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四年後Y城
“楊超，該帶的東西都帶了吧？”
“是的，單總。”
單晖看了看時間，覺得也差不多是時候出發了。
他今天要去參加一塊地皮的拍賣會。那塊地其實早在拍賣的消息出來前，就被單晖盯上了。
公司是靠着房地産發家的，前些年房地産生意雖然不景氣，但近些日子，随着一些政策的出臺運行，房價又開始往上漲，其中一些熱點城市的地價更是一天一個價。單晖在政府那邊得了內部消息，知道Y城近些年會是政府重點發展對象。
那塊地依山傍水的，而且還在郊區，用來造別墅區再合适不過了。剩下來的一些地方還可以開發成一個小度假村。
他們在拍賣前就分析了其餘幾家公司的家底。發現除了有一家Y城當地的企業對于他們來講比較有競争力以外，剩下的都構成不了任何威脅。而且據他所知，那家Y城的當地企業最近有想往A城擴展業務的意向。顧家在A城向來有很大的話語權，因此那家公司也輕易不敢得罪他們。
所以對于單晖來講，這次的事情應該是十拿九穩的。
單晖他們到會場的時候，那家Y城當地的大企業老板直接迎了上來，輕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單總，先提前恭喜你了啊。”
單晖笑道：“哪裏的話，有王總你們在，哪兒輪得到我們啊。”
“哎，單總，你說這話真真是折煞我了。”那個叫王總地搖了搖頭，“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當初還不知道你公司要參與的時候，我對這塊地的确是勢在必得的。後來得了消息，我就知道沒我什麽事了。”
單晖知道眼前的人是個明白人。都說是強龍不壓地頭蛇，在Y城，如果他們公司拼着全力跟顧氏競争，單晖心裏也是沒底的。但是做人不能只看着眼前的那點利益，尤其是他們做商人的，知道今天讓出了這塊地，以後得到的利益價值肯定遠遠要比這塊地來得高，這位王總剛愁找不到大靠山給他在A城的發展保駕護航呢，天上就掉了個這麽大的機會擺在他眼前，他自然樂意賣這個好。
單晖既然承了他這個情，自然也得有些表示。他故作親昵地勾住了王總的肩膀，跟着人一起往裏走，嘴裏還說道：“承了王總的吉言，如果今天真的僥幸拍到了這塊地，晚上我做東，定個包廂一塊兒喝酒吃飯去。”
那位叫王總聽完他的話，便知道自己有戲了，笑呵呵地回他：“哪兒敢讓單總破費呢，今晚這頓必須讓我盡盡地主之誼，誰都別跟我搶，剛好我也有點事要請教一下單總。”
“好說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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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相攜着一起坐下，等拍賣會正式開始，有好幾家公司甚至都沒來，直接放棄了。
單晖往會場随意巡視了一眼，卻發現不遠處一個金發碧眼的年輕外國人一直在打量自己。他禮貌地朝他點了點，那人竟直接向自己飛了個吻。他腦海裏回想了一下，再三确認了并沒有見過這張臉，就把頭轉過去沒理他。
會場主辦方先簡單介紹了一下這塊地皮，然後便直接競價開拍了。同單晖預想的一樣，其他公司都是象征性地報了個低價，基本上都已經是默認這塊地的歸屬權了。
單晖自然也是很滿意他們的“識相”。
等這一圈下來，價格竟比他當初預想的心理價位還要低上不少。他施施然舉起了競價牌，加了一個價格直接湊了個整數。
等他喊完價格後，便沒有人再加價了。主辦方喊了第一次、喊了第二次……
那個叫王總的甚至已經半起身，準備跟單晖握手慶祝了，這時候變故卻陡然發生。
“加500萬。”
單晖不動聲色地循着聲音看過去，就看到剛才那個金發碧眼的男人舉着牌子無辜地朝衆人眨眨眼。他剛才加的百來萬已經是這會場加價最高的了，現在直接蹦出個五百萬，擺明了想耍他們。
單晖低聲問旁邊的楊超：“什麽情況？”
楊超翻了翻手頭的資料，迅速找到了那人的公司，發現才不過是個成立兩年的小公司，注冊地還是國外的。
楊超把情況一五一十地彙報給單晖聽，單晖聽了直皺眉。既然是新成立的公司，肯定沒跟公司有過什麽利益糾紛，看來對方明顯是想借着這個項目擴大規模，然後好“一步登天”。
不過那也得看他們有沒有這個本事，單晖勾了勾唇。
“500萬。”單晖再次舉起了牌子。
現在的這個價格剛好跟自己當初預期的差不多。單晖悠閑地拿着牌子一下下地輕拍着自己的大腿，
500萬對于公司來說自然不算什麽，但是對于那些剛成立的公司，可就不好說了。
單晖氣定神閑地朝那邊看過去，那個外國人卻一臉笑眯眯地望着他，當着他的面，再次舉起了牌子：“500萬。”
面對他的當衆挑釁，單晖也不惱，挑了挑眉，笑着遙遙地對他豎了豎大拇指。
“公司的預算還剩多少？”
“單總，還剩1000萬。”
單晖用手指慢慢地敲着那塊牌子，思考了半晌，最終還是舉起了牌子：“1500萬。”
他偏過頭對一旁的助手說道：“多出來的500萬從我賬戶裏直接扣。”
“好的，單總。”
單晖當然不是意氣用事，雖然超出了一點預算，但這塊地帶來的價值不是這區區幾百萬能比的，否則他也不會親自飛到Y城來。
那個外國人朝他這邊看過來，學着他剛才那樣也向他豎了豎大拇指，同時對他抱了抱拳，做了個“請”的動作。
主辦方喊了第一次，第二次……
那把小錘剛想落下來，就被一道低沉的聲音打斷：“2000萬。”
這個聲音……
單晖不敢置信地把頭轉過去，就看到一個英俊的年輕男子穿着一身筆挺的黑西裝，氣定神閑地慢慢朝着他們走近，邊走還邊用競價牌輕輕地敲打着腿側，仿佛這筆數目對于他來說是多麽不值得一提一般。
單晖看到人，直接楞在了原地。
那人卻仿佛沒看到他一樣，直接繞過他們這桌往旁邊走了過去。
顧鈞變了太多。
雖然五官沒什麽變化，但是整個人的氣質跟當初完全是大相徑庭。
穿着一身筆挺的西裝，頭發用發膠往後固定得整整齊齊。周身都透着一種沉穩冷靜、從容不迫的氣場。
他看到那個外國人看到他，誇張地走上前，叫了一聲：“honey！你終于來了！”顧鈞沒揮開那只搭在他肩上的手，沉默地跟着他一起回到座位。
主板方見他們是一起的，讓會場安靜下來後，清了清嗓，便開始報價。
“單總……單總……”全場除了單晖以外，就只有楊超認識顧鈞。但他只知道四年前顧鈞被他們的顧總送出了國，然後把公司全權都交給了單晖。他當時以為就是普通的留學，可現在看來……他看着自己現在的老板在看清來人後整個人就跟失了魂一樣，一直怔怔地朝着那裏看，顯然也是不知情的。但楊超是個十分專業的秘書，雖然他心裏也好奇，但顯然也知道現在的主要任務是提醒自己的老板繼續将拍賣進行下去。
單晖愣愣地轉過頭來看他，顯然不知道他叫自己的原因。
“已經報了一次價了，還加嗎？”
單晖這才徹底地回過神來。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競價牌，又下意識地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
那個人從進會場以後，自始至終不曾看過自己一眼。
單晖慢慢握緊了拳頭，深吸了一口氣，把心中的躁郁不安暫且壓了下去，啞聲對自己的助手說：“算了。”
其中有一個助手性子比較急，這個項目的前期準備工作又耗費了一幹人等的衆多心血，而且他也不明白裏面的彎彎繞繞，就忍不住勸單晖：“單總，這……”
單晖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話，“已經超過預算太多了。”
原先開口那人只好閉嘴。
等拍賣結束，無論結果怎麽樣，按着以往的慣例，那些沒中标的人也會笑着上前恭喜那位中标的。畢竟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要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倒是原先那個王總，因為不認識顧鈞，兩廂權衡之下怕自己走過去到時候反而得罪單晖，整個會場就只有他們這撥人跟單晖他們沒有走過去賀喜。
單晖看着那人游刃有餘地游走在衆人之間，心裏高興的同時，卻也有些不是滋味。
高興的是，他的弟弟終于真正意義上的長大了。但是代價就是，他看自己就像看一個陌生人一般。
他想走過去，但又不敢走過去。
直到那個人終于應付完了那撥人，慢悠悠地邁着長腿向他們走近。
顧鈞在面前站定，好整以暇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伸出右手，淡淡道：“單總，好久不見了。”
那個王總是個聰明人，見雙方是認識的，看樣子雙方估計還有什麽糾葛，顧鈞看起來也是一副很有身家背景的樣子，便不願得罪兩邊，草草地恭喜了他一下，就帶着人走了。
單晖下意識地把左手插到褲袋裏，心裏雖然難過得很，但也知道畢竟不能當場跟他吵起來，免得讓外人看笑話。
他自然地伸出手，一臉平靜地問他：“什麽時候回來的？”
顧鈞用大拇指暧昧地來回磨着他的虎口，輕輕笑了一聲：“我什麽時候回來的，單總不是應該最清楚嗎？嗯？”
單晖帶來的人都站在他身後，所以看不清楚這邊的情況，但那個外國人就站在顧鈞的旁邊，眼前這一幕自然完全地落在了他眼底，他震驚地微微睜大了眼。
單晖不動聲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去車上說。”
