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變故
“快起來吧。”林婉兒笑道，“這幾日看太後難受得緊，我這心裏是怎麽都放心不下，不巧忽然想起之前聽安南國師說起你按摩的手藝，病急亂投醫的，就索性差人請你過來看看了。”
“姑娘可別這麽說。”柳安寧道，“不過是祖輩混飯吃的手藝恰巧傳下來而已，能幫上太後娘娘自然是好的，可若是幫不上……”
“自然也不會怪罪姑娘的。”林婉兒道，可眼眶卻不自覺地紅了起來：“就是太後仁厚，從來不會不把我們這些下人當人看，如今難受成這樣，我也不知道該如何。”
“好了，姑娘先進去吧。”林婉兒言罷，領着柳安寧過了主殿，又經過層層回廊進了不遠處的廂房，聞到熟悉的藥箱和檀香，柳安寧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可她終究還是忍住了，只是紅了紅眼睛。
穿過繡着青鳳的屏風，柳安寧終于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太後娘娘，想到她死前太後同她開玩笑地說她老是長不大的模樣，再看看這個仿佛老了十幾歲的老人，柳安寧一時間都有些不敢認，林婉兒一示意，柳安寧趕緊收回思緒，淨了手磕了頭，這才輕輕的将一雙手覆蓋在太後娘娘的腿上，保持一個不輕不重的力道緩緩揉捏推拿着。
半個時辰後，看着太後緊鎖的眉頭終于有所舒展。柳安寧這才松了一口氣，出了外間，林婉兒一衆人卻早已等在了門口。
“婉兒姑娘，我需要一些酒和藥材。”柳安寧輕聲道，她捏了捏疲憊的眉心，清清淡淡地報了一長串藥物的名字，末了，又道一句，“煩請姑娘再準備一壇酒，多謝了。”
“好的，柳姑娘稍微休息下，我先去看看太後娘娘。”林婉兒道，微微推門進了房間。
“安寧，安寧……”太後隐約感覺到有很熟悉的人替自己捏腿，那手法和力道同當初總喜歡來陪她的柳安寧像極了，久違的感覺讓太後幾乎就要落下淚來，可後來她也知道，她們柳家一家，究竟是怎樣慘死的。
她的安寧，早就去了啊……
“是婉兒啊。”太後緩緩睜眼，有些無力地看着自己的侍女，輕聲道：“說出來你可能都不相信，我剛剛啊，感覺到好像是安寧回來了呢，她就在那裏，給我按腿。你說，她是不是來接哀家走的啊，她在那邊想哀家想的緊了……”
“太後娘娘別胡說。”林婉兒微笑道，“是婉兒這幾日看您難受得緊，四處打聽才打聽得到有個小女官的按摩手藝是祖傳的，因而，這才巴巴的将人請過來，哪裏有什麽皇後娘娘啊！”
“我……我要見她。”太後道，“她的按摩手藝很好，我想看看究竟是長得怎樣的模樣。”
“好，”林婉兒道，不動聲色地将一個小顆粒放在太後的床上後，這才溫聲道：“那您好休息，她的藥估計也弄好了，婉兒這就召她進來見您。”
“好……”太後說着，又一行清淚自眼中滾出，想到如此，她倒是真的想看看這個小女官了，若真是，若真是……
可怎麽可能呢，人都死了，再如何想，也不過是活人的癡妄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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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娘娘萬安。”柳安寧跪趴在地上，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大禮，聽到太後壓抑着震驚和希望滿懷的聲音，“好孩子，快起來。”
“擡起頭來，讓哀家看看……”柳安寧坦然地擡起頭，卻看到太後眼中滿滿的震驚和失落，“啊，果然……不是啊。”
“也是，人都死了，終究是哀家癡心妄想了。”
“罷了，你下去吧。”看着太後眼中的光芒一點點的熄滅，柳安寧心中也是難受的緊，可即便心境如何萬般複雜，她還是控制者自己的情緒，一直保持着半畏懼半拘謹又強裝鎮定的模樣。
“太後娘娘，先讓這小女官給你按一按吧。”林婉兒适時出聲，向着柳安寧使了一個眼色。
柳安寧趕緊推開半步，卻看到太後眼中滿是疲憊和絕望，“算了，都是要死的人了，還按什麽啊？”
“你下去吧。”
“太後娘娘！”殿內所有人都吓得呼啦啦的跪下了，半晌後，太後終于出聲，“好了好了別跪了，都起來吧。”
“你過來替我按按吧。”
“是。”柳安寧道，重新收拾藥箱，緩緩的将藥物研磨調制好用酒燒制了一刻左右，那些藥物竟然神奇地凝成了好看的玉色膏狀，柳安寧重新淨手，開始慢慢地找穴位，所有人的退了下去，殿內只剩下了林婉兒柳安寧和漸漸熟睡的太後，約莫一個多時辰過了，太後面色漸漸轉好，柳安寧也暗暗的松了一口氣，正準備收勢，忽然看到太後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怒目圓睜，痛苦的哀嚎了一聲，又軟軟地倒了下去。
“太後！！”整個慈坤宮亂成了一團，這時，忽然有人指着柳安寧怒聲道：“是她，就是她，讓太後娘娘無故吐血昏迷的！”
這時，太醫也進來了，細細替太後診脈後，又問道：“太後娘娘之前可曾接觸過什麽藥物？”
“有，有個女官曾替娘娘用藥按摩過。”林婉兒用手捏着帕子拭了拭眼淚，指着跪在地上一言不發的柳安寧，神色期艾。
“太後娘娘本來就身子弱，我看了看藥渣，裏頭用了川烏草烏，可太後娘娘身上卻還有犀角的味道，犀角與這兩種藥物相克，太後娘娘的情況并不十分妙啊！”
“這……”
“皇上駕到！”忽然，聽到門外傳來太監的唱喝，所有人全部跪了下來，柳安寧聽到熟悉的聲音自身後傳來，“母後這是怎麽回事？”
楚離眉頭微微蹙起，看到太後整個人變成這樣，雖然不甚親近，卻也忍不住多了幾分怒意，“你們都是怎麽伺候的？”
“全部拖下去斬了！”
所有人頓時都癱軟了下來，柳安寧看着那人明光的衣角，眼中流露出的卻是徹骨的恨意。
楚離，你看着吧，我終究會給你一個大驚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