之前又看了調酒師一眼。
若眼神能殺人,這一眼足夠算淩遲。
裴敬堂把裴遲宴抱上車,短短幾十步距離裴遲宴把他的肩膀都哭濕了,被扔進後座的時候哭得更兇,沒一會兒就打起嗝。
等後面坐穩了,司機才開車回去。裴敬堂沒理裴遲宴,一個人坐在旁邊,面色冷得吓人。
裴遲宴打嗝還嗆到了自己,彎下腰咳得驚天動地,等氣順了,頭一歪,幹脆靠在裴敬堂的大腿上。
裴敬堂皺緊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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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裴遲宴的聲音很輕,虛弱無力,接下來說的話又帶上了哭腔,所有委屈不甘都混在一起倒出來:“我哪裏惹你不喜歡?你告訴我,我改好不好?”
他背對着裴敬堂,肩膀輕微抖動,流淚也無聲。小獸亮盡了爪牙,還是被剝去僞裝,縮成一團瑟瑟發抖。裴敬堂的手伸到半空中,離他的頭發只有一掌遠,可猶豫了一下,還是收回去了。
“你能不能不要不理我……嗚……”裴遲宴終于抽泣出聲,又趕緊壓回胸膛裏,“我錯了,我聽話,我不煩你了,之前的話就當我都沒說,行嗎?”
身後的人久無言語,就在裴遲宴幾近絕望的時候,裴敬堂終于開了口:“沒有不理你。”
“所以你的話,也不會當作沒說過。”
裴遲宴愣在那,酒精上頭運轉緩慢的大腦一下子沒有分析出來這兩句話的意思。他翻過身,睜大了濕漉漉的眼睛盯着裴敬堂,慢慢地、一字一頓地問:“真的嗎?”
“真的。”
說完,裴敬堂抱起他,放在自己腿上,嘆了口氣,認命地替他擦掉糊在臉上的淚。
裴遲宴癡癡地望着眼前人,裴敬堂也垂眼望他,兩道視線一經接觸便難舍難分。漫長的對視後,裴遲宴借着酒瘋壯了膽子,忽地親上那張他想了三年的嘴唇。
裴敬堂沒有拒絕,也沒有動。四片唇瓣緊緊相貼,呼吸撲在彼此臉頰,羽毛掃過一般撓人。裴遲宴不會吻,僅僅是碰個嘴唇就讓他渾身發抖激動不已,腦子像被停了電,什麽都無法思考。
前座的司機從後視鏡裏看見這一幕,還沒來得及有什麽表情,就被裴敬堂的一記眼刀吓到不敢再看。
而坐在大腿上的裴遲宴見對方沒有拎走自己,大着膽子伸出舌尖舔了一下,結果被老狐貍一口叼住,按住後腦往裏入侵,他條件反射地唔了一聲,裴敬堂的動作聞聲一頓,緊接着便更兇狠,纏着舌頭舔舐上颚和牙床,把他口腔裏的每寸領地都侵占好幾遍。裴遲宴被親懵了親軟了親迷糊了,敞開來向裴敬堂奉上自己,舌尖勾着笨拙地回應,伸手圈住他的脖子,任他開疆拓土攻城略地。
濕吻的水聲黏膩不斷,來不及吞咽的口水順着下巴滴到裴敬堂身前的襯衫上,暈開一片水漬。
裴遲宴不敢閉眼,怕遺漏任何一個細節。裴敬堂也看着他,平時深海一般平靜的眼裏此時卻能見風浪不斷席卷,黑沉沉的,像有什麽要來臨,又被生生壓住。
裴敬堂捏着他腰上的軟肉,越親越溫柔,唇齒纏綿之間,裴遲宴似乎品嘗到了一股甜津津的味道,直從喉嚨下去,化作一團火暖進心房。
心髒跳動,愛意再也藏不住。
車開了一路,裴敬堂親了他一路,舒服溫暖得過分。快到家時困意席卷上來,裴遲宴躺在裴敬堂懷裏睡着了,頭枕着頸窩,手還緊緊圈着不放。
裴敬堂抱他上樓回卧室,靜靜地看着他醉酒的睡顏,很長時間沒有動。
裴遲宴這副嬌氣不好惹的脾氣,一部分确确實實是被寵出來的,而另一部分,裴敬堂知道,那是他裝的。
他其實怕生、敏感、自卑,一喝醉就露了原型。趴在腿上抽抽噎噎地認錯時,裴敬堂忽就想到了剛領養他的時候,那時還叫小七的裴遲宴也是這樣對一切小心翼翼,生怕做錯什麽。
十二歲的小七,剛從封閉的地獄裏出來,對外界一無所知,卻早不知何時學會察言觀色,乖巧得讓人心疼。
他剛開始知道自己被裴敬堂領養,曾輕輕地喊過幾次爸爸,可裴敬堂實在不習慣,便對他說:“別叫爸爸了,你還是叫我叔叔吧。”
那雙大眼睛忽地怔住,借着一股水汽漫上來,小七眨眨眼,把多餘的淚眨下去,結結巴巴地問:“是不是……我,我這樣叫……不,不太讓你喜,喜歡……我……”
裴敬堂嘆了口氣,豎起拇指擱在他唇上打斷他,說:“不是你的問題,是我不太習慣,你不用這麽緊張。”
小七擡起眼,眼裏終于放出一點光芒。
裴敬堂每次一回憶起那樣的裴遲宴就心口微微泛酸,在他不知道的過去十二年裏這個孩子到底遭受過什麽、經歷了什麽?他無法開口問。
他只能給他起新名字,告訴他從此邁入新的生活。遲宴,他是遲到的禮物,遲到的安樂。
大雨過後,天終會放晴。裴敬堂希望裴遲宴能完完整整地走出來,再完完整整地走進他心裏。
次日一早,裴遲宴躺在床上,被宿醉後的頭痛給疼醒了。
他暈暈乎乎地睜開眼,先看見天花板,再一轉頭,看見了擺在床頭櫃上的鬧鐘,早上六點。
疼得再睡不着。他翻身下床去洗漱,看着鏡子裏面色發黃的自己,開始遲鈍地回憶昨天發生了什麽。
記憶浮上腦海,唱歌、酒吧、跳舞……
裴敬堂。
裴遲宴渾身一激靈,手指不自覺地一用力,一大坨牙膏飛出來,全掉進洗手池裏,緊接着他的臉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漲紅了,垂下頭不敢看鏡子。
太……太刺激了。
裴遲宴顫着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邊回味那個吻,激動得幾乎要哭出來。
裴敬堂是喜歡他的。不是對孩子的喜歡。
回神後裴遲宴迅速看了一眼時間,六點才過,裴敬堂應該還在樓下吃早飯。他飛快洗漱完便跑出去,在樓梯上往餐廳看,果然見裴敬堂坐在那邊看早報邊喝咖啡。
裴遲宴叫他:“裴敬堂!”
裴敬堂聞聲擡起頭,只見昨天那個可憐兮兮的奶貓又變成了抓他心撓他肺的死小孩,揚着眉毛朝他吐舌頭,眼睛裏全是細碎的星光。
“醒這麽早?”裴敬堂漫不經心地問。
死小孩光着腳噔噔噔跑下樓,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笑嘻嘻地看着他。
他微微皺眉:“怎麽不穿鞋?”
就算是夏天,大理石地板也還是冰涼的,他怕裴遲宴這個脆弱嬌氣的身體又鬧感冒。哪知裴遲宴伸直了腿,把腳擱在了他的腿上。
“叔叔,”裴遲宴邊說,邊用腳趾勾着他的大腿輪廓,“我有點頭暈。”
裴敬堂挑眉,視線回到早報上,放下咖啡一把抓住其中一只不安分的腳丫子,說:“敢喝度數那麽高的酒,怎麽沒把你疼死。”
手心的熱度随腳背傳過來,這樣親密的接觸讓裴遲宴渾身都在細細發抖,更覺裴敬堂罵他的話格外撩人,忍不住用另一只腳隔着衣服踩踩他的腹肌,撒嬌道:“我又不知道……”
“不知道還敢去酒吧?”
“所以你不是把我抓回來了嗎”裴遲宴眯眼笑,腳上的小動作沒停,“還在車上親自試了一下我到底喝了多少。”
裴敬堂沒說話,也沒其他反應,只是握着那只腳的手用力了些。默認了。
他的反應讓裴遲宴有些心猿意馬,神魂蕩漾起來,什麽都憋不住,脫口就問:“你是不是也像我喜歡你那樣喜歡我?”
寸步不讓,小孩心性,到底還沒長大。
裴遲宴滿心喜樂地望着裴敬堂,裴敬堂卻收了手,将早報放到一邊,看他一眼便起身拿起外套離開,臨走前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腦袋。
門開門關,房子裏又只剩裴遲宴一個人。
他愣愣地看着關得嚴嚴實實的大門,呆了好一會兒,才終于回過味來。
“老狐貍……”裴遲宴罵道。
陳慧敲門進來送報表的時候,她的老板正站在落地窗前接電話。
這才剛進公司開始上班呢,查崗電話就來了。
裴敬堂背對着她,聲音低啞溫柔:“嗯,晚上有個酒會,晚點回家。”
電話另一頭那個孩子似乎又說了什麽,裴敬堂笑了一下,問:“帶你去幹嘛?”
“你還未滿十八周歲……”
陳慧站在門口等了好幾分鐘,裴敬堂才終于挂掉電話,從她手裏接過文件夾。
“等會兒打個電話給小王,”裴敬堂邊翻看邊随口吩咐道,“讓他下午五點開車去別墅等着,把宴宴接過來。”
真夠能作的。陳慧在心裏吐槽大老板,面兒上還是微笑正經地答應下了。
出了辦公室的門,越琢磨剛剛裴敬堂接電話時的語氣越覺得奇怪,溫柔膩味得簡直不像對孩子,而是對情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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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過來的時候裴遲宴正上完課跑到院子裏澆花,掐着塑膠水管的出水口在太陽底下造彩虹,半空中噴灑下來的清水一半給了花,一半給了他自己,上衣沾濕黏在身上,玩得不亦樂乎。
見到他開車停在外面,裴遲宴還以為裴敬堂回來了,蹦蹦跳跳地過來開門,卻發現後座一個人影也沒。
“裴敬堂呢?”
小王恭敬地回答:“裴總在公司,他讓我過來接您。”
“接我?”裴遲宴一愣,後又想起早上的那通電話,當即笑得開懷無比,扔下一句王哥你等等就跑上了樓。
“口是心非的老狐貍,就該單身一輩子……”
裴遲宴邊甜滋滋地嘀咕邊迅速脫掉了身上濕透的衣服,沖進浴室把自己捯饬一遍,甚至噴了點香水;然後打開衣櫃……愣在了一排排潮牌門前。
他啧了一聲,找出一件看起來算比較正式的帶領套裝,湊合着穿上了,再跑到裴敬堂房間裏扯下一塊不知道什麽牌子的腕表戴上,小跑着下樓坐上車。
下午五點半,黑色邁巴赫緩緩駛出別墅,開往市中心金融區。
進公司後,裴遲宴直接坐私人電梯到了裴敬堂的樓層,站在辦公室外咽了一口唾沫,擡手打開門。
他很少到裴敬堂的公司來,老狐貍總是很忙,他知道自己不應該來搗亂,所以在推門看到裴敬堂西裝革履地坐在桌前工作時,那一瞬間的驚豔竟讓他有點腦充血般的頭暈。
男人認真時是最帥的,這句話一點也不假。
裴敬堂聽見聲響便擡起頭,見到呆站在那的裴遲宴,露出一個笑容來,擺手說:“過來。”
裴遲宴魔怔了,他說什麽便做什麽,等走到面前都還沒回過神來。
“這套衣服還挺好看的。”裴敬堂評價道,“你很适合穿灰藍色。”
“好看?”裴遲宴下意識重複道。
“好看。”下了定論。
裴遲宴噗地笑出來,神魂歸位,轉身坐進裴敬堂懷裏,仰起頭問:“你幹嘛要接我過來啊?”
裴敬堂的視線重新回到面前的電腦上,鎮定沉穩地回答:“一會兒帶你去酒會。”
“那幹嘛要帶我去啊?”
“我記得你說想去陵江新開的那家旋轉餐廳。”裴敬堂說,“酒會放在那。”
裴遲宴長長地哦了一聲,笑意止不住,他伸手碰了碰裴敬堂的下巴,篤定道:“你想我了。”
他像只剛睡醒的貓一樣懶懶地蜷在主人懷裏,肆無忌憚地戳着主人的臉頰脖頸。裴遲宴的腦海中忽地跳出“恃寵而驕”四個字來。
裴敬堂看了一眼他的左手腕,也不回答,等他摸夠了就把人撈出去,自己也站起來。
“走吧,下去坐車。”
這場酒會規模還挺大,鴻州商界上流的人士幾乎都到齊了,還有許多權貴和砸錢進來的暴發戶。裴敬堂來得不算早,人已經到得差不多,各自攀談,服務生端着香槟酒游走在人群間,氣氛融洽。
他帶着裴遲宴走進來,一出場便奪去了大半眼球,不少人上前打招呼,裴遲宴總算正式見識到他泡在生意場上練就的交際手段,站在身後端着一杯橙汁抿嘴笑。
認識裴敬堂的人都知道他有個領養的兒子,雖一直沒見過,但總聞過名,一看他帶着個十七八歲的孩子過來就明白了——這是要放出來讓人見見了。
說明裴敬堂是真把他當兒子在養。各方嗅着消息,都在心裏默默打算盤。
“哎呀,這是遲宴嗎?”一位穿紅裙的中年女人走過來,微笑着問,“都這麽大啦?”
裴敬堂朝她舉起酒杯,不動聲色地把裴遲宴擋在後面,“李總,好久不見。”
這動作保護意味太明顯,女人了然,也不自讨沒趣,笑着就生意上的事與裴敬堂小小聊了幾句,便離開了。
“去那邊人少的地方吃東西吧。”裴敬堂側過身,摸了一下裴遲宴的頭發,“要是有人過來和你說話,随便應幾句就好了。”
裴遲宴眨眨眼,點了點頭,走向窗邊的長桌旁,邊往下看夜景邊吃西瓜。
整個頂樓餐廳慢慢旋轉,将整個城市展現。窗外尚未沉入夜的深藍色天幕被地上燈火映照得微微發亮,車燈彙集如銀河,恍然劃過閃動的畫卷,其他星子自低向高明明滅滅。陵江慢悠悠地淌過腳邊,江上渡船且來且去,有幾艘停靠在岸邊,亮着幾枚暮村漁火,照出澄波。
餐廳角落有演奏者在彈鋼琴,四周交談聲、笑語聲不絕,裴遲宴回過頭望向正在與人聊天的裴敬堂,其他什麽也聽不見、看不清了,無端地生出“天地之間只此二人”的寥廓感。
他邊吃邊等,期間也有好幾個人過來搭讪,大多是奔着裴敬堂來的,他随口應付,等裴敬堂身邊沒了人就扔下他們跑了過去,從背後一把抱住肩膀。
“你怎麽聊了這麽久啊。”
裴敬堂把他的手拉下來,暗暗揉了一把手心才放開,轉過身來看着他,問:“等我呢?”
“對啊。”裴遲宴笑嘻嘻地答,邊說話邊拉起裴敬堂的手腕,“那邊風景特別好看!走,我帶你去……”
他話還沒說話,步子更沒邁出去,忽就被人一句給打斷了。
“哎喲!裴總!裴總好,裴總好!”
只見另一邊大步走過來一個笑容滿面的胖子,手裏姿勢極其不标準地握着一杯香槟,一只手上戴了起碼四個戒指,穿着藍色絲絨西裝,皮鞋打了油,和他的腦門一樣锃光瓦亮。
裴遲宴皺起眉,松開了手。
裴敬堂也似乎覺得有點奇怪,但還是禮貌地回應:“請問您是?”
“我叫劉亨,裴總,這是我名片。”胖子笑彎了眼,放下酒杯,雙手遞過名片,“剛來鴻州,以後生意上的事兒,裴總多多關照,多多關照哈。”
原來是個來舔關系的。裴遲宴挑了挑眉。
裴敬堂接過名片,微微一笑。
“這是……”胖子的目光移到裴遲宴身上,在兩人之間盤旋了一圈,最後落到裴遲宴左手的腕表上,忽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接着便笑得有些油膩:“原來裴總的口味,嗨……”
裴遲宴莫名其妙,裴敬堂卻處變不驚,淡淡地接上暧昧的話尾,把他往後一攔:“小情兒,害羞。”
裴遲宴:“……”
胖子笑得更不加掩飾,拍馬道:“裴總眼光真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接下來又扯了幾句,裴敬堂掐住話頭,等胖子走後,随手将名片插進桌上的餐盤下,對身邊的人說:“走吧。”
裴遲宴還沒緩過來,擡眼愣愣地看向他,眼裏滿是恍惚和疑問。
“知道你想問什麽。”裴敬堂淺淺一笑,“這種人麻煩,讓他知道你是我兒子,等會兒就纏着你了。所以他愛怎麽想就怎麽想吧。”
裴遲宴覺得他說的有道理,點點頭,可還是控制不住地紅了臉。
“那……那他幹嘛覺得,我是你……小情兒啊?”
他知道有些場合會在身邊帶人,但今天顯然氣氛不對。那到底是什麽讓劉亨一眼篤定呢?
“這個吧。”裴敬堂擡起左手,露出他戴着的腕表,黑色表盤上綴了細細一層星辰般的金色,右下角還有一個彎彎的月亮。
“啊?”裴遲宴沒理解。
“看看你戴的表。”
裴遲宴擡起自己的左手——除了表盤是深藍色,他這塊和裴敬堂手上的幾乎一模一樣。
“百達翡麗6104,一個系列的。”裴敬堂話裏帶笑,輕聲道:“算是一對男士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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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會一直到十點才結束,裴遲宴只霸占了裴敬堂那麽一小會兒的時間,看完一眼夜景,就又有人陸續不斷地上前來。
中國有種不好的傳統,不管什麽在場合應酬,說話就得喝酒,擋也擋不住。裴敬堂被人勸下去好幾杯香槟,臉色已經微微發紅。
裴遲宴隐約知道老狐貍酒量很差,沒想到差成這樣,喂點香槟就倒。有人在的時候看起來還一本正經,等上了車就原形畢露,目光醺醺地看着他。
他被看得臉上發燙,伸手擋住那雙眼,說:“看什麽,別看了……”
裴敬堂低低笑了一聲,握住他的手腕,放在唇邊輕吻。
動作很輕,像在吻什麽寶貝。
邁巴赫的後座很寬敞,可裴遲宴卻覺得好像還是太窄了些,不然為什麽四周的溫度上升得這麽快,讓他熱得開始流汗?
小王在前面開車,并沒有發現後座的動靜。
裴遲宴緊張地吞咽口水,咕咚一聲,氣氛更加暧昧。
這次輪到那只老狐貍喝醉了酒,他該幹點什麽嗎?
腦子飛速運轉,浮現過無數個場景,可他還沒想好,裴敬堂先有了動作,手一伸直,把他往懷裏帶,接着彎腰湊到耳邊,說:“小情兒……”
裴遲宴渾身一震,愣在原地。
裴敬堂又笑了一下,把他騰空抱起來放在腿上。裴遲宴小聲驚呼,沒反應過來就被捏着腰和屁股按進對方懷裏。
他不知道小王有沒有看,但肯定聽見了。
強烈的羞恥感瞬間席卷每個細胞,他埋在裴敬堂懷裏克制不住地顫抖。
“寶寶……”裴敬堂含着他的耳廓,“讓我摸摸裏面……”
說完,裴遲宴感覺腰上一涼,上衣被掀開一個小角,裴敬堂的手闖了進來,貼在皮膚上,輕輕捏了一把。
裴遲宴全身顫栗不已,呻吟就在嘴邊,可是不敢叫出來,又更舍不得推開。
實在忍不了,就一口咬在裴敬堂的肩膀上,隔着布料叼着肩肉磨。
裴敬堂被他咬得低喘一聲,變本加厲地往腰後摸,伸入內褲托起一邊挺翹飽滿的臀瓣,用力抓了一把。
“唔!”裴遲宴反射性地縮了一下,方向卻更往裴敬堂的懷裏靠。
壓低的喘息就響在耳側,呼吸時吐出的熱氣撲進脖子裏,直往衣領下去。
裴遲宴快哭了,快感與疼痛、愉悅與羞恥混合在一起,讓他幾近崩潰。
偏偏這個時候,裴敬堂咬着他耳朵喚了一句:“寶寶,叫聲叔叔。”
裴遲宴咬着肩膀不願說話。
“快,叫一聲。乖點……”裴敬堂哄道。
還喊叔叔,真是……
“還裝不喜歡,露餡了吧……”裴遲宴嘟囔道,心想算了,随即乖乖地軟軟地在他耳朵旁叫了一聲:“叔叔……”
他自己都沒想到叫出口竟如此黏膩,像撒嬌又像勾引,裴敬堂呼吸一滞,掰過他的後腦壓唇吻上去。
嘴唇被狠狠吮了幾口,牙關不用攻陷就輕易打開,勾出裏面柔軟的舌來交纏。頭一回清醒着吻,裴遲宴只覺得魂兒都要被吸出來了,幾乎快因唇舌上的快感而窒息,舌頭舔着口腔裏每一寸豔紅的肉,帶起陣陣酥麻感。
裴遲宴已經沒精力去管小王有沒有聽見接吻的水聲了,他整個人沉浸在這個吻裏,咕嘟咕嘟冒着泡往下墜,明明他沒喝酒,卻覺得自己已經醉了……
裴敬堂抱着他的屁股,而他下意識往下一蹭,臀縫擦過一團硬起的熾熱。
“嗯……”
裴敬堂皺眉,克制地哼了一聲,那本就低沉的聲音此刻添了醉酒後的沙啞和壓抑着欲望的性感,蠱惑着裴遲宴抛掉一切,臣服在他腳下。
不管了,什麽都不管了。
他的唇黏在裴敬堂耳邊,說:“叔叔,我幫你舔出來吧……”
說完,他仗着裴敬堂喝醉,也不管對方到底有沒有同意,直起身,用這個姿勢,邊喘着粗氣邊将手覆上那團衣料下的突起,輕輕揉按起來。
喝醉的裴敬堂舒服地吐出一口氣,靠在座位上捏他露出的那截細腰。
皮膚又嫩又白,光看着就叫人氣血上湧。
接着,裴遲宴從他身上下來,跪在打開的雙腿間,顫着手去解他的皮帶和褲鏈。
最後的一點羞恥心讓他不敢擡眼看,不然他就能看見在自己頭頂,裴敬堂的眼裏分明再沒有一絲醉意,滿是深沉與欲望。
裴遲宴的喉結緊張地滾動,雙手用力拉下最後一次束縛,那根巨物終于掙脫出來,帶着滾燙的熱度猝不及防地拍了他一臉。
他呆呆地看着那粗度和長度,頗有危機感地睜大了眼,然後着魔一般傾過去,微張着嘴伸手握住。
好燙……
湊近時那股濃烈的雄性荷爾蒙味蓋過古龍水的香氣鑽進鼻尖,他的瞳孔有點微微渙散,張嘴含住前端,用舌尖舔舐,甚至還吸了一口。
“好乖……”裴敬堂忍不住低聲誇他,手滑下去捧着臉頰,“再往裏吃一點。”
駕駛座上,正在開車的小王已經滿頭冷汗,一眼也不敢看後視鏡,只能強迫自己不去聽那細密淫靡的水聲。
昨天送裴總回家的司機早上還跟他唠過裴總和小公子的事,他還不信……
此時裴遲宴的眼裏心裏耳朵裏只有裴敬堂一個人,專心地舔吻吞吃肉棒,可剛吞了一半就不行了,掙紮着吐出來。
“叔叔太大了……”他擡眼委屈道,眼裏是嗆出來的淚花,被溫柔地抹去。
可下一秒,裴敬堂又緩慢而強硬地把他按了下去。
裴遲宴嗚了一聲,低下頭從下往上舔了一遍柱身,重新含住前端吸吮,歪着頭從側面一點一點往裏吞,等嘴巴都塞得滿滿的了,擡起眼不乏得意地看向裴敬堂。
那雙眼真是長得太勾人,尤其是這樣濕乎乎地仰視時,格外能勾起裴敬堂的占有欲和施虐欲。一切突然脫離掌控,他再也忍不下去,按住裴遲宴的腦袋在他嘴裏沖撞起來。
“唔!唔!唔!”
裴遲宴毫無反抗的能力,只能張着嘴被他報複性的肏幹欺負得涎水直流眼角飙淚,喉嚨因異物侵入而幹嘔收緊,一下子箍住前端,帶來極致的壓迫感。
喝酒後人的觸覺微微減弱,敏感度也會降低。裴遲宴不知道裴敬堂肏了多久,他只覺得自己的嘴都麻了,陰莖抽離出來時合都合不上,只能張着嘴承受澆在臉上的大股精液。
他的睫毛上滿是白濁,眼睛幾乎要睜不開,鼻尖聞到的只有精液特有的麝香味腥氣,跪在原地呼哧呼哧地喘氣。
裴敬堂撈住胳膊把他抱起來,重新擱在腿上,再用抽紙一點一點擦掉臉上濁液。
車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小王也不見了,車內只有他們兩個人,互相抵着鼻尖呼吸。
裴遲宴還懵着,只感覺到裴敬堂在親吻他的耳側,手伸入他的褲子裏……
“嗯?”
裴敬堂把手拿出來,上面黏糊糊地沾滿了白色的精液。
他竟然光被裴敬堂肏嘴,就射了。
裴敬堂低笑,把他抱得更緊,“這麽舒服嗎?”
裴遲宴的臉漲得通紅,似乎是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剛想張嘴反駁,卻被裴敬堂用食指豎在唇上打斷了。
“今天晚上不許刷牙,”裴敬堂說,“好好記住叔叔的味道。”
“我的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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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宴宴。”
那晚裴遲宴幾乎沒睡着,睜着眼到了天亮,耳朵裏一直響着這句話,天亮後才昏昏沉沉地睡着。
他真聽了話沒刷牙,洗完澡就躺在了自己房間的床上,舔着口腔裏的每一處,搜尋裴敬堂留下的味道。
上樓的時候他沒敢跟着進主卧。怕進去了就沒命出來。
平時恨不得孔雀開屏往死裏撩,那是因為他心裏清楚裴敬堂在控着場,替他拿捏所有分寸。真到了可以更進一步的時候,裴遲宴心裏仍舊本能地、習慣地畏懼。
腦子亂哄哄了一整晚,根本無法思考,可心裏還是甜的,像被蜜泡了滿身,甜味滲進骨子裏,一砸吧,全是餍足。
他不知道裴敬堂對他有多恨鐵不成鋼,又有多疼愛與渴望。他只要再做得過分一點,這個老狐貍就肯定什麽都憋不住,只想把他生吞活剝。
到底是年輕,哪哪都有退路。
他站在原地,一面是陽關大道,一面是獨木小橋,還有一面,是無法掙脫的回憶牢籠。
這哪裏是裴敬堂的局,裴敬堂怎麽舍得給他設局。是他自己來到了岔路口,面對風雲千樯,不知道該往哪走。
“小七,打針了。”
穿着白大褂的護工朝他一笑,手裏的針管推射出一點透明的藥劑,伸手向他走來。
“我不打!”他縮着胳膊往後退,眼裏滿是恐懼。
護工邊慢慢走近,邊誘哄道:“打完針讓叔叔爺爺檢查一下就好了,沒事的。”
他的瞳孔陡然增大,猛地甩開護工抓上來的手,拼命往後跑。
耳畔風聲呼嘯,身後是腳步聲與喊叫,他想沖出走廊,可出口的大門被鎖上了,魔鬼的笑聲傳來,離他只有幾米遠。
絕望之下,他擡起頭,看見了一扇小窗,窗外透進來一點午後的光。
他抓住窗沿,拼盡全力支起身爬出去,腳被人抓住,他就把鞋踢掉,整個人摔在了外面的草地上。
人間與地獄,只有一牆之隔。
“別追了!”有人在裏面喊,“他不聽話,打了針也要鬧事。何況都快十歲了,有點太大了,換下一個吧。”
太大了……對,他看見被帶進地下室的那些孩子都比他矮好多,有些好像只有五六歲。
他們進去了,有的出來了,有的沒有。
小七癱坐在牆角大口喘氣,腿磕出一個大口子,正往外冒血。他用手堵住傷口,站起來一瘸一拐地沿着牆往另一面走。
孤兒院的院子很大,大門那裏的保安看不見他,可如果跑出去就一定會被發現。小七走到很裏面,一扇破舊的木窗前,墊高腳尖,踩着粗糙的牆面又爬了進去。
被廢棄的雜物間,堆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空氣裏飄滿灰塵,充斥腐朽破爛的味道,牆壁發黴剝落,還有老鼠的吱吱聲。
可是很安全,他們不會找到這裏來。再回去,頂多是打一頓而已,忍忍就過去了。
小七把自己藏在角落裏,抱着膝蓋縮起來,等噩夢結束。
忽地,他聽到水滴滴下來的聲音,疑惑地擡起頭,看見了一張七竅流血的臉。
“小八……別,別過來……”
躺在床上的裴遲宴滿身是汗,攥緊了手裏的被子,身體不安地扭動,眉頭緊皺,恐懼爬滿了那張被夢魇困住的臉。
裴敬堂坐在床邊,抓着他的手腕,喊他的名字。
叫不醒。裴遲宴似乎夢見了極為恐怖的東西,被狠狠壓在夢裏動彈不得,全身顫抖。
“宴宴,醒醒!你在做夢!”裴敬堂忍怒喝道,伸手拍他的臉,摸到一手濕汗。
“我沒有……沒有丢下你們……”
明明沒有嘶吼,裴敬堂卻聽出了絕望到極致的撕心裂肺。他彎下腰把裴遲宴抱進懷裏,貼着他的額頭,不斷耳語:“你出來了,宴宴,你現在安全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裴遲宴的抽搐停住了,冷汗把睡衣浸透,碎發粘在額頭上。呼吸漸漸平穩下來,臉上的青白色開始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